第20章
事情挑明以后，路其安在面对林暮航的时候多少会有点尴尬。可林暮航却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看到他依然和从前一样，笑眯眯的和他说话开玩笑，偶尔偷袭他一下。只是在游戏里被工会里的姑娘们调戏的时候，更喜欢把路其安的小诗人拉来挡在前面，一口一个老婆地喊。
纠正了几次没有用以后，路其安也就懒得去说他，随他怎么叫，反正他不理会就好。
路其安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肯定会做到。
所以二月一号一大早，他就主动叫来蒋璐瑶，两个人关在房间里忙碌了大半天以后，才算完成了他的新造型。
扮女生，假发必不可少，蒋璐瑶给他选了顶直长发。将假发吹得又直又亮，又给路其安化了个超精致的妆，然后让他换上精心挑选的衣服，一个水当当的甜美女孩出现了。
“看来我的化妆水平完全没有退步！安安，你不做女生太可惜了！”蒋璐瑶看着自己的杰作，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就是几下。
“别拍别拍！”路其安皱着眉头撅着嘴，却完全是一副美少女撒娇的可爱样子。他难受地扯着高领毛衣，胸前垫的东西让他难受地喘不过气来，脚上穿着的高跟靴子才站起来就觉得脚疼。“女人真是麻烦！非得穿这么高的跟吗？”
“这还高？才3厘米，这个是平跟好不好！”蒋璐瑶尖叫起来，连忙伸手拍掉路其安正在扯胸前垫子的手。“别扯，万一移位了怎么办！你记得自己小心点，随时注意好。要是在逝水家被发现你是假扮女人的，你就完蛋了！”
“可是上次帮你拍照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难受，这次怎么就……早知道不答应JEFF帮忙了！”路其安继续要伸手去拉胸口，再一次被蒋璐瑶一爪子拍掉。
“叫你别拉了！你上次拍的是浴衣照，根本不用垫胸，能和这个比吗！”蒋璐瑶帮他重新弄好位置后，再三警告他。“不许再拉，你看过外面大街上的女孩子有胸部歪掉的吗！”
“知道了！”路其安不耐烦地坐下，满脸的不爽。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答应逝水男扮女装。”蒋璐瑶一边说一边啧啧摇头，“我当初求了你这么长时间你都不肯，还敢说你们两个之间没有奸情！”
“你还敢说！我的照片JEFF怎么会有？是不是你给的！”路其安一听立刻瞪了她一眼，他实在是想不出来，除了他家表姐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你现在是美女，注意形象！”蒋璐瑶干笑一声，看着路其安甜美的脸上却做出破坏形象的瞪眼，她突然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安安，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天我可以帮你化妆，你最少要在逝水家住4天，你接下来的几天怎么办？谁给你化妆？”
“……”路其安听完呆滞地眨眨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好一会，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扑到床上，抓起手机就打电话给林暮航。“JEFF，我姐刚问，我在你家的那几天，谁给我化妆……你可别指望我，我不会化妆的！”
“化妆啊……”林暮航听到路其安手足无措的问题后，想了想然后安抚着说，“别担心，我找其他人帮你化妆。”
“不会露馅吗？”路其安不确定地又问了句。
“放心，我会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帮你化妆的。”林暮航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笑眯眯地回答，“你准备好了吗？我这里车已经到了，如果你好了，我就过来接你。”
“你过来吧。”路其安有气无力的说。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看到路其安的时候，林暮航还是没能例外的眼睛一亮。
飘逸乌黑的直长发，粉嫩透明的日系妆，简单的黑色长款高领毛衣，同色系牛仔裤外加帅气的英伦马靴，外面只套了件设计时尚的黑色皮外套。整个就是一个略带中性却又甜美的年轻女孩，哪里还得出安安原本秀气男孩的模样。
路其安只带了一个装着两三件换洗衣服的背包，很轻便，林暮航更轻松，什么都没带。
两人坐在后排，司机所在的前排和他们坐的后排之间隔得很严实，基本上前面无法通过反光镜看到后座发生了什么。
一上车路其安凑到林暮航边上低声和他说了下，然后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林暮航敲敲隔层，让司机把汽车音响的音量调到最低，免得吵到他睡觉。
路其安看似蜷在位子上睡着了，其实他还醒着。
他早就感觉到了，林暮航可能有点背景，但没想到的是这样的背景。
让人蛋疼的汽车牌照！南A开头的车来接人，那是一般人能乘的车吗！
去他的翻译！难怪可以一个晚上让人把网上所有的帖子删了，难怪敢说可以帮他搞定雅思成绩和学校……
“JEFF，你让我很有压力。”路其安闭着眼睛，头靠着车窗压低声音说。
以为他睡着了的林暮航呆了呆，但随即笑出声来。他伸手摸了摸路其安柔顺的假发，同样低声的说：“傻安安，你有什么好有压力的，我只是个翻译而已，你想太多了。”
“你在S市住的房子就让我压力巨大，还是这车牌。和这两个比起来，你做过的其他事都不算什么了……”
“房子是建国的时候，上面拨给我家住的。文革时被收回去过，后来又还回来了。因为文革的事，原本和我们家一起住的其他人家没人了，八几年的时候就变成了我们家的房子。我爷爷把那房子给了我大伯，大伯又给了我堂哥，那房子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在S市的时候在那里住几天。至于这车，是我爷爷的座驾，只是来接我回家，和我更没有关系。我只是个翻译，一年也难得回来住上两三个月，国内的和我其实没什么大关系。”
“你住的那片，前几年有个外国财团曾经想买一栋别墅的，出价出到了2.3亿美金都没谈下来，现在的话大概就更贵了。我们家还算有钱，但和你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恐怕是你借我辆车开，你用脚走我都追不上。”
“出国以后，你就不会这样觉得了。”林暮航转过头去，看到路其安依然闭着眼睛。眼底下，即使画着妆，也能看到淡淡的黑眼圈。“国内是国内，我主要在国外，出去了就和你没什么区别。瑞士是个漂亮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以后我教你滑雪，那里的雪景很漂亮。”
“好啊，不过我平衡能力很差，万一摔倒雪地里爬不起来了，你要负责把我拔出来。”路其安听到滑雪，自己想象了一下，猛地笑了。他的平衡感超差，以前蒋璐瑶教他溜冰教到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他穿溜冰鞋，就知道他的平衡能力差到什么程度了。
“恩。”林暮航见他笑得开心，也把头往他那个方向靠去。“我滑雪滑的很好，一定可以教会你的。”
从S市到N市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没多久，路其安就从装睡变成了真睡。
睡得正香的时候，他被人轻轻摇醒了。
“安安，醒醒，该下车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正趴在林暮航怀里。车已经停下来，透过车窗望出去，是一幢三层楼的别墅。
“下车吧，我家到了。”林暮航伸手扶他坐起来，替他整理了下有些乱掉的头发。“小心点，别露馅了。”
“嗯。”路其安低声应了下，然后提醒自己，下了车以后他就是哑巴，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开口说话。
下车后，林暮航替他拎着包，和他并排走向别墅。
进门后，路其安就看到客厅里有两个老人面对面坐着在泡茶。
“那是我爷爷奶奶。”林暮航低头凑近他耳边小声介绍。
“小航啊，你回来了。”先开口的林暮航的奶奶，这是个气质优雅的老太太。她穿着淡紫色的旗袍，胸前带着一串翡翠项链。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发髻挽在脑后，化着淡妆的脸上笑眯眯的，一副电视剧里旧上海贵妇人的派头。她冲着两人站的方向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来，到我这儿来。”
林暮航伸手牵着路其安的手，往他奶奶那边走去。
路其安试着挣脱了下，但他抓得很紧，没成功就放弃了。毕竟他是来帮忙的，总不能当着林暮航爷爷奶奶的面拆他的台。
“在外面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怎么看上去瘦了？”林奶奶先打量了下林暮航，见他看上去气色很好，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嘴上还是抱怨着孙子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她早就看到了和林暮航一起进来的路其安，接下来询问的目标就是他。“这小姑娘是谁？长得倒是挺漂亮的。”
“爷爷，奶奶，她是我一个同学的妹妹。她家里人有事在英国，春节前赶不回来了，所以我带她一起回来住两天。”林暮航笑眯眯地回答道，一边招呼着路其安坐下。他坐到林奶奶身边，讨好地给她捏肩膀，“奶奶，她叫路其安，你叫她安安好了。她不会说话，你可得帮我看着点，别让人欺负她了。”
“你个孩子！”林奶奶听完脸色微微变了变，看向路其安的眼神又是喜欢又是可惜，还带着一点头疼。
林爷爷原本就十分严肃的脸上，也因为他的话皱紧了眉头。
这宝贝孙子要不就不带女孩回来，怎么一带就带了个不会说话的。多漂亮一个小姑娘，可惜是个哑巴。
路其安被两个老人看得不好意思了，心里囧的不得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林爷爷林奶奶眼里的可惜。让他郁闷的是，他明明就不是哑巴，这会儿却不能说话。原本以为装哑巴扮女生是件很轻松的事，结果才开始就发现这是个苦差事。
他强迫自己对着两个老人笑了笑，然后往林暮航那边移了移，低下头装害羞，心里早就把林暮航骂了一次又一次。
“爷爷，奶奶，你们看你们，都把安安吓到了。”林暮航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郁闷了。再看着他家两个长辈的表情，他就知道他们两个对安安不能说话并不满意，不过他可不会把这个放在心上。
“我这不是觉得怪可惜的吗！”林奶奶一巴掌拍在他给自己捏肩膀的手上，然后又仔细打量了路其安一番，这才侧过头小声问孙子，“小航啊，你和她说话也用那个哑语？”
十个哑巴九个聋，这个小姑娘应该也听不到吧。林奶奶在心里猜测着。
路其安手僵了僵，苦于不能抱怨，只好装作没听到林奶奶的话，手指间相互捏得死死的，就当是自己是掐在林暮航的身上。
“奶奶，安安只是不会说话，她听的到你说话。”林暮航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对他奶奶说。
“那还好。”林奶奶伸手握着路其安的手，脸上的表情慈祥中带着几分怜爱，“怪可惜的，我也叫你安安好不好？你和小航一起来我家过年，好好玩，有什么需要就和奶奶说。”
路其安抬头装着不好意思冲她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装害羞。
我都装哑巴了，还怎么有需要和你说……
“凤栖，让柳阿姨给安安准备个房间。小航啊，你带朋友回来也不提前和家里说下，一点准备都没有。”在一边听了半天的林爷爷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脸色也不是很好。
“爷爷，原来也没这个打算。前两天我同学才打电话给我，说是临时有事赶不回来了。你看安安这个样子，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S市吧！”林暮航也假装委屈地抱怨着，“本来我是想带安安回来的，可是她姐姐不同意，我还以为没希望了，所以就没和家里提过，哪知道临时事情发生了变化……”
“那不是正好趁了你的心！”林奶奶嗔怪地看了林暮航一眼，拍拍路其安的手说，“就当自己家里，别怕难为情。”
“奶奶，我和安安坐了大半天的车，快累死了。我带她去楼上找个房间，先让她休息会，你看她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林暮航见路其安脸上笑得都快僵硬了，连忙给他解围，找了个借口准备把他从爷爷奶奶视线前带走。
“说的也是，看这脸色的确不太好看。”林奶奶仔细看了看，被孙子这么一说，这小姑娘看上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她连忙松手，让林暮航带着路其安去休息。“二楼顶头那间客房是留给楚璇的，其他的你随便挑。”
“楚璇什么时候来？”林暮航本来已经抓着路其安的手准备走了，听到他奶奶的话又停了下来。
“也说是今天，最晚明天肯定能到。”林奶奶抿嘴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看戏的兴味。“你妈特地叫她来过年的，你可要好好招呼她。”
“哦，那我先带安安去休息。爷爷，奶奶，你们慢慢喝茶。”
他牵着路其安走到二楼，在倒数第二间客房前面停了下来，旁边的那间正是林奶奶说的给楚璇准备的客房。
“真要命，装害羞笑得我脸都快抽筋了！”开门以后，路其安板着脸撅着嘴抱怨。他一把甩开林暮航的手，使劲搓着自己的脸。“那楚璇是个女的吧？你让我和她住这么近不怕被发现？”
“楚璇是我妈看中的儿媳妇，她故意叫她来我们家过年的。”林暮航伸手捏了捏路其安的脸，然后眯着眼突然笑了起来，“我妈计划的不错，可惜没用。”
“那你还让我和她住隔壁？”路其安一把拍开他的手，咬着牙低声埋怨起他来，“万一我被她欺负了怎么办？我现在可是哑巴，那我不是要憋屈死！”
“你是八点档看多了吧！”林暮航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安，你太可爱了，怎么会想到这个的。放心好了，楚璇绝对不会欺负你的！”
“你肯定？”路其安不是很信任的反问。
“我肯定，你到时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