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盗墓迷踪 > 第五章   长安客

第五章   长安客

书籍名:《盗墓迷踪》    作者:一一
字体大小:超大 | | 中大 | | 中小 | 超小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第五章 长安客



刘排军粗声粗气地问芙蓉:“你知道望乡台的来历吗?”



芙蓉给他倒一杯酒,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芙蓉眼里刘排军才是她的全部,别的她一概不关心。



刘排军往柜台后面那间挂着门帘的房间里瞥一眼,小声道:“也许你娘知道。”



“她知道又怎么了,你纯粹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平白无故地问这望乡台,你不觉得晦气。”芙蓉对刘排军神经兮兮的打听显得很不耐烦。



刘排军把桌子拍得当当作响,不高兴地大声说道:“去问问你娘,她这么大岁数,应该知道。”



芙蓉一见刘排军真的动怒,立刻软下来。“好,好。排军哥,小女子这就去给你问问。”芙蓉一扭一扭进柜台后面的房间。房间里面不轻不重地传来咳嗽声,夹杂着喉咙里好似永远窝着一口浓痰的呼噜声。



刘排军听得脖子发紧,感觉要呕吐了。这么大的年纪,她却不肯离开尘世,老太婆真是能熬。刘排军很同情芙蓉老娘,像她这样痛苦地活着,不若现在就双眼一闭,去阴间过得潇洒。



房间内传来一声惊叫,芙蓉仓皇地挑帘出来,冲刘排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旁说话。刘排军莫名其妙地跟过去,芙蓉小声沮丧地说道:“我娘一听望乡台,就生气,年纪大了,对那些不吉利的东西都是避而远之。”



刘排军一听,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该这样问。这时,房间里传来一个异常苍老的像从坟墓里传出来的声音:“芙蓉,谁在问望乡台,让他进来。”



“娘,只是我想问问,没别人。”芙蓉看一眼刘排军,答道。



“你让他进来,我说与他听。”芙蓉老娘的声音不可抗拒。



刘排军把健壮的身体一挺,大声道:“老夫人,是我刘排军要问。”



“排军啊,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那你就进来吧。”



刘排军一想到那阴暗潮湿的房间里陈腐而古怪的气味,就忍不住恶心,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刚挑开帘子,刘排军还没有看清里面,已经快让混浊的气味熏倒在地。



“老……老夫……人……”他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狭小的房间里,时间好像凝滞。芙蓉娘固执地生活在这里面,从不出去,也轻易不让人进来。除了芙蓉和黑狐狸之外,也只有刘排军进去过两次,还是因为芙蓉娘想看看女儿相中的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之后,刘排军再也不想进去。



芙蓉娘半躺在房间土炕的草席上,如果不是因为她时不时地咳欶和吐痰,简直像具干尸一样被人放置在那儿。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故,她整个脸部完全变形,所有的骨头坍塌一样地挤在一处,辨不出个清晰的面目。一双几乎看不到任何光亮的双眼,长年淌着有怪味的黄色液体,流到嘴里也没有察觉。即便如此,她依然穿着华丽的绸缎,像披着一件贵重的寿衣。



芙蓉娘干瘪的双手能精准地摸出衣服的布料,如果穿的不是光滑的丝绸,她会恶毒地诅咒芙蓉,并且把衣服利落地扔掉。“我只穿丝绸,像我这样的人只能穿丝绸。”她的声音如同蛇的毒牙一样的令人生畏,芙蓉或者黑狐狸只得把最好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一个完全残废垮掉的身体,却还要保持着贵族一样的傲慢习气,这让刘排军觉得她的做派有些不伦不类,匪夷所思。



侍女黑狐狸看到有人进来,警觉地从土炕边的一张凳子上站起来。仿佛有人把她的沉思惊扰一样。“你紧张什么?”芙蓉老娘嗓音嘶哑地说道。

“咳,咳,咳咳……”她又撕心裂肺地咳起来,不把心肺咳出来不罢休似的。



刘排军的心一跳一跳的,替她难受。黑狐狸站在那儿,神情漠然,好像早已经习惯。



“排军,为什么想知道望乡台的来历?那里不过是一个在鬼节时供人祭奠的地方。”芙蓉老娘终于咳罢,心肺放心地归位。她艰难地吐口浓痰,因为没有气力,也不知道她吐到地上了还是草席下,抑或吐在她自己华丽而肮脏的丝绸衣服上面。



“只是好奇。”刘排军回答。“好奇?”芙蓉老娘努力地倾起身体,像要看清刘排军的样子,“你过来。”



她的口气完全蛮横不讲理,由不得刘排军拒绝。刘排军无奈,只好靠近炕边。芙蓉老娘突然探出干瘦的右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刘排军只觉皮肤上像粘连着一个冰冷的附着物,有种摆脱不掉的难受。



“望乡台只是一个土堆,别的什么也没有。”芙蓉娘松开刘排军的手臂。刘排军不想在令人窒息的房间里多待,起身退出去。黑狐狸送他到门口,帮他挑起门帘。刘排军无意中看到黑狐狸苍白的胳膊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怎么了?”刘排军关心地问了一句。黑狐狸没有说话,手一松,门帘落了下来,把刘排军隔在门外。



“小贱人,喜欢上了排军吧,你怎么能和芙蓉比呢,她可是名门之后。”芙蓉娘用鬼魅般的声音在骂黑狐狸。



刘排军决定不去想那该死的望乡台,南阳关刺史伍云召已经起兵造反,不会有暇顾及到这个没经证实有些耸人听闻的离奇事件。造反,对刘排军来说是一个意外惊喜,也许,他有重返衷爱的军旅生涯的可能。刘排军决定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判断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芙蓉看着店里刚到的几个下三滥的赌客,有心无心地让小二去招呼。都是些舍不得花些小钱的散客,她无意打理。不到黄昏之后,是不会有太多人来这里赌钱的。正感到无趣,看见焦方远远地走来,满头大汗,她不觉心里一惊。



“长史大人,天这么的热,您不辞辛劳大老远地跑来,快坐下。”芙蓉媚笑着迎上去。焦方只觉眼前一暗,已经进到了店内。店里面客人不多,芙蓉亲自把他引到一个比较干净的桌前,招呼小二倒上茶水,自己在一旁殷勤地为焦方扇着蒲扇。



“刘排军呢?”焦方问。



“老爷您来得真巧,他刚回来,在楼上呢,我去喊他下来。”



“算了,我上去找他。”



“好的,老爷,一会儿小女子把茶水送到房间里面去。”



焦方顺着木质的楼梯往二楼走去,行至半腰,他突然停下来,回头往柜台后面那挂着布帘的房间里望去,焦方总觉得里面有一双眼紧盯着他。



刘排军对焦方的到来十分兴奋,他正想找个门路重新投军。他显得热情过分,一定要焦方坐到他油腻的竹床上。焦方也无奈,皱着眉头浅浅坐下来,刘排军说道:“焦长史,这回我可是要参军的。”焦方笑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过侯爷。”



“布告上不是说只要有人想参军就可以吗。”



“你是犯过军规之人,查清楚之后也许能行,侯爷治兵相当严谨,如果你在别处小有过错却也能糊弄,只是这犯军规,侯爷知道了是不会应允的。”



刘排军听到这里不免泄气:“没想到侯爷如此拘泥于理法。”

“不过,刘排军,把你的手下兄弟组织好,到时也是一支义军,不要提你的过去,只管来投,我想侯爷会欢迎的,但眼下,还是做好你分内之事。”



“真的,到时仰仗焦长史在侯爷面前多多美言。”刘排军大喜过望,“我这帮兄弟,虽参差不齐,却也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义士。”



焦方刚想说话,突然觉得门外有响动,他一把拉开木门,一个身材修长面色苍白的女子端着一壶茶站在外面。刘排军道:“黑狐狸,把茶水送进来。”



黑狐狸把茶水放到桌上,低着头退了出去。焦方望着她的背影,问道:“她是谁?我这可是第一次见到。”



“芙蓉娘的侍女,叫黑狐狸。性格有些孤僻,平时不怎么露面。”



“黑狐狸?这么随意的名字?更像一个绰号。”焦方有些奇怪。



“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个孤儿,芙蓉娘收留了她。据说当时刚好一只黑色的狐狸一闪而过,她又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也许根本就没有姓氏,于是芙蓉娘就给起了这样一个怪名字。”



“芙蓉娘收留的。”



“对,就是芙蓉娘。她在柜台后面的那个房间里面,因为行动不便,几乎没有出来过。可怜的人,早已经没了人形。”表面上刘排军很是为芙蓉娘不幸的状况担忧,心里却是盼着她快快早死。



焦方对此也不太在意,应承几句,对刘排军道:“这几天让你的兄弟留意一下,城内出现一个长安口音的中等个头男子,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只可暗中打听他的行踪,千万不要靠近,他……他的功夫十分了得。”



“功夫了得,难道他比你焦长史还厉害?排军觉得焦长史已是英雄,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刘排军献媚道,“就是他有通天神功,刘排军的兄弟也能把他从天庭里挖出来。”



焦方脸色一红,如实道:“我和他交过手,一招之内就把我收拾了,邪门。”



刘排军跳起来,跃上床头,把墙上的刀拿在手,耍了两下,又跳到焦方面前,很有诚意地说道:“焦长史若不嫌弃,愿把一套刀法送与大人。”



焦方暗自发笑,看他的刀法,也不过上阵杀几个对手够用,其他的也只能是画虎吓猫。



谈到仙药姑娘的惨死,刘排军脸上才又阴暗下来。“焦长史,我会暗中打听,决不放过杀害仙药姑娘的凶手。”说完他把刀刷地一声剁在旧桌面上。



黄昏的时候,西边的天空中突然漫过一片黑色的云彩。不久便集成一浪一浪的,排山倒海地从天际涌过来,笼罩在南阳城的上空。黑压压的云层很低,仿佛触手可及。



又一场暴风雨要来临了。街市上的行人有些慌张地往家赶,他们可不想在路上就被大雨淋个猝不及防。



盗墓贼李三也匆匆从城外往回赶,进城时他瞥一眼城门口张贴的告示。因为不识字,他并不关心城里发生什么大事。只要不把自己的头像张贴在这里,成为缉拿的对象,就是天塌下来,李三自认为有比他更高的人顶着。



昨天午夜时分,李三坐在光明寺外的台阶上,一边乘凉一边跟红眼乞丐吹嘘他的各种奇遇。红眼乞丐听得惊恐万分汗毛直竖。这时一旁一个男子突然走上来,问道:“你是李三?”夜深人静,出现一个陌生人毕竟有些突兀,李三就着月光仔细打量,而后机灵地爬起来,谦卑地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小人李三,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那人对他的谦卑态度显然有些惊讶,望着李三不知说什么好。

“老爷虽然一身打扮很普通,但还是逃不过李三的眼睛。您这衣服做工甚是考究,必出自名裁缝之手。衣服没有折皱,说明布料良好,并且可以看到熨烫过的痕迹,普通人家谁能对一件简单衣服有如此的待遇。再者,听您口音好像是长安人氏,一个外来的旅客还保持着衣着上的整洁,如您不是京城的官爷却也是来自京城的富商。”李三猥琐的脸上闪过一丝过人的精明。那人露出叹服的神情,李三颇为得意。“老爷,您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尽管吩咐,小人很愿意为您效劳。”



那人矜持地看他一眼,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往昏暗的巷道里走了几步,停下来。李三何等机敏,躲开红眼乞丐的纠缠,小心碎步跟了上去。那人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拿在手里,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晕。



“从现在开始,你住进悦来客栈,自然有人供你吃喝,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候在那,随时听我召唤。活不难,你专业,但现在时候还不到。过些时日,等活完之后,也许,你还能得到同样一块银子的奖赏。”那人把银子往上一抛,李三慌忙接着。



有吃有喝有钱拿,李三当即点头,狡狤地说道:“老爷,如果想在南阳盗个什么大墓,您还真选对人了。您放心,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我李三守口如瓶,不会把这事情说出去。”



那人心里对李三的自作聪明已感厌烦,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身影一晃,突然消失不见了。李三拿着碎银跑到红眼乞丐那儿,又是大肆吹嘘:“我找到了一份美差,暂时不用和那些死人打交道了。”



李三进得城内,刚跑到光明寺门口,雨就铺天盖地下起来。夏天的雨就这样,说下就下,像女人善变的脸。李三忙翻过断墙,往破败的大殿里躲雨。



光明寺的大殿里遍地狼藉,佛台供桌五零七散,正中的邪神早被人砸得面目全非,不可辨认。地面上流浪者的便溺随处可见,潮热的空气里,蒸腾着难闻的气味。连李三也不禁捂住鼻子。红眼乞丐还没有回来,空寂的大殿里只有李三一个人。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门外无穷无尽的大雨,暂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三打量了一下大殿,空无一人,仿佛大雨要把他一个人封闭在独立的空间里。李三不由得哆嗦一下,无故打了个寒颤。殿后面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三猛地转过身,看见一个头带斗笠身披蓑衣的白衣女子出现在大殿内。



那个女子显然没有料到殿门口也站着一个人,她不由得咦了一声。李三见那白衣女子脸上还罩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双眼。他觉得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实在又是想不起来。



“怎么是你?竟然还没有死。”白衣女子不但认识李三,并对李三在这里出现,显得十分惊讶。



“你是谁?”李三不安地问道。直面一个活生生的神秘女人,李三有着说不清楚的恐惧。白衣女子轻蔑地冷笑一声:“望乡台前,我以为已经把你活埋了呢。”



李三觉得头皮一紧,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像看到了一个缠身的厉鬼。他惊骇道:“是你?”



“像你这样盗人坟墓者,早该让坟墓把你埋了,你命还真大。”白衣女子对他颇为不屑。李三紧盯着她,颤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想害死我。”



白衣女子冰冷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亵渎了那些死去的灵魂,他们派我来向你索命。真是上天有眼,让我在这里又遇上你。”白衣女子突然伸出双手,尖利的指甲有三寸多长,直奔李三的咽喉。



天空中划过一道炫目的闪电,李三觉得身后一股凉气袭来,瞬间罩住他的全身,如冰一样裹在他的四周。白衣女子的手指刚接近李三,如触到了一股冰凉的真气,立刻反弹回去。一记沉闷的雷声,光明寺的大殿在巨响中摇摇欲坠。李三和白衣女子眼前一花,一个灰色的身影立在他们中间。长安来客。



李三像遇到救星,躲在那人身后,可怜巴巴地指白衣女子说道:“她要杀我。”



长安客面无表情,对白衣女子说道:“姑娘,这人暂时不能杀,等他帮我忙完事,我再送与你行吧。”



“他必须死。”白衣女子探手想把长安客推开。长安客却如生长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走开。”白衣女子暗自用力,一股更大的反弹力突然迸发,她身体一轻,仿佛被人莫名地托了起来,远远地送出好远,才又轻轻地落到地面上。



脸上的面纱受到震动,像要脱落的样子,白衣女子忙用双手掩着。很明显,她不想让李三认出她来。长安客并不想伤害她,刚才一招绵软的托云手已经极留情面。白衣女子心里十分清楚,她从嗓子里哼出一声愤怒。“只怪学艺不精,如有机会,定当领教。”说完,那女子飞身跃过大佛台基座,隐没在殿后不见了。

李三躲在长安客身后,不满意地说道:“追啊,把她拿住,看看她到底是谁?”长安客回头盯着李三,目光冰冷严厉,李三忙低下头不敢说话。长安客身上没有雨水,看样子他在这里等候多时,一直冷眼观望李三与白衣女子的对峙。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才出手救下李三。



“事情办得怎么样?”长安客问。李三忙道:“回老爷,今一大早我就听老爷的话去了风云渡口。亏我骑得一匹好马,一路飞奔,对了,我在路上还遇到一群像是从长安城来降旨的官员,中间那个老太监长得有几分奇怪,面白无须,像个身在豪门的贵妇人一样,要是俺有他的身子骨……”



长安客生气地望李三一眼,李三明白自己的话跑题太远。“老爷,我一路不敢耽搁,跑到风云渡,那里早已经没了人家,过去建的房屋也多让洪水冲垮,只剩有只砖片瓦。倒是离渡口不远的五朵山脚下,真的有一处衰败的道观,还有一些生气,几个牛鼻子老道在那里留守,看样子许久没有香火。正如老爷所说,观名玄妙。”



长安客问道:“风云渡口被废弃了吗?”



李三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道:“是的,南阳关现有渡口,位于城东的水寨,风云渡过去因为离城太远,十几年前时局不稳,匪患频频,因此废弃。已经很长时间,人们早把它遗忘,还有谁愿意去那个鬼地方。”



长安客低下头,像在沉思。李三灵机一动,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以小人的意思,您去那里隐居是不明智的选择。那里离南阳关太远,附近又没有村落,如果遇到响马盗贼之类,老爷连个帮忙的人手也没有。纵使老爷武功再高,却也难敌人多。”



李三见长安客还是低头不语,进而又道:“小人一向不关心政事,也很少与人往来。今日见有公公降旨,城门口又新贴告示,想老爷在京城犯的并不是小事一桩。眼见风声日紧,如果老爷愿意屈尊,小人倒是愿给老爷找一个暂时的安脚之地。”



长安客对李三自以为是的推断哑然失笑,一时也不想点破,干脆由着他的意思,道:“你有安全的栖身之地?好,好。”他又摸出一块银子来。李三双眼放着贪婪的光。“老爷,我敢保证没有人能找得到你。”



“那好,就由了你,将来会有更多的奖赏。”



李三大喜,口里却道:“老爷于小人有救命之恩,怎敢要求回报呢。”



这时外边的暴雨骤停,凉风一吹,满大殿的清爽。李三殷勤地道:“老爷,不如您这会儿就和小人去住处看看。”长安客欣然同意。



两人迈出大殿,李三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趴在地上。他紧跑几步,稳住身形,扭头一看,殿外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具死尸。



李三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红眼乞丐。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他遭遇了不测。



红眼乞丐躺在那,脖子弯曲成一个奇特的造型。显然是一个巨大的外力,在一瞬间扭断他的脖颈。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漠然中显出惊讶的神色,好像在死去的一刹那间,也没有弄明白自己怎么会轻易地没了性命。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与那些痛不欲生的苦难相比,李三觉得人在意外中死去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情。



长安客对红眼乞丐的尸体无动于衷,径直跨了过去。看样子红眼乞丐死了有些时候,刚才李三进大殿时只顾躲雨,也没有注意到。李三想,平日没有人与红眼乞丐结怨仇,可怜的家伙,谁杀了他。



是红眼乞丐对刚才的白衣女子孤单一人,见色起意,想调戏人家,横遭不测?还是仇大和冯黑二人见钱眼开,贪图他的一点小钱,失手杀了他?还是眼前这个灰衣人,因为一个不知道的原因,动了手?李三苦恼地拍拍脑袋,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想他做甚,还是躲得远远的,别把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为最好。”李三看了一眼红眼乞丐,心里残留的那点同情心,在明哲保身的人生哲学面前也荡然无存。



到了寺外,长安客问道:“往哪儿走?”李三说:“城东的水寨旁边。”话音刚落,只觉身子一轻,他已被长安客夹在腋下。跟着耳边只是呼呼的风声,他随着长安客如同飞了起来,往城东奔去。



吃罢晚饭,紫烟终于等到伍保出来了。她走过去,轻轻地挽着了伍保的手,心里含有酸楚的甜蜜。“保哥,我也想跟你上阵杀敌。”伍保苦笑着:“你连马都骑不好,还想杀敌。”



“只要能和保哥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学。”

伍保心里一震,望着紫烟。紫烟眼里含着水一样的温柔。“保哥,从今以后,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再也不分开。”紫烟声音小小的,却异常的坚定。



伍保有种莫名的无以附加的绝望,望着苍茫的夜色,心里一片苦涩。他清楚征战的残酷,大战在即,前途未卜,儿女私情却也最让人牵挂。他把紫烟慢慢揽在怀里,坐到回廊边上。



紫烟的小手抚摸着伍保那张坚毅的脸,不知不觉流下眼泪。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保哥,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紫烟声音有些哽咽,晶莹的泪珠断了线一样地滚落到伍保手上,像外边冰凉的雨水。一道弧光闪过,伍保看见紫烟那张满怀期待的脸。轰隆隆的雷声中,紫烟躲到伍保的身子里面。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水天一色的大雨中,伍保和紫烟像两只独立世间孤傲的野鹤。



参军伍国和几个衙役把张冯氏一家三口人安排到府衙内宅,和仆人们一起住。郎中刚给他们把药换好,紫嫣就走了进来。焦方外出办案,就嘱咐紫嫣照顾好这一家三口。



张冯氏对紫嫣的到来很过意不去,一再躺在床上说着感激的话。精精和空空因为身心受到的无故摧残,对陌生人有着本能的不信任和防范。他们两个人一声不响,警惕地望着紫嫣的一举一动。



“焦叔叔呢?”过了一会儿,小一点的空空终于忍不住问。



“焦叔叔有事情不能来,他托我照顾好你们。”紫嫣蹲下身子疼爱地瞅着他俩。



“要打仗了吗?”精精又问,“焦叔叔也上战场吗?他是好人,我不想让他去。”



紫嫣苦笑地望着他们两个人,一时没了言语。



“如果我好了,一定帮着焦叔叔去杀敌人。只要是和焦叔叔为敌的,全不是好人。”空空眼里放着精亮的光芒,仿佛他已经置身于沙场。



“那你们就专心地养好伤,将来好帮助你们的焦叔叔。”紫嫣安慰他们。



“我们会的。”两个孩子骄傲地说道,“一定会的,把那些坏人全部杀掉,一个也不留。”



紫嫣和张冯氏谈起珍珠案,说侯爷因为险些冤枉了他们一家很是不安。张冯氏却为伍家的灭门惨祸大叫委屈。“与伍侯爷的不幸比起来,我们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冯氏扭脸瞅着两个弱小的儿子,道:“记住侯爷的恩情,如果不是因为侯爷慧眼,我们就要遭了李大户的陷害。你们长大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这份天大的恩情。”



“从小到大,没有人把你们当人看。承蒙侯爷不弃,把咱们当了人。这再生之恩,你们当永记心头。”紫嫣听张冯氏说得情真意切,心里也不免一阵伤感。坐了一会儿,她让张冯氏一家安心休养。一切都等身体好了再做定论。



刘排军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红眼乞丐,这让他大为恼火。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去哪混了,他不得不让几个兄弟去红眼乞丐经常出没的集市,找找看。“光明寺一定仔细查看,他一般晚上就住在那里面。”刘排军说道。



没有多久,有兄弟慌慌张张跑回来说,活的红眼乞丐没看见,在光明寺的大殿台阶上,有一具已经辨不出人形的死尸,极像是死的红眼乞丐。刘排军大吃一惊,忙和两个人赶了过去。他顺着破墙爬进光明寺,里面荒草齐腰深。择了路径,往里刚走几步,便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臭味。刘排军忙用头巾掩了鼻子,由手下的兄弟指点着往里闯。



离老远就见蛆虫满地,一具尸体横在大殿的台阶之上。刘排军辨认出来,死者穿的正是红眼乞丐的衣服。“这家伙,莫不是病死在这里。”刘排军思索着,“可他一向身体很好,不会无故暴死。莫不是谁害死了他?”刘排军心里一动,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也好久不见影踪的人来。



“李三,这个为了蝇头小利也会忘掉恩情的盗墓贼,会不会因为红眼乞丐的生意这两天好起来,就起歹心,偷他的钱财,让红眼乞丐发现,李三就杀人灭口?老天,一定是这样。”刘排军问身边两个兄弟,“你们谁这两天见到过李三?”



两人摇摇头。“如果见了,立刻把他拿来由我处置。对了,还有仇大和冯黑两人,也要留意他们。”

“找几个兄弟先把红眼乞丐给埋了,等我查明真相,再决定是不是报官。这几天刺史大人也够忙的,我们暂且不要惊动他了。”刘排军有些气急败坏,正是在自己打算投军的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他可不想因此影响到自己的军旅生涯。



“一定要快点把事情查清楚。”他想。



回到福祥酒馆,刘排军气冲冲地问那几个正赌钱的人:“你们谁见过李三这个狗杂碎?”那几个家伙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过半天才有人说没见到。但有一个家伙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好像,好像前两天我在城外看到,他正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发了财的样子。”



芙蓉给刘排军倒了一杯酒,问:“怎么了?让排军哥这般生气。”刘排军把酒一饮而尽,小声说:“红眼乞丐让人杀死了。”



“噢,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芙蓉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没钱没势的,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李三那小子干的,他见红眼乞丐的生意好,抢了红眼乞丐的钱。这也怨我,是我让他去集市的西边乞讨的。”



“笑话,李三会缺钱?他掘个棺材都比得上你那些兄弟干上半辈子。”芙蓉讽刺道。芙蓉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刘排军一时哑口无言。他简直要烦透了,仙药的案子一点眉目也没有,现在红眼乞丐又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老天,怎么会这么多事啊。”他拍着桌子,哀叹。



苦闷地坐了一会儿,刘排军对一直陪着他的芙蓉说道:“我衣服洗干净了吧,也只那件能穿得出去见人,我要去府衙一趟,看看焦长史回来没有,怪了,好几天没有见他。听说长安的大军快要来了,我得快点把兄弟们集合好,随时等候召唤。”



芙蓉也不清楚刘排军到底为什么对行武充满热爱,她也不好阻止,起身去帮他拿衣服。这时候,黑狐狸突然从外边走了进来。刘排军瞟了一眼,觉得有些异样,眼见黑狐狸要走进柜台后的房间里面,刘排军一拍桌子叫了起来:“站住,你。”



黑狐狸身子一抖,站在那儿,慢慢转过苍白的脸来。刘排军说道:“老天,看你的衣服,虽然好看,但还是看上去不太合身。我说过多少次,不让你出去做那事情,又是骗了哪个人的钱财了吧。”



黑狐狸冷笑一声:“不给银两,只好拿他几件衣服。”



“老天,是谁?你这又是勾引谁?”刘排军几乎要跳起来。“李大户,一个吝啬的家伙。”



“李大户?李大户。”刘排军终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我听焦长史说了,莫非是你偷了那颗珍珠。”



刘排军跑上前,一把紧紧攥着黑狐狸的手腕,说道:“我可不允许在我的地盘上有犯大错的人,见官去。”



黑狐狸凄然一笑,说道:“我真想把它偷走,可惜我没这个福分。”



“什么意思?”刘排军愕然问道。



“我想偷走它的,可它自己却不见了。”黑狐狸说道。刘排军与黑狐狸二人并不知道珍珠案的堂审详情,也不知道因此冤枉张冯氏一家,所以黑狐狸说起来没有保留,并不避讳。



刘排军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事情一定得给焦长史说清楚,我可不想将来让他知道我还窝藏着一个嫌疑犯。”黑狐狸无所畏惧,昂脸说道:“说清就说清,我也只是拿了他两件衣服,这个吝啬鬼,把好东西全藏起来,一件也找不到。”



芙蓉这时走了出来,说道:“排军哥,算了吧。他丢的珠子,黑狐狸又没有拿,只是顺便取他几件衣服,即便这样,黑狐狸还是赔了本钱,让他占了身体的便宜。”



刘排军愤然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黑狐狸,你不要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如果真想去做,就去正规的怡红院,不要这样当个暗娼,使个小技巧,骗人家的钱财。芙蓉也是的,以后看好她,不要让她这样下去,自甘堕落。”

黑狐狸面色苍白,并不言语。芙蓉赔笑满口答应。刘排军还是执意要黑狐狸去衙门说清楚。“与你无干,你就不要怕去衙门。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还是少惹事得好。”



芙蓉拗不过他,只好嘱咐黑狐狸去衙门如实说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最多花几两银子再把你赎出来。”芙蓉安慰她道。



刘排军不敢怠慢,带了黑狐狸直奔衙门。



焦方听得珍珠案中的关键人竟然自己来投衙门,一时也不敢相信。



伍云召近日无心坐堂,一直由焦方代理政务,他坐定大堂,一边让人把李大户押来,一边让刘排军和黑狐狸进来。



刘排军见大堂威严,加上自己本身在军营留有案底,即便是焦方在上面坐着,一时也显气短,小心翼翼的。黑狐狸脸上是习惯的苍白,见官并无畏惧之色,反而愈显傲然。



心力憔悴的李大户一进大堂就看到黑狐狸,他惊叫起来:“老爷,就是她,就是她偷了我的珍珠。”



黑狐狸冷眼斜视了他一眼,并不发话。焦方问道:“黑狐狸,是你偷了他的珍珠?”



黑狐狸偷眼看了一眼焦方,冷傲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淫邪之意。她说道:“长史大人,小女子当日因脚伤被他引诱到家中,然后,他欲行不轨,小女子拼命与他周旋。其间他为了引诱小女子,就把自己所藏的一颗珍珠拿了出来,作为炫耀。小女子一时贪恋他的钱财,又惧于他的淫威,只好同意。”黑狐狸说到伤心处,极尽哀色,眼中却无泪水。



“他完事后匆匆睡去,小女子却起了歹意,想把那颗珍珠偷走。可当小女子从床上坐起来再往桌子上看时,它却已经不见了。”



“小女子当时慌忙起身,四处寻找,哪还有珠子的踪影。当时真是不敢相信,见鬼了一样。小女子也不敢多想,在他身上也找不到些银两,只好拿两件女人衣服慌忙地又从他家的后门离开。”



焦方看了黑狐狸一眼,说道:“你在说谎,偷他珍珠是蓄谋已久,你是有备而来,趁他不注意还在他茶壶里下了麻沸散。”刘排军一听,不禁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案子还如此复杂。看来,黑狐狸的麻烦大了,这样一想,反而庆幸自己及时把她报官,罪责就少了许多。



黑狐狸听了焦方的话,轻轻地哦了一声。“老爷勘察得如此缜密,小女子当初动机的确是看中了他的珍珠。他老婆那日在东海珠行订珠时十分嚣张,小女子一时看不过去,就起了歹意,所以就一直留心此事,趁别人买药之时,窃得麻沸散,伺机作案。



“后来,果然如愿。当时,小女子起身,发现桌上的珠子不翼而飞。小女子也觉得非常蹊跷,可时间紧迫,由不得小女子多想,四处乱找一通,连窗户外边的花丛里也看了——初进屋时,小女子为察看地势,故意让他打开窗子。窗户对着一片花园和林子,那里不会有人出没,不必担心别人看到屋里面发生的事情。当时天热,为了通风,所以一直都没有再把它关上。



“小女子后来想想此事,也觉得奇怪,珍珠怎么会无端地丢了?只有他和我两人在屋里面,难道珠子凭空长翅膀飞了不成?老爷,这事也困扰小女子多时。”



焦方不太相信黑狐狸的话,珍珠只能是她拿走。可黑狐狸主动来投案,又不像是真的得了珍珠。如果真得了,恐怕是避之不及,怎么会来衙门说明情况。一时之间,焦方有点难做判断。李大户却在那儿不依不饶地叫着要黑狐狸还他的珍珠。



“黑狐狸,你说你没有拿珍珠,珍珠当时就放在桌子上,屋里除了你之外只有李大户,你的意思是他自己藏起,然后,再来报官说自己丢失珠子?”焦方问道。



黑狐狸柔和地瞥焦方一眼,说道:“长史大人,小女子没有这个意思,可珍珠也真的不是小女子拿的,是它自己平白无故地就在桌子上消失不见的。”



“简直荒唐,你好好想想当时还发生过什么没有,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你得拿出让本官为你洗冤的证据,不然,我就判你偷了珍珠。”



黑狐狸想了想,脸上忽然蒙上一层阴影。“当时,当时,小女子躺在床上,房间里突然间暗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进来一样。可是,小女子什么也没有发现。”

焦方望着李大户问道:“你注意这个细节没有?”



李大户努力想了想,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有过这么一回事。



焦方见一时没有个明晰的了断,心情极其不好,没有精力再审,于是说道:“先把黑狐狸收押起来,不得保释,待本官进一步查明之后再做决定。”



黑狐狸听到这话,脸上竟然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容。焦方敏锐地捕捉到,可他不明白黑狐狸为什么收押了还会这般的高兴。



刘排军万没想到案情竟会如此周折,一脸的懊丧,只好独自无趣地回去。芙蓉听说黑狐狸被押,当时要去保释,刘排军说衙门已经声明,不能保释。芙蓉进屋好像把事情给她母亲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那老太太在里面竟然发出莫名其妙的愤怒的嘶叫声。也不知道是为了黑狐狸的自甘堕落,还是因为衙门不准保释引发来的。



精精和空空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皮肉外伤没几天已经完全康复。他们有事没事总是追着紫嫣到处跑,紫嫣也喜欢这两个机灵的小家伙,纵容着他们。紫嫣见花园内几只乌鸦旁若无人地聒噪,很是烦人。想起前几日和侯爷提到园中乌鸦多时他表情很是不喜,于是她让精精和空空找来长木棍子,想把乌鸦窝端掉。



精精和空空一听当时来了劲,不一会儿就找到一支长竹竿。两个人抬着一颠一颠地跑过来,空空说道:“姐姐,这乌鸦很是烦人,李大户家的院子里也有几窝,我们在那儿玩时,它们总是不情愿地在树上叫着示威呢。”



紫嫣笑笑,把竹竿接到手里,对着乌鸦窝捅去。乌鸦惊慌失措地逃走,在空中不安地盘旋,尖叫着不肯离去。精精和空空挥着小手吓唬它们。



乌鸦窝很是结实,捅了几下,破了一个小洞,却还是不肯掉下来。紫嫣又用了一把力,乌鸦窝突然一动,从里面掉下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来。紫嫣低头一看,竟是紫烟丢失很久的一支锡铂头饰。



这支晶莹的头饰是朴仁礼老爹送给紫烟的小礼物,产自高丽,做工精巧无比。紫烟平素很是喜欢,总舍不得戴它。可有一天神不知鬼不觉地丢了,紫烟哭着找了好多地方问遍全府上下的人,最终也没有寻到。



这事还惊动了伍云召,在伍云召的过问下还是没有找到,最终不了了之。没想到小小的头饰会出现在乌鸦窝内。紫嫣忽然想起家乡的老人们常讲,乌鸦是小偷,喜欢偷闪闪发亮的东西。那时她只是把这当作故事,一笑了之,并不在意。今天看到从乌鸦窝里掉出紫烟的锡铂头饰,她才相信。



拾起那支头饰,紫嫣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心不禁咚咚地跳起来,她想,也许李大户的珍珠根本就没有丢。



“空空、精精,李大户家里也有乌鸦吗?”



“是啊,姐姐,和侯爷府一样多,讨厌死了。”精精和空空异口同声说道。



紫嫣当即丢下竹竿,神情有些激动地去前院的大堂找焦方。如果李大户的话没有说谎,如果黑狐狸的话也是真的。那么,按紫嫣的推断,珍珠也许就是让那乌鸦偷去。当然,这个推断需要验证。



紫嫣快步走到大堂上,见焦方和伍保在商量操练募得的新兵之事,她也不吭气,候在一边。好久,伍保离开,她才闪身出来。紫嫣因为激动,脸色变得红扑扑的,还突然挂出几颗晶莹剔透的汗珠。



“焦大哥,也许李大户的珍珠没有丢,请允许我带几个人去他家的宅院,我能把它找出来。”



焦方迷惑地盯着紫嫣,问道:“什么,没有丢?”



紫嫣有点兴奋地说道:“是的,焦大哥,应该没有丢,只是让别人藏了起来。焦大哥想想,要是李大户和黑狐狸的话全是真的,也就是说会有第三个人进来把珍珠拿走。”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当时房间门关着并没有人进来,唯一开着的窗户外边也不可能有人经过,更不会有人从那儿爬进去的。所以,这还是有些讲不通的。”

紫嫣把小手摊开,光洁的手心里放着一支锡铂头饰。焦方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紫嫣说道:“焦大哥,前不久紫烟妹妹丢了它,我在咱们花园的乌鸦窝里面找到的。”



“等等,乌鸦?”焦方兴奋地望着紫嫣,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事情的真相,“你是说李大户家也有乌鸦?”



紫嫣点了点头,道:“精精和空空说的。”



焦方惊喜地说道:“我怎么就忘了这常识呢,乌鸦喜欢发亮的东西。而当时李大户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外边有林子,林子里有乌鸦,黑狐狸说当时房间里一暗,却不见人影,一定是一只乌鸦飞了进去,趁机偷走那颗珍珠。”



紫嫣说道:“焦大哥分析得极是。”



焦方赞许地望着紫嫣,说道:“多亏你的提醒,紫嫣,真正的偷珠人只会是那些被忽视的乌鸦。”



焦方吩咐衙役快去李大户家,把所有的乌鸦窝检查一遍。



“把那颗珍珠拿回来。”焦方胸有成竹地说道,转念一想,他又道:“带上精精和空空,让这两个孩子看看珍珠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他们一定会有兴趣。”



终于破了珍珠案,焦方心里舒畅了一点,但放在他眼前事情还是许多,仙药被杀案、神秘的长安客……这些都可以先缓一缓,光眼前长安大军马上要到,这一件事就够让侯爷担心的了,吃不下饭,睡不安稳。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本站所有书籍来自会员自由发布,本站只负责整理,均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有侵权或违规等行为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