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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卷轴现世

书籍名:《末日卷轴》    作者:钟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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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卷轴现世



我还记得,那天是2011年2月22日星期二,现在回想起来,这么多“二”的存在,不是啥好兆头,注定了我会被卷入这场很“二”的漩涡之中。



那天我轮休在家,没有去台里,吃过中饭,换好沙滩装,准备跟美女一块去海滩晒太阳。车还没发动,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我心里暗骂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这会打电话。不高兴归不高兴,电话必须得接,我们做记者的,很多时候电话进来那就是新闻线索,可不能马虎。我按下接听键,甜美职业地“hello”了一声。电话里立马传来我们电视台新闻中心主任的狂吼:“大维,休假一律取消,半个小时内赶到台里。”



我刚准备问问发生什么了这么紧张,还没张嘴,主任就把电话给撂了。我揉了揉被震得有些发麻的耳朵,心里直嘀咕,很少见主任这么失态,肯定有突发事件,这可不能耽搁。赶紧给美女去个电话道声歉,也来不及回家换衣服,调转车头直奔电视台。



我戴着墨镜、穿着大花裤衩直奔三楼新闻中心。刚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大家神情紧张,打电话的打电话,三五成群讨论的讨论,乱哄哄的,整个新闻中心都乱套了。我心说,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哪核弹炸了吧?



来不及多想,我撞开主任办公室的房门,发现屋里挤了不少人,全是我们新闻中心的骨干力量。我摘下墨镜,跟大家打了声招呼,站到一边。主任瞟了眼我的圣斗士星矢花裤衩,摇摇头,清了清喉咙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基督城刚刚发生地震,震级不算大,但去年地震已经破坏了不少建筑的结构,修缮还没完成,这次地震是雪上加霜。从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基督城整个市区的建筑至少损坏了80%,人员的伤亡情况暂时无法估计,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现场非常惨烈。”说完,主任把他的电脑显示器转了过来对着大家。



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显示器上显示的是基督城的标志性建筑“基督城大教堂”,但眼前的大教堂再也不是之前大家所熟知的宏伟建筑,教堂的塔尖已经完全倒塌,教堂门前的广场上布满了碎石,还有一些大坑,一些当地居民在旁边捂脸痛哭。仅从这张照片就可以看出地震造成的破坏有多严重。



主任见大家表情肃穆,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是我们新西兰的一次大灾难,今天把大家找来,就是希望大家马上赶往基督城,对地震情况进行全面报道。基督城机场已经关闭,台里把车准备好了,你们现在就出发,行动吧!”主任语气坚决地下达了任务。



大家一听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对新闻工作者来说,这也是难得的机会。大家急匆匆地走出主任办公室,按平时的工作小组找自己的摄像师去了。我刚准备走,就听主任喊了句:“大维,你等会,有几句话跟你说。”



我一脑袋黑线,台里人都知道,主任只要单独找人谈话,一种是极好的事,一种就是极烂的事。我心里一紧,心说最近我表现非常突出,没犯什么事啊,只得强挤出笑脸对主任道:“老板,有什么吩咐?”在台里,我们都习惯把主任叫老板,也算是一种爱称。



主任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不紧不慢地道:“大维呀,你来台里时间不短了,业务能力没得说,连续几个月的考核都排第一,像你这样的人才我们是要大力培养的。”



我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听主任这意思,应该是好事。果然,就听主任接着道:“我知道你鬼点子多,人缘好,在市政府、警局等重要部门都有好朋友,很多新闻线索你都能提前得知,这次基督城大地震,你过去采访,希望你能挖几个好主题出来,挖几个与众不同的、能吸引人眼球的。咱们的新闻节目最近收视率下滑,这次大地震的报道,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我希望你能多操点心,如果能挖出来比较特别的话题,提高收视率,我向上面申请,给你升职一级,加薪10%。去吧,好好干吧!”



听主任说要给我加薪10%,实在是激动,要知道,随着工作年限的增长,每个员工都有加薪的机会,但一次加薪10%的实在不多。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我满脑子都是那10%的加薪。我的工资基数不算低,再加10%,没几个月,能换新车了。我美滋滋地找到了我同组的摄像师,坐上单位的车,直奔基督城。



本来我是怀着激动、喜悦的心情接受这次采访任务的,等到基督城一看,那点兴奋劲全没了。太惨了。这次地震实在是太惨了,我们的汽车在混乱不堪的街道里穿行,看到的是满目疮痍,所有的人都没有笑脸,见到最多的就是痛哭与泪水,这个城市已经不是上帝眷顾的基督城,完全是人间地狱。



悲伤不属于我们,我们还有自己的工作,短暂的情感不适后,大家分组投入了紧张的采访报道中。



时间远比想象中过得快,不知不觉,我在基督城已经待了近一周时间,悲伤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但我始终没有找到与众不同的选题,主任对我这一周的报道显得也不是很满意。我心里想着煮熟的10%加薪要飞了,也不是个滋味。



要不说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就在我才思枯竭,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熟人。



那天傍晚,我路过灾民安置中心,发现在分发食品的警察中有个身影非常熟悉。刚开始我以为看错了,因为我长期驻扎奥克兰,在基督城没有相识的警察。我上前仔细一看,嘿,巧了,居然是奥克兰警局的安德鲁警官。这哥们和我同属于奥克兰北岸的一支足球队,关系是相当的铁,奥克兰警局很多内幕,我都能从他那里提前得到线索,有这哥们在,保准有好新闻。



我几步上前,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惊喜地问:“安德鲁,你怎么在这?”



安德鲁见是我,也很高兴,脸上带着疲惫道:“这次地震很严重,基督城人手不足,我被抽调过来,三天没睡了。”说完,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兄弟,辛苦了,用我们中国的一句话说,这会正是你们人民警察为人民发挥光和热的绝佳时机。你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你们辛苦了,我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



“停停停!”安德鲁笑着打断我的话,“你小子又满嘴跑火车,知道你们中国人词多,一套一套的,用你们中文来说叫‘pɑi mɑpi’,对不对?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这次地震有没有什么好线索提供?八卦点的也没关系,能吸引人眼球就行。上次你给我提供的双尸案线索就很给力,我在台里可露脸了!你这次要是能再给我透露点好料,回头我跟球队的队长说说,打矿工队的时候让你首发,怎么样?”安德鲁在我们足球队是万年替补,做梦都想打首发,我跟队长关系好,大不了把我的首发位置让给安德鲁,一场比赛而已。



这个明显对安德鲁有吸引力,他犹豫了会,略显神秘地道:“有件事,现在还没公开。我们同事在清理大教堂废墟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地道。地道里一个石柱倒塌了,在石柱底部的座基里,我们发现了两件古董,好像一个是金属圆筒,另一个是玻璃瓶子,里边装着些东西。现在这两件古董已经被秘密转移到奥克兰怀特博士的研究室里,这个事情警局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多,你就当个八卦听听吧!你没有照片,也没有证据,所以没法传播,我也不怕告诉你,嘿嘿!”安德鲁一脸傻笑,知道口说无凭,纯粹是为了吊我胃口。“好了,我得工作去了,回头再聊,记得让我首发!”他对我挥挥手,重新走进了灾民安置中心。



我听完安德鲁的爆料,眼睛冒起绿光,第一反应是10%的加薪有望了。这绝对是个无与伦比的好新闻,在建筑里藏东西,极有可能是“时间胶囊”,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些早期的秘密。这种“时间胶囊”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现,主要是前人留给后代的遗言或者忠告什么的。



另外,安德鲁错误估计了我的人脉关系,他提到的怀特博士,据我推测,绝对是那个新西兰著名的古生物、考古和人类学三料博士,这个人发表过很多重要的考古学研究成果。如此重要的文物,除了他够资历研究,不会有第二个怀特博士。最重要的是,怀特博士是我的好朋友。



说起怀特,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可爱老头,我和他的相识颇有戏剧色彩。一次我在酒吧里打台球,怀特在旁边看我打得不错,心里不服气,说要跟我切磋切磋。本来说好了是切磋,打个三五局看看水平也就行了,可这老头打得实在太烂,我想输都输不了。老头也不服气,就这么一直赖着我陪打了将近12个小时,都快把我打吐了,最后老头终于体力不支缴械放下球杆,结果是我以35比0狂胜。自打那次后,每周我们都会相约喝喝酒打打球,一边打着一边听他讲述年轻时的考古故事,我们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保持了近五年。



我听说那两件古董在怀特手里,激动地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铃响了好久,他才接听道:“你好!”



“怀特,是我,听说你手里有好东西!”我嘿嘿一乐,对着电话道。



“是大维呀,你这个当记者的鼻子也太灵了。”怀特答道。



“把你手里那两件东西的情况透露一点吧。你放心,老规矩,我个人好奇而已,不得到你的允许,我不会轻易传播出去。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相信我吧。”我给怀特吃了颗定心丸,这么些年,怀特透露给我的考古学成果不算少,但我都是在他的允许下才会做相关报道,多数成果我就那么一听,最后烂在肚子里。



怀特在电话里深深吸了口气,语气里透着些莫名的紧张和兴奋:“我等了20年,20年了,它终于出现了,一切都是真的,和预言一模一样。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那个我20年前的考古经历吗?这就是它的延续,世界末日和宝藏全都是真的,我的发现将改变整个人类的进程。”听得出来,怀特因为激动声音都在颤抖,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会让一个一辈子和考古打交道的老头如此激动。



“那两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心中充满期待地问道。



“电话里一两句话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你来我的研究所,我展示给你看。好了,我要回去继续研究了。”说完,老头也不等我答话就挂掉了电话。



我承认怀特挂掉电话后我很想长翅膀飞回奥克兰,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想早点看到那两个古物,特别是听到古物里藏着的秘密,联想到他20年前的那次奇异的考古经历,我不禁心跳加速起来。



说起怀特20年前的那次经历,绝对是他人生中迄今为止最诡异的一次考古。他这一辈子发掘过的遗址很多,但从来没有一个令他如此魂牵梦萦,惦记了20年。因为那次考古留下的谜团至今他也没解开。



那会正是玛雅文化研究的一个高峰期。怀特的启蒙老师是德国人,叫泰格,其人对玛雅文化十分精通,特别是对玛雅古籍的研究,得到了学术同仁的高度肯定。但这个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认死理,而且不懂变通。所以对古籍的研究虽说有一定收获,但也爱钻牛角尖,不接受别人的意见。



怀特拜在他门下研究玛雅文化,在玛雅人留下的一部德累斯顿刻本(此古书名字很多,在这仅取它常用的名字)中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在危地马拉丛林中曾生活着一个非常小的玛雅部族“卡坦”。而通过对其他玛雅旁支线索的综合分析,怀特认为“卡坦”族从早期西班牙人的劫掠中存活下来,并将玛雅祖辈积累的巨大财富安全转移到了某地。



怀特怀着激动的心情将研究成果报告给了泰格,但他的新发现被固执的泰格狂批了一通,说他是异想天开。玛雅文字由八百多个象形文字组成,由于研究的水平有限,到目前为止都只能破译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不同研究者对这些文字的破译都不同,结果也当然是千差万别。泰格坚持认为自己的研究方向才是正确的,整个学术界更不可能认可一个资历尚浅的玛雅文化研究员,还有人讽刺怀特的研究“就像是从上帝口袋里偷银币一样可笑”。他们一直认为玛雅人的财富早就被古老的墨西哥人和后来的西班牙人洗劫一空,怀特是错误翻译了书中的文字,从而得出来一个天真的想法。



年轻气盛的怀特当然不会因为他人的阻挠而放弃自己的研究,他要用行动证明他的新发现的正确性,他决定组织一次丛林探险,到森林中去寻找证据。但探险的花费是惊人的,由于怀特的想法不被学术界认可,没有组织愿意资助他的探险活动。

正当怀特万般无奈之时,美国的一家私人寻宝公司主动找到了怀特。通过沟通,怀特得知这家公司是以打捞各类沉船宝藏而闻名的。他们表示愿意资助怀特的考古探险,跟着怀特来到了危地马拉。而怀特根据种种线索,在危地马拉北部的丛林中,经过一个多月的探索,终于找到了一处古老的遗址。但那仅是一座废弃的玛雅人金字塔台庙,规模很小,只有不到5米高,宽也不到10米。



探险队在金字塔附近经过一段时间的发掘和探测,确定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宝藏。而怀特也并没有发现确凿的“卡坦”人存在的证据。这座金字塔台庙和已经发现的台庙差不多,并无特殊之处。正当探险队陷入失望、准备返程的时候,却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当时探险队的设备还是比较先进的,包括雷达、地底成像、金属探测器和生命探测仪等先进设备都被带到了丛林里。探险队的一个工作人员在对金字塔内部进行每日例行扫描时,探测到在金字塔内部居然莫名出现了一团白色混沌状的物体。



这个发现令人鼓舞,同时也让人十分不安。根据之前的探测,金字塔为全封闭结构,没有入口能进去。到底是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金字塔内部呢?探险队陷入了沉思,很快便分裂成了两派。



当时,玛雅人的末日预言已经在世界上流传开来,很多人都认为玛雅人能取得难以置信的成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地外文明赋予他们的能力,另一种就是玛雅人的神给予的神力。虽然这两种说法从本质上殊途同归,但西方人心中的宗教观和鬼神信仰根深蒂固,多数人更愿意相信玛雅人所供奉的神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所以,当金字塔中突然出现一团白色混沌状物体后,探险队中的一部分人十分害怕,他们觉得是探险队打搅了神灵的休息,如果不赶紧离开,必将受到诅咒。而怀特和探险队的领队古斯特则持不同意见。



古斯特和怀特年纪相仿,祖辈都是职业寻宝人,探寻了许多宝藏和沉船,在他以前发掘宝藏的过程中,虽然也遇到过令人难以理解的诡异事件,但他从来没有受到什么诅咒,所以,古斯特坚持认为金字塔内突然出现的混沌状物体是某种实体物质,肯定是在某种自然条件下产生的。根据他的经验,如果是鬼神,不可能被仪器探测到实体。



另一方面,古斯特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参与这次探险,就是想找到宝藏,金字塔内出现了特殊的东西,对他来说可是个好消息。怀特也觉得有必要想办法进入到金字塔内部看个究竟,他坚持认为自己对“卡坦”人存在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领导确定了要进入金字塔内部,那些打工的拿人工资,害怕归害怕,人都来了,也没法走。大家只有硬着头皮设定一条线路,准备挖个地道进去。



大家说干就干,开始掘土作业。随着地道离金字塔的塔基越来越近,大家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就是地下开始出现手臂粗细的洞穴,像有什么东西拱过,而且土壤的分层并不是那么清晰,有很多本应该分布在深处的土壤出现在了上层。看到这,探险队的很多工人又罢工了,说这是恶魔的巢穴,再挖下去就该把恶魔挖出来了。



看大家退缩不前,怀特只有耐心给大家解释,说这附近土壤里应该生活着一种罕见的巨型蚯蚓,也就是中美洲蚓螈,一般都能有三米左右长,小腿粗细,最长的可以长到六米。



好说歹说,工人们才又恢复了工作。好在金字塔周边的土质并不算难挖,探险队耗费了半个多月时间,终于打通了一条通往金字塔底部的通道。当时底部有石基挡着,古斯特偷偷让工人用小型定点爆破雷管给炸了个洞。为这事,怀特耿耿于怀,说他们毁坏文物,是强盗的行为。古斯特摆摆手,说他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无法进入内部。怀特其实心里也知道,有些破坏行为是不得已为之,也只能作罢。



在大家挖地道的过程中,仪器一直监测着金字塔内的白色混沌。半个多月以来,白色混沌没有消失,有时候还会稍稍移动一下。当通道打开以后,由于内部空间实在太局促,加上探险队成员心里害怕,所以只有怀特和古斯特进入了塔内。



当年怀特给我讲这个探险故事的时候,我印象非常深刻,那会在我家,我正煎牛排,由于听得太入迷,全然不知牛排已经糊了。后来我只能和他吃着糊牛排,喝着红酒,继续听怀特给我讲后边发生的事。



怀特告诉我,当他爬进塔内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他是科学家,但同时也是基督徒,对神灵有些敬畏。



怀特和古斯特二人带着光源进入塔内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发现了玛雅人的宝藏,就见塔内是一个三米见方的小石室,四周全是封闭的石壁,石室的中间用碎石摆成了一个圈,而在圈里,赫然躺着一个赤裸的男婴。这个婴儿看上去才几个月大,皮肤非常白,白得透明,身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更神奇的是,他没有脸,整个脸像一张白纸,鼻孔塌陷,嘴咧得很大,像硬生生被撕开的一样,只有一只眼睛睁开,另一只眼睛处只有一道很小的缝隙,没有眼珠。这个独眼婴儿是一个天生的畸形儿,用现代医学解释就是“无脸人”。



另外,这个男婴还有一些与众不同之处。当手电的灯光照射到这个男婴身上时,男婴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哇哇”大声哭了起来,直到把灯光移开,婴儿哭声才小了些。怀特告诉我,后来他发现这个小孩不仅是无脸人,还得了一种很罕见的“光敏症”,他的皮肤对光线十分敏感,无论什么光,都能轻易灼伤他的皮肤,所以手电照到他身上时,他才会因为疼痛哭起来。



也许是缘分天注定,古斯特当年三十来岁,妻子不能生育,他特别想要一个孩子。看着面前这个体弱多病的婴儿,激起了他心底最原始的怜悯之心,没多考虑,古斯特就脱下自己的衣服,把这个赤裸的婴儿包裹起来,带出了金字塔,带回了美国,并抚养至今。婴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金字塔里,成为两人心中的谜团,但他们还是尽力说服自己,这个婴儿应该是当地人的后代,出生后,父母发现他体弱多病,只有把他遗弃在金字塔里,希望神灵能保佑他。



至于小孩怎么进入金字塔的,怀特的解释是金字塔可能有秘密的通道,只是探险队没有发现而已。当然,所有的解释都是为了给自己找安慰。我曾经问过怀特,为什么男婴会突然出现在金字塔内部、为什么之前仪器没有探测到。怀特告诉我,他应该早就在金字塔内部,只是仪器故障而已。我对这个解释是颇为不屑的,就算小孩一早就在金字塔里,探险队挖掘地道就挖了半个多月,这小孩不吃不喝,靠空气就能活这么长时间?显然,怀特自己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这件事就成了一个谜,直到现在。



金字塔内部,除了一个婴儿外,还有一个重大发现。怀特告诉我,石室内部的一面石壁上,刻着许多玛雅人的象形文字,他将这些拍下来,回到新西兰后经过将近五年的研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更加惊人的秘密。

根据怀特对石壁上玛雅文字的分析,发现了以下几个重要信息:第一,原稿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成文;第二,公元600年左右玛雅后人对照原稿将它刻在石壁上。这个发现让怀特陷入了混乱:根据当时对玛雅文化的研究,玛雅文字的出现要比公元前2000年晚得多。



随着怀特对石壁文字内容的研究逐步深入,另一些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被整理了出来。在这篇文字中,准确预言了玛雅文化的消亡时间和过程,其中有这么一段话:“3400年后,异族会将战争和瘟疫带给我们,我们璀璨的文化也将被丛林所淹没,优秀的巴图人将带着我们的财富隐藏到地下,等待新纪元的到来,重塑玛雅人的辉煌。”



怀特被这段文字深深困扰。在这段文字中提到的“巴图”人,和之前他发现的“卡坦”人所承担的工作很像,都是要隐藏玛雅人的财富,但从字面上看,这两个种族并不是同一个。另外,怀特认为,这段预测实在太精确了,预言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被创立出来,玛雅文化在15世纪被西班牙人毁灭,这中间刚好3400多年。



我还记得怀特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世界上真有那么多巧合的话,玛雅人绝对是最巧妙的设计师,特别是他们的设计和整个人类息息相关,比神还伟大。”



如果说这段预言准确预示了玛雅人消亡的时间让怀特感到吃惊,那文字中有关预测未来玛雅人和整个人类关系的内容就让怀特有些惴惴不安了。怀特告诉我,在这段文字中有这样一段描写:“玛雅祭师保护着一切忠于玛雅人的异族奴仆,带给他们繁荣与财富,但异族残忍的天性注定他们会背叛我们,神将会对他们进行惩罚。在最后的惩罚到来之前,神会给异族一个赎罪的机会。茫茫深海中的小岛,大地喘息,神将会给出他的启示,异族人必须找到释放灵魂的赞美,将他们供奉于伟大的神像前,诚心赎罪,用勇气证明对神的忠诚。否则,神将会在22个月后阻止太阳的升起,临世毁灭一切,让异族血流成河,匍匐在他脚下颤抖。”



说实话,当时怀特跟我说到这的时候,我已经喝得半醉了,对石壁上的这段话没太往心里去。像类似的预言、诅咒什么的,在其他民族文化的古籍里也不少,我一直认为那是当权者为了巩固统治,故意写出来吓人的,让追随者心存敬畏,给那些甘心被奴役的人上个枷锁罢了。



怀特的那次考古经历之后就不了了之,因为之后的20年虽然他很努力地寻找其他线索来佐证,但收效甚微,这件事也就被放下了。由于证据太少,加上他自己也不太确定对文字的翻译是否完全准确,所以这些研究成果也没有公之于众,我也就当听了个故事。倒是古斯特收养的那个孩子让我有些牵肠挂肚,几次问怀特,他都讳莫如深,只说那个小孩不一般,在某些事情上很有天分。我再问,怀特只是笑着打岔,说有机会到美国的话可以介绍我和古斯特认识,见见那个孩子。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这次基督城大地震,居然震出了两个古董,怀特又说和20年前的那件事有关联,立马把我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我的想象力像野驴一样奔腾,思考着这里边一切可能的联系,但我的想象仅仅是不着边际的臆想,真实情况还得去问怀特。



根据原定的采访计划,我还会在基督城待两天,两天后我将飞回奥克兰,所以这两天对我来说有点难熬。中途给怀特打过几次电话,他都没接,我猜想他可能是在研究那两份东西,怕外界打扰。但就是这两天,出了些事。



基督城的灾情采访了一周,我和同事商量,接下来要把重点转移到救援人员身上,因为他们身上有很多感人的故事。我们通过警局确定了采访计划,按照约定,在一个酒店里等待那几个采访对象。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上午10点,但一直到中午11点才等到警局的电话。在电话里,警局的事务联系官很抱歉地告诉我们:采访要取消,因为那几个采访对象需要执行任务,震区有突发事件。



我们根据事务联系官的提示,立刻赶到了事发点——基督城大教堂,并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了安德鲁。我紧张地问道:“安德鲁,怎么回事,这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我放眼望去,广场废墟旁站着一大堆警察,周边还拉起了警戒线,看情况不像是救灾。



“我们有几个同事被埋在废墟里了。”安德鲁神色不太自然。



“是余震吗?”



“不是。”安德鲁摇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说,别跟拉屎似的。”我气得骂道。



安德鲁也不生气,看了看身旁,很小声地对我道:“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那几个警员死在了发现古董的地下通道里。”



我一时有点蒙:“哪几个警员?”



“最先发现通道并拿出两份古董的那几个。”安德鲁脸色有点发青。



“怎么死的?”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但隐约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和联想。



“被什么东西谋杀的!”安德鲁说了句奇怪的话。

我心里琢磨,安德鲁是不是过分疲劳,精神有点恍惚,说话很奇怪,表意不清?在我的认识里,谋杀当然是人干的,还能是什么别的东西吗?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以私人身份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安德鲁先给我打了剂预防针,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就发现有三个警员失踪;今天早晨,清理废墟的同事在地道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他们被埋在堆成金字塔状的石堆下。把尸体挖出来后,发现……发现他们被从胸口处切成了两半,内脏散落了一地,十根手指头也不见了。根据法医现场的初步判断,切口是被很锋利的东西瞬间切掉的。现场有挣扎的痕迹,发现了一种不属于三人的很罕见的P型血。现在,有人怀疑是某些灾民在经过大地震的惊吓后,出现了精神上的问题,对三位警员下了杀手。但我不这样认为,根据我多年的断案经历,这更像是一种宗教祭祀行为。还有,在短时间内造成那样的伤口,我想不出来对方使用的是什么工具。只有动物才具备那种爆发力。”



“能不能想办法让我看看尸体?”我提了个非分的要求。



“不可能,这件事情上边说要绝对保密,希望你暂时不要说出去,等待官方的说明。另外……我希望你不要参与和这两件古董相关的一切事情,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很邪门。”



送走了安德鲁,我迷迷糊糊地回到了酒店,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前后因果联系。因为我并没有到过现场,仅凭安德鲁的说明,想象不出到底怎么回事。无奈之下,我只有给怀特打电话,希望他能从那两件古物里得到些线索。



我拨通了怀特的电话,手机关机,研究所和他家里的电话也无人接听。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不太正常,因为怀特的老婆拉米兹是个家庭主妇,怀特整天泡在研究室里可以理解,可她整天不在家,就让人想不通了。



本来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但我实在是百爪挠心,跟同事说明情况,改了当天晚上的机票飞回了奥克兰。出了机场,我打车直奔怀特的研究所,一路上,出租车司机都在跟我抱怨,说今年的气候很反常,2月份还这么冷(新西兰的2月是夏天)。聊着聊着他说到了2012年世界末日的话题,他说他相信世界末日是真的,我则调侃他:“既然你认为是真的,那还这么辛苦赚什么钱呀,干脆车费别收了吧。”那司机哈哈一笑道:“就因为是真的,所以我要赚钱抓紧时间享受呀。”



很快,我就来到了研究所,到近前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发现研究所四周被拉起了警戒线。虽然已经是晚上9点,但还有一些警察控制着现场不让陌生人靠近,而怀特位于四楼的办公室玻璃碎了一大块,显然,这里在最近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赶紧上前出示自己的记者证,向警察简单询问了一些情况,了解到这里两天前发生了一起入室袭击案件,怀特在袭击中受了重伤,目前正在中心医院抢救。



一听这个,我又喜又忧,喜的是怀特只是受了伤,忧的是怀特真的出事了。难道这一切真是巧合?我带着满脑袋疑问赶到中心医院,找到了怀特的病房。让我不解的是,他被安置在了肿瘤区。



我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里边传出一个苍老憔悴的女声:“请进!”



我推开房门,看到怀特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满连接仪器的管道和线,他老婆拉米兹跪坐在床边,显得无比憔悴,一旁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年轻人,看上去像怀特的学生。



拉米兹见是我,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随即又黯淡下来,默默地盯着我。我看着老怀特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眼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说实话,我的父母因为某些原因还在国内,每年都只能回去看望他们几次,怀特和拉米兹与我父母年纪相仿,又和我谈得来,所以平常我对他们就跟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而他们的孩子则在早年的一场车祸中丧生,他们待我也像待自己的孩子,我和他们两口子的感情很深。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拉米兹,只是默默地走过去跪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拉米兹,轻声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能感到拉米兹在我怀里止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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