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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垂死之人(1)

书籍名:《藏秘诡事》    作者:郎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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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央巴手上的金刚橛着实让洪力和胡子刘感受到了密宗法器的神奇——只要探知到那个凶手的气味,金刚橛上相对应的那个鬼头头饰就会厉叫个不停,如果东方的鬼头叫了,他们就往东方走,如果西南方的鬼头叫了,就代表那个凶手往西南方去了。这个金刚橛简直就像一个指南针一样,但是他们一路奔波,始终无法近距离接触到那个凶手,对方的行动似乎异常地快,每次都是在他们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金刚橛最早是作为兵器使用,后来被藏传佛教吸收为法器,外形上大同小异,都是有一把三角形的尖刃头,但手把上因用途的不同,所选的装饰也就不同,比如:有的手柄是佛头,有的是观音菩萨像,头戴五骷髅冠。金刚橛含有愤怒、降伏的意思,高僧在修法时通常将它们竖在坛场的四角,意思是使坛场范围内坚固如金刚,各种魔障不敢前来危害。而这其中又以三角金刚橛威力最大,三面橛身分别代表着对“三世”和“三界”的控制,具有强烈无比的佛性,也正是央巴手上拿的这一种。

  没多久,他们就跟随那金刚橛的指示来到了甘孜的德格县,这里已经是藏区了。德格是格萨尔王的故乡,山区比较多,据说这里还保留有岭·格萨尔王小时候住过的帐篷。

  进入德格以后,突然又赶上下大雨。德格是山区,只要赶上下雨,地上的烂泥就黏得能让人的鞋子都拔不出来,所以央巴只好领着洪力他们先住到一户农户家里,打算等雨停了再接着赶路。

  那家农户的老婆是一个朴实的胖大婶,十分热情地给他们弄了一桌好吃的,往帐篷里的火炉子里添了两块煤,好让屋子里更暖和一点。然后,又坐在他们边上陪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对他们说床已经铺好了,吃完以后可以早点去睡了。

  就在所有人都对大婶的热情周到感到很不好意思并且连声说着谢谢的时候,大婶突然收敛笑容,神秘兮兮地把脸凑过来,叮嘱他们晚上千万不要到帐篷外面去乱走,因为这附近最近都很不太平,大家都说是外来的魔鬼来了,弄得人心惶惶,对外来的人也是特别的警惕。

  “大婶,什么是‘外来的魔鬼’?”央巴不由自主联想到了那个凶手,放下了手里的粑粑。

  “唉!说起这件事可真是吓人!”胖大婶边说边把一只手放到胸膛上按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四天前,也是在一个夜里,那个时候人们都已经睡着了,村子里静悄悄的。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了一声长长的惨叫,那叫声似乎都要把人的心从身体里掏出来了。全村的帐篷立刻都亮起了灯,大家以为来了强盗,一个一个手拿棍棒冲了出来,可奇怪的是,当大家循着惨叫声响起的方向找去时,看到的并不是强盗,也不是野兽,而是……”

  这位胖大婶祖上一定是写小说的,不只口才好,而且还懂得吊人胃口,偏偏在说到最紧张的时候停了下来,端起桌上的一碗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半天。其余的人全都眼巴巴地盯着那只大白碗的大白碗底,通通急得在桌子下面直跺脚。

  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婶咕咚咚喝完了水,胡子刘早已迫不及待了:“大婶,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一张人皮!”大婶把那只碗放到桌子上,擦了一下嘴,“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一张人皮,只是看到有一件衣服铺在地上,袖子和裤腿都是撑开的。有人上去把那件衣服拿起来,没想到有一个东西从衣服里哧溜哧溜地滑了下来,那人才惊讶地发现衣服里竟然裹着一张人皮!而且那人皮软软的,像海绵一样,好像里面还有脂肪……”

  “大家都说,那不是人干的!”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一切,胖大婶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惧怕的神色,连声音也不知不觉低沉了下来,“那天晚上,村子里的人提着马灯和火把把附近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在那个青年死去的地点附近,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脚印。而且,我们在附近也没有找到那青年身体里不见的血肉。更奇怪的是,那张被吸干净的皮,全身上下都没有破损,连一个窟窿眼儿也没有,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这时胡子刘一旁碰了碰洪力,压低了声音悄悄说:“老大,她说的不对。”

  “是吗?你听出什么了?”

  “你想,那张皮身上怎么可能连一个窟窿眼儿都没有?”胡子刘撇了撇嘴,用无比二百五的目光看了胖大婶一眼,“如果真是这样,他屁股上的那个是什么?他吃饱了不拉的吗?”

  “滚一边去!”洪力被气得哭笑不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继续听胖大婶说着那天晚上的事。

  “你们想啊,如果那小伙子是被人杀了的话,为什么附近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而且从我们听到他的惨叫声开始直到赶到出事的地点,总共才用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的皮那么完整地剥下来?”胖大婶眯了眯眼睛,“所以,大家都怀疑这件事不是人干的,而是村子里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那天晚上,大伙就在村子中央升起了火,轮流围着火堆跳了一晚上的驱魔舞,还专门从隔壁村子里请了一个老巫师作了一通法,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各自回家去,本以为这样以后就太平了,哪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

  胖大婶又端起碗喝水,像是要靠着这个才能缓解紧张情绪,然后才接着说道:“就在这件事情过去的第二天,那天也像今天一样下了一整夜的雨,半夜的时候雨才停,有三个喝醉酒的青年在回家的路上也同样被人剥下了皮!村子里的老人们都摇着头说魔鬼不会走了,所以现在天一黑大家都不敢出门。你看,我们这里家家帐篷外都挂着那种刻着符咒的木牌,就是驱鬼用的。”

  “大婶,第二次死的这三个人,附近也没有找到脚印吗?”央巴问。

  “是啊,”胖大婶点点头,“情形完全和第一次一样。”

  央巴皱着眉头想了想,始终觉得这件事里有个地方有疑点——不管怎么说,在下过雨之后,总是会留下一个半个脚印的,除非,那个凶手会飞!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大婶,麻烦你带我去第二次死人的那个地方看一看。”

  “现在去?”大婶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大婶,求你帮帮忙吧,这对我很重要。”央巴恳求道。

  大婶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换双鞋。”

  过了一会儿大婶就出来了,向央巴招了招手,对他说可以走了,洪力于是也一块儿跟了去。

  他们一直来到了村子东边的一块空地,胖大婶四下找了找,然后用手朝一堆草垛附近指了指:“我记得就是在这里。”

  央巴没有说话,立刻蹲下身在附近的草丛里翻找起来。洪力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看他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也不方便打扰,于是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等。

  过了一会儿,央巴终于在一处草皮下面发现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小坑,他用食指和大拇指对着那几个坑上下左右量了一通,脸上渐渐现出一丝兴奋的神色,抬起头冲洪力一招手:“洪力兄弟,快来看,我发现线索了!”

  “是什么?”洪力站在那里都快被冻麻了,一听央巴叫他,立刻走了过去。

  “你看,”央巴指着草丛中那几个小坑对他说,“这就是那凶手的脚印,他一定就是躲在这里监视着那三个人,等他们走近以后就跳出来伏击了他们。”

  “你说这个是凶手的脚印?”洪力诧异地盯着那几个只有四分之一个手掌大的小坑,仔细一看,发现那些坑确实很像是脚印的形状,依稀能分得出有五个指头,看这样子是光着脚的。

  “这个真的是凶手的脚印?”洪力又重复问了一遍这句话,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连一个刚出生婴儿的脚印也不可能有这么小……央巴,你不是在耍我吧?”

  “洪力兄弟,我知道你难以相信,我是不想骗你才让你看的,这个确实就是凶手的脚印,在我叔叔那个朋友的尸体旁边也有这样的脚印,大喇嘛也说过这个就是凶手留下来的印子。”

  “央巴,这个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人会长这么小的一双脚?难道他是畸形婴?”洪力感到自己的胃酸正在往上涌,刚才喝的那些马奶似乎全部都要吐出来了,他拼命地忍着,然后又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不会的!如果是婴儿的话,绝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可是什么样的人会长一双这么小的脚?他能藏身在草丛里,身体一定也小得可怜,不是极度畸形的婴儿又会是什么呢?”

  央巴看着洪力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洪力兄弟,不要再想这么多了,抓住凶手是我的事,你们本来和这件事情就没有关系。”

  “央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凶手,”洪力感到胃里的东西终于要涌出来了,但是又不想在央巴面前丢人,于是使劲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

  “洪力兄弟,你不要紧吧?”央巴关心地拍着他的后背,“要是不舒服,就吐出来吧。”

  “我不要紧,”洪力直起身子,推开央巴的手,看着他继续问道,“央巴,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凶手为什么每次都要把人的皮剥下来?那些人的血肉是被他给吸光了吗?”

  央巴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说不清楚是尴尬、不忍,还是别的什么:“洪力兄弟,关于那个凶手的情况,我知道的也并不多,大法师没有给我们讲太多的情况,也没有描述那个凶手的样子,只说‘天机不可泄露’,说那个凶手的样子一旦泄露出去一定会引起人们的恐慌,会造成可怕的混乱。”

  “央巴,你在骗我!”洪力也顾不得地上全是泥,一屁股坐了下来,仰起头让雨水打在自己脸上,希望这样可以让他此刻混乱的头脑变得清醒一些,然后又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央巴,你一定是在骗我。”

  央巴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感到怀中的金刚橛又是一阵震动,他拿出来一看,这次是东北方的那只鬼头在叫。

  东北方?他抬眼往东北方看去,只见那里是一片平坦的草原,而草原的尽头就是一片山区了——那似乎是一片荒山野谷,起伏的曲线在迷蒙的雨雾中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从湖中盘旋而起的巨蛇,似乎瞬间就会伸起巨大的脑袋,吐出分叉的信子,从远方游走而来,将人吞食入肚。

  “大婶,那片山谷是什么地方?”他指着东北方问道。

  “那里是一片荒山,没有人去的,听说那山里有妖怪的,经常有外地人失踪在那个山谷里。前年我们村子里也有两个人进山去打猎,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我们都不敢去那个山了。”

  央巴望着那一片连绵的山谷,心里忍不住想起了叔叔对他说过的一件事——

  三十六年前,密宗一位伏藏师出于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本残缺的经文密本,这本经文是一个叫胡金的人在自家打地基修建房屋的时候意外地从地底下刨到的。胡金拿到这本经文后忍不住好奇地翻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内容全是用梵文书写的,而且经文的最后几页缺失了。胡金也吃不准这本经文什么来头,于是把它送去了伏藏师手中,交由大师妥善保存。

  两年后的一天,这个伏藏师率领弟子到甘孜地区弘法,途中经过一个小山谷,竟然听到山谷里隐隐回荡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有气无力地叫着“救命——救命——”,听了让人揪心不已。伏藏师立刻命弟子们四下寻找,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找到了一处阴暗潮湿的隐蔽山洞,那山洞里似乎有一个人正在痛苦地呻吟,好像快要死了一样。

  伏藏师立刻命弟子点亮火把,带头走入山洞,惊愕地发现山洞里果然有一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子。那个男子的手脚被人用四颗巨大的铁钉穿过,像一块撑开的羊皮一样被牢牢地钉在墙上,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蔽体,浑身都是被打伤的痕迹以及被蚊虫叮咬过的伤口,皮翻肉卷,面目浮肿,脸上泛着一种可怕的青色,好像身体里的血都被耗干了一样。

  伏藏师走上前去抬起这个人一直低垂的头,细细地辨认了好久,才认出这个人就是两年前献出那本残缺经书的人——胡金。

  伏藏师吃惊不已,连忙想办法弄醒了这个已经昏迷了很久的人,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金此时也认出了面前的人是伏藏师,立刻激动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对伏藏师说,他两年前奉献的那本残破经书上,记载着一个山庄的故事,他和妹妹就是来到这个山谷里寻找那个山庄的下落的。他们在这山谷里寻找了三个月,终于找到了山庄的入口,那是一处地洞。可是就在进入那处地洞以后,他们意外地碰到了大麻烦,两个人竭尽全力,终于死里逃生,没想到却又在山谷里碰到了“鬼打墙”,结果他和妹妹失散了,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下落。

  那个时候,胡金身上受了很多处伤,伏在草丛中一动也不能动。在天快亮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出现在山谷的浓雾里,那个人缓缓地向他走来,银色的面具似笑非笑,看起来就像一个来勾魂的地府阴司。他走到胡金的面前,低下头看了看他身上的伤,突然间问了一句让他倍感意外的话:“你是不是去过那个山庄?”

  这个面具人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拒绝回答他的话。胡金有气无力地看着面具上那双眯成细缝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呆呆地回答道:“是的。”

  听到这两个字,那张面具颤动了一下,心里似乎有了一丝悸动,然后,他弯下腰将胡金背在背上,回到了他的家中,让人精心照料他。没过多久,胡金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也渐渐好转。由于一直牵挂妹妹的下落,胡金就找了一天去向那个从来没有摘下过面具的人辞行,可没想到面具人突然之间翻了脸,恶狠狠地威胁他说出山庄的下落,否则永远也别想离开。

  其实胡金自从伤好了以后,大脑也许是曾经受过撞击,所以某些记忆缺失了,尤其是对那个山庄的路线,他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可是面具人却认为他故意隐瞒,于是把他绑到这个山洞里来,用铁钉钉住他的手脚,每天都来折磨他,但是每次又都会给他留下一口气让他活下去,直到他愿意说出山庄的下落为止。

  一转眼,他已经在这个山洞里半死不活地熬过了五百多天,本来以为就会一直这样熬到死去,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意外地遇上伏藏师。

  胡金说到这里,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脸色愈发地苍白,整个人已经处于虚脱的状态。伏藏师发现胡金的眼神越来越散乱,看出他已经不行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把你带去了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胡金整个人突然筛糠似的抖了一下。他毫无方向地瞪着双眼,脸上的肌肉抽搐个不停,喉咙里呜呜地发出好像哭一样的声音,似乎沉浸在一种痛苦的回忆中而不能自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说出四个字:“茕、茕、长、街。”

  说完这四个字,胡金就断了气,只剩下这四个字还一遍遍地在山洞里响着嗡嗡的回音。

  “茕茕长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三十六年来一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过要去找到这个地方。也许,它就隐藏在东北方那片连绵的山谷里?

  胡金所找到的那片山谷,是不是也是东北方的那片山谷呢?

  凶手最后要逃去的地方,是不是同样也在那片山谷里?

  想到此,央巴神情果断地扭过头对洪力说:“咱们立刻回去,吃完东西,马上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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