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堕落的天使(2)
外面街道上，已经是华灯初上，清冷的路上，熙熙攘攘的小车和行人不断地穿梭往来，络绎不绝。
两人并不赶时间，而是沿着街道一直往酒吧的方向慢慢走去。刚开始，他们并不曾发现不对劲，但是过了兰德路，转上人民公园大道的时候，就感觉到后面有了影子。
两人几乎同时愣了下，彼此交换一下眼神，却假装没有事情发生，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们估计来人可能是“吃人动物”他们，或者连环杀手古杰。一想到可能是连环杀手，他们就不寒而栗。
“怎么办？”唐牛开始有些慌张地低声说。
“不要慌张，先弄清楚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跟踪。”
“明白。在这一带，估计对方也不敢对我们动手。”
“不错。”
“要不要通知陈队长。”
“暂时没这个必要。”
两人边说边往公园对面走过去，当他们快要穿过草坪的时候，突然从前面的树木后冒出两个身影，一个如同墙壁一般，一个如同一头牛犊。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停止脚步。苏小慢估计他们是要包抄过来。眼前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暗中跟踪他们的“吃人动物”和结实男。
此时，只有不远处有人稀落走过，疑惑地向他们瞥来一眼。
“别来无恙吧。”“吃人动物”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开始思考怎么对付他们。
结实男则盯着苏小慢。他揪心的是这小子难以对付。
“看来真像跟屁虫啊。”苏小慢假装轻松地笑了起来。对方不是杀手，他还没有感觉到危险逼近。
“真是年轻有为，”“吃人动物”目光最后停留在苏小慢身上，“我们此趟来的目的想必你们也很清楚。”
“一直很明白，只是不让我们继续调查下去。”
“很明白事理嘛。”
“可是，一直以来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你所指？”
“当然是陷害曹晨，还有，连环杀手古杰到底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些你们没有必要知道。”
“废话少说，开始动手吧，只有那样，他们才会老实地待着，不再进行调查。”结实男开始向唐牛走过来。
“吃人动物”也开始行动了。
苏小慢暗叫不好，他清楚两人不是对方的对手。
“快跑！”苏小慢冲唐牛嚷了一声。
可是，唐牛刚转身想逃跑，结实男却动作快速地追了上来，一脚就踹向唐牛的背后。唐牛明显感觉到对方来袭，便一骨碌闪了下，竟然闪避过对方的攻击。有些出乎结实男的意料。
苏小慢也没有时间顾及唐牛，见无法逃避，看来一场战斗还是避免不了。“吃人动物”曾经领教过这小子的厉害，因此接近的时候，表现出小心翼翼的神态。他在心底埋怨结实男把这个难啃的骨头抛给自己。
不过他还是采取了行动。他利用自己的优势，大山压顶般压了下来。苏小慢跆拳道六段不是白学的，一个箭步便闪了过去，对准他的下部狠狠用脚飞起。略显笨拙的“吃人动物”似乎早预料到他这一招，竟然在对方飞脚过来的刹那，压低身子对准对方的脚就是一击。苏小慢想象不到他反应这么快，不过身手敏捷的他还是把脚压低，然后在对方发愣的几秒间，闪避到对方的背后，抬起手来朝对方的背后重重打了下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吃人动物”好像一只走不动的猪般瘫倒下去，哎哟叫了一声。
此时，唐牛经不住结实男的攻击，胸部受了狠狠的一击，摔倒在地下痛苦地抽搐着。他感到胸部的骨架已经散了，痛楚如同针刺般袭来。
草坪外面，不远处有人看见这边打架，有女孩尖声呼叫起来，然后快步逃开，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报警，反正警员的影子没有出现。不过估摸不久，警方便会获知消息。
结实男也不管“吃人动物”，见到攻击唐牛成功，便伸脚踹了过去。唐牛连忙收缩作一团。苏小慢快步跑过去，结实男转过身来。
“给我起来，快！”苏小慢第一次紧张嚷道。
唐牛忍受住痛苦，慢慢挣扎爬起来。“吃人动物”已经慢慢站了起来。
苏小慢知道对方的厉害，也不敢贸然出招。
结实男感到他们明显占优势，现在几乎是二对一，因此只是冷眼警惕地注视着苏小慢，并不急于出手。他在等待“吃人动物”，两人前后夹攻。
苏小慢不是傻蛋，怎会没有看出他的心思。
唐牛见没人理会他，猜想苏小慢能够应付过来，自己便按住胸部，吃力地往外面走。
苏小慢知道事不宜迟，再不行动，自己就腹背受敌，越发危险，这是学武之人的大忌。可是，眼下怎么办呢？除了使用跆拳道最厉害的近身攻击之外，别无他法，并且只有在对方完全想象不到的情况下才能够事半功倍。
于是，他开始了行动。
苏小慢上前，首先是攻击结实男的胸部，结实男想不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着如此冷静，心里着实吃了一惊。结实男的近身搏击实力也是很强，因此苏小慢一时三刻想击倒他，只是异想天开。苏小慢之前和他们有过近身搏击，自然清楚，所以也只是假意攻击结实男，等“吃人动物”近身想从背后攻击，他便立刻改变攻击目标，闪避在旁边，转身一脚踢向“吃人动物”的下体。“吃人动物”完全来不及闪避，下体刚好被踢中，只感到下体要碎裂，痛楚袭来，禁不住跪倒下去。也在这个刹那，苏小慢背后受了结实男重重一击，啪的一声，如同巨石压了下来。他感到心脏几乎被打了出来，身体沿着草坪摔倒下去。结实男再想上前攻击，苏小慢一翻身，一脚把他绊倒，紧接着爬起来向唐牛跑过去。他估计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他不清楚这次他们是单纯教训他们，还是会下毒手，不过看来是前者，要不然怎么不亮出匕首，也可能使用匕首不是他们一贯的风格。
苏小慢忍住痛楚很快地追上了唐牛，然后往外面大道跑去，在惊慌中回头，却发现“吃人动物”和结实男已经消失在草坪间，看来又是一个惊魂之夜。两人不由放慢脚步，揪紧的心脏舒缓起来。
“怎么样？”苏小慢苦笑着拍了拍唐牛肩膀。
“死不了。”
“看来又是一次警告，如果我们继续调查下去，下次可能会对我们下毒手了。”
“怎么办呢？”
“害怕吗？”
“当然。”
“就此放弃吗？”
“我并不这样想。”
“那就好，”苏小慢说着搀扶着唐牛走过对面马路，“我就喜欢这样刺激的游戏。”
“看来还是需要陈闽队长的帮助。”
“美女刑警也不错嘛。”
“是够酷的了，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我也这么认为。”
苏小慢的手机忽然一阵震动，他估计是香初打来的，掏出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而且是汉口那边打过来的。
“白狐？”他迟疑一下便接了。
“喂——”
那头却沉默不语。
“是你吗？”他向唐牛使了个眼色。
“是我。”那头传来熟悉的女声。
果然是白狐。她到底想要和他说什么？
“是不是梦络有消息了？”他觉得还是直接进入话题。
“是的。”
“真的？那太好了。”
“是吗？”
“怎么才能够联系到她呢？”
“她现在……正在清甜酒店。”
“清甜酒店？”太熟悉的名字了。
“不错，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房间。”
“明白。”
“你现在就赶过来，是吗？”
“是的，看来事不宜迟。”
“好的，那就这样了吧。”那头迟疑一下，“看样子你还是一个人前来比较好。”
“嗯。”
那头好像怏怏不乐，啪地挂了机。
三
“现在怎么办，就这样过去吗？”唐牛了解情况后，狐疑地问。
“当然，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单独过去实在太危险了。”
“我们现在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会不会是阴谋，要不然通知陈闽队长。”
“没有这个必要了。”苏小慢当机立断。他猜想如果和警方一同前往，梦络获知情况，反而避而不见。
“可是，一年前的清甜酒店谋杀案还历历在目。”
“你是担心案件重现？”
“是的。”
“该来的还是逃避不了，我们不是为了调查嘛。”苏小慢再次拍着唐牛的肩膀，“还是废话少说了，你回去尽量小心一点，当然还需要保护两位女生。”
“真是感觉到了压力。”
苏小慢也不和他多说了，扬手招住了出租车，打开前门低头钻了进去。
“汉口。”他也不看司机，拨打香初的电话。
“汉口？”司机和之前的司机一样的反应。
“是的。”
“明白。”
香初接了电话之后，苏小慢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到底怎么了？”香初很少见苏小慢打电话这样的。
“发生了一些意外，”苏小慢深呼吸一下，接着说，“但是目前也不方便说，我现在赶往汉口，晚点再和你联系，现在你和姚辰先和唐牛一起回去，明白吗？”
香初知道不方便多问，便沉默了。
“很对不起。”苏小慢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伤感袭来。
“我也是。”香初似是喃喃自语。
苏小慢愣了下，完全猜不透这句话的意思。
“挂了。”香初说。
“嗯。”
苏小慢挂了机后，注视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霓虹灯，陷入了沉思。而这时，在附近的另一个地方，却有一场死亡在逐步上演着。
曹晨在外面待到晚饭之后，便回到之前租住的临时旅馆，登记的身份当然也是假的。他打算告诉苏小慢情况之后，便到汉口调查，或者有所收获。这间旅馆很简陋，只有两个服务员，闭路电视不但没有，连房间里的电视机也半残废的，电话机也破旧得可以，不过还能够打出去。
长期过着幽灵般的生活，实在是太累了。他计划这次无论如何也不逃避了，直到寻找到真相，把这件事情结束为止。只有事情结束了，他才能够安心下来，结果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他进入房间之后，便瘫倒在床上，今天的见面着实是有惊无险。一直以来，他都想调查真相，可是，这次只能够拜托苏小慢和警方了。他知道危机四伏，选择见面也是从近期看到模特大赛后才决定的。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打开电视，然后脱掉衣服和假发，进入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卸妆，顺便洗澡。真是悲哀，一个青年，每次外出都要精心化妆。随着化妆技巧的日渐精湛，已经不会让人轻易发现自己是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幸运。
哗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响起，卫生间里飘荡出雾气。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个身影蹑手蹑脚闪了进来，随后关上门。曹晨好像听到门响，便警惕地关了水龙头，仔细地听着，连心跳声也一清二楚。他没有听到声音，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便继续扭开水龙头。洁白的身子越来越瘦削了，简直不成人形。
突然，卫生间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对方洁白的肌肤，嘴唇抽搐了下，露出冰冷的笑意，使人不寒而栗。
当曹晨感到背后有人的时候，那人蓦然出手，他还没有惊叫出声，嘴巴便被有力的大手捂着，同时背部受到攻击。脆弱的他忍受不住，如同一摊泥般摔倒下去，软绵绵的。紧接着，对方不等待他回过神来，双手捉住他的双手，好像拎小鸡一样往外面拎出去，然后对着地板用力一抛。曹晨顺着力量滚向床边，可是，痛楚袭来，连话也喊不出来。他已经等待这个时候很久了，可是，想不到是今天，而且来得这么快。
对方双手环抱，冷漠的脸上露出的笑意如同鬼魅般吓人。
“怎么样，感觉还舒服吧？”对方说着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曹晨尝试几次，才颤抖着说出蚊子一样的细语。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
“难道一个死者，到死也不能够知道真相吗？”
曹晨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放弃逃跑的希望。
“反正都快要死了，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来人注视着曹晨，把头靠了过去，贴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曹晨震惊地瞪大双眼，可是，就在这时候，来人瞥见手表上的时间，抬起手来，开始了死亡的行动。
在天国的另一端，一曼正在向他招手。他唯一遗憾的是，一直以来都无法见上祖父一面，还有无法探知黄烟语的下落。
重新踏进清甜酒店，一种不安的恐惧感袭来，一年前的清甜酒店谋杀案历历在目，还有自己到底给谁打晕的疑问。
在进509房之前，苏小慢并没有向服务台走过去，他心里猜测开房的不可能是梦络，而是其他人。或者是客人离开之后，梦络单独留在那里等待他。或许是一个局。
沿着似曾熟悉的走廊走去，曹晨的话再次钻进耳膜，可是，他并不知道曹晨已经开始踏进天国。
他在房门前停止脚步，深呼吸一下，提高了警惕，预防一年前被攻击的事件重演。然后抬手开始敲门。里面听见敲门声，迟疑一下，向大门走来，然后传出娇嫩的女声：“找谁？”
“请问是梦络吗？”
里面缓慢地打开门，接着看见一个打扮妩媚的女孩，身高和香初差不多，但是瓜子脸更加好看，双眼也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动人气质。
“进来吧。”她看到对方迟疑的眼神。
苏小慢点了下头，然后大步走了进去。门背后并没有隐藏着凶手。
房间里开着暧昧的灯光，除了梦络之外，别无他人。
进入房间之后，苏小慢感到一阵女人的肉桂香气袭来，真是太美妙了。
梦络很大方地在椅子上坐下，扬手示意他坐在对面，然后掏出香烟独自点上，注视着他说：“听白狐说，你有话要和我说。”
“是的。”
“请讲，我时间不多。”梦络迷蒙着双眼，轻轻吐出一圈烟雾。
“一年前在508房，你和一个男孩约会的情况还记得吗？”苏小慢坐了下去，直视着她的双眼，似乎对方双眼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你是说那小子……后来他不是死了吗？”
“他还活着。”苏小慢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啊？”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逼视着对方。
“当年他和你约会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从何说起呢？”梦络敌不过苏小慢敏锐的眼睛，低下头去。
“这样吧，我来提问。第一，当年打晕他的人到底是谁？第二，你们春女会馆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和打晕他的人是否是同一个人？”
“其实，我并不清楚。”
“你说什么？”苏小慢压制着愤怒。
“真的，当年我们约会之后不久，我忽然接到会馆老板的电话，让我回去，尽管我有疑问，但是只能够按照老板的意思离开。”梦络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
“是真的？”
“没有必要欺骗你。”
“你们背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梦络只顾沉默抽烟。
“请你务必告诉我，因为关系到几条人命，难道你身为一个女孩，为了金钱，可以不顾其他人的生死吗？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今后你的命运可能也会和前面的女孩相同。”
还是沉默。
梦络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掏出看了下，很惊惶地站起来，说：“很抱歉！”说着便往外面走，打算离开。
苏小慢知道她不说，自己也没有办法，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梦络打开门，忽然头也不回说：“我只知道他叫连海。”
“多谢！”
门轻轻地带上了，接着传来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