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精神上的通话 (1)
刘裕的身体保养的很好，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虽然不至如年轻人一般健硕，却也算十分强壮，他双手垂立，低着头小声诵念着，接着从地上的黑色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皮鞭。
皮鞭并不长，黑色圆柱形软手柄，大概十五厘米，缠绕着一卷卷黄色的花纹，鞭子长七八十厘米，看过去铁管粗细，皮鞭在月光下泛着低沉晦涩地光芒。刘裕高高举起皮鞭然后大声诵念着。
“愿主宽恕我的罪行！”刘裕的声音一出口便犹如玻璃砸在地面上，破碎开来，扎着我的耳朵，而他接着变把皮鞭猛地朝后一甩，皮鞭像毒蛇一样迅速地从他微黄色的皮肤上掠过，啪的清脆一声后，我看到刘裕宽阔地后背出现了一道均匀的狭长的深色伤痕，从肩头直到臀部，刘裕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由于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正面，但想必那一定是痛苦万分，五官扭曲的脸。
“他疯了？”苏洛吃惊地看着刘裕小声说道。
“不，我看他也是个虔诚的鞭身教一员。”看着刘裕的动作，让我不寒而栗，仿佛回到了中世纪黑色晦暗的天空下，伴随着教堂沉闷幽怨的钟声，许多赤身裸体骨瘦如柴的人们，脸上带着深黑色的眼圈，颧骨高立，手持皮鞭抽打自己的身体，疼痛与愉悦，抽打在肉体上的皮鞭的劈啪声，鞭身者痛苦的喊叫声，混合着赎罪的吁告犹如诅咒般在耳边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不知道鞭打了多少下，只知道原本光滑的刘裕的后背满是一道道的鞭痕，交错着，伤口开始变黑，鞭打之间的相隔越来越长，刘裕仿佛每举起一次手挥舞鞭子都要付出极大的气力和决心，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忍受，到了后来他的呻吟声也逐渐由咬着牙的哼哼变成了响彻四周的嚎叫，那种近乎野兽放弃为人尊严的嚎叫，让人听的浑身发紧，汗毛都竖立起来了，终于，他将皮鞭扔了出去，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从嘴里吐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在空气里凝结开来，他的背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干脆过去把他抓起来拷问算了。我没耐心等下去了。”苏洛一脸不耐烦地说。
“他能忍受这种鞭刑，还会怕你拷问？干脆再等等，他受了伤也跑不了。”我决定继续看下去。
刘裕跪了大概几分钟左右，艰难地站了起来，弯曲着身子，他不敢触碰脊背，那一定会痛入骨髓的，接着他抬起头望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而且他开始说话，虽然语气很轻，但是我还是听到了，问题是他面前空无一人，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真的疯了？
“放过我，放过我儿子吧。”
“我会帮你找到钥匙的，方舟一定会如期建好。”
“我找不到米莉亚，她或许，已经死了吧。”
“不，不！”
刘裕的语气时而谦卑，时而又很激动，终于他仿佛妥协了，叹着气低下头，哪里有半点知名品牌香水公司老总的派头，甚至连最基本的人的尊严都放弃了。
“我明白了，消灭异教徒！以圣火将撒旦烧尽！”最后一句刘裕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的，声线都变形了，然后他猛地转过头来。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我这才意识到，刘裕口中的异教徒就是我和苏洛啊。
刘裕的双眼已经看不到半点活人的意思了，他赤裸着身子朝着我们直走过来，刚才被疼痛所折磨的样子一扫而光，疯狂和杀戮之气爬满了他的那张国字脸。
“这样子还真像终结者里的镜头。”苏洛开玩笑说道。
“你还有心思说笑啊。”我无奈地摇着头。
“怕什么，难道我们两个人还打不过一个浑身伤痕的五十岁大叔么？”苏洛轻蔑地望着刘裕。
这时候刘裕已经走到离我们只有几米远了，不过他停了下来，双手垂立望着我们。
“大叔，如果你要秀身材，恐怕时间地点都不对啊。”苏洛走过去嘲笑着刘裕。
刘裕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掌指着苏洛，接着突然紧握成拳头，苏洛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他仿佛喘不过气来，面容发紫，用双手扣着喉咙，又抓着自己的脖子和衣领，苏洛整个身体像一直煮熟的虾一样蜷缩起来倒在地上，我冲过去想要扶起他，可无济于事。
“你到底对他干了什么？”
“我只是夺走了他身边的空气而已，让他无法呼吸。”刘裕淡淡地说。
“你这样会杀死他的！”我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洛张着嘴巴，痛苦地挣扎着。
“杀死异教徒！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刘裕真的疯了，这次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对准了我。
我开始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呼吸不到氧气了，曾经熟悉的窒息感觉再一次向我袭来，这时候我想起了刚才刘裕说的那把钥匙，而我的口袋里恰巧有一把。
“别杀我！我有你要的东西。”
果然，刘裕有些被打动了，他似乎暂时让我可以呼吸到一些空气，而不至于立即被窒息，而我也要求他让苏洛可以活下去，刘裕照办了，我看了看苏洛，发现他已经不像刚才脸色那么难看了便安心下来。不过我和苏洛依旧无法自由行动，就好像身处在高山缺氧的地方一样，只能坐着保持最低的氧气消耗。
“钥匙！我要银色的钥匙！就差那一把，六把钥匙就都集全了！”刘裕的眼睛闪烁着兴奋地光芒。
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银色的钥匙，拿在手里，但没有递给刘裕。
“我不知道你要着钥匙做什么，不过我见过刘佳明，他的状态很不好，虽然被你妻子接回去了，但我不保证他是否会像朱洗他们一样自残甚至可能会自杀。”我知道刘裕其实爱子心切，希望可以有所触动。
“不会的，主不会伤害他的子民，万能的神只是在考验我和我的儿子，只要我按照神谕去做，一切都会变好，别废话了，把钥匙给我！”刘裕的话让我很奇怪，但是他再次让我觉得喉咙被掐住了一样，我只好将钥匙仍在他脚边。
刘裕欣喜若狂，他弯下腰捡起了钥匙。
或许他以为，一般人被窒息那么久没可能如此快的恢复过来。
可惜，苏洛不是一般人，这一点从我第一天认识他起就知道了，不过刘裕并不知道，低估对手，与背对持刀的敌人无异。
在刘裕弯腰捡起钥匙的那一瞬间，苏洛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用手刀砍向刘裕的脖子，刘裕哼都没有哼一声，便趴在了地上，我立即感觉到一种释放感，再次呼吸空气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苏洛用手摸着脖子，大口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刚才样子真吓人，我还以为你快死了。”我关心道。
“你倒是希望我死了，这样就可以少付份工钱是吧。”这家伙全然不理会我的良苦用心，大刺刺地挖苦我。
“现在我们怎么办？”苏洛看着躺在地上的刘裕问我。
“最起码，我们得先帮这个未来战士把衣服穿起来。”我朝着苏洛笑了笑，他也笑了，走到先前的空气那里拿来了刘裕折叠整齐的衣裤和那个黑色提包。
费了好大气力才将苏洛穿好衣裤，而且顺便帮他把伤口包扎起来，出乎意料的是，伤口似乎好的很快，在我们包扎的时候已经开始凝固愈合了，这让我和苏洛非常奇怪，不过我们没工夫讨论，而是赶紧将他用剩余的绷带绑了起来，这种绷带很扎实，用上两层就可以与绳索相媲美了。
在为他绑上绷带的时候，我和苏洛发现刘裕的做肩胛骨上也有一个和我手掌上一样的倒五芒星印记。
“为什么他也有和你一样的印记？”
“不知道，或许他也进过博士的房子。”我也无法解释。
苏洛的手刀力量确实很重，过了老半天刘裕才苏醒过来，他一睁开眼就大声咒骂我们阴险，并诅咒我们会遭到神罚。
“异教徒们！你们会受到神罚的！圣火会烧尽你们的肉体和灵魂！”刘裕怒吼道，并试图挣开双手。
“别费力气了，即便你可以挣脱也无法伤害我们的呼吸器官了。什么所谓的夺走我们的空气，你不过是暂时停止了呼吸器官工作而已，而且这个能力有距离限制吧，否则你不会走到我们面前才使用。”我和苏洛保持着离刘裕七八米左右的距离，这里很空旷，所以即便离着远也不用太大声音说话。
刘裕没有说话，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他默认了。
“奇怪，你是如何知道的？”苏洛斜着眼睛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总之在他让你窒息的时候我脑海里就闪过这些念头了，所以我丢钥匙给他让他放松下来，当然也只有你在那种情况可以爆发出野兽般的能力将他打晕。”我怕了拍苏洛的肩膀。
“你的赞许听上去更像嘲笑。”苏洛不高兴地耸了耸肩。
“好了说吧，你为什么要找这把钥匙，还有你说有六把，其余五把呢？你是不是也是鞭身教的一员？”其实我还有更多问题要问，不过先挑最主要的。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这钥匙，拥有钥匙的人才能打开神的房间，总共有六个房间，当然需要六把钥匙。”刘裕闷着头说道。
六个房间？有钥匙的人才能打开？
我知道了，为什么自己可以进入安德烈博士家中二楼的六个房间中的一个，还有油画中那金发小男孩脖子上吊着的饰物其实就是我手中的这把银色钥匙，或许正是因为我打开了他所在的房间，所以才会一直跟着我，只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你刚才说方舟？还说了米莉亚？到底博士的女儿和这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在那房间里看到的小男孩让我看的画册上有几个女孩被同一个男人虐杀的场景？”我逼问刘裕，可是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说话了，将头一偏充耳不闻。
“看来要好好揍他一顿。”苏洛捏紧了拳头，可是刚想过去又估计刘裕的能力不敢上前。
我的眼前忽然掠过一些图像，如同看着一台信号接收不良的电视，图像中的人和物扭曲变形着，而我不由自主地移动自己的身体起来，结果我发现越往前走，越接近刘裕，图像越清晰。
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短发的老者，身材挺拔高大，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像是医生的那种，大褂没有扣上，可以看到里面的灰色中山装，他的面容很削瘦，脸色苍白，是那种欧洲人特有的乳白色，平坦开阔的额头下带着黑色的眼圈，鼻梁高挺鼻头微红，嘴唇厚实，下巴宽阔坚韧，他的眼睛狭长而深陷，而且，他的眼睛正是淡淡的蓝色。
这位医生，姑且认为吧，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支手指粗细的针管，朝着我走过来，接着我看到自己面前多了条细长瘦弱的手臂，老人用橡皮管紧紧地扎在手臂上，而我也忽然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了束缚感，被堵塞的血液将血管充斥成青紫色，老人仔细地将针头扎进了血管，我顿时觉得一阵刺痛，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仿佛麻木了一样。
接着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着及膝长裙的女孩，长裙的领子到肩膀处是白色海浪卷式样，往下都是带着花纹的黑色，女孩垂手而立，光着脚站在前面，黑色及肩长发，手中拿着一个同样打扮的洋娃娃玩具，只是女孩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脸。
接着画面变化很快，有年轻时代的朱远山等人，年幼时和长大后的刘佳明，甚至还掠过我和苏洛的样子，最后画面又回到了这里的县城景象，而我最后看到的，正是已经死去的杨伯来修士，他站在正对面，摊开双手似乎在极力解释什么。接着我看到修士痛苦地捂着喉咙，脸色发青，接着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画面结束了，因为我觉得脖子一阵紧缩，呼吸再次困难起来，眼前的幻觉消失我再次回到现实，而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走近了刘裕而且似乎已经越过了他能力的界限，刘裕惊恐地望着我，又看了看我的左手。
苏洛连忙将我拉了过来。
“你疯了？怎么叫你也不听，直着眼睛朝他走过去，还好我拉住了你了。”苏洛奇怪地望着我。
我也觉得非常疲惫，几乎快要瘫软在地上。
“你刚才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为什么？你手上的那个倒五芒星哪里来的？”刘裕不停地质问。
“是一个金发的小男孩造成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博士的儿子亚历山大，但是他的确很像那房子里油画中的小男孩。”我如实回答道。
“你也获得神迹了？”刘裕的话越来越古怪了。
“神迹？那是什么？”我问道。
“看来你还不会灵活运用自己的能力。”刘裕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