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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截丢失的手指(2)

书籍名:《追踪开膛手》    作者:燕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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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得好,这就是关键!”陆凡一点点头,“大家可以想一想,凶手难道只是因为喜欢这首歌,才选择它,作为杀人时的背景音乐吗?换句话说,这首歌真的只是被用做杀人伴奏的吗?”

  “除此之外,那能有什么别的理由吗?”李宁不解。

  陆凡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拿起架子上的中性笔,在白板上写下一段英文歌词。写完后,他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这是那首歌的歌词。从头到尾,基本上都是在不断重复两句话,一句是‘强暴我吧,我的朋友。’另一句是‘我不是唯一的一个。’大家看了以后有什么感觉?”

  “这不是很可笑吗?哀求别人强暴自己,然后又说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被强暴的人。”李宁觉得好笑,可是却笑不出来,“怎么会有这种歌词?”

  “这段令人费解的歌词,再结合凶手把MP3放进死者喉咙里。”陆凡一提醒,“大家能得出什么推论?”

  “鬼才知道!”李宁小声嘟囔。

  “凶手是不是在提醒我们,谋杀还会继续,因为歌词里说了,这不是唯一的一个。”杨帆迟疑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说的很好,很显然,凶手告诉我们,他还会继续杀人。”陆凡一简短地说,“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会议室寂静无声。

  “有没有可能这样。”老马说,“凶手内心希望这首歌是被害者唱的,所以就把MP3放进许建东和老吕的喉咙里,一边听着被害者苦苦哀求他动手,一边爽快地进行谋杀。同时,听到被害者疯狂而反复地强调,我不是唯一的一个,凶手更加坚定自己继续谋杀的动力。”

  “rape不是强暴的意思吗?”曹帅质疑,“按照你的思路,被害者是在哀求凶手强暴自己,可是强暴,最后又怎么会演变成谋杀呢?”

  老马沉默不语,他确实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一阵子,整个会议室谁也没有开口,很显然,在场的人对这个问题都束手无策,这种针锋相对的推理对谁来说都不容易。

  “如果‘rape me’不是强暴我的意思呢?”陆凡一突然反问。

  曹帅提出异议:“rape有两个意思,‘强暴’或者‘油菜’,在这首歌里,明显不可能是‘油菜’的意思啊,只能是‘强暴’的意思。”

  “涅磐乐队的歌从来都是不写清歌词的,谁说这首歌就一定是《Rape Me》?为什么就不可能是《Rip Me》?”陆凡一大胆提出反问。

  所有人一愣,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陆凡一平铺直叙地说:“rape和rip的发音非常相似,再加上摇滚狂热的演唱风格,两个单词在歌词中的发音更是难以分辨。在英语中,rip的意思是‘撕裂’。”

  “你是说……”曹帅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继而浑身一震。

  陆凡一相信,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有一种可能,凶手实际上听错了歌词,误把歌词中的rape me听成了rip me。所以,凶手理解的不是‘强暴我’,而是‘撕裂我’,他是在假想被害者不断哀求将自己撕裂的情况下,将被害者杀害的。”

  “Jack the Ripper!”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嘉突然站起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看着陆凡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在场的都是有着多年破案经验的刑警,绝不会不知道Jack the Ripper,特别是这个细节现在变得如此重要。

  Jack the Ripper是1888年8月7日到11月9日间,于伦敦东区的白教堂一带以残忍手法连续杀害至少五名妓女的凶手代称。犯案期间,凶手多次写信至相关单位挑衅,却始终未落入法网。其大胆的犯案手法,又经媒体一再渲染而引起当时英国社会的恐慌,使得案情更加扑朔迷离,他被称为“开膛手杰克”。

  “开膛手杰克”的谋杀手法是割开被害者的喉咙,剖开其腹部后再将肠子甩到被害者的右肩上,偶尔也会割去部分子宫和其他器官。最早提及这种谋杀方式的,是共济会的一个古老传说。传说建设所罗门国王神殿的三个石匠,背叛了共济会并谋杀了建设神殿的设计师阿比夫,最终,这三名叛徒被共济会处决,为了对共济会其他成员起到警示作用,处决三人的方式就是割喉剖腹,并将大肠扯出来挂在右肩上。

  “我怎么觉得案子越来越复杂了。”李宁小声说,“就像狗屎一样复杂。”

  “我们现在知道的,仅仅是凶手在模仿开膛手杰克。”谢刚面色凝重。

  “我不这么认为!”陆凡一反驳,“凶手模仿开膛手杰克的背后,其实暗示了我们很多信息,甚至可以说,凶手直接向我们宣战!”

  一句话说得大家瞠目结舌。

  陆凡一解释:“凶手果真把自己自诩是开膛手杰克的话,那么,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给自己取名为Jack。Jack是英语国家最常见的男子姓名,是通过John演变过来的,John的昵称就是Jack。”

  “难道John这个名字跟案件有关?”李宁问。

  “有关!”陆凡一目光灼灼,拿起手里的《牛津英汉字典》,“我查了英汉字典中关于John的解释,结果令人惊讶。John的第一个解释是男子名;第二个解释是警察;第三个解释是洗手间;第四个解释是上天的恩赐。”

  “别绕弯子了,你就直接说结论吧!”谢刚急了。

  “其实凶手给我们出了一道谜语。如果我猜的没错,凶手是想告诉我们,他的名字是John,谋杀的对象是警察,谋杀地点是洗手间,谋杀方式是模仿开膛手杰克,谋杀动机是上天的恩赐!”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谢刚不同意陆凡一的猜测。

  “我也这么想啊,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如果这是巧合,呵,还真是百年不遇的巧合!”陆凡一继续解释,“但实际情况偏偏就是这样,凶手把rape me听成了rip me。然后开始模仿Jack the Ripper的杀人方式,而警察、洗手间作为谋杀的对象和地点,正是John这个单词的另外两种意思,而John的昵称恰恰就是Jack。如果这也叫巧合,那真比中一百万福利彩票还不可思议。所以,这绝不是巧合,而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线索。结合这首歌高潮部分不断重复的那一句‘我不是唯一的一个’,可以确定,凶手还会继续杀人,而谋杀对象肯定是警察,谋杀地点还是在洗手间,谋杀的方式一定是模仿开膛手杰克。凶手在向我们挑战。”

  一阵沉默,所有人都听愣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陆凡一的破案才能,那么现在,所有人都深信,他的机智与天赋绝不枉费他“首席警探”的好名声。

  “我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老马抬头怔怔地看着陆凡一,低声一叹,仿佛在自言自语,“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做了二十几年的警察,逮捕了不下一百个杂种,却从来没有你这种独一无二、迥异于常人的想法。这完全是一种天赋,是上天的恩赐。”

  “老马,现在可不是开表彰大会的时候!凶手还逍遥法外,随时都可能有人惨遭毒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凶手,避免更多无辜的人受害。”谢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些溢美之词不像是那位自视甚高、冰冷傲慢的老刑警能说出来的话,看得出来,这一刻的老马有点沮丧,这是谢刚绝料不到的。

  老马点燃一根烟,不说话了。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无言地看着陆凡一,每个人心中都怀着不同的想法。

  “小陆,之前你说,凶手一定是重案队里的人。”谢刚并无敌意,但粗哑紧绷的声音里透着戒备,他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陆凡一。

  “是!”陆凡一答,“凶手就在我们身边,而且一定就在这个会议室里。他所做的一切都经过周密的计划。解开‘上天的恩赐’这个谋杀动机,符合这个动机的人,就是凶手!”

  凶手的范围已经缩小到让人心里发怵的地步,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局促不安,谁也不敢确定坐在自己身边熟悉的同事或朋友,会不会就是披着警察外衣、手法残忍的凶手。

  “凡一,我们在等你揭开谜底。”一片静默中,李宁艰难地开口。

  “我看不用等陆凡一揭开谜底,我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谢刚站起身,望向陆凡一的目光变得强硬。

  “哦,谢队,你已经知道了?”陆凡一迷惑地看着这位中队长,像是陷入了沉思。

  两人复杂难解的目光在空中铿然相遇,仿佛两对漩涡,要将对方吸入其中,看得人不寒而栗。

  “陆凡一,我同意你说的凶手在模仿开膛手杰克的杀人方式。”谢刚话锋一转,“不过,我的推理向来是从案件的疑点入手。”

  “你认为疑点是什么?”陆凡一问。

  “如果按你的推理,凶手在模仿开膛手杰克的话,那么,许建东的生殖器被割,老吕的右手食指被切断,这些行为明显和开膛手杰克的手法不一样。”谢刚笃定地说,“当然,如果凶手是爱慕欧阳嘉的人,那么割去许建东的生殖器合情合理。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切去老吕右手的食指呢?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刚才,我突然想到了原因。”

  “什么原因?”李宁和曹帅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陆凡一,你还想隐藏到什么时候!”谢刚霍然起身,一声厉喝,“你暗恋欧阳嘉,她与许建东结婚让你无法承受,所以你在婚礼上杀死许建东。然后,你借老吕在录像中消失,质疑他杀了许建东,把矛头和焦点引到他身上。老吕据理力争,一怒之下用右手食指指着你,说你贼喊抓贼。所以你怀恨在心,杀了老吕后,要砍掉他的食指泄愤。现在,你又想编造什么开膛手杰克来误导办案,借机混淆视听。我说得没错吧?”

  “你怀疑我是凶手?”陆凡一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不等谢刚下令,重案二队几位民警立刻冲上来摁住陆凡一,一根乌黑的枪管死死顶住了他的头。

  “谢队,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情况急转直下,这让欧阳嘉始料未及,她站起来,一边回头注视着被摁住的陆凡一,一边说,“这是凶手设下的圈套,凶手是故意的,那个混蛋杀了人,留下一大堆线索,让我们互相怀疑。我们被他整得够苦了,不是吗?别再任他宰割了。”

  谢刚没作声,显然,他也想过这可能是凶手设下的圈套。

  “许建东和老吕究竟是怎么进入女洗手间,怎么被人杀死,还是个谜。”欧阳嘉的语气中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我相信凶手另有其人。”

  “我认为你现在需要回家,好好睡一觉,欧阳队长。”谢刚恢复了作为欧阳嘉上司的身份。

  “相信我,我好的很。”欧阳嘉语气强硬,“况且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们不能随便抓人。”

  “我从不随便抓人!”谢刚迟疑着将欧阳嘉打量片刻,然后坐下来,“好,我就来推理一下陆凡一的谋杀手法。”

  会议室静得只听见沉闷的呼吸声。

  “先说谋杀许建东的方式。”谢刚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嘶哑,“欧阳嘉出去找车准备送许建东去医院,陆凡一趁这个机会,把醉醺醺的许建东从男洗手间扶到女洗手间。因为当时参加婚礼的宾客已经散去,整个酒店几乎没几个人,所以没人注意到陆凡一的行动,而许建东那时候醉得一塌糊涂,基本上已经失去自控能力了,只能任凭陆凡一的摆布。接着,大家就发现许建东失踪了。就在大家寻找许建东的时候,陆凡一趁机溜进了女洗手间,这个被所有人忽视的地方。就在那里,他残忍地杀死了许建东。”

  所有人都听傻了。

  欧阳嘉泪眼朦胧,望着陆凡一的身影,他人还被摁在地上,脑门上还顶着那根黑乎乎的枪管。当陆凡一艰难地转过头,深深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时,有那么一瞬间,欧阳嘉忽然觉得又冷又孤单,像一段早已被注定的命运般无处可逃。无数疑问、答案、推论、争吵在她脑子里盘旋。她看到许建东坐在对面,看见他被刀切割得惨不忍睹的身体,看见他瞪着无神的眼珠望着自己。

  “下面我再说说陆凡一谋杀老吕的方法。”

  她听到谢刚在分析案情。

  “在上一次的案件分析会上,陆凡一原本计划诬陷老吕以自保,没想到老吕的话反而让大家都开始怀疑他,这让他恼羞成怒,暗中计划杀死老吕。”谢刚说,“由于老吕怀疑陆凡一,所以处处留心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就给陆凡一造成了绝佳的谋杀机会。陆凡一假装不知道老吕在暗中监视他,故意在老吕的眼皮底下溜进女洗手间,当然,要刻意选择一个走廊上没人的机会,这并不难。老吕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他马上跟着陆凡一进了女卫生间,结果被藏在门后的陆凡一逮了个正着,一下子被击晕了。首席女法医周琳汇报检验结果时不是说了吗,老吕没有跟人搏斗过的迹象。同时,这也可以解释,老吕为何会离奇地死在女洗手间。”

  形势千钧一发。

  陆凡一一言不发,平静得仿佛在讨论的那个嫌疑犯不是他。

  谢刚的声音响在会议室,欧阳嘉却不清楚他究竟又说了什么。她心中茫然,只是奋力又徒劳地抵抗着脑中的重重影像。尤其是陆凡一逆着风雨站在她家院子里,仰望无边无际的漆黑夜空的画面。而她,那时候,就站在玻璃窗后看着他。

  那张轮廓分明的英俊侧脸和极力克制自己情绪的神情,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知道,他冷漠坚硬的外壳下藏着一颗仁慈温柔的心。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她总是一遍遍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因为在陆凡一出现之前,她就已经接受了许建东的心意。这两个人,无论伤害哪一个,她都不愿意。

  如今,却有人提出,陆凡一是杀害许建东的凶手。

  如果真是这样,她会死。

  欧阳嘉感觉身边有人靠近,是李宁,他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直视着陆凡一,然后,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溢着悲悯:“你要相信凡一,他绝不是凶手。”他低声强调。

  她轻轻点头,没有说话。但实际上,她难过得快要掉下泪来。

  “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陆凡一就是凶手。”谢刚说,“陆凡一是重案队内部人员,又是嫌疑犯,我作为目前两起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有权进行内部处理。既然我们一致认为凶手还会继续作案,那么,我决定关陆凡一禁闭。如果禁闭期间凶手再次作案,就证明陆凡一无罪。否则,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只好一直关他禁闭,直到我们找出真凶为止。”

  “你凭哪一条关陆凡一禁闭?”李宁气愤地反问。

  “禁闭条例的最后一条,对于其他有必要采取禁闭措施的,可以禁闭。我作为重案队的负责人,认为目前确有必要对嫌疑人采取禁闭。”

  “你这是滥用职权!”李宁气得口不择言。

  “如果是我滥用职权,我愿意接受上级的任何处置。”谢刚也怒了,“老李,陆凡一禁闭期间,由你负责看管和送饭。我只有一点要求,在我没有下达释放命令之前,无论如何,绝对不许让陆凡一离开。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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