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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围捕,插翅难飞(1)

书籍名:《追踪开膛手》    作者:燕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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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色流过天空,渐渐点亮树梢。报纸还堆在尚未开门的商店门口,清洁工推着绿皮的垃圾车沿着街道缓缓地走。天色尚早,李宁和欧阳嘉已经站在福海区一栋居民楼710号房门前。“一大清早挨家挨户敲门访查的工作我做了很久!”李宁自嘲一笑,“已经习惯遭人白眼了。”“其实我自己来就行。”欧阳嘉说,“重案队那边还有一大堆事儿呢!”“管他呢!”李宁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凑过去看了眼欧阳嘉手里的记者名单,“这个人叫秦川是吧,W市的晚报记者,我们去拜访他,跟他聊两句,去问问他,喂,请问你是连环杀手吗?”欧阳嘉看了他一眼,不觉得这个笑话有多好笑,正色说:“由我开口。”“当然。”李宁耸耸肩,“一大清早看到美女,我想,这个叫秦川的记者应该会心情愉悦,至少不会赶我们走!我帮你敲门。”他上前敲门,屋里没有人应。他又敲了一次,屋里还是没有动静。“不可能这么早上班去啊?难道出去买早饭了?”他自言自语,耳朵贴在门上,屏息倾听,然后吸了吸鼻子,神色古怪地看着欧阳嘉,“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什么?”欧阳嘉疑惑地上前,将脸贴在门上,只一刹那,她脸色大变,“里面着火了!”她二话不说,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浓烟滚滚地扑出来,墙边的书架正在燃烧,火苗窜上天花板,就像一场轰轰烈烈的噩梦。

  “天哪!”一股莫名的寒意令欧阳嘉心头一震,难道说,她和李宁歪打正着,找到了凶手的老巢?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窗边一闪而过,“站住!”李宁拔出枪,冲过去。

  欧阳嘉用衣服捂住口鼻,退出燃烧的房间,马上打了火警电话。

  十分钟后,一辆鲜红色的消防车“呜呜”地开上福海路,最后停在居民楼下。十几名身穿防火衣和长筒橡胶靴的消防员跳下车,飞快地将软管接在路边的红色消防栓上。云梯缓缓升起,消防员将水管扛在肩上,乘坐云梯来到七楼。不久,引擎声大作,地上的水管吸满了水而鼓起来。

  十五分钟后,火被扑灭了。

  欧阳嘉戴着两副橡胶手套,穿着防火衣,站在门口,久久地凝望着烧得只剩下半个书架的焦黑的客厅,绝大部分资料都已近烧毁。挂在墙壁上的29寸等离子电视或许是最高级的一件家具了,却在冒烟,几扇扭曲变形的塑钢窗户下面是掉了一地的碎裂玻璃。

  全毁了。

  她还在厨房门口发现一具烧焦了的小身躯,是一条吉娃娃,他的主人放火烧房子的时候,显然没有把它的死活考虑在内。她仿佛听见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垂死挣扎时的呜咽,不禁喉咙发紧。

  “该死的!”李宁气冲冲地走进屋子,汗流浃背,灰头土脸。他的手臂和额头在流血,不知道是追捕过程中摔的还是被那个逃跑的家伙打伤的。他像一头拉磨的驴,漫无目的地在屋里打转,大声咒骂,“那条疯狗,他动作怎么能那么快?我们才刚刚找上门,他就把一切都毁了!”

  “他早有预备,准备了足够多的可燃物。也许他站在窗户后面,看到我们下车,马上动手点火。”欧阳嘉指着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书架,平静地说,“我们还算幸运,他没有来得及把一切都毁了。另外,我们会得到一个小分队的支援。”

  “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分队?”李宁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没跟谢队说清楚啊?这家伙至少是三起谋杀案的犯罪嫌疑人!”

  欧阳嘉什么也没说,只微微苦笑,挺直的后背像一堵坚硬的石墙。

  刚刚她打电话给谢刚,汇报了这里的情况。谢刚正带人赶去市游泳馆,分身乏术,能派一个小分队前来支援已经不错了。

  半个小时后,法医和技术科的人赶来。

  焚烧的公寓被一片死寂湮没,唯一的动静是照相机“咔咔”的响声和翻阅纸张的哗哗声,欧阳嘉索性坐在烧得只剩下三条腿的椅子上,查看这位记者的手稿。

  “看我发现了什么!”李宁翻开烧焦的窗框,拨开玻璃碎片,兴奋地大叫。

  只见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上摆放着二十几张自制的DVD,如果不是因为塑钢玻璃窗倒塌而被覆盖,这些易燃的DVD恐怕早就付之一炬了。李宁抽出其中一张DVD,包装上写着“2009年6月18日,上海大剧院”。

  “有谁带笔记本电脑了?”他回头冲技术科的人喊。

  “我带了!”一个满脸雀斑的小子站起来。

  很快,DVD被装进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演唱会的画面,一个打扮得很朋克的长发男子在声嘶力竭地唱一首英文歌,架子鼓和吉他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可以说些不该说的话吗?这家伙唱得实在好不到那里去,而且还破音。”李宁不屑地撇嘴。

  正在翻看手稿的欧阳嘉听到演唱会的声音,放下手上的文稿,望过去。

  “老天!”下一刻,她从椅子上霍然而起,露出惊愕的表情,“这个歌手不就是上海大剧院谋杀案的受害者吗?他演唱的,正是涅磐乐队的歌。”

  椅子随着她的起身而轰然倒塌。

  她的神经如电线走火般嘶嘶作响,心脏在狂跳不止,看着柜子上一排二十几张DVD,心中有个念头冒出来,远远不是三起谋杀案那么简单,她和李宁也许无意中破了一起惊天大案。

  “大概每一张DVD都是一个案子。”欧阳嘉说,“这是凶手的战利品。”

  “天哪!”李宁惊愕不已,颤抖着手匆匆一数,“一共有二十八张。”

  “日期和地点?”

  “1996年,哈尔滨。1997年,西安。1999年,兰州。2003年苏州。还有2005年,深圳,一、二、三、四……十、十一,总共十一张,在深圳,天哪,他疯了。”李宁眼中闪动着不可置信的狂乱。

  欧阳嘉坚持和李宁继续查看,把一张张光盘放进笔记本电脑。

  秦川的杀戮从东北的哈尔滨到西南的西安,再到中部的兰州,他在银川犯下三起,在青海两起,然后朝南方扩展,到上海、杭州。最后他将魔爪伸向深圳,主要集中在深圳的关外、龙岗、布吉、宝安等偏远的地区。最后到达云南的昆明。

  “深圳那些尚未破解的割舌案件已经有6年了。”欧阳嘉说,“类似案件没有再重现于深圳,事实上是转移到了昆明。这些尸体没被发现,或者没有上报,所以我们才不知道。这么多年,这个混蛋从未停手,再加上他记者的身份充满了隐蔽性。”

  “还记得那起入室谋杀案吗?”李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记得,死者是个小有名气的女演员,她的门上有五重防盗装置,她被害后,警察没有发现破门而入的痕迹,也就是说,被害者是主动请凶手进屋的。”

  “就是这样!如果凶手是记者的话,这一点就很好解释了。显然,他可以跟那个女演员约好某天采访她。她主动开门,请他进屋,谁知道,最后就演变成一场引狼入室的谋杀案。天哪,我又开始能思考了。”李宁越说越激动,“你说,那个疯子会不会有一种强制性的艺术想象。他是个记者,这是他的身份,你可以想象一下,某一天,他被报社派去写一篇关于现场演唱会的报道,台上模仿涅磐乐队主唱的那个家伙几次跑调,唱得实在不怎么样,玷污了他心目中的神,于是,他在后台把他给杀了,还割去他的舌头。事情就这么简单,只因为那个倒霉蛋唱歌跑调。他不像有些杀人狂,他从来不会失控。天哪,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几乎已经感觉到了……”

  “我想我们是不是找错方向了。”欧阳嘉打断他的话,这时候,她已经慢慢地平静下来,理智又重新回到她体内,“这些自制的DVD中,并没有一张是关于许建东和老吕的。”

  “你的意思是……”

  “我们因为许建东被杀的案发现场出现涅磐乐队的歌,由此关联到其他几宗谋杀案,一直认为杀害许建东的凶手,会不会和其他几宗谋杀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一直在怀疑会不会是因为许建东在某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抨击了涅磐乐队而惹恼了凶手,导致杀生之祸。我们就是错在这里。”

  “所以呢?”

  “所以,这是两类案子,凶手是不同的人。许建东被害现场播放的那首《Rape Me》,不是因为凶手喜欢涅磐乐队,也不是因为凶手喜欢那首歌,而是……他就是想告诉我们,游戏不会停止,杀戮还会继续。”

  欧阳嘉话音刚落,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她和李宁面面相觑,直觉地意识到,这,也许是个不寻常的来电。

  “大家安静!”李宁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头,看着他们。

  欧阳嘉接通电话:“喂?”

  “很佩服你们,居然这么快找到我。”一个理智低沉的嗓音,“打伤那位警察,我很抱歉,我情非得已。打电话是祝愿他早日康复,另外,欧阳队长,我留在你门把手上的小礼物,你喜欢吗?”

  欧阳嘉脸色大变,朝在场的人使了个眼色,按下手机的免提键:“秦川,你的计划已经被我们识破了,我劝你赶紧向警察自首。”

  “我并没有什么计划。”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而从容,“我是在帮他们洗清罪孽。”

  “你是说翻唱或批判涅磐乐队的那些人有罪?”欧阳嘉问。

  “中国人从来都是这样,堂而皇之地窃取别人的成果,不尊重真正的艺术,略懂皮毛就班门弄斧,利用他人的天赋为自己谋取利益。这是国人犯的罪。但我,会教你们怎么重新认识艺术,洗脱无知的罪孽。那些舞文弄墨的混蛋,他们罪有应得。而下一个人,就是你,欧阳队长。”

  “秦川……”欧阳嘉还想说什么。

  “多说无益!”随后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一阵沉默。

  欧阳嘉收起电话,转头看着现场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说:“继续工作。”

  “你听到那个混蛋说什么了吗?”李宁担忧地看着她,“他说下一个就是你。”

  “听到了!”她头也不抬地低声说。

  “那你还要接手这个案子?”李宁反问。“总得有人做。”

  “但不一定是你,你可以把这个案子交给其他人,重案队那么多人呢。”

  “我绝不会让其他人接手这个案子,因为破这个案子是我生命中的职责。”她抬起头,笑了笑,坚定地说,“放心,如果他这种人赢了,未免也太没有天理了。这是信念。”

  10月5日是国庆长假的第五天,来游泳馆的人很多,一对打扮入时的中年夫妇带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一边谈论着香港迪士尼乐园的门票和儿子秋天将进市实验小学读书的事,一边走向游泳馆大门,却被特警拦下了。另外一对年轻的恋人则因为不能进入游泳馆大为光火,和特警争辩不休,被四个特警一把架进警车。

  无线电里传来谢刚的声音:“现在情况怎么样?”

  “游泳馆人太多了,我们人手不够,可能维持不了多久。”特警汇报。

  “该死的!”谢刚大声咒骂,“这个陆凡一还真会找地方!”

  他知道,陆凡一一定是故意跑到游泳馆的,水是屏蔽气味最好的工具,警犬的作用将失效,只能靠人逐一搜查。

  谢刚带着重案队的人赶到了市游泳馆的时候将近上午10∶00,与等在那里的特警汇合。

  特警队长是个高大瘦削的中年人,岁月在他粗狂老实的脸上留下痕迹,他向谢刚汇报:“根据警犬的反应,陆凡一应该是从北面的围墙翻进去的。”

  谢刚来到北面的围墙,明显有攀爬的痕迹。围墙的另一边就是男更衣室,陆凡一还真是狡猾,从这里翻过去,可以逃过检票。

  “有没有派人进去搜查?”谢刚问。

  “游泳馆里的人多得像下饺子,我怕引起骚乱,所以只派了一小队人进去。”特警队长回答。

  “还没有发现陆凡一的踪迹?”谢刚问。特警队长摇头,表情颇为无奈。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谢刚不敢相信。

  “他一定还在游泳馆里面,只是我不肯定,他是躲在哪个角落里,还是混在戏水的人群中。”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罪犯,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谢刚目光沉沉,“一切按计划进行。”

  因为特警封锁了整个游泳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大家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议论纷纷,怨声载道。

  谢刚命令特警脱掉防弹衣,把枪上交给现场一名指挥员保管。每人只带一副手铐一根警棍进入游泳馆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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