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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3)

书籍名:《鬼方·药引》    作者:百合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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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蓝,就是板蓝根的来源。板蓝根分为北板蓝根和南板蓝根:北板蓝根来源为菘蓝和草大青的根;南板蓝根为爵马蓝的根,全国各地十分常见。而这里的马蓝显然是不久前被人采集过,照这么看,这附近应该是有人家的。山里的路,只要有人走过,多少会留下些痕迹,而且采药之人习惯沿途随意挖些植物:一来看看是否有可用之药材,二来也是留下回路的记号。眼见天色越来越暗了,我和荆老、黑三,只得顺着采药人留下的痕迹走进了树林中。

  没想到的是,山里情况复杂,而且又是摸黑前进,就算顺着采药人的痕迹走,我们最后也还是迷路了。黑三不免有些焦急,因为出现这个情况完全是因为他的原因,要是把荆老折腾坏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现在急也没有用,我一边寻找着别人留下的痕迹,一边在树林里艰难走着。忽然,只听见在黑三背上的荆老大喝一声:“谁!”

  我吓了一跳,抬头望了望四周,并未发现有人或是活物的动静,我转向荆老,说:“荆老,怎么了?”荆老面色难看,低声说:“刚才我看到一条白色的影子在前面晃过。一转眼,就不见了。”哦?难道有人?我抬头随着荆老指的方向望去,能看到的只是黑漆漆的树林。“是不是你看错了?”我问。荆老摇摇头,没有说话。路是越来越难走了,我收集了点树枝,点起了火把,可是有了些火光之后,周围的树林反而显得更加漆黑瘆人了。“谁!”只听荆老又一声大喝,我连忙用火把照了下四周,依然毫无人迹。荆老面色紧张,说:“看来我们这次是中了别人的套了!”

  听荆老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可是待我用火把照亮四周后,却没有发现荆老口中所说的白衣人。我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荆老。荆老说:“不会看错的,的确是有人,而且是往那个方向去了。”说完,指了指树林深处。我略微犹豫了一下,说:“既然如此,与其在这里乱转,不如就跟着他走吧。”荆老摇了摇头,说:“这很显然他是在引我们跟着他走,我们要真的去了,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我说:“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了树林中,不如碰碰运气,也许还能绝处逢生。”说完,我便手持火把,顺着白影消失的方向走。荆老也无可奈何地示意黑三背着自己继续跟我走。

  路越走越难走,树林也更加茂密起来,显然我们正在往林子的深处走。我不免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之前做的决定了。难道这条路真的是条不归路?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眼前一下豁然开朗起来。我抬起头一看,一个不大的小村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黑三背着荆老也跟了上来。看到村子,荆老才算松了口气,说:“我们去寻下是否有未休息的人家,求一处借宿一晚吧,顺便问下出去的路。”我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皱着眉头,因为我发现整个村子都黑着灯,就这么死寂地沉浸在黑夜中,这个场景,不免让我想起了当时在魍魉村的那晚。

  “这么早,没理由都休息了啊。”我一边喃喃着,一边往村里走去。我隐约地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起来,黑三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警惕地望着四周。

  我们就这样在村子里转了半天,却发现所有的人家都房门紧闭着,侧耳倾听,屋里毫无人声。“难道这是个被废弃的村子?”黑三疑惑地问道。我摇摇头,说:“不像,有些人家的院子里还晒着一些草药,看样子离开没有几天,这里应该是有人住的。”“那么,要不我们进屋看看?”“这……万一里面有人的话,可就难堪了。”我有些犹豫。“可是我们老待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啊,算了,看我的!”黑三起了蛮性,冲着最近的一间屋子走去。我看了看荆老,他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只好由黑三去了。

  黑三走近屋门,猛地一脚踹开了屋门,然后直愣愣地走了进去,可是没过多久,只见他像撞了鬼一般地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对我喊着:“死人!全是死人啊!”我和荆老听闻,同时面色一变,立刻赶了过去,站在屋门口往里面望了望,可是天色太暗,实在是看不清楚。我心一横,拿着火把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大概也只能住两三个人。我借着火把光亮往里走了几步,只觉得脚下一绊,连忙站住,低头一看:只见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两具尸体!

  我大吃一惊,定睛一瞧,地上躺着的是一个约摸四十岁的男子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一对夫妻。两人衣着简单,并无外伤,但是却这么挺尸一般地躺着。我蹲下身来,用火把微微扫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二人双目圆睁,脸色铁青,哪里还有一点活人的样子!

  我微微地把住男子的脉门。果然毫无脉象了,看来是死去多时了。可是两人的死因很诡异,因为我从他们外表看一点外伤都没有,而七窍也无血痕,显然不像是中毒而亡,难道是遇到进村抢劫的贼人杀人灭口?可是屋里也完全没有外人进入过的痕迹。忽然,我心里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我站起身,对黑三说:“你去隔壁的几户人家看看。”黑三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是碍于荆老,只得悻悻走向屋外。

  没过一会,就见到黑三满头冷汗地跑了回来,结结巴巴地说:“全……全……全他妈的是死人!”荆老脸色变了,纵然他也见过一些大场面,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遇到过。“我们快走吧!离开这里!”黑三有些着急了。虽然我隐隐地感觉到这个村子里似乎隐藏着危险,但是我们还是无法离开。我对黑三说:“离开?现在到山里去完全就是找死!野兽不说,要是迷路了,就死定了!这里还是相对比较安全的,不就是死人吗,我们行医之人还能怕这个吗?”我看了看荆老。荆老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我想了想,说:“把门窗都锁上,尸体不要动,我们三人今夜就在这屋内将就一夜,明早天一亮,再出发。”黑三看荆老点了头,也只好听了我的话,关紧了门窗,在角落坐了下来。

  我和荆老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睡觉,因为生怕熟睡之时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而屋中间的那两具尸体我们也没有再敢去动,就这么放在屋里。三人与两尸共处一室,这气氛难免有些诡异。我没有熄灭火把,而是在屋里找了些灯油,点了起来。

  夜,渐渐深了起来。荆老毕竟是上了年纪,渐渐地靠在椅子上沉睡了过去,而黑三虽然也很疲惫,可是他要担当起保护荆老的责任,所以强打着精神,靠在墙角。我虽然也倦意袭人,但是脑海里却充满了疑问和不解,所以一边思考着,一边闭目养神。

  外面开始起风了,吹得本来就不牢固的窗户吱吱作响,灯油也消耗大半,火光一点点地暗了下去,屋子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也听得清声响。黑三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强打着精神呆呆地望着火光。渐渐地,我的思维开始模糊起来,最后也睡了过去。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见黑三一声大叫:“诈尸了!”我猛然惊醒,只见黑三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手指着屋中间的那两具尸体,浑身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们……刚才动了!”荆老也被惊醒,虽然没有失态,但是那表情显然告诉我他也心中无底。我虽然有些没底,但是自我在魍魉村经历过那次事件后,也有了些胆子。我看了看,两具尸体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动也不动,似乎并无任何异状。于是我咬了咬牙,走了过去,弯下身子,准备探个究竟,没想到就在这时,“咚!咚!咚!”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我大喝一声,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一下把我们的注意力从地上的尸体转移到了门外。我们进村的时候,村子里明明是死气沉沉,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敲门,这不免让我心底有些发凉。外面沉寂了下去,我侧耳细听了一会,外面除了呼呼的风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我略微松了口气,心想:“也许只是路过的野猫在抓门吧?”我正准备再看看尸体的情况,没想到黑三却突然爆发了。黑三显然是精神紧绷了太久,实在无法承受了,只见他红着眼,手里提着不知从哪找来的烧火棒,奔着屋子中间而来。

  “你要干什么?”我大声呵斥道。荆老也察觉到不妙,厉声喝道:“黑三!你想干什么?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黑三听闻荆老的话,身体微微一震,但却只是略微停了一下,又迈开脚步。他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说:“一定是这两具狗日的尸体在作怪!我把他们砸个稀烂,看他还能弄出什么妖蛾子!”我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拦住了他,说:“不过是死尸而已,你知不知道毁人尸体是会遭报应的!”黑三此刻已经完全发了狂,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径直推开我,向着尸体就冲了过去。

  我被他猛地一推,不由有些气血上涌,强忍住胸痛,打算上前拽住他。忽然我看到黑三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一刹那,我竟然也有些神思混乱,有种莫名的冲动,心里产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你个狗腿子竟然敢推我,看我不把你放倒!”想到这,我也鬼使神差地抄起了火把。只见黑三高高地扬起了棒子,发出一声怪叫,就准备照着尸体砸下去。而此时我也在黑三的背后,扬起了手中的火把,边上的荆老似乎焦急地在喊着什么,可是我耳中只是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和黑三准备下手的一瞬间,屋子的门“砰”地一声开了。我和黑三下意识地往门口一望,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黑三怔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怒喝:“就是你!乱指路!害得我们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我要废了你!”说完,就向那白色的影子冲了过去。只见那白色影子不慌不忙,侧身闪过黑三手中的棒子,反手拽住黑三,左手死死地捏住黑三腕部的脉门,黑三顿时动弹不得。接着,白影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随即将一股带有浓烈味道的液体倒入黑三口中,只见黑三忽然像被抽了筋一般,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眼睛也慢慢退去了血丝。然后那白衣人看了看我,将小瓷瓶向我丢了过来,我伸手接住,放在鼻下一嗅。白衣人冷冷地说:“你应该能知道这是什么吧,喝一点吧,不然你马上也就和他一样了。”此刻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回想起刚才做的事情,不免非常诧异。我将瓷瓶中的药液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清气从腹中升起,接着顿时冷静了下来,浑身无力。

  白衣人慢慢走了过来,看了看荆老,摇了摇头,说:“你不需要。”接着,就在荆老身边坐了下来。我缓了缓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对白衣人拱了拱手,说:“刚才我应该是被恶气扰了心神,多谢这位朋友出手相助,刚才那瓶中所装的,是必栗香吧?”白衣人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费老道的传人,的确有点本事。没错,那里面的确是必栗香!”必栗香,出自《本草纲目》,生于高山中。叶如老椿,捣置上流,鱼悉暴腮而死。木白鱼不损书也。鬼疰心气,断一切恶气,煮汁服之。烧为香,杀虫、鱼。

  我自谦地摇了摇头,说:“不敢,不敢。敢问阁下是……想必我们来到此处也是你刻意指引的吧,刚才在树林中所见之人应该是阁下吧?”白衣人说:“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不错,的确是我,不过关于我是谁,你现在还不到知道的时候。我是看你们差点酿成大祸,才出手相助的。”我皱了皱眉,说:“不知阁下所言大祸是指何事?”白衣人似乎有些不屑,说:“看来你并未得你师父真传啊,难道你没发现,这屋子里躺着的两个人,还没有死吗?”听闻此话,我大吃一惊:“什么?还没有死?不可能啊,我虽然观察仓促,可是切脉之后,发现这二人已经脉象全无,呼吸、心跳尽失,何来未死一说?”“少见多怪,我古医中,能让人心跳、气息、脉搏全无的药少说也有数十种,区区两个假死之人,你就看不出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此人来头甚大,似乎对我还甚是了解。白衣人接着说:“这个村子之所以出现如此状况,是因为这里的人都中了一种毒!说是一种毒,不如说是被人当成了养毒的毒蛊!”

  毒蛊?这我还未听说过,我只听说过西疆有虫蛊一类。白衣人站起身来,目光咄咄逼人,对我说:“此处是‘那个人’的炼毒之处,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他养毒的毒蛊而已,要知道,很多毒药是无法仅仅靠炼制和调制形成的,这些毒药最好的制作方法,就是用活人来养!将几味奇毒喂入人体内,毒药便会在人体内成型,融合,最后,人死,毒成!此乃养毒!”听到这个说法,就连见多识广的荆老也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用人炼毒,这实在是够狠够绝啊!

  我深吸一口气,说:“请问是何人炼毒?竟用如此狠毒之法?再请问阁下引我们入村是为何?”白衣人冷笑一声,说:“我早已注意到你了,此次引你入村,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实力,可惜让我失望啊——没想到你道医之学还如此肤浅。至于那个人,你现在还不配知道他,因为你进屋到现在都没发现他已经在整个村里下了一味毒,能乱人心神,刺人血脉,让人嗜血残杀——若不是我怕你毁了毒蛊让他发火,怪我带你们进村,我也不会出手相救了。”我不由又问:“请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以及我师父的事的?你找我是为了何事?”白衣人依旧冷漠地说:“这些你现在都不必知道,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罢了,这次就算了,这里是出山的地图,天亮之后,你们速速离开去县城吧。”说完,他从衣中掏出一张牛皮纸。

  白衣人似乎很不耐烦和我们呆在这,转身就准备离开,就在他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你放心,我现在不会害你的,毕竟,你还是很重要的——六个人,少了一个也不行。虽然你现在医术尚浅,不过好在时间还够,希望你好自为之,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可不希望你还和今天一样!毕竟道医一脉,还是由你传承的,只是希望你不要成为‘六个人’中拖后腿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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