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是警察，我有些事想询问一下高凤军，请您帮联系一下。”胡玉言亮出警官证，而且故意把声音压低。
一般的公司工作人员见到公检法的人到来，都会非常紧张，而胡玉言眼前这位漂亮的接待员却显得十分镇静，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
她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我们高董事长这会儿不在。请问您是公事还是私事？”
胡玉言打心底感受到，星光传媒的实力不只体现在气派的外表上，只有内在的强劲实力，才会给员工挺起腰板来的勇气。
“当然是公事，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闭门羹，胡玉言却无从知晓是高凤军真的不在，还是这位前台服务员在有意搪塞。
“请问，我怎么才能联系到他呢？”显然，胡玉言并不想上来就给高凤军拨打手机。
“您可以到我们的会客区等候，这个大厦只有一个门，高董事长来的话，我会通知他您要见他的。或者是请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等他回来后，我会告诉他您来过了。”
这一套说辞，好像是提前背过的，果然是大集团公司，员工训练有素，管理上十分严谨，滴水不漏。
“那好吧，我等一会儿。我没有见过他，如果他来了的话，请您务必通知我。”说完，胡玉言就朝着会客区走去。
会客区十分宽敞，三张真皮沙发，“包围”着一张考究的茶几。
胡玉言坐了下来，这沙发的舒适感，简直难以言表，反正比市局的局长办公室里的沙发强多了。
前台的另一位接待小姐，马上给胡玉言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水上还漂着几片“蜷缩”着的龙井。
“谢谢！”胡玉言客套了一句，然后就开始了他不知结果的等待。
进出的工作人员和客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忙碌着，谁也没有闲暇看胡玉言一眼。胡玉言不知道这来来往往的人中到底有没有高凤军，他偷偷地注意着前台接待小姐的表情，没有看出异样，高凤军似乎真没出现。
实在是无聊，他只好摆弄起了自己的手机。
胡玉言是个很怀旧的人，时下风靡的触屏手机他用不惯，他还是喜欢按着手机键盘的感觉。他这个破旧的诺基亚6120C，已经用了三年多。
玩了一会弹珠游戏，他又看了看表，打从局里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在想要不要先回去，因为他的时间真的很紧。
正犹豫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胡玉言浑身一震，笑容绽放开来，他快速按下了接听键。
“喂，胡队！你在哪里？”
“王勇，是你啊。我在外边了，没在队里。”
电话是刑警队副队长王勇打来的，他已经为调查毒品案出差几星期了。
胡玉言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便走出了大厦，但他并没有走远，眼睛始终盯着进进出出的人流。
“什么，你已经回来了，太好了，现在就在队里吗？”
“是啊，胡队！你干什么去了，问了兄弟们都说你最近为了一起自杀案，神神秘秘地独自跑了好多天了。”
“是啊，是一起比较蹊跷的案件，我正在外边做调查。”
“我不想干涉你啊，但是你现在能不能回到队里来？”
“回队里？有事吗？”
“张局就在我旁边，他也希望你回来。”
胡玉言吐了吐舌头，看来自己又来调查柳艳芳的事张涛已经知道了。胡玉言心想这个王勇还是那么不靠谱，刚回来就到张涛那里去汇报，还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给“出卖”了。
“我现在真的走不开，我正在调查一个重要的线索！”
“我现在命令你回来，无论你那边还有什么事！”这个声音是张涛的，显然他已经抢过王勇的手机了。
这老爷子是怎么听见的？胡玉言一阵纳闷。但是局长的命令总不能不服从吧？他只好勉强答应，“好，我马上回去，张局！”
那头没有再回话，而是直接挂断了，胡玉言感觉到了张涛对自己的强烈不满。
胡玉言把手机拿在手里，又走到前台，“对不起，我还有事就不等了，如果高凤军回来的话，请让他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说着，胡玉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刚才那位一直在微笑的前台接待员。
“好的，我会转交的，您还有什么事吗？”她脸上的笑容一刻都没有变。
胡玉言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大楼。
停车场上，一辆黑色帕萨特开了过来，司机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副驾驶上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眼睛圆圆的。
那个女孩正朝这边瞅过来，胡玉言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虽然只是一刹那，胡玉言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孩十分眼熟，最近他应该在哪见过她。
若在平时，他一定会多看一会，甚至上前追问几句，但现在他没有时间耽误了，现在必须赶回去给局长一个交代。
他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然后把车钥匙使劲向右拧去，车子像突然被唤醒了一般，发动机的轰鸣声有些刺耳。
“王勇，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走进局长办公室，胡玉言没有上去跟张涛解释，而是和王勇亲热起来，这是他避开张涛的锋芒，指东打西的惯用方式。
“今天上午，你前脚出去，我后脚进来的。”王勇一出口就觉得好像自己又说错了话，他偷眼看了看坐在旁边面色铁青的张涛。
“嘿嘿，张局，柳艳芳的自杀案那头确实有了新的线索。”胡玉言见王勇根本就不是插科打诨的料，只好自己向张涛解释了。
“行了，我不想多听你解释，反正我的话你什么时候都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哪敢？哪敢？”胡玉言依旧嬉皮笑脸，但额头也渗出汗来。
“胡玉言啊，胡玉言！你是真行啊，搪塞我的话你是张口就来！
你以后就把你名字中间那个玉字去掉得了，就叫胡言！我看最合适。”
王勇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一旁偷笑。
胡玉言有点不知所措，扮了张“鬼脸”。
好在此时张涛情绪也缓和了下来，没有再埋怨胡玉言，而是转过头向王勇说道：“王勇，你给胡言同志介绍一下云南的情况吧！”
“张局您别逗我了，成吗？”张涛讽刺胡玉言的话，让王勇兀自笑个不停。
“谁逗你了，严肃点，谈工作！”张涛又正色起来。
王勇把脸上的肌肉收紧，终于忍住了笑，“我这次去协助云南那头的缉毒大队抓捕一个贩毒团伙，这个贩毒团伙在过去的几年中把大量的毒品贩入T市。抓捕行动很成功，给咱们市提供毒品的毒贩们几乎悉数落网。”
胡玉言心想抓这些危险的毒贩是王勇的专长，这些事情确实是大功一件，但是有必要把自己特地找回来说这个事情吗？王勇不会就是为了在张涛和自己的面前表一下功劳吧？
“但是，经过审问发现，这些被抓的毒贩不过是些制毒、带毒的人而已。而他们在T市的毒品销售网络，我们还没有掌握。”
“我记得不久前，你在汽车研究所后面的小道上破获一起毒品交易案，跟这几个毒贩有没有关系？”胡玉言不负责这种毒品案件，对具体案情并不了解。
“嗯，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那个案件我一开始也以为只是孤立的案件，因为从缴获的毒品来看，虽然数量不少，但都是些摇头丸之类的轻型毒品，而接货的人也只不过是几个中学生。审问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我就当作个案处理了。可是在审讯云南毒枭的过程中，我们得知，T市有一个地下网络，一直贩卖摇头丸之类的轻型毒品，对象为那些在酒吧、舞厅出没的学生。”
“学生？”
“对。在审问中，我们得知一个名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窝藏在T市的大毒枭。”
“什么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真名，道上的人都管她叫霞姐，大号刘金霞。”
“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有没有具体点的信息？”
王勇摇摇头，“那些毒枭都没见过这人的真面目，甚至是不是真名，都没人清楚。”
“那可麻烦了！”
“麻烦的事还在后头，我通过道上的关系去打听这个刘金霞。你猜怎么着？”
“我哪知道啊？你快说，别卖关子。”
“原来她在T市可是大有来头，所有最近发生的大学生犯罪几乎都和她有关系。”
胡玉言听到“大学生”这几个字，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都是些什么犯罪？”
“据我打听，这个女人在几年前就组织女大学生卖淫。她把一些颇有姿色的女大学生组织起来，在声色场所为那些有钱人提供性服务。
她不光拉皮条，还为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提供学历高且漂亮的女学生，当二奶包养，然后她再用这些女孩与那些男人的亲昵照片勒索，据说敲诈了不少钱。”
“有这种事？”胡玉言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正宗的仙人跳。”张涛在一旁补充道。
王勇点点头，“她的恶行还不只如此，我的线人还告诉我，最近T市的一个大传销组织，里边大都是大学生，这个组织的幕后黑手也是她。”
“什么？传销？”胡玉言不自觉地看了看张涛。
张涛没有说话，径自点上了一支烟，然后甩了两支给胡玉言和王勇。
胡玉言接过香烟，顾不上点燃，继续向王勇追问，“还有什么？”
“说了恐怕你都不信，这个女人最近好像在组织大学生们做贩卖各类重要考试试题的事。”
胡玉言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这个人在咱们视线范围之内了吗？”
王勇沮丧地耸耸肩，“很可惜，现在我的线人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见过她，更不知道她在哪。”
“啊？原来都是线人道听途说啊！那不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胡玉言显得有点着急。
“也不是啊，线索还是有的。”
“快说快说！”
“刘金霞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她一直操控着一个代理人。
这个人叫宋涛，是刘金霞的手下干将，这个人应该可以找到。”
“宋涛？也是个大学生？”张涛插话道。
“好像不是，应该是个混混吧！这个我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快会有结果的。至少他们操控的那个传销团伙，我已经掌握了许多线索，他们集会的地点也已经确定了，咱们随时都可以行动。”
胡玉言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还应该联系一下工商局的同志，传销这头他们也有职能去管。”
张涛点了点头，“胡玉言啊，你这句话说的还算是上道。传销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这次还都是些大学生参与进来，尽量别把事搞大，以劝阻为主。这种事让工商局那头打头阵最合适，你们只做辅助工作。”
“我们这次是否有必要抓捕嫌疑人？”胡玉言像是在跟张涛请示。
“抓捕只在必要时进行，因为这个传销组织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黑幕。让工商局一起去，也是对咱们行动真实意图的一种掩护，我建议不到万不得已不必打草惊蛇。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对他们的组织有所怀疑了，明白吗？”
胡玉言和王勇同时站了起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