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寻龙(1)
撒狼山相对偏僻，山谷很深，丛林青郁郁的，都是一些参天高树，绿荫盖天，加上这一带人烟稀少，战乱频繁，很多人都躲起来，日本侵略军的扫荡队伍极少来到这样的地方。走进撒狼山，心情总会阴阴郁郁，方鼎带着东野风他们几十号人走了两天两夜，方鼎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东野风想问他搞什么鬼的时候，他总会回答，想找到“杀神战甲”就管着嘴巴不要问他为什么。
越是往撒狼山森林里面走，方鼎就越是让人感到不安。撒狼山里面多野狼，这是当地的村民所说的，那些居民还叮嘱他们不要随意进出撒狼山。东野风听说狼多，心中有着些许的不安，本来想找个当地的向导，方鼎却是摇摇头，说自己认识路。东野风想了一下，要是遇到凶残的森林狼，他们也没有必要太害怕，所以大大方方让方鼎带路，大家在后面跟随着。
进入撒狼山后，这里面青峰虽然险峻，但是也没有往山上走。走在森林里面，阴幽的树林，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大小的树木和花草里面缠绕。没有看到什么走地的猛兽，也没有发现森林狼的踪迹，一路上，方鼎走得匆匆忙忙，大家也是紧紧跟着。方鼎看上去已经不会介意东野风他们要去盗取“杀神战甲”，好像很努力也很尽心地为他们这些侵略者服务，东野风显得也很满意，带着队伍跟着。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不多久，一轮明月就缓缓升在了天边。
月光浅浅，在大树的叶子缝隙透过，地上斑斑驳驳。方鼎突然止住步伐，叫东野风等人先休息一会儿，他很兴奋地告诉东野风不久就会去到杀谷，而且就在前面。这个消息对于东野风等人无疑是最振奋的，东野风一声令下，士兵们立马扎营做饭。
炊烟起，烟气在森林里面兜了好大一圈。
方鼎默然坐在一棵大树下，低着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方家村的亲人重要。
尽管自己在方家村的时候经常被调侃、取笑，说成败家子，说成窝囊废，经常被老爹误解、痛骂，甚至鞭策，还被说成是整个方家村最没有出息的人，一个害得方家村颜面全无的人，甚至不敢承认他这样的小混混是方家村的人。
过了一会儿，一声狼嚎，一个士兵惨叫，几条黑影在树木的后面一闪即逝。
“中村君，中村君，队长，不好了，中村君被狼叼走了。”有个士兵叫着报告。
“什么？狼在哪里？”东野风跑过来问着。一条灰色的身影从草莽里面蹿出来，一扑就跃到了东野风的面前号叫，是一头灰色的森林狼，这头看上去狰狞的灰狼，身子一振就往东野风扑去。嘭，东野风已经拔枪，一声枪响，灰狼趴下，一群日本士兵跑上来将那头灰狼套住。
“戒备，赶紧去戒备，不要让这些家伙靠近这里。”东野风面如土色，惊吓中的他还不忘叫自己的人做好防狼的准备。士兵们一下子就散开了，东野风看了方鼎一眼，方鼎无动于衷，纪香这时候跑出来问：“队长，你没事吧？”
“哼，我能有什么事？”东野风冷哼一声。
“有狼吗？那么膘肥。”纪香盯着地上被东野风打死的灰狼说着。
“今晚烤狼肉，哈哈，哈哈，纪香，你回帐篷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东野风说着，纪香点点头，赶紧钻进搭建好的帐篷里面去。
“狼肉吗？呵呵，我看你们是吃不成了。”方鼎笑道。
“怎么？方鼎先生不喜欢吃狼肉吗？”东野风问。
“你自己去看看吧，这附近至少有几十匹森林狼，它们依靠在森林里面猎获自己的食物而出名，而你们必将会是它们今晚最好的猎物。”方鼎在一边笑着说。
“是吗？不至于吧。”东野风眼睛不由得四周看了看。
方鼎都没在说什么，四周已经有人被撒狼山里面的狼群袭击到，一声惨叫，又是一声惨叫，不一会儿，惨叫声惊住了这个森林。很多人开始惊慌失措，那些野狼在森林里面快速地奔走，极速杀人，咬到人的喉咙后就把整个人拖走。窸窣窸窣的草莽里面，野狼飞奔，这些强壮而彪悍的凶性动物诡异的行踪令人无法摸透，有惨叫声，有枪声，枪声一响，吧嗒吧嗒，接着却是人的惨叫声，有人说打到自己人了，有人说这边伤了很多个，有的说有人被狼群拉走了。
方鼎这时候摸着头在大树底下哈哈傻笑。
东野风却是愤怒不已，将自己派出去的士兵全部叫回来，他对方鼎说：“看来你是对的，这里面的狼的确很多。”他一招手，几个士兵就在一个帐篷里面抬出来两架机枪。机枪摆上来后，东野风将所有的人都叫到身后，然后拖出来一具刚刚被狼咬死的尸体扔到前面去，不一会儿，躲在草莽里面的狼一下都蹿出来往那具死尸上争抢、撕咬，吧嗒吧嗒，机枪开火，两个有力的火力点，那真是弹无虚发。
死尸被撕烂掉，狼群被机枪扫射，一条条被射杀。
看着狼群瞬间被灭，方鼎哭笑不得。
利用这个诱惑的方法，东野风指挥下的两架机枪今晚可是立大功了，群狼被杀光，有个士兵数了一下，一共是23条狼尸。而东野风的手下死了两个，被咬伤了五个。这一场人狼之战，东野风大胜，比起凶狠的狼群，东野风似乎显得狡猾多了。
几个士兵将几头狼扛起宰杀，生火就叉着烤起狼肉来。
为了庆贺胜利，这些侵略者拿出很多酒，围着篝火跳起了他们的扶桑舞蹈。
方鼎心情甚是复杂，很显然，他想利用狼群杀掉东野风他们这些侵略者的计划破产了。他很遗憾，如果狼群晚一点出现，等大家入寝了，进入梦乡后再来偷袭的话，估计眼前这支东野盗墓小分队马上会丧命于野狼的肚腹之中。
看着日本人喝得酩酊大醉，跳着自己看不懂的舞蹈，唱着自己听不懂的歌曲，方鼎心情沉重。也没有人会理会他的存在，这些日本人完全沉浸在自己刚刚的杀戮里面。方鼎欷歔一下，透过树叶，看着天上那一轮洁白的月亮，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过于疲劳，洁白的月亮突然变得猩红，犹如一轮残阳。
“东野风，我们不能再休息了，赶路吧。”方鼎站了起来叫住东野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方鼎身上，东野风正起兴，他走到方鼎面前，说：“怎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们正玩得开心。”
“那我问你一句，‘杀神战甲’对你而言，重要吗？”方鼎问。
“那当然，只要我拿到了它，然后献给我们的国家，献给安腾将军，我就前途无量了。呵呵，我的这些兄弟也会跟着我飞黄腾达。”东野风好像是喝多了，说的话一口又一口的酒气往方鼎吹来。方鼎哼了一声，说：“那就跟我来吧，不要错过了今晚。”
方鼎说完就往一处丛林走进去，不一会儿就埋进草莽里面。
“方鼎，等等我，等等我们。”纪香这时候跟了进去，然后对东野风说，“你们快点，我们不能错失了机会。”
东野风愣了一下，安排几个人留下来收拾，带着其余的人就跟在方鼎和纪香的后面去。
方鼎走得很快，好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样，快得后面的人都跟不上了。
“方鼎，方鼎，等等我。”纪香在方鼎的后面叫着。
方鼎这时候停下来，转身看着跟在后面的纪香，说：“想找到‘杀神战甲’，就叫他们快点。”东野风他们好像还醉醺醺的，还没有跟上来。
“方鼎，你告诉我，你来过这里，对吗？”纪香问。
“这个不关你的事。”方鼎冷冷地说。
“方鼎，你看你的后面。”纪香突然间变得很害怕，惊呆了的表情愣愣地看着方鼎的身后，她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方鼎回头一眼，一团火球竟然正快速地往方鼎飞来，像是一把长箭，烧着火的箭头，令人畏惧。
方鼎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去，正好砸在那团火上，火焰马上被打落，方鼎快步跑上去，那团火焰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纪香跟上来，问道：“怎么回事？”
“是鬼火，怎么？你害怕了吗？”方鼎笑了一下。
“怎么回事？”纪香摇摇头。
“想必前面是有一个坟地，只有坟地才会产生鬼火。”方鼎很肯定地说。
这时候，后面竟然是一连串的枪声。只听东野风他们叫着骂着说是见鬼了，枪声时不时就会开出来，伴随着的还有惊飞起来的野鸟的声音。这些在夜里出没的野鸟，叫声那真是千奇百态，有鬼哭，有悲伤，有怪叫，一声声骇人听闻，惊扰得人的心那是一阵阵的不安。一有枪声，就会飞出一群野鸟的影子。
纪香走近方鼎，她侧目往后看的时候，前面的方鼎阴阳怪气地说：“你看到了什么？”
纪香回答道：“东野风他们，他们被你说的鬼火围困住了。”
“他们开枪射杀鬼火吗？”方鼎阴冷地问。
“嗯，鬼火围着他们飞，子弹根本就打不穿它们，也杀不死它们。”纪香心急了。
“你不要害怕，你正眼看看四周。”方鼎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鬼火都在东野风他们后边追着他们。”
“不，我不是说鬼火。我想说，你没有发现四周阴气很盛吗？”方鼎沉着声音说。
“我不理解。”纪香回答。方鼎沉默了一下，纪香突然说道：“鬼火熄灭了。”
方鼎的心一跳，赶紧回头看，鬼火真的没有了。是东野风带在身边的那两个灵异师风鸟和夜叉姬二人，他们每人手里面都拿着一把短剑，还有一个黑色的画满花纹的古怪袋子，短剑一削，鬼火就掉进了他们的黑袋子里面，然后灭掉。
方鼎看到这一幕后，总有点不安，他对纪香说：“他们是什么人？”
“异术的大师，跟我们国家的道士差不多，很灵的。”纪香说道。
“原来如此，说是什么神隐社的弟子，我还真不理解，今晚看到他们可以降伏鬼火，我心里面总算理解了。”方鼎说完就往前面走去，纪香跟着，后边的东野风一群人也是一路凯歌叫嚷着跟过来。
走到前面是一个坟地，还真的不在方鼎的意料之外，坟地不大，上面大大小小也排满了坟墓，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看到那么多的坟墓后，纪香惊叫不已，问方鼎：“这里面没有人来的，谁会在这里建立坟墓？”
“我师父李金手。”方鼎回答。
“什么？李金手吗？他怎么会？”纪香傻了。
“有什么不可以吗？我师父来过这里，这些坟墓是他亲手挖的，坟墓里面的死尸也是他安排进去的，还有坟前的石头上的字迹也是我师父写的。”方鼎弯下腰拔起一块石头，他把石头递给纪香看了一眼，一行字：好兄弟方达成之墓。时间是民国十七年，纪香看着方鼎，又问：“这里就是杀谷了吗？”
“差不多。”方鼎把石头放回去。
“这些人是？”纪香又问。
“是我师父带来的，呵呵，可惜我师父带他们来就没有能带他们出去了。”
“好多人，你师父是要干什么？”
“跟你们一样，一样愚蠢地认为这里面有一个大墓陵。”方鼎冷冷地说道。
“那前面就是杀谷吗？”纪香轻声问。
“你说呢？”方鼎瞥了一眼纪香，然后就往前面走去。
纪香听了方鼎这么说，雀跃不已，向后面的东野风等人叫道：“队长，我们找到了，找到了。”她一叫，后面的人更是兴奋无比，争先恐后地往前面赶来。
方鼎已经往前面走去甚远。这一片森林，也渐渐地升起来一层淡淡的雾气，雾气阴森森地缭绕在大树之间，四周看上去死一般的静寂，阴气盛行，看上去朦朦胧胧，令人心生不安。方鼎很快就走进一处茅草里面去，纪香等人赶紧跟过去，大概走了十几步，方鼎突然停下里，在他的前面屹立着一块大石头。
石头有两三个人那么高大，静静地放在那里，好像一堵围墙。
“这里便是杀谷了，想找‘杀神战甲’，就不要我来教你们了吧？”方鼎淡淡地说着。
东野风走上前来，左右上下看了一遍，然后看着方鼎，说：“你不会骗我吗？”
“你杀了我的人，我骗你做什么？你自己爱信不信。”方鼎冷冷地说。
“呵呵，我跟你开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嘛，再说你自己不也在这里吗？如果你骗了我，我想你会知道你的后果会怎样的。”东野风阴声怪调地说。
“你还想我帮你找到墓穴的入口吗？”方鼎问。
“这个倒不需要，风鸟，你们俩上。”东野风笑着，一招手，他身后站着的风鸟和夜叉姬二人就走到前面去，在那块嶙峋的大石头前蹲下来，然后掏出一根短小的蜡烛，划开一根火柴，点燃了蜡烛。
烛火摇曳，大家围过来，静静地看着两个灵异师的操作。
方鼎第一次跟日本的灵异师接触，他自然不明白对方在搞什么。不过，东野风在大西北一带进行盗墓活动那么地成功，一半还归功于安腾分配下来的这些日本神隐社的弟子。方鼎一脸满不在乎地看着，心里面却是自信满满，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输掉，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血红血红，黯黯然令人生悲。
风鸟和夜叉姬开始念咒语，叽里咕噜，方鼎也听不明白，好像是哪一部佛家经典。方鼎靠近一点才发现，在风鸟和夜叉姬的面前，蜡烛的底下，画着一个中国的八卦图案，上面标明了各个方向所代表的方位，这个图案看上去虽然凌乱得很，方鼎也看不出他们在上面写的是什么，像是一门风水学。方鼎作为一个硬派盗墓贼，是不需要风水学的帮忙的，他靠的是比别人强大的技能。
风鸟这时候突然从宽大的袖子里面取出来一把白色的牙齿状的东西撒在那个八卦图案上面，然后在各个方位上摆上一根，坎、离、乾、坤、巽、震皆不少。这些牙齿，看上去有长有短，有尖锐，有圆钝，虎牙、狼牙、犬牙，玉雕、铜雕、石雕、根雕皆有。方鼎这时候才有点明白了，李金手告诉过他，在日本有一门学问叫“牙卜”，利用这种方法也可以找到自己所需要寻找的墓陵。
至于怎么样寻找，李金手倒没有说得很清楚。
方鼎这时候看到风鸟他们做“牙卜”，才回忆起来，心中好奇，不由得再靠近一点。他倒是要看看这些日本人是怎么个“牙卜”法。
可惜的是，风鸟和夜叉姬他们在那些牙齿上写的全是日文，还有地上的文字他也不认识，看得明白的只有一个八卦图案。烛火还在摇曳，火苗飘来飘去的，在风鸟和夜叉姬的驱使下，火苗突然离开了蜡烛，慢慢地飘了起来，看到这一幕，方鼎不禁摸摸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火苗在那个八卦图案四周飞舞起来。
风鸟和夜叉姬突然站了起来，在地上兜了一圈，类似国内的巫术。看着这一幕，方鼎心中倒有些不屑，或许是一些障眼法吧，一道夜风吹过来，凉飕飕的，大家都打了一个寒战，这一刻，火苗被吹落，“噗”，火苗熄灭。
夜叉姬拿出火柴继续去点燃蜡烛。
火光妖魅，方鼎仔细看去，那个火苗滴落的地方正是八卦的正东方位。
风鸟和夜叉姬一脸的欣然，方鼎心中的确被吓到，正东方位正是墓穴所在地。他知道这个不是巧合，因为配合默契的东野风已经带人往东边走去，他们跟这两个神隐社的弟子显然已经达成了默契，东野风一马当先，拿着大铁铲就往东边去，其余的人也纷纷拿出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各种盗墓工具。
方鼎看着风鸟和夜叉姬，他们俩正在收拾抖出来的牙齿和蜡烛。
方鼎想去搭讪，不过对方并不会说中文，而且一路上也很少看到他们会说话，是两个很神秘、很诡异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