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租车在朝阳区工人文化宫旁边停下来。
綦努一下车就看见路边有一块指示牌，上书：大巷子。指示牌还很新，就像是专门为他的到来而立的一样。
綦努来到巷子口，发现巷子深不可测，而且巷子还有一个转弯，转弯处只有一盏灰蒙蒙的灯在黑夜中撑着。站在巷口根本不知道这巷子有多长。此时是深夜11点多钟，街头已经没有了人走动，就跟其它受女鬼车祸影响的街道一样冷寂。
綦努心里发虚，朝巷子深处望了望，感觉到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这时，远处走来一位老头，穿白汗衫白短裤，走路很快，像幽灵一样飘了过来。
綦努壮着胆上前问：“老伯，请问这里就是大巷子吧？”老头怪怪地看着他说：“大巷子？啊，啊，是，就是大巷子。”
綦努又问：“大巷子181号是不是在那头？”
老头不胜其烦地往前走了一步后，又停下来莫名其妙地问：
“181号？”
接着又头说：“不知道！”老头突然发现了巷道口的路牌，十分好奇地走过去，躬着腰仔细辨认了一番后，再掉头打量了一下綦努，才又轻轻地走开。老头神秘兮兮的举动给綦努心里带来一丝恐惧。
綦努胆战心惊地迈进了巷子，可是脚一踏下去就踩到了凹地，他的脚被扭了一下，痛觉直刺大脑。
壮着胆子继续前行，转过弯，綦努发现巷子变大了，两旁都是民宅，清一色的木楼，木门、木窗，但里面都没有灯光。綦努放慢脚步，仰头仔细辨认门框上的门牌号，突然，他发现身后有人影在晃动，凭直觉，他判断这是个女人。
綦努吃惊地回头，那人影一闪就不见了，惊得綦努的背脊冒出了虚汗。
身后的巷子只是两堵灰砖墙，人影一闪而过，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鬼？许梦，会不会是许梦？
綦努转过身来，平抑了一下狂跳的心，轻轻喊了声“许梦！”没有人回答。綦努的心更加狂跳不安起来了，双腿也不由发起抖来。
这时，綦努看见有两个人从巷子的另一端过来，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綦努站在原地，心想：这两个人想必就是附近的居民了，他们应该晓得大巷子181号。
两个人走到綦努面前停下了，是两个中年男人。高个子男人问：
“你就是綦努先生吧？”
綦努忙点头说：“是，我是，我找大巷子181号，有人约我的。”
“跟我们来吧。”高个子说。
綦努犹%了一下，还是跟上去了。
走完了巷子，出现了一间破烂的建筑，綦努突然想起来了，这是江都市有名的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刘氏书院。这是一幢明清时期的建筑物，占地两亩，全是石材结构，类似于北京的2明1，尤其是墙上雕刻的二十四孝图，文物专家称之为“最完整最逼真的稀世之宝”。
“这里就是大巷子181号。”高个男人说，“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许梦早就死了，你不要疑神疑鬼了。”
綦努傻眼了，大喊道：“打电话给我的是一个女人，我要见她。她为什么要骗我？”
“你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吗？”矮个子男人挥了挥拳头说，“本来我们的目的就只是要教训教训你，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我们决定手下留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綦努虽说身体单薄，但性格刚烈，并有艺术家那种与生俱来的天不怕地不怕不服强暴的品质，他故意提高嗓音说：“我就知道，许梦不是女鬼车祸死的，我就是要揭露……”
话没说完，一记重拳击在他面部上，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猛醒过来，挥动拳头扑上去还击。
他哪是那两个男人的对手，高个男人轻轻一拨，他就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两个男人的脚像下雨般踢向他，嘴里还说：“对你客气，你还不接受，非要吃皮肉之苦。你最好滚出江都，滚得越远越好……”
突然，从巷子深处冲出一个青年男子，青年男子蹿上去，两个男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击得“哇哇”直叫唤，矮个子男人冲上前要还击，高个子男人一把挡住了他，拉着他逃之夭夭。
男人俯身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綦努，光线很暗，綦努看不清他的脸。
男人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喂，121吗？朝阳区大巷子有个摔伤的病人……”
男人边打电话边走。綦努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他听得很清楚，那男人的声音很浑厚。
“巴西牛排”食店里，凌子江给古鹏斟满啤酒，再举起酒杯，说：
“早就想请你吃顿饭的，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记者就是大忙人，但忙的是别人的事。”
“谢谢老师的盛情，这顿饭实际上是该我请您。”古鹏说。
“来，喝！”凌子江一口喝干了，“我们是师徒嘛，谁跟谁啊，还这么客气。”
古鹏主动拿过酒瓶给凌子江满上。
“这家牛排很有名气，去年开张时我们就来过，来，吃，尝尝味道如何。”
这是雨后的黄昏，天边的一抹桔红，把江都市装扮得很瑰丽，桔红色的霞光透进窗来，把食客们照的满面红光。
这家牛排店位于朝阳区政府办公楼右边，据说是朝阳区政府招商引资的战果，一楼是超市，二楼是“巴西牛排”，三、四楼是集茶楼、桑拿、浴足一体的综合休闲场所。
“江都人近段时间对女鬼车祸的议论好像已经平息下来了。”凌子江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凌子江谈起女鬼车祸的事，这是古鹏预料之中的。古鹏回答说：“我也没有关注这件事情了，时间会让人们忘记一切的。”
凌子江说：“但据我所知，恐怕只是暂时的平静，听说，有人在暗中调查，说是要追根问底，搞清楚车祸的真正原因。”
“谁？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古鹏瞪大了眼睛，显得十分惊讶地问。
凌子江把身子向古鹏这边倾过来，神秘地告诉古鹏：“据说今日江都有个女的，是那起车祸司机谢宝钢的侄女，叫王什么的，她怀疑她舅舅的死因不明不白，在暗中调查……”
“什么？”古鹏这次倒是真的吃惊了，“那女生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凌子江左右看了看才说：“据说她去了公安局，还去了医院，反正去了很多地方，她在查她舅舅的存款来4……”
古鹏“哦”了一声，说：“她舅舅不是跳楼自杀的么？公安局都定案了，她还调查什么？”
凌子江道：“其实呢，我也觉得她舅舅谢宝钢死得奇怪，既然他有这么一大笔存款，生活不用愁，干吗还去跳楼自杀？就说那个女鬼车祸事件有他在场，其实他也是受害者嘛。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却不明不白死了，还是跳楼。”凌子江的话中透着惋惜。和古鹏再次碰杯一饮而尽后，凌子江悄悄问古鹏：“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事情？”
“关于你？你能有什么事情？再说那个稿子是你采访的，谢宝钢口述的，就是有错也是谢宝钢的错嘛。”
凌子江笑笑：“倒也是，倒也是。记者，记者就是记录新闻的工具嘛。”
两人又喝酒。凌子江点烟，抽烟。
“你就是‘江都大侠’吧？”凌子江突然问古鹏。
古鹏心里惊了一下，但马上又脸露笑容：“什么‘江都大侠’？都什么年代了，还大侠呢，哈哈……”
凌子江说：“我是认真地在问你，我看了‘江都在线’社区那些帖子，就数那个‘江都大侠’的帖子多，而且有理有据，还有就是那个叫什么‘岸上的鸟’的，他还说他是女鬼车祸的见证人，这就对了嘛，他也见到了女鬼，可是他说和报上报道的时间不一样……”
“不管他什么鸟，凌老师我敬您！”古鹏打断凌子江的话说。
凌子江说：“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一定要告诉我啊，你看我做了十几年的记者，如果真出了什么假新闻，你看我还怎么在新闻界立足嘛？”
“放心吧，凌老师，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古鹏说，“市民都快把这些事情忘记了，你还惦记着干嘛？”
凌子江还是不放心地说：“如果你真是‘江都大侠’，如果你真的发现了什么，你可不能瞒着我哟。”
“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师嘛。”古鹏笑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