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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重返坤城 ...

书籍名:《一品夫君三流妻》    作者:立誓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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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白夏和萧疏在山里与世隔绝了两个多月,这人间虽只由春到夏换了个季节没有沧海桑田翻天覆地,但变化好歹还是有一些的。
  比如胡三被紧急召回北齐,林府的管家换成了司徒鸢。
  不过她隐了真名,对外只自称阿鸢,附近的人们一般都会唤一声‘阿鸢姑娘’。
  
  阿鸢姑娘仍是一袭收腰窄袖的火红裙装,仍是干净利落的发式仅有的一个配铃手镯,仍是清清冷冷的神色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眉宇间的凌厉之色似乎少了几分。加上府里的人员简单事情少,她便常常独自待着,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一个字。
  许是因了这份安静,让她不由得带了些许柔和,不再像把随时要出鞘的伤人利剑般难以接近。
  
  白夏趴在自家院子的墙头观察了两天后,开始大摇大摆的照常出入林府照顾药园。除了远远看着在各色药草间忙碌的她偶尔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外,司徒鸢基本对她无视到底。如此一来,两人倒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维持着微妙而诡异的平衡。
  而对于司徒鸢摇身一变成了林府的管家,萧疏表现得不仅毫不意外且仿似早有所料。应对之策就像司徒鸢对白夏,彻底无视。巧的是,司徒鸢对他好像也是一样……
  于是在互相的无视中,萧宅与林府大有誓将睦邻友好的战略方针进行到底之态势。
  
  萧疏虽卸了大部分公职,但军侯的爵位还在,附近几个边城的营防若有急需决断之事仍要得到他的首肯,加之族里的生意各项琐事,回城后便很是忙碌了些日子。
  不过较之以往一忙起来就早出晚归人影不见,如今的萧疏再怎样都会留出至少小半日在家陪着白夏,也不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浇浇花逗逗鸟看看书作作画,甚至就只是这么一起静静地待着。
  和他们的淡定相比,没有了胡三的四妹与离开了苍狼的战风就显得有些躁动了。
  两个同样空虚同样寂寞的家伙颇有难兄难弟惺惺相惜之感,成天介厮混一处借酒消愁,把宅子里珍藏的美酒给祸祸了个七七八八。
  每每酒入愁肠就并排蹲在屋脊最高处对着月亮扯着嗓子‘嗷嗷’直叫,闹腾得左右邻里惶惶不可终日乃至于神经衰弱却敢怒而不敢言……
  
  这天,萧疏一早外出但直到夜幕沉沉也没回来,四妹和战风又酩酊大醉开始鬼哭狼嚎二重唱,白夏横竖睡不着,便索性也爬上屋顶吹风。
  凉风习习萤火点点,星月的光辉笼罩着大地。
  所以白夏很容易便远远的看见两个人沿着小道由远及近,一前一后错开半个身的距离,步伐不疾不徐。表情不明,容貌可辨。
  前面的是萧疏,后面的是司徒鸢。
  
  白夏正纠结着要不要立刻大呼小叫的打声招呼找下存在感,他们已经一拐弯,进了林府的侧门,于是白夏开始纠结要不要表露自己看到了这一幕。
  纠结的过程很短暂,只用了一个呼吸。纠结的结果很简练:要。
  瞧见了就是瞧见了,没必要故意装糊涂,然后心里存了怀疑结了疙瘩,再想尽办法用各种各样的小伎俩去试探,如果一不小心弄巧成拙搞出各种误会,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猛然跳起的白夏,先是将醉眼朦胧的四妹吓得抱着呼呼大睡的战风一骨碌滚下房檐,旋即展开轻功掠过重重屋脊直接翻墙进了林府的大院,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萧疏和司徒鸢的跟前。
  冲着两个略有意外但并无惊讶的人嘻嘻一笑:“值此月黑风高杀人夜的良辰美景,得以在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风水宝地偶遇二位,真是天意弄人,不服不行!”
  萧疏抽了抽嘴角,无语。
  司徒鸢皱了皱眉,无视……
  
  “夏夏,怎么还没休息?”
  “寂寞午夜,孤枕难眠。”
  “……咱们好好说话……”
  “意思就是因为你没有躺在我旁边,从而导致了我天干物燥火气旺盛被烧得睡不着。”
  “…………”
  
  司徒鸢终于忍无可忍,冷冷地瞟了白夏一眼:“我倒真是不知,梁国的女子竟是如此的放浪形骸!”
  白夏很莫名很无辜同时很谦虚的眨眨眼:“我跟自家的男人这么说话有何不妥吗?其实,比起深更半夜与别人家的男人孤男寡女大行暧昧,这放浪形骸四个字,我委实愧不敢当!”
  萧疏无奈叹了一声,适时侧前半步,面对着白夏而将濒临大怒的司徒鸢挡在身后:“夏夏,我与司徒大人……”
  司徒鸢断喝:“这儿没有什么司徒大人!”
  萧疏顿了顿,仍是语气如常:“我在回来的路上恰遇山体滑坡,致使一批堆积在坡上的巨大原木滚落,底下是百十余名来不及疏散的工匠,我们便联手想办法遏制了伤人的惨况发生。接着又处理了一些善后事宜,所以才这么晚回来。我之所以会到这里,是因为她说有些东西要交给我。”虽没有再提‘司徒大人’,却也没有说出‘阿鸢姑娘’。
  “噢,原来如此。”白夏表示理解,上前拉起他的手:“那我们快拿了东西回家吧,别耽误了人家休息。”
  
  萧疏虽没有抽回,却吃痛似的微微蹙了蹙眉,白夏顿时觉察有异,忙低头查看,只见他的右腕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白布,几乎已被触目的殷红所浸透。
  “怎么回事?”
  “不小心碰了一下,没大碍的。”
  “有没有大碍要我说了才算!”白夏的神情是难得的严肃带着难掩的焦急:“伤口有多深,被什么弄的,谁处理的,又是如何处理的?看这个样子一定伤得不算轻,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萧疏尚未及回答,一旁的司徒鸢已不屑冷哼着道:“不过是点皮肉伤,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好歹是个大夫,怎的如此没见过世面!”
  “站在一个大夫的立场,我的确不该这般慌张。”白夏毫不示弱的直视着她,话语沉缓而清晰:“但面对自己在意着喜欢着的人受了伤,谁又能真正的做到无动于衷?”
  “这不过是你这种怯懦妇孺的想法罢了!”在这种不退不避的逼问下,司徒鸢眸子一凛,像是再也不愿忍耐下去,语意铿锵,夹带着厌恶和鄙夷:“男儿在世,本就该无惧任何挫折苦痛,受了一点伤就小题大做,倒不如回家做吃奶的娃娃!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女人存在,才消磨了他的锐气,让原应驰骋天地的雄鹰变成了窝在房檐下的家雀!”
  
  萧疏敛眉,极轻极轻的笑了一声,有不出所料的无奈有心知肚明的无力更有放弃辩解的不屑。
  白夏则在最初难以置信的震惊过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所以,你才会那样全无顾忌的对他?害他伤他,让他身中奇毒多年来饱受折磨?”
  “是。”司徒鸢定定地看着萧疏,回答得毫不犹豫:“当初为了大局,我必须要这么做,两军交战本就是尔虞我诈,所以我不后悔。后来败给了他,我输得心服口服。这也正说明,我所看中的男人,绝对是最强的强者,令人心折!”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他会撑不下去,甚至会死吗?”
  “能让我司徒鸢爱上的,又岂会是经不起风浪的废物,轻言放弃的懦夫?!”
  “那么,你就不怕他会恨你入骨?”
  “没有爱,哪来的恨?他越恨我,就说明对我用情越深。”司徒鸢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萧疏的双眼,说到这儿,冰冷的话语里现出了几许柔情:“这份痛苦是我给他的,他会因此而每时每刻都想起我牢牢的记住我。我相信,即便仅靠着这份恨意,他也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等我来找他。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对我的恨,全都变成爱。我们会做一对振翅高飞的雄鹰,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萧疏并没有避开她的视线,眸色虽略有波动,面上的神情却一直未变,带着无可奈何的自嘲与讥讽。
  白夏怔了片刻,随即边叹边笑边摇头:“你的强者思维苍鹰理论,我真是没有办法理解。我只知道,如果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忍心看他受到半点伤害,更何况是亲手加诸其身。这样的爱,未免太可怕也太扭曲了。我爱他,便会尊重他的决定,不管他是去外面呼风唤雨还是在家里无所事事。我爱他,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强者,更不会硬逼着他去变强,只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很满足,只是因为他是他。”
  小心翼翼地为萧疏放下衣袖,遮住伤口,然后握住他的手,不轻不重:“另外,我想提醒你一句,曾经造成的伤害,必会留下永久的裂缝,无论再如何弥补,都不可能完全消失。所以真正的恨,永远都不会变成爱。不过你放心,诤言并不恨你,或者说,早就已经不恨了。换而言之,支撑他活下来的动力,从来就不是恨。”
  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里添了足以击溃所有自尊的同情和怜悯:“我想,你大概用错了爱人的方法,也,高估了自己。”
  
  司徒鸢的神情虽仍是清冷,但长发和裙摆已然无风自动,周身杀意弥漫。
  白夏则仿如全无所觉,只管细心拂去萧疏肩上落着的一点灰尘:“诤言我们回家吧,那个什么东西,改日再来取也不迟。”
  “好。”萧疏看着她,嘴角噙着温暖的笑。
  少顷,转而对司徒鸢抱了抱拳,淡淡言道:“萧家的规矩,唯妻命是从。见谅。”
  
  空荡寂静的院内,一抹火红的身影独自伫立,长发长裙猎猎翻飞,久久方歇。
  月光将地上的影子拉长,夜风吹散一声满是不甘和凌厉的凄然冷笑:“妻?她若是妻,那我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霸王猖獗,让我很忧伤,一忧伤,就有了如下产物。
如果再继续忧伤,这个产物很可能就会变成真正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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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内四季如春,推开木屋的窗户,便可见夕阳西下。
落日的余晖斜洒,为凭窗而立的清癯长者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刚刚小孙女跑来问我,最喜欢什么季节。我告诉她,是夏天。她问我为什么,我却没有回答。”
——“咱们的小孙女下个月就满九岁了,模样长得越来越像你,性子也像。不愿意在京城待着,就爱在山里到处跑。她爹娘拿她没办法,便说都是被我给宠坏了。我倒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女娃娃嘛,就是用来宠的,只要她自己高兴就行。”
——“孩子们说,要给我庆祝大寿。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已到耳顺之年。而你,也已走了三十六年四个月零二十七天。”
——“那时候我总在想,这漫漫人生路要如何才能继续下去。可现在回头看看才发现,其实人呐,往往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曾经以为,独活的那个会是你。幸好,不是你。”
——“嫌我啰嗦嫌我烦了吧?没办法,老了……”

轻抚手中的牌位,长者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夏天的是不是?只因为,嵌了你的名字。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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