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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2)

书籍名:《直捣蜂窝的女孩》    作者:斯蒂格·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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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弗森法官顿时提高警觉。安妮卡极不寻常地对一名证人发动凌厉攻势,而且已经推翻他很重要的部分证词。她还宣称她所说的一切都有证据资料。艾弗森法官调整了一下眼镜。







  '泰勒波利安医师,根据你自己写的这些病历……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莎兰德被束缚了几天?'







  '我不记得次数有那么多,但如果病历上这么写,应该就是吧。'







  '总共三百八十一个日夜。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多得很不寻常……的确是。'







  '如果你十三岁时,有人把你绑在铁架床上超过一年,你会作何感想?像不像是酷刑?'







  '你要了解,病人对自己和他人都可能造成危险……'







  '好,我们来说说对她自己造成危险。莎兰德曾经伤害过自己吗?'







  '有这样的疑虑……'







  '我把问题重复一遍:莎兰德曾经伤害过自己吗?有还是没有?'







  '身为精神科医生,我们必须学会诠释事情的全貌。关于莎兰德,举例来说,你可以看到她身上有许多刺青和环洞,这也是一种自戕的行为模式,一种伤害自己身体的方法。我们可以把它解读为自我憎恨的表现。'







  安妮卡转向莎兰德。







  '你的刺青是一种自我憎恨的表现吗?'







  '不是。'莎兰德回答。







  安妮卡又转回来面向泰勒波利安。'这么说,我戴耳环还在身体某个私密处刺青,你也觉得我会对自己造成危害?'







  潘格兰忍不住窃笑,但最后将笑声转化成清喉咙的声音。







  '不,当然不会……刺青也可以是社会仪式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莎兰德不属于这个社会仪式的一部分?'







  '你自己也看到了她的刺青奇形怪状,还几乎遍布全身。这并非正常的物恋或身体装饰。'







  '比例多少?'







  '你说什么?'







  '刺青占身体多少比例就不再是物恋,而是精神疾病?'







  '你扭曲了我的话意。'







  '是吗?那么为什么你认为在我或其他年轻人身上的刺青,是可以接受的社会仪式的一部分,而用来评估我当事人的精神状态时就变得危险呢?'







  '身为精神科医生,我必须纵观全貌,刺青只是一个指标。诚如我先前所说,我评估她的状况时必须考虑到许多指标,而这只是其中之一。'







  安妮卡沉默了几秒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泰勒波利安。接着她用非常慢的速度说道:'可是泰勒波利安医师,你从我当事人十二岁,即将满十三岁的时候开始绑她。当时她身上一个刺青也没有,不是吗?'







  泰勒波利安沉吟不语,安妮卡又接着说。







  '我想你应该不是因为预料到她将来会开始刺青,才绑住她的吧?'







  '当然不是。她的刺青和她一九九一年的情况无关。'







  '那么我再回到最初的问题。莎兰德是否曾经伤害过自己,以至于必须将她绑在床上一整年?比方说,她有没有拿刀或刮胡刀片之类的东西割过自己?'







  泰勒波利安似乎一度没有把握。







  '不是的……我是用刺青来举例说明自戕行为。'







  '我们刚才已经达成共识,刺青属于一种正当的社会仪式。我问你为什么将她绑了一年,你回答说是因为她会危害自己。'







  '我们有理由相信她会危害自己。'







  '有理由相信。所以说你绑她是因为某种猜测啰?'







  '我们作了评估。'







  '同一个问题我已经问了差不多五分钟。你说在你照顾我当事人的两年当中,她被绑了一年多的原因之一在于她的自戕行为。现在能不能请你举出几个她在十二岁时自戕的例子?'







  '例如这个女孩极度营养不良,部分原因就是她拒绝进食。我们怀疑她有厌食症。'







  '原来如此。她有厌食症吗?你也看到了,我的当事人至今都还是骨架异常瘦小。'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得长期观察她的饮食习惯。'







  '你已经观察了两年的时间。现在你是在暗示你混淆了厌食症和我当事人天生瘦小的事实。你说她拒绝进食。'







  '我们有几次对她强迫喂食。'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不肯吃东西呀。'







  安妮卡转头问当事人。







  '莉丝,你在圣史蒂芬的时候真的不肯吃东西吗?'







  '对。'







  '为什么?'







  '因为那个王八蛋在我的食物里加了精神病药物。'







  '原来如此。这么说泰勒波利安医师想让你吃药。你为什么不吃呢?'







  '我不喜欢他们给我的药,吃了会变迟钝,无法思考,醒着的时候老是昏昏沉沉。那个王八蛋又不肯告诉我药的成分。'







  '所以你才拒绝吃药?'







  '是的。后来他开始把药加进食物里面,所以我也不再吃东西。每次只要食物里加了什么东西,我就会绝食五天。'







  '所以你只好挨饿。'







  '不一定。几个医护人员会偷偷塞三明治给我,其中还有一个会在深夜给我食物。这是常有的事。'







  '这么说你认为圣史蒂芬的医护人员是知道你饿了才给你食物,以免你挨饿吗?'







  '我为了精神病药物和这个王八蛋抗争那段时间是这样的。'







  '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好吗?'







  '他想给我下药,我不肯吃。他开始把药加进食物里,我就绝食。他又开始强迫喂食,我就把食物吐掉。'







  '所以说你有非常合理的绝食原因。'







  '是的。'







  '不是因为你不想吃东西?'







  '不是,我老觉得饿。'







  '自从你离开圣史蒂芬之后……饮食正常吗?'







  '我饿了就吃东西。'







  '我们可以说你和泰勒波利安医师之间发生冲突吗?'







  '可以这么说。'







  '你被送到圣史蒂芬是因为你朝你父亲泼汽油,使他身上着火。'







  '是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对我母亲施暴。'







  '你曾经向任何人解释过吗?'







  '有。'







  '向谁?'







  '我告诉过审讯我的警察、社工、儿童福利人员、医生、一个牧师,还有那个王八蛋。'







  '你说‘那个王八蛋’指的是……'







  '那个人。'她指着泰勒波利安。







  '你为什么这么叫他?'







  '我刚进圣史蒂芬的时候,曾试着向他解释一切经过。'







  '泰勒波利安医师怎么说?'







  '他根本不想听,说是我在幻想,还把我绑起来作为惩罚,直到我不再幻想为止。然后他又试图强迫我吃精神病的药。'







  '胡说八道。'泰勒波利安说。







  '所以你才不肯跟他说话吗?'







  '我满十三岁那天晚上起,就没有再和那个王八蛋说过一句话。我被绑在床上。那是我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安妮卡转向泰勒波利安。'听起来我的当事人之所以拒绝进食,是因为不想吃你强迫她吃的精神病药物。'







  '也许她是这么看的。'







  '那你怎么看呢?'







  '我这个病人异常难对付。我坚持认为她的行为显示她会危害自己,但这或许是解读的问题。然而她很暴力,也表现出精神异常的行为,毫无疑问会对他人造成伤害。她是在企图杀害父亲之后才来到圣史蒂芬的。'







  '这点我们稍后会提到。说到你将她束缚了三百八十一天,你会不会是利用这种方式来处罚我的当事人,因为她不听你的话?'







  '完全是一派胡言。'







  '是吗?我从病历中发现,束缚的日子大多都是在前一年……三百八十一天当中有三百二十天。为什么后来不再继续绑了?'







  '应该是病人行为有了变化,变得比较不激动。'







  '是不是有其他医护人员认为你的方法过度粗暴?'







  '什么意思?'







  '是不是有人对于强迫喂食莎兰德等等事件提出申诉?'







  '每个人难免都会有不同的评估,这没什么奇怪。可是后来强迫喂食变成一种负担,因为她抗拒得太厉害……'







  '因为她拒绝吃那些会让她倦怠委靡的精神病药物。当她不用药的时候便没有饮食的问题,这样的治疗方式难道不是比采取强迫手段更合理吗?'







  '请恕我直言,安妮卡女士,我可是医生。我猜我的医疗经验应该比你更丰富。决定应该采用何种治疗方式是我的职责。'







  '没错,我不是医生,泰勒波利安医师,然而我并非全然没有专业知识。我除了律师资格外,也取得了斯德哥尔摩大学心理学学位。这是我专业上必要的背景训练。'







  此时法庭安静得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埃克斯壮与泰勒波利安惊讶地瞪着安妮卡,她丝毫不为所动地继续。







  '你治疗我当事人的方法到最后是不是和你的上司,也就是当时医院的主任约翰纳斯'卡尔丁的意见严重分歧?'







  '没有,没这回事。'







  '卡尔丁医师几年前过世了,无法作证。但在这个法庭有一个人曾经见过卡尔丁医师几次,那就是我的助理律师潘格兰。'







  她转过去面向他。







  '你能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吗?'







  潘格兰清清喉咙。他仍为中风的后遗症所苦,必须集中精神专注于咬字。







  '莎兰德的母亲被她父亲痛殴成身心障碍后,无法再照顾女儿,我便被指派为莉丝的受托人。她母亲是永久性的脑损伤,并不断地脑出血。'







  '我想你说的是札拉千科吧?'埃克斯壮特意倾身向前问道。







  '正是。'潘格兰回答。







  埃克斯壮说:'我要提醒你,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极机密的事。'







  '札拉千科一再对莉丝的母亲施暴,这几乎不是秘密。'安妮卡说。







  泰勒波利安举起手来。







  '事情恐怕不像安妮卡女士所陈述的那么显而易见。'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安妮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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