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儿童彩票无间道（上）
学校放学，李多米的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走进了学校门口的杂货店。杂货店小老板问他：“你要买什么？”
李多米拿出一个小本子，对照着上面写的，对小老板说：“三个五角钱的糖果，四支一元五角的铅笔，再加上两元钱的面包。”
“小胖小子很乖啊，把要买的东西都记到小本子上了，是怕漏下吧。我来给你算算啊，看一共多少钱。三乘以五角，再加上四乘以一元五角，再加上两元，一共九元五角。”小老板一边算着一边叨念。
而与此同时，李多米随着他的叨念刷刷地在小本子上写着什么。他念完了，李多米也写完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摆到柜台上的东西，说：“东西你再收回去吧！这是老师留的一道应用题，谢谢你帮我算！”说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准备开溜，还不忘了回过头来说：“应用题就要‘应用’做！”
“嘿，你这个小鬼头！”小老板一边往柜台里收刚拿出来的东西，一边有些生气地说起了家乡话。
可是李多米刚跑出两步，就听小老板在后面冲着他说：“喂，小鬼头，这里有新进的刮刮卡，要不要来一张碰碰运气啊？”
“刮刮卡？”李多米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转过身来。
“这个刮刮卡是一种‘儿童彩票’，五毛钱一张，刮开卡片上的涂层就可以兑奖。奖金有五角、一元、两元、五元、十元不等，最高奖金五十元！”小老板拿着一盒花花绿绿的卡片，对李多米说。
“哇！”小老板说完，李多米的眼睛好像被擦亮了一样，他满脑子飘荡的都是五十元的大票儿，他瞪着他那财迷心窍的小眼睛儿问：“真能中奖吗？”
“那当然，我们这么大的店，还能骗你们小朋友吗？”小老板说着神气地环顾了整个杂货店。
“是够大的，跟我们家卫生间大小差不多！”李多米一边轻蔑地嘟囔着，一边从自己的小钱包里拿出了一枚五角钱的硬币说：“给我来一张吧。”他倒是要碰碰运气。
老板接过了这五角钱，把装满了卡片的盒子递到了李多米面前。李多米拿起了一张，犹犹豫豫地又放下，拿起了另外一张，准备刮开了都，感觉还是不太稳妥，“不行，我得换一张。”
“没刮开的就给换，随便换！”小老板把刚刚的那张放了回去，李多米又选了一张。
这中间他翻来覆去地换了好几张，才最终确定下来。
“这回不换了？”小老板笑嘻嘻地问他。
“不换了！”李多米专心致志地刮卡片，嘴里还念念有词：“五十块，五十块！”刮着刮着，卡片上慢慢地有字显露出来，是一个“五”字！李多米的心紧张地怦怦跳个不停，小脸儿也变得红扑扑的。他小心翼翼地，诚心诚意地往下刮着，结果出来的另外一个字是“元”。
“我中奖了！我中奖了！五元！”李多米举着卡片在小老板的眼前晃。“快给我兑奖！快给我兑奖！把刚刚拿过去的那五角钱你再多十倍地给我拿回来！”虽然没有中大奖五十块，但是五元钱已经足以让李多米感到很兴奋了，他感觉能冲着杂货店小老板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太过瘾了！
“嗨，你急什么啊！持着奖票就可以兑奖，你不要拿着这张奖票给你的同学们看看？让他们羡慕羡慕你的好运气？”小老板挡回了李多米的卡片，对着他说。
“真的啊……应该好好地向他们炫耀炫耀……看谁还敢说我是倒霉蛋！不过，你不会耍赖吧？”李多米收回了卡片，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怎么会，就五元钱，我至于耍赖吗？”小老板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那好吧，明天我拿着它来兑奖！”李多米高高兴兴地把中了奖的“刮刮卡”放到了钱包里。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出了杂货店。
李多米前脚刚走，小老板就把这一盒刮刮卡放到了柜台最底层的箱子里，然后拿出了另外一盒刮刮卡，摆到了柜台上，他心里想：“诱饵已经放出去了，就等着明天鱼儿上钩了！”他想着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脸上也爬上了邪恶的笑容。
简直太有“财”了
晚饭过后，李多米看李多乐在电脑前神秘兮兮地鼓捣着什么。李多米拿着他刚刚中了五元钱的刮刮卡凑到了李多乐的旁边，探头探脑地凑热闹。却看到李多乐正拿着一张双色球的福利彩票，在对着网页上的开奖号码兑奖呢。他一边兑奖嘴上也没闲着，他哼哼唧唧地唱着乱七八糟的歌儿：“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我的百万大奖在哪里……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那奖号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李多米正在那儿听得入神呢，李多乐突然唱到了高潮之处，他学着青藏高原结尾的那句的调子，嗷地就是一嗓子：“呀啦索，那可是百——万——大——啊啊啊啊——奖——！”
由于事出突然，李多米吓得一哆嗦，他可怜兮兮地说：“哥，太突然了！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儿要命啊！”
“去……别捣乱，我正忙着兑奖呢！”李多乐冲着李多米摆了摆手，继续看网页。其实，他都反反复复兑了好几遍了，一共八个号码，他才中了一个，根本就没有中奖。只是他不死心罢了，在那儿一遍一遍地看。
“李多乐，就是你用眼睛把你眼前的破彩票给看破了，也是没中奖！你看看这个……”李多米说着，把自己今天在杂货铺里买的那张刮刮卡在李多乐的面前晃了晃。“五毛钱一张，我只买了一张，立中五块！”李多米说话的语气骄傲极了。
李多乐把李多米的刮刮卡拿到手里，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几遍，狐疑地说：“这张纸片真能兑奖？”
“那还有假？人家杂货店那么大个店在那儿摆着呢，还能骗咱们小孩儿？”李多乐把店铺小老板的话搬了出来。
“就和咱家卫生间差不多大的那个杂货店？还‘那么大个店’，你不是在搞笑吧？”李多乐语气中满是轻蔑和挑衅。
“人家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呢，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李多米从李多乐的手里夺下了彩票，跑回到了自己的写字台前。他拿起了自己的小熊储蓄罐，把储蓄罐底儿的小塞子拔开了，硬币稀里哗啦地从里面滚了出来，在桌子上堆起了个小钱堆儿。
“你这是干什么？”李多乐听到了硬币稀里哗啦的声音，循声望过去，搞不懂李多米怎么打上了积蓄的主意。
“我呀，要拿这些钱去买‘刮刮卡’！”李多米一边数着桌子上的硬币，一边说。
“那东西靠谱儿吗……”李多乐看着李多米在那儿行动，也有点心痒痒。
“你偷偷买多少次彩票了，也没见你中一次。我第一次买刮刮卡，五毛钱就换回了五元钱，你说靠谱不靠谱吧！”李多米一边数着硬币一边说。
李多米这么一说，李多乐倒是没什么说的了。这回他也不只是心痒痒了，开始心动了。他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当时又有了鬼主意。学校明天让交二十七元注射防疫针的钱，正好可以用来买“刮刮卡”，等中了奖再把钱交学校，自己还能剩一些。哈哈，想着就觉得美，感觉自己简直是太有“财”了！
杂货店老板的阴谋
第二天上课，李多米有些神不守舍，他脑子里光想着午休的时候要去杂货店买“刮刮卡”了。班里的很多同学都看过了他的那张中了五块钱的“刮刮卡”，包括齐小天、马勇，甚至八卦女生马妮在内的很多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叫李多米站起来回答问题：“150+100等于多少？”其实老师并不是真的要考他，就是发现了李多米在溜号，就随便拈来一个容易的题目要让他出丑。
正在神游的李多米，被同桌苏丹娜的胳膊肘拐了一下，才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回答：“二百五老师！”
嘿，一不小心，这老师竟然成了二百五，他顿时大怒，也抬高了声音，瞪大了眼睛：“多少？”
“老师二百五！”李多米又慌慌张张地改口。
这可倒好，把老师的鼻子都给气冒烟了。但是李多米毕竟答对了啊，老师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灰溜溜地又端出了老师的威严：“坐下吧，好好听讲，不许溜号。”
很多同学都忍不住，在下面窃窃地笑了起来。李多米则急出了一鼻尖儿的汗。
这一上午，李多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午休。他们几个一股脑地冲向了杂货店，在那里他要和李多乐会合。
李多米到达杂货店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围在了柜台前。那个卫生间大小的小小的铁皮屋，已经挤满了人。李多米拿出了他中了五块钱的“刮刮卡”，高高地举了起来，冲着柜台里骄傲地大喊：“老板，我来兑奖了，五块钱，快给我兑奖！”
李多米喊出的这句话就好像是分水咒一样灵验，围在柜台前的小朋友们自动地分开了，让出了一条光明大道给他。
李多米骄傲地高高举起他的刮刮卡，好像是战场上获胜的大英雄，趾高气扬地走到柜台前。这中了五块钱的刮刮卡，就是他得胜的徽章。这短短的一小段距离，落到他身上的羡慕的目光，似乎比他长这么大所得到的总和还要多。
他把刮刮卡啪的一声拍到了柜台上：“老板，兑奖！”
“没问题！”这正中了老板的下怀，老板的心里乐着呢，他盘算着，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大家眼睁睁地看着这胖小子五角钱换五块，那这“儿童彩票”生意得红火成什么样儿啊，这下可发大财了！他心里这样盘算着，脸上却表现出很心疼的样子，嘴上还演戏一样地发出啧啧的声音，他一边从柜台装钱的匣子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五块钱，一边说：“都像你运气这么好，我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这好像一针兴奋剂，让在场的所有小朋友都亢奋了起来。他们把刚刚刮刮卡上千篇一律的“祝你好运”都忘得一干二净，“给我一张……给我三张……给我五张……”他们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向柜台伸出了手。这些举起的手里，就有李多乐的手，有捣蛋大王齐小天的手，有体育委员马勇的手，还有八卦女生马妮的手。他们把花花绿绿的钞票交到了杂货店小老板的手里，换成了花花绿绿的刮刮卡。那刚刚还满满一盒的刮刮卡，眨眼的工夫，就卖光了。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所有人买的所有卡片，再也没有刮出任何奖金来，大家原本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下来。
小老板见此情景，忙安慰失望的小朋友们：“今天运气不好，明天再来吧。”
有些失望兼失落的人群散去了大半，还留下几个心有不甘的人，要在这里继续拼搏，负隅顽抗。这里就包括李多乐，他把二十七元防疫钱已经花去了五元，却仍一无所获。他要拿剩下的钱翻本！
他来到柜台前：“老板，再给我来十张！”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特别响，十张五块钱，那么他只要其中的一张中五块钱，他就回本了，再多中，他就赚了呀！好像没有那么难嘛！
小老板看着李多乐手里还掐着十七元钱，而且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那贼溜溜的眼睛一打转儿，又有了主意。他弯下腰来，把当天李多米抽到了中五元钱的刮刮卡的盒子又拿了出来，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特别卡片”，混在了其他九张刮刮卡里，递给了李多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