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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是我微小而盛大的怀念(1)

书籍名:《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作者:陈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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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命运的厚爱,让我们成为彼此独家的记忆。

  给予,是最好的沟通

  他是一个主治医生,在他把一个老者高昂的医药费全部记到自己账上时,他想起了三十年前那个有些阴沉的午后。

  那时他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因偷了几瓶止痛液而被药店的老板娘逮个正着,周遭皆是看热闹的人群。他低着头,不解释,任凭指责与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恰在此时,对面一家面店的老板穿过水泄不通的人群,走到他面前,轻声问他:“是因为你妈妈生病了吗?”

  他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神里闪烁着水晶般的泪意,看了一眼周遭的人群与凶恶的老板娘,害怕而郑重地点了点头。面店老板笑了笑,便替他付钱买下止痛液,并嘱托女儿装一包蔬菜汤,递到他手上。

  阴沉的天气,渐渐放晴,就像心中的雾霾,渐渐消散一样。

  最远的距离,是从一颗心抵达另一颗心。

  抵达途中,最佳捷径莫过于给予与沟通。

  他拿过面店老板递过来的东西,不发一言地跑掉。自此之后,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面店老板一如往常那般乐善好施,只要见到游民走到店前,便吩咐女儿给他们包上一包食物。

  三十年后的一天,年迈的老板突然病倒。女儿看到账单上高昂的医疗费,手足无措,与主治医生商量可否将手术缓一缓。

  医生看着她哭花的脸,三十年前的一幕幕场景犹如胶片显影般清晰地浮现在他心中。她听从父亲的嘱托,包好一份新鲜的蔬菜汤,并从钱柜里拿出足够付止痛液的钱。

  有人说,在这个可恶的世界里,什么都无法长久,哪怕是我们的烦恼。然而,记忆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记忆中的爱更是无法流失。

  世间美好之事,并不是因看到了才相信,而是相信了才会看到。

  第二天,轻柔的阳光洒在干净的病房里,守在父亲病榻旁的女儿从睡梦中醒来。她看到白色的被子上安放着一封信,便满心疑惑地将其拆开。

  世间并没有免费的午餐,如若你偶然遇到,那定然已在多年前不经意的举动中,为这顿午餐,付了费用。

  她展开信笺,里面竟是一张医疗费为零的账单,并附有一句足以让她为父亲骄傲的话:“所有费用已经在三十年前付过了——用三瓶止痛液,还有一包蔬菜汤。”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三十年前那个没有钱为母亲买药的小男孩,便是父亲的主治医生。

  这多像戏剧中的情节,但它如此真实地发生在现实之中,故而,这个故事被拍成广告短片,命名为《给予,是最好的沟通》,并搬上银屏时,是那样感动着不曾被理解的都市男女。

  你在此处,而我在彼处,我不了解你的处境,你也不曾读懂我的际遇。

  我们生活在同一方天空之下,心却张望着别处,相互理解不过是天方夜谭,独孤在所难免。

  正如泰戈尔所说:“有一天,我梦见我们相亲相爱,我醒了,才知道我们早已是陌路。”

  有人问,为什么父母是最爱我们,却最不理解我们的人?

  有人问,为什么被管束的孩子,反而更羡慕那些无人照料的孩子?

  有人问,为什么自己的意愿,总与父母的意愿背道而驰?

  但很少有人问,怎样的沟通才有效?

  你甘愿为他倾尽所有,可这并非他所需要;你为他设计好人生每一步,可这条路上的风景并非他所喜好。因而,我们本以为会越走越近,实则渐行渐远。

  我们倔强,并非想要逞强,而是我们太渴望得到关注;我们叛逆,并非是在抵抗,而是用另一种方式靠近温暖。

  闺密刘燕很小时父亲便去世,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一天打两份工,只照顾她的起居,很少关心她的内心。因而,她渐渐变得乖戾,以至于高中时竟不幸怀孕。那时,她手足无措,后悔已于事无补。万般无奈中,在我的陪同下,她将此事告诉了母亲。

  我们都以为急脾气的母亲会将她暴打一顿,但母亲听完之后,没有指责没有训斥,更不曾动手。她只是叹息几声,而后带她去了本地最安全的医院,让医生为她做了最安全的手术。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拨开层层云雾,我们终会看见满天阳光。自此之后,她洗掉了身上所有的乖张之气。

  我想要的,正是你想给的。你所说的,正是我想听的。正因如此,世界阔大无边,街道人来人往,我们才不至于感到孤独。

  细水长流,是最美的风景

  海子说:“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玲玉深深迷恋着这句话。

  我们的心,总是时时张望着摘不到的月亮。于是,人生之中,总也少不了因得不到而产生的痛楚,以及因不珍惜手中所有而生发的遗憾。

  玲玉迷恋海子所描述的人生状态,是因她从未有机会和她爱的人,手牵手走在街上。

  一个人到底有多少面?哪一面才是最真实的?

  她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是丈夫眼中的好妻子,是孩子眼中的好母亲。人们皆认为,这便是她的全部。只是,她的左心房如斯平静,如溪水缓缓流过平原,而她的右心房暗流涌动,澎湃似潮,如狂风卷起的浪尖。

  三十二岁的她,有家庭有孩子,却依然天真如少女,不顾一切地爱着在另一个城市工作的男人。每隔一段时间,她便以工作出差为由,买一张机票,穿越万水千山去看他,不求与他长相厮守,唯求只争朝夕的欢愉。

  她心如明镜,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安放着一份真切的爱,远方那个人则随时可将其抛弃。然而,细水长流固然稳妥,到底少了些许激动人心的涟漪。仿佛唯有疼痛与刺激,才能让她感受到生活的质感。因而,在这份越出藩篱的情感中,她不惧道德,不惧是非,不惧时间,亦不惧规则。

  她的右心房汹涌澎湃,不知何时就要将左心房淹没。然而,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她又怎甘心半路折回。

  在爱情中,总有些热情的蠢货,奋不顾身地潜入黑夜,以为只要一直向前,便能走向黎明。殊不知,心盲时,即便周遭满是阳光,亦是伸手不见五指。

  最亲密的好友问她,这样累不累,她点头;这样值不值,她也点头。之后,她反问好友,你是愿意与一个爱自己的平凡男人,一辈子离不开柴米油盐,琐碎至老,还是遵循内心的旨意,爱自己所爱,哪怕生活动荡不堪。好友并没有给她确切的答案。

  生活中没有非此即彼,如今的世界也早已不是非黑即白。

  玲玉自始至终都愿意做一枝艳丽如血的红玫瑰,成为远方男人心口上的朱砂痣,即便有一天终会凋零,到底是开过的,总也好过脚下那株不起眼的白玫瑰。

  她是那样义无反顾,以至于忽略了红玫瑰不只有朱砂痣这一种结局,在被远方亦有家室的男人牢牢拿捏在手的那一刻,她已成为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姿态是那般难看。白玫瑰是平凡了些,但被人捧在手心时,也有着别样的美丽。

  我们总想用时间证明自己执念的正确性,到头来,总是被时间戏谑。

  于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时间是最为精致的过滤器。它冲走的只是浮于表面的碎屑,而把最有价值的内核剖给我们看。

  那一日她匆匆吃完早餐后,便坐上通往他所在城市的航班。三个小时之后,她又搭乘出租车去他指定的宾馆。途中,因急着与他见面,玲玉一直催促司机开快些,以至于拐弯时,与迎面而来的公交车相撞。

  迷迷糊糊之中,玲玉拨通他的电话,他听闻她的情况之后,却迟迟不来。她心灰意冷,第一次觉得这座城市如此陌生。无奈之中,她只得拨打丈夫的电话。丈夫先是安排先前在这座城市工作的同事把她送往医院,后又订了最早的航班,飞到她身边。

  她躺在病床上,想起海子还这样说过:“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旧梦醒了,过程清晰毕现,结局水落石出,如若再去纠缠,即是一种贪婪。

  她终于注意到了脚下那株素雅的白玫瑰,它正开着清淡的小花,洁白似雪,微风拂来,散着浓淡皆宜的香味。

  丈夫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中满是害怕失去她的惶恐。十多年来,她第一次睡得这么安心。

  我们不远万里去寻求心中所爱,因而眼前的灯火阑珊处总有人轻声哭泣。我们总是情愿为男一号而背叛所有人,却不曾发现男二号的微笑是如此迷人。

  多年前,她不甘于平淡,总觉得左心房承载的生活,如死水般了无生趣。如今,她终于知道了生活的真相——细水长流,是最美的风景。

  快乐时,有人分享;痛楚时,有人分担。想必,世间女子,所求莫过于此。

  飘雪时的一抹红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在这个昏昏沉沉的午后,我读到萧红写下的这句话,霎时间泪落如雨。

  那座大山里,以前住着我的外婆,现在埋着我的外婆。

  听多了永恒之类的话,渐渐信了。后来,历经沧桑,蓦然回首时,恍然觉出了时间的残酷,那一刻终知晓永恒不过蘸了蜜的砒霜。

  说穿了,人生不过是一场盛大的失去。

  看透了,明亮的阳光中亦是暗淡的阴影。

  那是一个冬季。

  那个冬季是一张黑白照片。黑色的棺木,黑色的呼吸,黑色的绝望;白色的雪花,白色的眼泪,白色的麻布孝衣。

  午后两点钟,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来,棺木被盖上时,人们哭得前俯后仰。

  我们都试图去抓那些必然会逝去的东西,所以我们总引得上苍发笑。执拗的结果,往往是从心底浮上来的悲凉。

  村西边的山坡上,白茫茫一片。人们把装着外婆的棺木放在坡上提前挖好的土坑里,晶莹的雪花覆到我的睫毛上,又落到了我的心里。和外婆一起堆雪人时,我从未觉得雪花这般凉。

  外婆在去世前曾说,她死后每年的清明,不愿我和妈妈来看她。如若想念她,就想想糖葫芦的味道。她在另一个世界里,也会像从前那样在白雪覆盖的冬天卖糖葫芦。

  外婆深深的年轮里,寄存着我的童年。

  大山从四面八方围困着那个村庄,一条婉曲绵延的小路,是唯一通往城里的途径。山的那边,是喧嚣的城镇;山的这边,是淳朴清静的村庄。每年总有很多年轻人翻越高山,走出这座落后的村庄。而每个冬天,我都会在妈妈的带领下,翻越高山,走进这座贫穷的村庄,度过一个每天可以吃上糖葫芦的寒假。

  记忆中的冬季,每天都在下雪,那里的黄昏仿佛比家中来得更早一些。外婆在瓮里汲满水,把大大小小的山里红倒进瓮里,双手浸泡在其中,摩挲掉山里红上的泥土,然后把它们捞起,放在旁边破旧但干净的箩筐中。

  接着,她在床上腾出大片地方,铺上塑料布,把箩筐端上床头,开始将山里红串成一串。我在旁边,非但不帮忙,还不断捣乱。有时,趁外婆不注意,我偷偷拣几个大的山里红一起塞进嘴里。外婆从未责备过我,只是嘱托我吃慢一点。

  长大以后,我总试着去描绘童年那种感觉,下笔时却写不出只言片语。后来偶然读到张爱玲的《童言无忌》,才找到了有关童年最准确的表达:“童年的一天天,温暖而迟缓,正像老棉鞋里面,粉红绒里子上晒着的阳光。”

  村里的枝丫,疏疏落落。月光洒在庭院的瓮里,闪着一片片金光。我踮起脚尖站在瓮边,仿佛伸手就可以把月亮揣在怀中。

  心存爱意,冬季的严寒算得了什么。

  山里的村庄寂静如常,风中的雪花飘散如烟。

  糖葫芦里还存留着童年的味道,而我慢慢长大,开始翻越另一座高山,去寻找更精彩的世界。渐渐的,我学会了遗忘,遗忘了我曾经到过的地方和我将要去的地方。

  迷茫之时,任何出现的人,都可算作是救命稻草。于是,我是那样轻易爱上了一个让我奋不顾身的人,尽管他给予的情,只在言语,不在心上。横冲直撞之后,最终一无所有。

  分开的午后,天空下起了小雪。我倏然想到,离开那座村庄的日子,未免太久了一些。

  那条延伸至村庄的小路,还是那么回环婉转。它始终在等迷失的人们,归来。

  走进村庄时,外婆正用亮堂的嗓子吆喝着:“卖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嘞。”六瓣的雪落在她全白的发梢上,落在她瘦小的肩膀上,落在她破旧但干净的衣襟上。一切都是白的,那一串串糖葫芦则成了天地间唯一鲜艳的点缀。

  有些人与事,总要离开一次,我们才能看得透彻。

  伤害犹如这纷纷扬扬的大雪,日出一到,终会融化。流淌在血液里的深情,则如精心涮制的糖葫芦,品尝过便刻在了记忆中。

  村里的月亮,总是格外亮。月光透过老式的格子窗户,洒到床沿上。

  外婆戴着老花镜穿糖葫芦,我盘着腿坐在外婆身边。

  我问外婆,是不是成人背后总有残缺。

  外婆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山里红堆里拿起一个很大的山里红,问我她手中的山里红怎么样。我看了看说,很大很红。她又拿起一个更大的山里红,对比之后,先前那个显得又小又涩。

  我没有告诉外婆我失恋了,但外婆已在我的眼神中读到了落寞与失望,不解与愤恨。

  外婆没有安慰我,只是在穿山里红的一举一动中,温暖了我。

  深夜时,外婆还在忙碌着,我脱掉鞋子,钻进被窝里,渐渐入睡。朦胧中,我想起一句话,幸好爱情不是一切,幸好一切都不是爱情。

  清明时节,人们撑起伞纷纷走上祭奠逝去之人的路。

  我和妈妈遵从外婆的嘱托,没有回去看她。但糖葫芦的味道,我们从未忘记过。

  之后,我再也没有走进过那座大山。

  我们之所以与一座村庄或一个城市有很深的感情,只因其中住着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人不在了,曾经的避风港也就成了一座躯壳。

  母亲的压水井

  每年冬天,我的手都会冻。手指上起很多红色的小疙瘩,天气稍一暖和,便很痒。每当那时,我都会想起母亲,以及那口会流淌出清澈的水的压水井。

  冬天时,从压水井里压出的水,冒着热气,很暖,很温和,就像是午后的阳光。母亲常说,用这样的水泡泡手,手就不会冻。因母亲常有洗不完的衣服,刷不完的碗,所以她的手从未冻伤过,而我始终是她保护的对象,所以没有一个冬天不冻手。

  张枣写下这样的诗行:“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冬天北京的公园里,树木萧瑟,一棵梅树静静开放。微风起时,我张开双手,花瓣便一片片落到冻伤的手指上。

  小时候,我曾以为只要一直向前走,便能在别处找到别样的生活。于是,我走出那方有着母亲与压水井的院子,走出那个贫穷的乡村,继而走出城镇,最后来到北京。待我走得足够远时,猛然回头间,我发现那些铺在地上的梅花,正是我遗落丢失的心事。

  梅树旁边是青石砌成的石阶,我用手擦擦阶上的土,便坐下来。石阶有些凉,拂面而过的风有些寒,双手因冻伤而时时泛起的疼痛感,唤回一些往事。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压水井。每当母亲淘米、洗菜、刷碗、洗衣、浇菜园子时,她总会在压水井出水处放置一个很大的木桶,舀一瓢水倒回井中,然后双手握住木柄用力压几下,井底的水便会哗哗地流出来。

  母亲爱花,院里除了种一些黄瓜、豆角、茄子之类的蔬菜,母亲还买来一些花籽。春天时,她用铁锹铲出一小片空地,把那些花籽埋到翻过的土壤里。来年春天时,院里便开满了红红绿绿的,我叫不上名字的花。

  大概在上五年级时,邻居家安上了水龙头,形状很是精巧,只要用手轻轻一拧,水便会流出来。我跑回家里,央求母亲也安上水龙头。母亲没有同意,始终坚持着用那方古老的压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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