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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能锋利,就做钝器(3)

书籍名:《不出鞘的心灵》    作者:李丹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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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位诗人怎能让人放心呢?

  艾伦·金斯堡的母亲疯了大半生,尽管意识模糊,但是,在弥留之际她仍不忘给自己的儿子留下这样的近乎诗一样的字条:“钥匙在窗台上,钥匙在窗前的阳光里。结婚吧,艾伦,不要吸毒。”

  “钥匙在窗台上,钥匙在窗前的阳光里。”这是一个疯子母亲能写出来的句子吗?这样近乎神来之笔的语言,令艾伦·金斯堡本人津津乐道许多年,后来,他还把这段话用到了自己的诗作《祈祷》中。

  “钥匙”、“结婚”、“不要吸毒”。可以想见,这样三个短语应该是艾伦·金斯堡的母亲临死之前吃力地蹦出来的几个词,她已经是个疯子,却积蓄了浑身的力量挣脱了病痛的重壳,蝉蜕自己,用超乎常人的清醒警示自己的儿子,要紧紧握住阳光里的那把钥匙,找个女人结婚,不要同性恋,更不要吸毒……

  这件事,从医学的角度应该是无法解释的,或许,我们能归结到的,就是超强的母性力量的驱使,这样一股力量,不停地告诫儿子,朝阳光的深处走,拿到打开美好生活的钥匙,过正常人的生活,攫取生活中的快乐泉眼!

  我们可以这样想象,一扇窗口里,春天来了,推开窗子,黄鹂的叫声涟漪一样地漾开,闯进窗口来,窗外阳光明媚,百花盛开,蝴蝶蹁跹,窗台上的阳光里,回家的艾伦·金斯堡用自己近乎颤抖的双手拿起了那把“钥匙”,他多该听母亲的话,向美好生活的深处走去……

  每一位母亲手里都拿着一把钥匙,一把惦念的钥匙,一把叮嘱的钥匙,一把可以根除灵魂弊病的钥匙,一把可以转危为安的钥匙,一把可以涅槃的钥匙,在她生命垂危的那一刻,不管怎样,她都会通过各种方式把它传到子女的手中去,让她的子女们去打开幸福的门扉!

  赶上前去,和命运打个照面

  去朋友的饭店吃饭,端菜上来的是一个年届四旬的侍应生,戴着大黑框眼镜,系着围裙,很干净,他出门以后,我便问朋友,这是新来的主厨吧?

  朋友说,不,是侍应生。

  真看不出来,我怎么看,他像个公司老总呢?比你这个老板还像?我打趣朋友。

  朋友连连对我竖起大拇指说,你眼睛真毒!他以前是做药材生意的,做得很大,我开饭店的钱都是借他的,这不,一不小心赔了,非要到我这边来帮衬几天,我安排大堂经理给他,他说啥也不做,非要做侍应生,真搞不懂。

  我接茬说,放心吧,他在你这里做不久的,好好待他吧。

  朋友若有所思。

  一年后,我再次来到朋友的饭店,问起那个戴眼镜的侍应生,朋友说,他呀,真被你说准了,在我这干得不到3个月就走了,我资助了他一笔资金,做起了海鲜生意,半年就咸鱼翻身了,现在又是身家上千万的大老板了,在东北做虫草生意呢。

  听到这些,满桌子的人都叹服道,人才呀!这种人,是属七星瓢虫的,你打趴下他八次,他还照样能反过身来。

  朋友感叹说,是呀,你知道“眼镜”在我这做侍应生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他说,人人都是侍应生吗,我是在你饭店侍应顾客,同时,我也和大家一样,都是在侍应命运。人交好运的时候,可以和命运称兄道弟,不怕也无畏,人走背运的时候,就怕了命运了吗?我不这样看,我偏偏要赶上前去,和给我背运的命运打个照面。

  听了朋友的转述,满桌沉静,接着,我们共同举杯,为敢于和命运打个照面的“眼镜”干了一杯!

  影子再长也是暂时的

  人潮如鲫的大街上,一辆公交车在站台前戛然而止,七八个上一起向公交车门往上挤,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入我的眼帘,他是我以前的老领导,被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挤得东倒西歪,最终踉跄上车。上车后,老领导还未站定,车就开了,惯性把他晃得差点跌倒。

  这不禁使我想起未退之前的他,专车接送,大会上、调研工作时、批示文件时,指点江山,神采飞扬,而此刻的他,被拥挤的人潮推推攘攘,满额头都是汗珠。

  我不知道老领导自己有没有失落感,我心底里暗自替他感到失落。俗世的光华退尽,他如同一棵树,遭遇了阴天,先前那个在他脚下厮守的冗长影子支离破碎,拾也拾不起来。

  老领导的这种遭遇,让我想起了这样一句话:影子再长都是短暂的。

  有没有恒久的影子,让我们一生都不寂寞?有没有恒久的光环,让我们一生都红光满面?

  我还看过一类人,也许他并没有多少钱,但是,身边总有一大帮人围着他转悠,出了事,有一大帮人前来帮他解围,有了喜事,一大帮人跟他道贺,有了不开心,一大帮人前来宽慰。

  这是什么?是人格魅力!

  伟大的人格是一个人恒久的影子,在这样的影子里,太多的人都愿意前来乘凉、帮衬、赏光。

  可见,一个人拥有让其他人为其锦上添花的本事并不高深,高深的是,有人穿越千里冰封,为你送来温暖的炭火……

  野草终将覆盖所有的脚印

  我的少年时光在农村度过。那时候,屋后就是园子,我经常和爷爷在园子里采摘新鲜的黄瓜,西红柿,或者用塑料薄膜给西瓜育苗。小时候的我十分顽皮,尤其是在夏日,整天整天的赖在园子里,清晨,我会采摘一根带着露珠的黄瓜,嘎吱嘎吱地嚼出幸福的滋味,或者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跳进园子旁边的湖里扎几个猛子,无限的惬意。

  15岁的时候,爷爷因病离我而去。我发疯似的的哭,谁也拉不起来,直哭得天昏地暗,我在经常和爷爷共处的园子里沉沉睡去。爷爷临终前,有遗言,说要安息在屋后的园子里,出殡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前往送殡的亲朋好友把园子踩得一团糟,我的伤心又加重了一倍,爷爷走了,连他的园子也成了这幅样子。

  第二天,雨过天晴,天刚蒙蒙亮,我就跑到屋后的园子里去平那些脚印。父亲走到我身边,怜惜地拉起我,说,孩子,起来吧,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一切终将过去的,孩子。

  那这些脚印怎么办?我红着眼睛问。

  把这些脚印交给野草和庄稼吧,再多的脚印也终将被植物覆盖。

  爷爷已经离开我们十多年,我也早已告别了青涩的时光,参加了工作。

  刚开始找工作那会儿,怎么都不顺。吃了不少苦,也跨过了许多沟沟坎坎,终于在一家企业安定下来,主要工作的编发内刊,在我的努力下,内刊形式逐渐灵活,内刊的内涵逐渐丰富,也全国的企业内刊交流会上赢得了好评。

  不料,就在我所负责的内刊获得殊荣不久,我就被从内刊主编的职位上撤下来,换成了一位新进单位的同事,并且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他的名下,我这才意识到其中的玄机。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毅然递交了辞呈,赋闲在家,专心写我喜欢的东西,侍弄颐养心性的文字。

  那又是一段生活的灰色期,固定收入突然消失,房贷和生活压力泰山压顶般降临,这段日子,我回到了乡下老家,一样的老屋静默着等待我的到来,一样的园子,爷爷不在了,父亲还在园子里忙碌,整个园子被父亲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再次想起了爷爷走后父亲对我说的话:把这些脚印交给野草和庄稼吧,再多的脚印也终将被植物覆盖。

  我还年轻,我所遭遇的事情还不能算所苦难,充其量也只是些小的挫折。父亲的话如我心灵帐篷的一根柱子,支撑着我不停地往前走。两个月后,一家媒体向我抛出橄榄枝,我找到了更加适合我的工作。

  前不久,我在潜心研读著名诗人沃尔科特诗集,在这本诗集中,我发现了一句令我意外的话:野草终将覆盖所有的脚印。

  这不是和父亲当年对我说的话如出一辙吗?在乡下务农的父亲肯定没读过沃尔科特的诗,唯一的解释是,天底下所有的父亲在孩子面前,都是一位成功的诗人,那些来自父亲的诗,如马达一样激励我们在生命的原野里快速奔跑……

  实在梦想里的大浪漫

  梦想是个令人捉摸不定的名词。单从造字结构上来看,梦=林+夕,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夕阳落在林梢?如此说来,梦想是件极其浪漫的景象。想=相+心,换算成上面的表述方式,就应该是心上安放着一位宰相。这样一看,梦想又是极其不可一世的格局。

  若干年前,在哈尔滨的一所中学里,一堂作文课。当老师把一篇名叫《我的理想》的命题作文布置给学生们时,同学们奋笔疾书,然后,一个个宏大的理想爬满了作文本,他们当中,有的想当飞行员,有的要做教育家,还有的要做科学家……在众多学生当中,只有一位与他们都不同,他的梦想很小,小到他的“梦想”刚一说出口,就遭到了大家的讥笑,他说:“我想当一名拉煤工。”老师平息了学生中的小喧闹,小心翼翼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眼含着热泪说:“我拉上煤车,妈妈就不会为过日子发愁了。”课堂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后来,这个男孩成了中国最棒的作家之一,他就是阿成。

  多年来,我一直深爱着阿成的作品,他所写的哈尔滨,写的坡镇,那里的风物、那里的河流、那里的人情,还有发生在事物之间的或骨力刚强、或缠绵悱恻的故事,丰满而生动,透过阿成的作品,让我看到了一个人感情的厚实,还有从厚实的感情里衍生出来的大浪漫。每一部作品都是作家的孩子,作家的心灵是一片土壤,透过少年阿成课堂上的一个小小细节,让我读到了人性的温情和熨帖。

  其实,有太多的大浪漫都是结结实实的,而非虚无缥缈。

  我曾在合肥一家年代久远的“工农兵”商店见到过这样一个老人,他要买一双布鞋,千层底的那种。如今,随着物质生活的改善,千层底已经逐渐退出了市场,“千层底”养生,这点毋庸置疑,然而,大多数人都认为它不够好看。但是,我遇见的这位大伯不同,他千挑万选,终于选择了一双阴丹士林风格的布鞋,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似有什么话要说。

  服务员走过来问他,大爷,有什么问题吗?

  老人发话了,能不能给我在鞋面上绣一朵红色的芍药花,我老伴儿特别喜欢芍药花。

  这个还真不可以,做成的鞋样就是这样的。服务员面露难色。

  那……要是真有多花,就好了……老人犹疑着,打算带着遗憾离开。这时候,“工农兵”的老伴走了过来,喊住了老人。老板是一位年届五旬的中年女人,她问老人,我学过女红,若是我帮你绣一朵芍药花呢?

  那太好了!老人喜出望外。

  15分钟后,一朵嫣红的芍药花立在了鞋面上。老人千恩万谢,非要多给商店钱,他说,我找了这么多家商店,这下终于了却了我的夙愿。

  老人付了钱,转身离开,商店老板眼角含笑说,多浪漫的老人,他的老伴儿一定很幸福。

  商店里的服务员却一脸木讷,因为,在她们看来,浪漫一定是鲜花、美酒、甚至是争夺情人间的决斗。

  商店的老板说,俗世间的小小心愿,往往才是大浪漫藏匿的地方,你们不懂!

  服务员们接着笑。

  的确,很多人都不懂,以至于,许多时候,我们骑着“马”,还在望眼欲穿地找“马”。

  矛盾着,向前走去

  张爱玲说,生活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你又想抓住它,又嫌它腥气。

  这话说得精妙,既道明了生活的阳光激越,又说尽了生活的粘腻感,让人又爱又恨,这就是生活。

  很多时候,我们不经意总会发觉,生活是一个矛盾结合体。它一手拿着矛,一手拿着盾,踉踉跄跄向前挪步。其间,难免有磕磕碰碰,不尽如人意的时候。遇见不随人心愿的时候,我们愤慨的摔桌子打板凳,气愤平息后,又不忍自暴自弃,还得回过身来侍弄它。

  生活就是这样,如泼妇吵架,菜农拌嘴,拉拉扯扯,不知道影儿归于安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拌嘴声再起,如此再三,周而复始。

  生活是一场拔河比赛,我们都在暗自较劲,都想把中间的红绳拉过界,让自己成为胜利的一方,哪能次次都能如愿呢?而有一次不如愿了,我们就心不甘,所以,就有了烦恼。这让我想起了米兰·昆德拉关于幸福的阐释,他说:“人类的时间不是循环转动的,而是直线前进的,这就是人类为什么不会幸福的缘故,因为幸福是对重复的渴望。”

  拉扯和较劲仅仅是烦恼产生的表面现象,关键还是看我们心灵的旗帜是不是经得起世俗之风的吹拂。

  人非圣贤,焉能睹世情而不动声色?

  清代怪才金圣叹在《如此则安之动心否乎》中所写:“空山穷谷之中,黄金万两;白露蒹葭之外,有美一人。试问:夫子动心否乎?曰:动!动!动!……”一连写了39个“动”字。这些“动”,会化作浓烈的诉求,求之不得,就成了真正的烦恼之源。

  如何化解这些烦恼?我觉得,不妨追求而不痴求,惦念而不妄念,自自然然,本本真真,不强求,不蛮干,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日子如流水,我们不妨做水上轻舟,日子如浮云,我们也可做穿梭云雀,和生活一个方向走,如遇逆流,我们静下心来等一等,享受驿站里歇脚的惬意,休整一下心情,再上路……

  还是星云大师说得好:“如得人意,却不得我意;如得我意,却不得人意;要得人如我意,除非我如人意;人人所得如意,大家万事如意。”

  生活是一个矛盾体,我们不妨在麻木时亮出自己的矛,挫折时亮出自己的盾,有分辨地向前走去。

  不能领头,就掉头

  我有两位朋友,甲和乙,关于他俩,各有一个故事。

  甲和乙都是主管,一心都想着往主任爬。

  两年后,甲撞得头破血流,单位领导对他也一肚子意见,说他只想着当官,不想着做实事了,把基本原则搞错了,这样的同志,组织上哪能考虑他,让他好好反省去吧!不想到,这一反省,就没了期限,朋友甲在怨天尤人里渡着惨淡的生活,时时处处都抬不起头。

  乙和甲比起来,就理智多了。看到升职无望,立马申请调到了技术研发岗位,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和钻研,取得了好几项科技成果,在全国都拿了大奖,上级领导对此很重视,点名在多个会议上表扬乙,不多时,乙就升了。

  同样是升职,甲不装南墙,乙则选择了迂回战术。甲陷入了泥潭,乙则站在了山巅。

  还有一个故事,发生在我朋友丙身上。

  前几年,鸡蛋大涨价。丙瞅准时机,一下子从外乡的贩子那里买了不少鸡苗,打算通过养鸡生蛋捞一笔,不料,三个月后,他傻了,贩子卖给他的全部都是公鸡。再打贩子的电话,早已经关机,上哪里说理去。

  无奈之下,丙到集市上考察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考察回来以后,他手舞足蹈地回来了,他不仅没有舍弃那些公鸡苗,还给它们添加了不少营养价值高的饲料,并趁着间隙,从田间农民那里收购了不少土蚕和豆虫,专门喂养这些公鸡。

  许多人都感到不理解,买错鸡苗也就罢了,丙还发疯似的下那么大血本喂养这些不会下蛋的公鸡,该不会是神经了吧。

  不料,端午节一到,公鸡价格大涨,再加上,丙养的都是红公鸡,且都是纯天然,野生放养,价格一下子比别人将近高处一倍,几天内,丙的公鸡被抢购批发一空。他粗略算了一下,喂公鸡的价格,将近是母鸡的三倍还多!

  大道若水,不能直行,就要迂回。硬碰硬的攻取固然激动人心,暗暗地包抄和巧取更让人称道!生活在我们每个人面前各打了一道围城,这些看似阴森的围城其实是可以从各个方向击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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