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颜康心中升起个念头，忙问道：“你可知道师父约江南七怪何时见面？”
尹志平道：“按师父信上的说法，是约他们三月在江南嘉兴府见面。郭靖的武功只能与我打个平手，但比起师兄你还要差一些。这次比武的事，我想师兄你是不用担心的。”
“这样啊。”
完颜康随口应了声，心里却别有想法。
比武的时间还是没有更改，那么，江南七怪与郭靖，大概下个月中旬就会到中都了。
若按原著的说法，尹志平是在两年前去蒙古送信的，那么那时的郭靖尚还不是尹志平对手。但现在事情有更改，这两年的时间，郭靖有马钰教授内功心法，武功已不比两年前，尹志平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事情在改变，或者将改变，按照一种他不知道的路线发展下去。嘉兴比武之事，本就是丘处机与江南七怪十八年意气之争，他与郭靖在这场比武中充当的角色，不过是两颗棋子。胜负输赢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
对他来说，重要的只是包惜弱的性命。那个他叫了十多年娘，对他爱惜照顾的女人。
他作为现在的完颜康，其实早已经与原著上的人物偏离。他没有雄心壮志，也不若原著上的小王爷那般伶俐机智。他只是这个世界一个寻常的人，不想争什么荣华富贵至高权势，只想安安稳稳地活着，选择一种自己觉得最舒服最惬意的方式生活。
但是江南七怪与郭靖的到来，很快会打破他生活中现有的平衡。
包惜弱和杨铁心会因此丧生，十八年前的种种旧事会被挑起，郭靖会找完颜洪烈报仇……而他想要做的，是同时保住三个人的性命。
对杨铁心这个素未谋面的所谓的生父，他并没有感情。如果说原著的杨康还与他有血脉牵绊的话，那么自己不过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魂魄。他所在意的，是包惜弱和完颜洪烈两人，这两个他叫了十多年爹娘，并且也已经把他们当做亲人的人。
但这十多年来，包惜弱思念杨铁心，一直闷闷不乐。不管完颜洪烈对她百般呵护，她心里所想所系，还是杨铁心，那柄被她摩挲了十八年的铁枪的主人。
一把铁枪十八年尚且生了锈，一段感情十八年却仍未更改。
包惜弱是这样，完颜洪烈也是这样。
对于包惜弱的痴情，完颜康没有立场说什么。但完颜洪烈对包惜弱的爱恋，完颜康却总觉得过于固执。他向来是个散漫随缘的人，没有那种特别地想要一样东西的固执，感情这种东西当随缘分，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争也争不到。
与其玉碎，不若瓦全。
有时候成全要比得到更好。
“师兄？”
尹志平接连唤了完颜康几声，才将完颜康唤回神。惊觉自己失神，完颜康不好意思地朝对方笑笑。
“想了点事情。”
完颜康突然这一笑，倒让尹志平面上有些不自然。尹志平转头看向别处，清秀的眉眼在烛火跳跃中显得有些朦胧。
完颜康又问：“尹师弟，师父什么时候会到？”
“师父本来这两日会到，可他临时有事要去临安。算算日程，大概下月才会到中都。”
完颜康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面。丘处机下个月才到吗？
哎，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丘处机连同郭靖这些人，一辈子不到中都，那么他就不用逼自己在两条路间选一条路。毕竟包惜弱和完颜洪烈都是他所在乎的亲人，不论是顺谁的心意还是忤逆谁的心意，他都不愿意。
手不小心碰倒桌上的药瓶，药瓶咕噜噜滚了个圈掉下来，完颜康伸手去接，尹志平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把药瓶捞了回来。
见尹志平把药瓶放回桌上，完颜康不好意思地再度失笑，今晚在尹志平面前，自己都神游太虚多少次了。哎，若不是接下来的事情实在心烦，他也不会这样。
“师兄，你有心事？”尹志平早看出他的异样，见他心不在焉，一而再再而三地走神，忍不住出言询问。
完颜康收敛心神，摆摆手，“没什么。”
再看尹志平面色苍白，眉宇间还有淡淡的黑气萦绕。完颜康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尹志平好歹是为自己刺探‘敌情’受的伤，眼下身上的毒素还没逼净，自己就拉着他瞎问，也没想着先给他治伤解毒。
心里这么想了，完颜康起身过去就要解尹志平衣服，道：“尹师弟，我替你看看背上的伤吧。”
尹志平赶紧推开，苍白的脸色透出抹诡异的红，“师兄，不用了，我伤在左臂上，并不在背上。”
……
完颜康觉得自己脸也红了，他记得原著上柯镇恶好像是把尹志平背朝下摔在地上，而刚才看尹志平开门的时候手臂不自然，也就直觉以为他伤在背上了。
刚刚神游太虚得太厉害，都忘了自己没问过对方伤在哪。
“哦……那你把袖子挽起来，我替你看看伤口。”
完颜康替尹志平察看了伤处，就着手边的几样药给他上了药包扎好伤口，瞧着外面天色实在是晚了，完颜康同尹志平道了别，起身回王府。
尹志平将他送到门外，小二牵了马过来，完颜康翻身上马便走。
路上，完颜康寻思着，明天还得给尹志平带些药过来，他手边那几样药虽然可以压制毒性，却不能全解。飞天蝙蝠柯镇恶这次居然会使毒，按理，江南七怪的脾气虽然又臭又怪，但心地却不坏，看来这次尹志平在蒙古，把江南七怪和郭靖得罪得不轻。
尹志平这小子什么都还好，就是那和丘老道一样的鲁莽脾气啊……真不好说。
完颜康摇摇头，突然见前面巷尾处几道白影闪过，最后一人肩上还像扛了什么东西。看那形状大小，倒跟个活人似的。
活人！
白衣人夜行，扛着东西……
完颜康可没忘记，欧阳克那条小毒蛇现在正在中都。而他手下那群女弟子最拿手的，就是深夜掳人。
看上谁家姑娘就带着迷药麻袋出门，迷晕了捆了装袋里扛回去。而且他那群女弟子还都是张扬的一身白衣出门，根本不嫌自己夜里扎眼得慌。
别又是谁家的姑娘遭了毒手！
完颜康催马赶上去，欧阳克那小毒蛇的事，能坏一件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