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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书籍名:《当欧阳克爱上杨康》    作者:大爷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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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天德……初听之下,完颜康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待再一想,他只觉头顶似有一道惊雷劈下。
  段天德,那不是当年由完颜洪烈指使,带兵前去捉拿杨铁心和郭啸天的人吗?
  完颜康觉得自己胸口憋闷,一口气差点就提不上来。
  老天爷,敢情你不玩死人不罢休是吧!他好不容易让包惜弱杨铁心平安出了王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你就让丘处机这臭老道把段天德这条祸根给揪出来……
  完颜康大脑尚在懵懂之中,旁边的杨铁心听到段天德这个名字,早已按耐不住心中激动,一脚踹开门,提枪跃进屋中。
  “姓段的狗贼,你可认得我?”
  江湖飘零十八载,杨铁心的容貌早不复当年模样。霜华鬓,尘土面,段天德初见他,并未想起他是谁,待看见他身边的包惜弱,才骤然记起这人是谁,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杨铁心放开包惜弱,长枪斜刺,在段天德面前划了道银光,“狗贼,你就算不记得我,也须记得我手中这柄枪。”
  眼前银枪烁烁,红缨抖动,段天德吓得伏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他一面磕头一面讨饶,“杨义士杨英雄……当初是小的害了你,可小的也是受人差遣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
  一旁的郭靖闻言喝道:“你受了谁的差遣?是谁派你害我爹性命,快说!”
  完颜康只想冲上前捂了段天德的嘴,可丘处机郭靖这些人皆在面前,他根本没办法。只听那段天德道:“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
  ……
  ……
  有片刻的时间,屋子中静得出奇。
  然后就见包惜弱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像要跌倒的模样,杨铁心赶紧扶住她。包惜弱捂着心口颤声问段天德:“你说是谁?”
  “指使小人的,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
  眼见杨铁心丘处机等人都在面前,段天德知自己性命堪忧,只恨不得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完颜洪烈头上,哪里还会替他隐瞒。不待他人再问,他自己就先将完颜洪烈当年如何看中包惜弱,如何与宋朝官府勾结,派自己去牛家村杀害郭杨二人,自己则假装见义勇为于重围中救出包惜弱,带包惜弱回北京的事交代出来,生怕漏了忘了什么。
  段天德一袭话说完,包惜弱与完颜康俱是惨白的一张脸。杨铁心则听得心头火起,他怒喝一声,一脚踹翻段天德,手中长枪刺向他心窝,段天德还未来得讨饶,便一命归西了。
  丘处机与郭靖听得也是满腔怒火。
  丘处机一掌拍向手边桌案,只震得桌案上茶壶杯盘哐当作响。
  “完颜洪烈这金狗真可恶,贫道定要取他性命,以慰郭兄在天之灵!”
  郭靖也道,“我定要杀了他,替我爹报仇。”
  完颜康脸色发白,站在屋中说不出话来,丘处机看向他,问:“康儿,之前的事情,你已听清楚,为师问你,你该怎么做?”
  完颜康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完颜洪烈当年谋害郭杨两家人之事是事实,但完颜洪烈待他与包惜弱的好也是事实,十来年养育栽培之恩,要他去害完颜洪烈性命,万万是不可能。
  就是丘处机郭靖他们想害完颜洪烈,他也不能允许。
  丘处机见他迟疑,又一掌震到旁边桌上,实木的桌案生生给他震崩一角。
  “康儿,完颜洪烈害你亲生爹娘离散十八年,你枉认他为父十八年。当初是你不知情,如今知晓实情,你还要认贼作父吗?”
  完颜康张口正要答话,却闻旁边咚一声闷响,原本是包惜弱受不了这刺激,情绪太过激动,一时间气血冲上头顶,竟然晕了过去。
  杨铁心赶紧抱了妻子进屋休息,穆念慈也到一旁守着。经这事一打岔,丘处机也未再逼问完颜康,只责怒了他两句,要他自己想清楚,便携了郭靖到一旁说话。
  完颜康道要出门走走,众人知道此事对他冲击过大,也就任他去透气缓解下心情。
  出了客栈,才觉雪又落了下来。
  完颜康在客栈门前坐了一阵。
  身后两盏灯笼昏黄绰绰,店门前雪地上脚印凌乱,冷风朔朔,夹了雪粒贴面刮过。完颜康打了个寒战,抱住手臂缩了缩身子。
  突觉身上一阵暖意,回过身,见是尹志平拿了件披风替他披上。
  尹志平眉眼低垂,未与完颜康视线相对,只道:“师兄,伯母已经睡下了。这地上凉,你起来吧。”
  完颜康略点了点头,却未起身,只转眼又看向别处。
  尹志平道:“师兄,你爹娘的事情……”
  完颜康打断尹志平的话,问:“师父他们呢?”
  问出后,却久久未听见尹志平回答。完颜康回过头,只见他面有难色,心里已猜出不好。
  “有什么事情不能同我说吗?”
  尹志平犹豫了下,摇摇头道:“不是。师父他们要刺杀完颜洪烈,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为难……”
  完颜康猛然站起身,身上的披风也滑到地上,他拾起来还给尹志平,“我出去走走……”
  尹志平眼中光芒闪烁了下,却只道,“天冷,当心些。”
  拐过街角,出了尹志平视线,完颜康脚步益发急促。从这客栈回赵王府,再快,徒步也得小半个时辰。
  他由不得人伤包惜弱性命,同样也不会让人伤害完颜洪烈。
  丘处机武艺虽高,王府中尚还有欧阳克彭连虎等人,只要严加防范,丘处机等人纵有千般本事,也奈何不得完颜洪烈。
  穿过两条弄里,完颜康看向前方,步子猛然止住。
  前方几步远,白马银鞍,马上一人白衣不染尘,眉目含笑。
  ……
  “小王爷,你要怎么选?”
  完颜康拳不自觉握紧,全身神经紧绷。这人,到底跟了自己多久,今晚的事情又瞧见了多少?他太过疏忽,欧阳克白日里既然已起了疑心,晚上会暗探也不奇怪,他该多些防范才是。
  此处离客栈并不远,自己缠住他,再发信通知丘处机等人,应该可以制住欧阳克。但那样,他便没有机会通知完颜洪烈,可要不管欧阳克,客栈中包惜弱杨铁心两人也无法保全。
  完颜康脑子里正盘算着,欧阳克已催马走近。他走到完颜康面前,勒马停住。白马哧打了个响鼻,前蹄一个劲刨着地上的雪。
  “小王爷不用紧张。我若要告密,便不会在这里等你。”
  完颜康虽觉欧阳克说的在理,但从小到大,这人何时不会“讲理”?但结果呢?全都不敢恭维。
  欧阳克仿佛看穿他心思,低声问道:“小王爷就这么不相信我?”
  完颜康听到自己的声音比这四周的寒风还冷,“你有值得我相信的地方吗?”
  欧阳克笑笑,“处处皆是。”
  完颜康冷冷哼了一声,问:“直接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欧阳克明明白白说了图什么,他还安心些。
  “我只是想知道,小王爷你是要护王爷周全,还是保他人性命?这样可好,你选哪边,我便帮哪边!”
  完颜康握拳,“你当骗三岁小孩?”
  这样的蠢理由,三岁孩童也不会信吧。小毒蛇会做没好处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信的。
  欧阳克挑眉,“既然小王爷不信,那我加个要求好了,我要你应我三件事。”
  “什么事?”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以后想好再说吧。”
  完颜康很想一脚踹在欧阳克那张脸上,金老啊,你确定你没打乱时空让欧阳克和赵敏见过面吗。
  完颜康那脚当然没踹出去,便听欧阳克又道:“我保证不会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会是你做不到的事行了吧?小王爷,这笔交易很划算。”
  完颜康看着欧阳克的笑脸,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他道:“欧阳克,你也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小王爷。在我身上谋好处,你就不怕吃亏吗?”
  “只要小王爷人在,我便吃不了亏。我们先回王府吧,你师父他们的计划,也得先告诉王爷,让他有些防备才是。”
  提到完颜洪烈,完颜康心头滑过一丝慌乱。他不是完颜洪烈亲生子这件事,他虽然早就知道,可真到了揭露真相的时候,却仍旧觉得尴尬。到底该以怎样的态度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完颜洪烈,他真的不知道!
  见他垂首无语的模样,欧阳克眼中光芒一闪,长臂一捞,随即将完颜康拉上马。完颜康人在他怀中,欧阳克一手勒缰绳,另一手则环上完颜康的腰。感觉到怀中人身上的冰寒,欧阳克将完颜康往怀里带了带,低声抱怨了句,“怎么这么冰?”
  “嗯?”
  完颜康正担心别的事情,只胡乱应了声,对欧阳克的举动并未在意。

  番外之蛇遇(by漫容与)

  以下无责任花絮纯属恶搞,版权归纳兰非所有。
  1.
  小康身份被揭露,伏案大哭,“我到今日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小王爷,我爹居然是个跑江湖卖艺的……”
  欧阳克抱了小康趁机吃豆腐,“我们俩也算同病相连。我也是前两日才知道,我竟然是叔叔和我娘私通生下来的。”
  “……”
  2.
  包惜弱一日遇见欧阳锋。
  欧阳锋道:“亲家母,我们都给咱们儿子找了个后爹。”
  包惜弱:“……”
  3.
  小克吃醋要抢穆念慈,小康发怒。
  “欧阳克!你身边那么多美人,还和小爷我抢女人,我不收拾你就不姓完颜?”
  欧阳克眼睛一亮,喜道:“冠夫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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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段前:此番外由漫容与友情赞助。这只的文字一向大好,古风古韵,但她是细节控+古风控+伏笔控,与我的小白不同(惭愧中)SO……此番外需仔细阅读。(这个番外本来该是贴在第一卷结尾,做第一卷番外的,但是这只速度太慢……只好现在贴到这里了。写的是小克与西毒从南帝处败走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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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迷离,漫山树影婆娑,风过,似远涛响在耳畔,和着人的微微纷喘。
  左边脸颊是冷的,山风扑袭在面上,如刀割般。
  右边脸颊是温的,熨贴着那人的背,温绵厚实。
  慵一开眼,欧阳克有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冯虚御风。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此时正处在两山之巅那道宽不盈尺的石梁柱上,身下是万丈玄渊。
  “叔父,你……有伤在身,此处……险峻,不如……”话未说完,便即打消往下续说的念头。他知过了这道石梁,南帝一干人等纵是有心来追,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叔父正是在搏命以策万全。
  “没事。”果然,欧阳锋只如此答了句。
  “那放下我吧,我自己走。”默了好一阵,欧阳克稳稳当当、疏疏淡淡说了句。
  负起他的人并未放手,反而抓得更紧,更未作声。
  由此,欧阳克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方才草屋与南帝一战,两败俱伤。高手相搏,本便存亡只一系。
  叔父只怕伤重匪轻。
  及此,欧阳克虽心有所动,身却不敢妄动。他知此时二人身处尺许之地,半分差池便足陨命。
  欧阳锋见背上人并未矜持,于对方心意有所察觉,提气加快了步伐,但每一步都稳稳实实地踏在石梁之上。
  那石梁本自生满湿苔,漫说寻常人,便是功力稍弱之人,要过此处亦颇得费一番工夫。欧阳锋气沉丹田,每行一步都如铁钉钉于地上,湿滑之地于他倒如履平地。只是他本重伤在身,全凭一口气撑着,待行到石梁尽头,已是气衰,竟自松气,脚下一虚,整个身子便朝一侧倾去。
  眼瞅着二人要落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欧阳锋死命硬提一口气,慌忙中右足在左足背一蹬,借力将身子拔起。为策万全,双臂一运劲,将身后的欧阳克借势朝崖上抛了出去。
  欧阳克在叔父背上,未见着如此险境,只觉得耳边风响骤烈,紧接着听得叔父大喝一声,自己身子便被一股力道推将出去。
  欧阳克在草屋中遭朱子柳指功点中右胸,伤得实也不轻,待欧阳锋负他出庐后,他便吐了血。眼下状况突兀,待得他反应,身子已只离地尺许,连忙运劲屈肘在地上一撑,转借下落之势反转起身,方使安稳着地。只是受伤处闷痛异常,又兼运劲,复又吐出一口血来。
  “克儿……”
  欧阳克闻声站直身子,擦去嘴角边的血痕,转身发现叔父正平躺在崖沿,半条腿尤伸在半空,赶忙过去扶起他,“叔父,你……”
  欧阳锋急促喘咳,良久方道,“克儿,叔父伤得不轻。”
  欧阳克一怔。
  他知叔父素来心高气傲,即使再厄难险境,也决计不服输。此时却与他直道困境,只怕此伤之重更在自己意料之外。当下环顾四下,但见山下一片深幽,心中一动,“叔父,早先上山时侄儿发现一处密林中匿有岩洞,我们暂且……去那养伤,待伤势好转,再下山不迟。”他原想说“暂避”,但深知叔父脾性,赶忙改口。
  欧阳锋咳了好一阵,溅得胸前血色斑驳,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欧阳克扶起叔父,两人彳亍而行。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方寻着那处岩洞,彼时月已中天,星辰寥落。
  欧阳锋运功疗伤,嘱言欧阳克勿要妄动,待伤势稳定,再行为他疗伤。
  欧阳克知叔父功体属阴,不畏冷寒,又恐火光招敌,是以连火堆也未生。还好这山洞顶部有一天窗,疏淡月光照入,倒也亮透。欧阳克静坐运功疗伤,稍觉好转,忽听得欧阳锋一声闷哼。
  “叔父,可有大碍。”
  “还好,段智兴纯阳功体,我受他一指,伤在足少阴经,气血阻逆,又兼功体相斥,一时难以调化。稍假运功,便无妨了。”虽是如此说着,语声却愈显低哑,喘息愈疾。
  欧阳克心中一忖,知叔父好面子言不由衷,当下收了功站起身来,静静走至洞外,打腰际抽出一物事来。
  那物事在冷冷月光下,动似一泓水。
  衣袂窸窣,那道明晃晃的亮光打月白般的腕颈流过,有明艳于半明半暗中肆意凄绝。
  欧阳克伸出手腕,将流淌出来的血撒入岩洞附近的草丛内。
  原来欧阳锋名冠西毒,并非钓誉。此人擅毒,又兼练有毒功,竟是无毒不欢,毒物乃其摄本之源。他此时体内对斥真气大扰,若能借力于至阴之物,或可驱逐逆气,或可转逆为己用,相助疗伤。苗疆穷瘠,多是深茂老林,因气候湿热,尤多毒虫。若能引来毒虫,于他疗伤自然事半功倍。
  欧阳克本可取出竹哨招来所饲众毒蛇,只是生恐声响会惊动对面山巅草屋中一干人等,是以有此举。原来他自小便与各式毒物相接,珍奇草药亦服食不少,是以百毒不侵,百病不缠。其血液不同于常人,寻常人若得服食,可增一甲子功力。是以欧阳克虽年岁不大,武功却并不弱。这血液除可助人修为,更是毒虫大爱之物。
  事毕,只觉得眼前昏黑,胸口伤势亦隐隐作祟,就近倚了一株欹病老树,暂作养息。
  仰见天穹落落辰星,明明灭灭,似远目遥相望对,不免好笑。
  忽感手腕伤处奇痛,整个人禁不住由树干上弹起,却见前方草丛郁郁欲烟,其间伫有一人,身形看似小童,衣裳楚楚,银色缎子在月色下泛着冷冷幽光。
  欧阳克瞅着那身形,悠悠走近前去,止不住摸出腰间的折扇便往那小童脑顶狠敲过去。
  那小童本是背对着他,经他这么一敲,转了身过来,怒道,“你作甚么?”
  欧阳克瞅着他面容,怔愕不已,转即发笑。
  原来那小童双目异色,左目赤红,右目玄幽。此时他正一脸故作之色,圆瞪着双目望将过来,眸光摇摇曳曳,虽有怒意,却十分可爱。
  直看得欧阳克禁不住发笑,扬扇一指东面,笑道,“哈!传闻钟山有一物名烛阴,人首蛇身,目合为夜,目启为旦,其目一张一阖之间,人世老于昨晚。”这话除笑言那小童异相外,还讽他年岁不大,却故作老成。他这番话说得极是隐晦,自是吃定那小童见识不多。
  不想那小童冷冷瞪着他,正色道,“有花名薰华,朝生夕死;有虫名蜉蝣,暮死旦生。人之一梦,它之一生。人之一生,于烛阴不过须臾;薰华蜉蝣之一生,也仅在人俯仰之间。 薰华蜉蝣较之人,人较之烛阴,而烛阴较之宇宙尘寰,孰为恒?”
  欧阳克听罢为之咋舌,险些就此跌倒,手中扇子一翻,掩了脸面,眯眼而觑,深知此童实不简单。这等深遂之题,古今人探究不断,并无既定答案。瞅见那小童一脸严谨之色,深觉不答即是失了面子,当下刷地一收折扇,凌空挽了个花,便笑道,“ 这深山老林的,小娃娃这么晚一个人出来耍,不怕被野兽叼了去么?你爹爹妈妈呢?”
  那小童啐了他一口,“你不也是个小娃娃?不也半夜三更荒郊野外闲游?”又即狠瞪了他一眼,“是没有爹爹妈妈管束么?答不出来,便用这等劣俗法子脱逃,也不怕羞人!”转身便走。
  欧阳克看着那小童身影,哧哧一笑,展扇漫步,一面喃喃道,“小娃娃啊,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小小年纪,想那许多作甚?像本公子现今这般,记取眼前最好。有梦且梦,可醉即醉,有韶美事物,勿须错过。如若有一日,你我际遇相类,个中滋味你自可体味得到。”
  那小童走远了,仿佛听到他这话,又转回头来望了他一眼,双眸淡敛了不少,似冷非冷,似悯非悯,开口问道,“要怎般际遇?”
  欧阳克驻足仰看落落星辰,笑道,“那一日,我爹爹抱着娘亲,娘亲直直望着我笑,她说,‘这世上最可叹的事情,莫过于有些东西,想要,却偏偏得不到。’那时叔父站在我身后,他搂着我肩膀说,‘这孩子想要什么,做叔叔的我都会给他。’。”
  小童一脸懵懂,摇头道,“不懂。”
  欧阳克一笑,悠悠缓缓走近前去,执起扇子狠敲了他一记,“乖乖跟本公子回白驼山去,本公子自会慢慢教你懂。”
  小童并不躲,呆立了许久,忽然问,“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欧阳克狡黠一笑,望着隐约墨色远山,“这些话啊,我从不跟人说的。”
  埋头见小童眨巴着双眼满面不解看着自己,欧阳克忍不住又想再逗弄他一番,忽地腕上又是一阵奇痛,恍然惊觉,哪还有什么银衣小童,只见手腕刀伤处缠着一条银鳞小蛇,正冲自己吐着腥红信子,两只眼剔透得似能淌出水来。那小蛇看似十分温顺,并不咬他,只是身子愈缠愈紧,方才他伤口处的血沾染在它银色鳞片上,说不出的凄艳诡奇。欧阳克遍寻四下草丛,竟再无他物,深知此物必是至毒至戾之物,当下心中大喜。捉下那蛇,寻了块寸许见方的凹状石头,掐紧蛇腭,取刀在小蛇尾部小心划开一道口子。那小蛇痛得直挣扎,身子极力痉挛扭动,血四溅。欧阳克小心将蛇血滴入凹石槽内,约摸过石槽三分之一便收手,将那蛇置于地上,由它自生自灭去。那蛇失血过多,匍匐在地慵慵散散,一对透亮眼睛盯着欧阳克转也不转。待得欧阳克有意去寻时,却不再见它踪影。
  事后得欧阳锋提醒方知,这银鳞小蛇竟是这苗地特有的毒虺,至阴至毒,怪戾非常,乃系传闻中百毒之王,故所出没之处,毒物尽退,鸟兽绝迹,草木失形。更有传其能忖度人心,营化幻像。
  欧阳克闻罢于叔父面前不禁频频摇头叹惋。
  借助毒虺极阴之血,欧阳锋迫出体内所受纯阳真气,气血已通,只是因伤在足少阴经此等重要经脉,复原缓慢。他稍有好转,便不顾欧阳克阻劝迫不及待替他疗伤,到头来累得大动真气,牵动伤势复发。他自己倒丝毫不上心,只累得欧阳克暗暗为他着急,终打定主意出外采几味药草来助他调气。
  苗疆本盛产药草,但春夏之际山中多毒雾瘴气,草药植株往往因此染毒,易了药性。寻了两日,除远远瞅见丘处机只身下山外,再无他果。故他思着若要寻药,只有潜回山上草庐去或许有成。
  欧阳克忖度刚历大战,南帝一干人自然不会想到西毒这方会回转。加之南帝重伤,丘处机下山,自然疏于防范。但要潜入寻那特定几味药,未免有些困难。
  苦思未果,待到第三日晚间,脑中倏然闪过前夜梦中银袍小童的面孔,竟自恍然一愕,然转瞬已展扇勾唇一笑,极尽洒脱风流。
  对面山巅草庐内,有人于睡梦中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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