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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乞儿戏凤

书籍名:《乱世猎人》    作者: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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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就有人敲响了刘高峰的门,是一个店伙计。
  刘高峰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爬起床来,不耐烦地问道:“这么大早就在叫什么叫,有什么事吗?”
  “寨主,外面有个乞丐说有份很重要的礼物必须亲自交给您,说是十分火急之事,如果迟了让小的负责,小的只好来敲门叫醒寨主了。”那店小二有些着急地赶忙道。
  “什么乞丐要见我?真是见鬼了,大清早地有乞丐找上门来。”刘高峰有些骂骂咧咧地披上衣服走了出来,睡意依然很浓。他昨夜与三子商量了大半夜,是以睡迟了,而且这些天来为了凌能丽的事,几乎脑袋都变大了,此刻心中落实了,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却被店小二给吵醒了,是以刘高峰心中有些恼怒。
  “寨主,那乞丐就在外面。”店小二有些惶恐地道。
  “传他进来,看看有什么玩意要送给我。”刘高峰不以为然地扣好扣子,反手拉上房门道。
  “是!”店小二匆匆跑了出去,片刻间就带来了一个衣衫褴楼的乞丐,看上去,这乞丐的衣衫极为单薄,人倒挺高,在那有些空荡而破烂的衣服下,看不出来人的胖瘦,不过走路极为缓慢而沉重,双手更捧着一个木匣子,做工极其简陋,却看不出其中所装的是何物。
  乞丐并没有抬头正视刘高峰,只是斜斜偷窥了一眼,感觉很潦倒。
  “见过大寨主!”那乞丐依然抱着那个木匣子道。
  “你找本寨主有什么事吗?”刘高峰冷冷地问道,心中却暗自嘀咕,这乞丐既然知道我的身分,看来也不简单。
  “有人叫我送来一份礼物给寨主,他说寨主一定会喜欢!”那乞丐有些气喘地道,此刻的风倒是有些寒冷。
  “什么礼物?”刘高峰目光扫了一下那个木匣子,奇问道,他对这乞丐的来路的确产生了兴趣。
  “在这个木匣子中,请寨主让人打开!”乞丐将木匣递了出去,那名店小二将之接在手中。
  “打开!”刘高峰吩咐道,同时也变得有些小心了,以防任何意外之变故。
  “喳!”“啊……”那店小二轻轻揭开木匣盖子,禁不住一阵惊呼,差点将手中的木匣给丢掉了,心神未定之时刘高峰单手一托那快坠的木匣,脸上显出一阵惊疑不定,却又有些感伤的神情。
  “你去把凌姑娘叫来,还有三子公子。”刘高峰沉声道。
  “寨主喜欢吗?”那名乞丐有些讶异地问道。
  刘高峰定了定神,笑道:“喜欢!”又向小二道:“顺便给这位老兄送上五十两银子。”
  “谢谢寨主,那位爷说只要我把礼物送给寨主,寨主还会奖赏我一套好衣裳,更有可能给我一顿酒饭呢。”乞丐似乎有些得寸进尺地狮子张大口。
  “你这臭乞丐,胃口还真不小……”
  “别这样,既然那位爷说了,那我就为你准备一桌酒菜和一身好衣裳吧!”刘高峰喝叱着打断店小二的话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店小二满腹狐疑地离开了,却不明白刘高峰为什么会对这个乞丐如此好,明明那木匣子之中只是一颗被石灰泡着的人头,为什么刘高峰不怒反而如此客气呢?难道这乞丐真的大有来头?
  “给你这东西的人是不是一个老头?”刘高峰轻轻地合上木匣,声音放得有些柔和地问道。
  乞丐想了想,道:“那倒不是,是一个光头人。”
  “尤头人?”刘高峰一愣,有些不可思议之感,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忙问道:“那人是不是很年轻?”
  “年轻不年轻我倒不知道,但大概不到三十岁吧。”乞丐似乎有些傻里傻气地答道。
  刘高峰心中暗骂这乞丐是浑蛋,不到三十岁的人不就是年轻人吗?怎会不知道那人是否年轻呢?想着不由心中感到有些好笑,但强忍住问道:“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那乞丐想了想道;“有,那人好像跟我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只是现在记不太清楚了。”
  “说的是什么?你再想想,想想……”刘高峰有些激动地单手抓住那乞丐的肩膀,急问道。
  “我好冷,有没有火烘?”乞丐有些紧张地问道。
  刘高峰虽然心中很急,但却知道不能太过急躁,道:“好吧,你跟我来!”
  室内的确暖和了许多,乞丐也不再浑身打颤。
  刘高峰与他对面而坐,望了望这似乎有些古怪的乞丐一眼,淡然问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乞丐点了户头道。
  “那人对你说了什么话?”刘高峰又问道。
  乞丐想了想道:“那人说叫我先吃了之后再告诉你,不然你们又会不给我吃的了!”
  刘高峰望了乞丐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但见乞丐那煞有其事的样子,却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可是此刻他只好强忍下来,心中暗想那神秘人物究竟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个人。
  店小二的速度倒是极快,在凌能丽和三子赶到之时,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几样菜肴和美酒送了上来。
  乞丐望了凌能丽一眼,却打了个饱嗝,似乎真是秀色可餐,一下子吃饱了似的。
  “你快吃吧!”刘高峰沉声吩咐道。
  凌能丽打开那个木匣,神色大变,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乞丐,惑然问道:“这是他送来的?”显然是向刘高峰提出疑问。
  刘高峰点了点头,再次望了望那乞丐。
  乞丐似乎喝酒喝得极为欢畅,不时地向几人扫一眼。
  “那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呢?”凌能丽望了乞丐一眼,温声问道。
  乞丐喝了口热汤,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认真地道:“我是蔡风?”
  “他说他是蔡风?”三子和凌能丽同时惊问道。
  乞丐端起酒碗,耸耸肩,又笑了笑道:“非也非也!”
  “那他说了些什么?”刘高峰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他什么也没有说,说话的只是我。”乞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
  “他什么也没有说……”三子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古怪地瞪了乞丐一眼,讶然问道:“你是蔡风?”
  刘高峰表情露出一丝温怒,恼恨这乞丐装神弄鬼,口不择言。
  乞丐向凌能丽扮了个鬼脸,笑道;“来,美丽的姑娘,喝口酒消消气,别怪我耍了你们。”
  “你真是阿风,你这大坏蛋!”凌能丽恍然,一阵狂喜夹着一丝哭笑不得的心情,终还是忍不住骂出口来。
  “等等,等我掏干净了耳朵再听你骂个够!”乞丐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嘻笑道。
  三子和刘高峰一阵惊愕,也都弄得哭笑不得。
  “来来,大家都坐下,痛快地喝上一场,我大老远从定州连夜赶到此地,这一夜可是来回跑了数百里路,累得够呛,你们还在床上睡安稳觉,不给你们来点刺激怎么行呢?”乞丐摇头晃脑,似乎极为得意。
  三子和刘高峰哪里还有怀疑?只是此刻凌能丽却猛地伸出玉手,一把揪住乞丐的耳朵,用力一拉。
  只听乞丐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凌能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凶道。
  “没,没,就算有下次,也不用这么大力呀,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劲大了不少,即使是铁把也给拧了下来,何况是耳朵?”乞丐苦着脸道,同时也放下了手中的一碗酒。
  凌能丽松开手来,凶道:“要不是看在你今日立了大功的分上,定要拧下你的耳朵。”
  乞丐苦着脸道:“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当初硬要偷偷摸摸地逃走,我还当你是怕见到我,所以只好偷偷来喽,免得又将你给吓跑了!”
  凌能丽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顿如百花齐放,笑骂道:“谁说当初本姑娘是偷偷摸摸地逃走?谁说本姑娘是怕见到你?本姑娘只不过是想去散散心,亏你还写出这样的信来气我!”
  “好了,好了,算我猜错了,都怪我多疑,来!喝口酒消消气。”乞丐一把拉住凌能丽的手,将酒碗递了过去。
  凌能丽没好气地接过酒碗,怨道:“什么不好扮,偏偏扮一个臭要饭的,还不去换件衣服?”
  “不扮乞丐,哪能讨得了酒喝?”说完乞丐哈哈一笑,立身而起,拍了拍三子的肩膀又道:“老弟,去为我弄身像样点的衣裳来!”
……
  凌能丽正在神思飞扬之时,突然又有人来报。
  “寨主,门外有位刘公子求见。”店小二有些异样地回报道。
  “他们怎会知道我在这里?”刘高峰有些讶异地冷声问道。
  “小的也不清楚,开始小的也一口否认了,可是他说与寨主是熟人,是寨主让他来的,小的就只好前来通报了。”店小二无可奈何地道。
  刘高峰思索着,来人肯定不是自己的儿子,那这姓刘的又是谁呢?
  刘高峰思忖看大步行出宴厅,此时那乞丐正在沐浴更衣,以去那满身的风尘,惟凌能丽独自坐于厅中,心事重重。
  “刘大寨主好!”一个年轻人已经不请自进,正撞上踏入大院的刘高峰。
  “是你?”刘高峰一愣只见眼前之人竟是广灵刘家的刘文卿!他的出现的确大出刘高峰的意料之外,同时精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刘文卿十分平和地笑了笑,道:“今日刘某前来并不是想找飞龙寨的麻烦,而是来与寨主合作的。”
  “与我合作?合什么作?”刘高峰仍未放下戒备之心,反问道。
  “我要与寨主联手去救出凌姑娘!不知寨主可否愿意让我加入你们的行列呢?我们刘家在定州城中有人,相信这对你会有帮助的。”刘文卿诚恳地道。
  刘高峰心中恍然,但却笑了笑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先代凌姑娘谢过你了,不过,已经用不着你的相助了。”
  刘文卿一愣,随即神色一喜,问道:“凌姑娘已经被救出来了?”
  刘高峰没有否认,他知道刘文卿对凌能丽极为痴心,如果说出来,只怕会有麻烦,当初就是这家伙如影子般一直跟踪他们,若非蔡伤出现,只怕后果还难预料,他可不想再让这使人心烦意乱的家伙瞎搅和。
  “凌姑娘现在在哪里呢?我要见她!”刘文卿果然如刘高峰所想,立刻便说出这番话来。
  “凌姑娘不在这里,十分不好意思,她去冀州找蔡老爷子了。”刘高峰撒谎道。
  刘文卿似乎有些失望,不由得问道:“凌姑娘是什么时候被救出来的呢?”
  “昨天上午,葛家庄里派人来相助,而她也是随葛家庄的兄弟一起去的,不知你找凌姑娘有什么事吗?”刘高峰半真半假地道。
  “没……没什么,只是听说她被困在定州城中,我这才自广灵赶来。”刘文卿有些支吾地道。
  “哦,刘公子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居然如此快便赶了过来,真是难得。”刘高峰有些暗自嘲讽道。
  “哪里哪里,凌姑娘与我可算是朋友,朋友有难,自应竭力相助了。”刘文卿讪笑道。
  “刘公子请回吧,劳你大老远跑了这么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若见到凌姑娘,定会转告她一声。”刘高峰极为客气地道,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说谎根本就不打结巴。
  刘文卿见刘高峰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留下,只好一抱拳说声告辞。
  望着刘文卿的离去,刘高峰吸了口冷冷的空气转身,突地,只听客厅之中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凌能丽传来的一声闷哼。
  刘高峰大惊,如鹰隼般向客厅扑去,他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哗……”一声碎裂的声音响起,一扇窗子被撞得粉碎,一道身影如风般掠出,向北角冲去,显然这人的怀中还夹着一人。
  “锵!”一声龙吟轻响,却是刀出鞘之声。
  一道残虹自北角倏然划出,惨烈的杀意,顿时弥漫了整个北角的所有空间。
  “噗……”一连七八记闷响,那掠出去的人和那道残虹同时坠落。
  “放下凌姑娘!”一声冷喝出自三子的口中,那道残虹正是三子的刀,而那黑影却是一个戴着巨大竹笠,完全无法看清楚其脸面的人。
  “小子好烈的刀!”头戴竹笠的神秘人物嘶哑着声音道。
  三子有些晴自心惊地望着这个神秘的怪人,此人的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矮小,但却戴着一个极为不相称的大斗笠,看上去倒像是一个特大的蘑菇。不过,他却知道眼前这个神秘人物绝对可怕,刚才挡住他一刀的是一只肉掌。
  那似乎是一棵斩不烂的怪木,竟能够单手强抗他八刀而不退却。
  “你的皮似乎很厚,倒像一只斩不烂的蘑菇!”三子讥讽道。
  “快放下凌姑娘,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刘高峰也飞身赶了过来,见凌能丽似乎昏迷不醒地被这怪人抱在怀里,禁不住急声道。
  那怪人并不理会刘高峰,似乎还有些不屑之感,只是向三子笑了笑,以沙哑的声音道:
  “我不是蘑菇,我是木耳!”
  三子禁不住有些好笑,但依然冷冷地道:“不管你是谁,放下凌姑娘我可以饶你不死!”
  “你还拦不住我!”那怪人淡然一笑道,语调之中充满了极度的自信。
  “那不妨试试!”三子刀锋一横,一道凌厉无匹的刀气自然散出。
  “好,如此年轻便身具此等功力,不简单!”怪人说话间,顺手一掌,也生出一股无形的气劲,与三子的刀气在虚空之中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与此同时,怪人身形掠起,手中的凌能丽如弹丸般被甩了出去。
  三子撤身掠起,想去接住凌能丽,但那怪人的双掌已经如闪电般袭至他的胸前,根本就不给任何机会他去救人。
  刘高峰一声轻啸,闪身而起,如出海苍龙般向虚空中飞落的凌能丽掠去。
  “噗噗噗……”那怪人的双掌幻出数十道掌影,满天都似乎是他的手掌所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三子节节后退,脚尖根本没能踏上实地,那自刀锋涌过的劲气只震得他气血翻涌,因为三子首先分了心神,这才会使先机尽失,更可怕的却是眼前这人似乎根本就不畏刀斩,全身如铜皮铁骨。
  刘高峰眼见手掌就要抓住凌能丽的脚跟,但自侧边却伸出了一只手,刚好抓住凌能丽的手,将之带了过去。
  刘高峰抓空之时,一只带着血光的手爪向他的面门抓来。
  刘高峰想也不想,双臂一合,“轰”地一声暴响,他禁不住自空中坠了下来,袭击者却是一个苍颜老妪,此刻的凌能丽正在她怀中。
  刘高峰大骇,只觉手臂上有一缕阴寒至极的气劲上升,似乎欲直透他的经脉。
  “嘿嘿……”那老妪佝偻着背,头发蓬松得像一只狮子狗,只是发笑时露出的一嘴黑牙与眼睛里的凶光,正如一头疯狂的狮子。
  刘高峰吓了一跳,幸亏这是白天,如果在晚上,单凭对万这副尊容,就要吓死一大片人,这绝对不是空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刘高峰沉声问道。
  “夜叉花杏!”那老妪露出一嘴黑牙和一个残不忍睹、狰狞无比的笑容道。
  “夜叉花杏?”刘高峰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怪异的名字,不过这人以“夜叉”为名可谓当之无愧。
  “不错,夜叉花杏正是老娘!”那老妪“嘿嘿”笑道,她似乎极喜欢这个可怕的名字。
  “不管你是谁,今日如果不放开凌姑娘,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刘高峰肯定地道。
  “就凭你?”夜叉花杏似乎并不屑与刘高峰一般见识。
  “哼,还不够吗?”说话之间刘高峰双掌一错,疯狂的气劲绞旋而出,如掀起了一股无形的狂潮向夜叉花杏撞去。
  夜叉花杏似乎根本不想理会刘高峰的攻击,只是佝偻着转身,极其悠闲地向院外走去。
  “轰!”一声暴响之中,刘高峰骇然倒退两步,挡住他这一掌的却是一个浑身鼓涌着一层魔气的老者,眸子中那张狂的邪意似乎在向刘高峰发出挑衅的信号。
  刘高峰的杀机和怒火大炽,似乎是要将眼前这个可恨的敌人撕成无数碎片。
  刚才那一击,他已经试出眼前老者的功力并不在他之下,而且似乎极其怪异,而此时,夜叉花杏夹着凌能丽正向外掠去。
  刘高峰大急,双掌虚晃一招,直向夜叉花杏追去,但那老者的速度也绝对不慢,伸手便拦,狂意四射地笑道:“别急,还有我呢!”
  刘高峰无可奈何,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自这个可怕的高手手底下溜开。
  三子的情况似乎并不是很好,皆因他的对手的确是个极为可怕的人物。
  节节败退之中,幸好冯敌诸人闻声赶来,但夜叉花杏的身影已经到了院墙边沿,追之不及了。
  “再见了!”夜叉花杏有些邪异地笑了笑,反身招招手道了一声,身形如鹰般向院外掠去。
  付正华迅速绕过木耳和那老者,向夜叉花杏拼命追去。
  “砰!”那飞出去的夜叉花杏竟如炮弹一般在付正华和郑飞诸人的惊愕之中倒飞而出,而她手中的凌能丽被击得脱手而出。
  付正华一惊,夜叉花杏那佝偻的身子在空中一扭,再次向凌能丽飞射而去,她似乎并不想放过抓住凌能丽的任何机会,抑或她隐隐感到,应该拿凌能丽做为人质。
  郑飞在一愣的同时,看到另一道光影自一个角落射出,同时泼出一片银色的光雾。
  “哗……”夜叉花杏骇然伸手相阻,却是一盆温热的水,淋得她满头满脸都是,更被这股冲力给激得重坠而下,而凌能丽却已落到了那人的怀中。
  夜叉花杏大怒,但也大骇,在闻到一声轻笑之时,一条人影犹如一片浮云般自天空悠然降下,却是个光头和尚,一手抱着凌能丽的娇躯,一手端着一只大浴桶。
  夜叉花杏极其惊讶,那和尚却笑了笑,道:“本公子的澡还没有洗完,你们就来瞎捣乱,小心本公子让你们一个个喝洗脚水了。”
  夜叉花杏心中大怒,刚才她虽一掌被这人给震了回来,可是心中却有着极大的不甘心,对方猝然而攻,而她又手抱一人,自然极为不服气,此刻听这和尚竟说出这样一番讥嘲的话来,哪还能冷静?
  双手一探,手掌竟泛出血红之色,一丝丝阴寒至极的气劲直射而出。
  “哇,别冻着了如此冷的手!”和尚似乎喜欢说些风凉话,在此同时,将手中的浴桶一摆,幻起一幕桶墙,如屏障般将他与夜叉花杏之间的空间隔断。
  “哗……”浴桶被击得粉碎,夜叉花杏却大叫一声,骇然惊退。
  脸色苍白之中移目手心,只见上面插着一块碎木,几乎将整个手掌都刺穿了,鲜血自掌心滑落却成乌色。
  “哟,怎地这么不小心,也真是的,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火气却如此大,连个木桶也不放过,可真是凶到了极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和尚笑了笑,调谐道,只气得夜叉花杏脸色煞白。
  凌能丽悠悠醒转,显然是这和尚以真气为她冲开了所封的穴道。
  “你是什么人?”夜叉花杏有些心惊地问道,这也是郑飞和付正华想知道的问题。
  “哦,我认出你了,你不就是唐村那个装神弄鬼的神婆吗?怎么这些日子不见,你竟变得这么丑?我差点还认不出你来了。”光头和尚禁不住笑道。
  夜叉花杏一惊,骇然问道:“你是河神绝情?”她似乎一下子记起了眼前这光头和尚的身分和来历,不过,眼前这人却是个光头和尚,面貌也有些改变,她自然有些不敢肯定。
  “阿风,放下我!”凌能丽一挣,但光头和尚却将怀中佳人用力抱紧,然后轻轻放下,笑道:“别那么急嘛。”
  这光头和尚正是那去沐浴更衣的乞丐,也就是无人不晓、叱咤风云的蔡风,只是此刻易容的面部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使人一时无法认出其身分。
  凌能丽心头又喜又羞,白了蔡凤一眼,又狠狠地望向夜叉花杏。
  夜叉花杏似乎没有想到竟在此地遇到这个可怕的冤家,当初蔡风在唐家村和朱家村出现时所表现的武功她亲眼见过,知道眼前这人功力极为深厚,她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郑飞和付正华一惊,旋即一喜,他们似乎没有料到眼前之人竟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蔡风。
  “你的头发?”凌能丽有些吃惊地望着蔡风的头顶,讶然问道。
  “小僧被那几个大和尚强按着脑袋,把尘根都给剃光了,他们还说要烧香疤,我因为怕痛,所以就逃下来见你喽!”蔡风扮了个鬼脸笑道。
  凌能丽见蔡风没什么正经,大敌当前,依然轻松自如,便也放松了不少。
  “能丽,你去帮三子把那个蘑菇给做了,看他们还有什么狂的,这些人可真是胆大包天,连我的能丽也敢动,不教训教训他们看来是不行了!”蔡风有些油嘴滑舌地道。
  “谁是你的能丽,也不害臊!”凌能丽娇嗔道。
  “哦,错了,我的好义妹嘛,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差不了多少,快去。”蔡风嘿嘿一笑道。
  凌能丽这才罢休,想到刚才满肚子的怨气,那蘑菇般的怪物突然偷袭,又是在她走神之时,竟然被暗算受制,若非今日这里高手云聚,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他却有些不太明白,这些人怎会如此快地找到这里,对方是什么身分?又有何目的呢?
  蔡风望着露出一丝畏惧之色的夜叉花杏,冷杀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夜叉花杏突然张口一声尖啸,声音之尖锐,犹如一枚针直插入九重云霄。
  “哼,想找帮手来吗?那就先送你一程好了!”蔡风冷冷地道了一声,右手立刻泛起一层柔和而莹润的光泽。
  夜叉花杏心头一惊,随即疾退,她深深感受到那散自蔡风身上的浩然正气,那博大纯正犹如怒潮般奔涌的气劲在蔡风手心旋转流动,整个人立如高山渊亭,一种强悍无可匹敌的感觉让夜叉花杏不得不退。
  她找不出任何一种可以进攻的方法,平时她有数千种杀人手法,更有数万个攻击的手法,可是面对蔡风,她却无能为力了。
  的确,她曾以天地五行之气去阐述疗伤救人之理,可蔡风却以无处不存,无处不在的天地五行之气做为武器,做为攻击的手段,她是借五行之气杀敌,而蔡风却是整个身形融于天地之间。
  天、地、人,无分彼此,浑然无间。
  掌,已经出现在夜叉花杏的眼前,没有空间的局限,没有时间的界限,似乎亘古以来,这一掌便已在夜叉花杏的眼前,没有丝毫的移动,没有半点偏差,只是仍在推进,以一种似乎极慢但却快极的速度,极为矛盾地攻向夜叉花杏那张扭曲怪异的脸。
  夜叉花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她的速度完全无法与蔡风相比,因此,她只有出手相击,这是没有办法中的惟一办法。
  夜叉花杏的确是个人物,一个绝对不是别人想象之中那般差劲的人物,与蔡风比起来,她的确差了很远,但是不可否认,她的确是个高手,一个十分厉害的高手。
  夜叉花杏改变了一百七十二种手法,移了三十九次方位,终于截住了蔡风这一掌,简简单单,却又玄奥莫测的一掌。
  “嘭”的一声暴响传出很远,同时还夹杂着一声惨叫。
  是夜叉花杏的惨叫,那块插入她手心的木片竟洞穿了其手掌,自掌背穿出“噗”地一声插入她的胸膛。
  鲜血自干裂的两乳之间滑出,染红了那阴沉死气的衣衫,而她的身子也在飞,身不由己地飞。
  她根本就无法抗拒蔡风掌间的那股狂野而又纯正的劲气,这似乎有些矛盾,但蔡风的存在本就是一个矛盾,他掌间的劲气自然也就有些矛盾了。
  夜叉花杏的身子在坠地的一刹那间,她又看到了那一掌,依然是简简单单,玄奥莫测的一掌。
  掌,同样是蔡风的,他没有半丝停顿,甚至身形更快,他的动作和身法的确已经超出了普通人所能理解的范围。
  夜叉花杏想挡,但是她的劲气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快便能恢复,何况,那木片对她造成的并不是皮肉之伤,在与蔡风对掌之时,木片上本就蕴含了蔡风无匹的掌劲,而且此刻她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准备。
  蔡风在半途中突地改变了掌式,也换了一个方位,但那种自然而利落的变换方位之举,根本就不能算是动作,他似乎原本就是在那个位置,一直都未曾变更。
  夜叉花杏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喜悦,蔡风并不是真的仁慈,对付敌人,蔡风似乎并没有仁慈的习惯。
  蔡风并非不想这一掌杀死夜叉花否,但是他不能,因为他不想死,哪怕是受伤,那根本就不值得去赌,蔡风并不是一个很喜赌博的赌徒,所以他回身、移掌,所击之处,是另一只手掌!
  “石中天!”蔡风忍不住低低呼出了三个字。
  “轰!”两掌相击,一股强劲的暴风以两掌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展、旋飞。
  夜叉花杏的身形再一次被卷飞,如秋风中的败叶,被掀得再一次倒翻而出。
  蔡风的衣袖碎裂成无数飞散的蝴蝶,石中天却“蹬蹬”倒退两步。
  树折、花枯,沙石飞扬之中,石中天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你怎会托天冥王掌?”
  不等蔡风回答,石中天已低喝一声:“走!”一带夜叉花杏,如夜鸟般飞射而去。
  木耳和那老者猛地攻出一掌,也跟在石中天的身后飞射而出,他们并不敢接近蔡风,只是绕身飞过。
  蔡风没有追赶,只是静静地立着。刘高峰和三子又怎肯让他们的对手说走就走?只不过木耳和那老者的身法的确快得有些怪异。
  沙落尘定,蔡风长长地吁了一口闷气,沉声道:“不用追了,追不上他们的!”
  “阿风,你没事吧?”凌能丽回转身形关切地问道。
  “没事,想不到这魔头居然如此快就恢复了功力。”蔡风稍稍平复了心头翻涌的气息,有些担忧地道。
  想到石中天的可怕,凌能丽禁不住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蔡风不由得一阵好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说着伸展了一下臂膀,骨节一阵噼啪暴响。
  众人眼中显出了一丝疑惑,似乎有些奇怪,既然蔡风没事,为什么不追?那至少也可以截下对方两名高手。
  蔡风似乎明白他们的意思,解释道:“并不是我不想追,而是刚才我有心无力,石中天的独臂冥王拳又精进了一个层次,要化解他的拳劲我根本就不能移动身子!”说着蔡风移动了一下身子。
  众人禁不住一阵惊呼,蔡风所踏的石板烙出了两个深深的脚印,脚步移动时,仍有袅袅的余烟在升起,显然他已将“独臂冥王拳”的余劲尽数散入地下,看来石中天的功力之高,的确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之境。
  凌能丽和三子皆亲眼见过石中天与蔡伤交手,自然知道石中天的可怕。
  “他也受了些轻伤,来不及散去我击入他体内的劲气,就带着神婆逃走了。”蔡风极为肯定地道。
  三子和凌能丽两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这至少可以说明蔡风的功力并不比石中天逊色,而石中天还是被蔡风给吓走的。
  刘高峰诸人仍不知道石中天的可怕,他们所感受到的,远不如三子和凌能而强烈。
  “这里不能再逗留下去了,那魔头很可能会卷土重来。”蔡风认真地道。
  “那我们该去何处呢?”刘高峰有些疑惑地问道。
  “去定州,昨晚我已经攻破定州城,此刻定州城中虽然没有葛家庄那般高手如云,但至少大家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蔡风淡然道。
  “你已经攻下了定州城?”众人全都忍不住惊声问道,似乎感到极为意外。
  “不错!”蔡风眸子中闪过一丝冷厉而自信的神采。
  三子大喜,一拍蔡风的肩膀,欢喜地道:“你终于肯出手了,真是太好了!”
  蔡风悠然一笑,道:“我现在明白了,既生于世,就应造福于世,为万民请命,为苍天行道,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才是正理!”
  凌能丽也大喜,望着蔡风说这话时那飞扬的神采,心中激动不已,也知道天下战局从这一刻才真的开始了。
  “对了,阿风,老爷子已于昨日前去海外仙岛了!”三子似乎记起了什么道。
  “啊!”蔡风一呆,这似乎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娘也一起跟着去了吗?”蔡风问道。
  “嗯,包括定芳姐和贵琴!”三子补充道,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蔡风禁不住大感好笑地望着三子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心情去笑,想到元定芳的孤苦无依,又以为他已不在人世的那分凄凉和痛苦,可想而知是如何深重。
  “阿风,听夫人说,定芳姐可能已有了身孕。”三子又补充道。
  “啊!”蔡风一愕,随即大喜,一把抓住三子的手问道:“真的?”
  “我哪敢骗你呀?”三子没好气地道。
  蔡风禁不住笑颜大展,又恢复往常的顽皮之性道:“你是舍不得颜姑娘吧?这么不服气干什么,现在我就派你去追上他们,告诉他们我没有死,你也顺便把你的宝贝贵琴给接回来,就说是我的吩咐,如何?”
  三子似乎一下子被蔡风说中了心病,听到后面一句话更是眼睛大放尤彩,只是很快便没戏唱了,垂头丧气地道:“即使此刻追赶恐怕也迟了,就是赶到了海盐帮,恐怕老爷子早就出海了。”
  蔡风的神情也有些冷落,想到自己快要做父亲了,心中的那分兴奋之感可真是难以掩饰。
  “迅速飞鸽传书海盐帮,告之我的消息,中原并非静土,让定芳去海外好好地给我生个宝贝出来,一旦有空,我就会前去海外陪她的。”蔡风果断地道。
  三子一想,觉得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快马难以追上,信鸽的速度也许会赶到,只不过蔡风竟不留元定芳在身边,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蔡风见三子在愣神沉思,不由得拍拍他的肩头,道:“快去吧,别忘了给你的颜姑娘捎封情书,也不要怕肉麻!”
  三子俊脸一红,笑骂道:“哪个像你这样脸皮厚。”
  “满脑子没正经!”凌能丽低声嘀咕着佯怒道。
  “你在说什么?小心被你说中了。”蔡风扭头邪邪地笑了笑道。
  “你敢,我告诉义父打烂你的屁股。”凌能丽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蔡风立时蔫了,无可奈何地道:“唉,现在我怎地发现竟不是你的对手了呢?”
  “这正常得很。”凌能丽傲然而自信地笑道。
  “怎么个正常法?”蔡风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以前,本姑娘生在山沟里,长在山沟里,没见过什么大的世面,这才会被你这坏蛋以花言巧语给骗了,还有就是被那三脚猫的功夫给吓住了,现在本姑娘闯荡江湖日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又岂是你这大坏蛋所能骗的?何况本姑娘再也不怕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威胁了,因为我有义父撑腰!”凌能丽俏皮之中不无得意地回答道。
  三子和众人禁不住全都为之捧腹大笑,蔡风也禁不住莞尔,狠狠地道:“算你厉害,下次我一定要杀杀你的威风。”
  “本姑娘随时奉陪!”凌能丽白了蔡风一眼,娇笑道。
  “走吧,不跟你这江湖混混大姐胡搅蛮缠了,快去收拾东西,咱们前往定州。”蔡风吸了口气,沉声吩咐道。
  定州城被葛家军所破,这是一件大事,一件极大的事情。
  定州似乎成了鲜于修礼的一扇大门,而这扇大门一开,葛家军便如潮水般北上挺进。很快就攻下了鲜于修礼所占的一个个城地,而包向天已经身死,这对于左城的义军无形又是一个极大的沉重打击。
  在官兵与葛家军两头夹击之下,鲜于修礼的义军处于混乱状态。
  葛家军更是软硬兼施,向鲜于修礼的属下诉说其中的利害关系,鲜于修礼的义军开始向葛家军倾斜,投降者不计其数,何况连宇文肱这种在鲜于修礼军中有极高威望的人也已投降了,加之葛家军的势大财粗,更是人心所向。
  宇文肱的两子宇文洛生和宇文泰敢各率部众数万降于葛家军,这很快就引起了鲜于修礼的义军全线崩溃,斗志尽失,官兵也趁机收复数座重镇,但鲜于修礼的大军几乎全都归于葛家军的旗下,因为这次统领大军攻城掠地之人是名动天下的蔡风。
  攻城之时,蔡风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也许是因为其士气极其高昂,也许是因为鲜于修礼的义军斗志太弱。总之,蔡风所率义军一路势如破竹地北进,所到之处,敌人望风而屈。当地的人们都用这样几个字去形容蔡风的可怕,那就是“望风而逃”。
  蔡风最擅于用的,也同样是奇兵,虚实无定,让人无从捉摸,官兵几次想拣便宜,却总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反倒损失了几批人马,蔡风的声名本就已经够响亮的,此刻更是叱咤风云,所向披靡,而蔡风的副手高欢也跟着声名大震,也几乎成了风云人物。在各路义军当中,葛家军立刻一跃成为最为强大的一股。
  关于蔡风泰山之战居然没死,这也让江湖震惊非小。江湖中人,更将其列入与蔡伤、尔朱荣并排的神话人物,甚至更盖过蔡伤和尔朱荣。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除蔡风在泰山之战外,便是定州之战。
  有人传说,蔡风之所以大破定州城,是因为一个女人,蔡风杀鲜于修礼,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蔡风为了这个女人,独自杀入定州城,杀了鲜于修礼身边所有高手,再冲入千军万马之中斩杀了鲜于修礼,以一人之力击溃了定州城的数万大军。”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江湖中的传说往往会显得有血有肉,被传得神乎其神,似乎它本身就是在讲一个神话故事一般。
  江湖人物最喜欢以讹传讹,越传越神,也不必去追究是与否,符不符合情理,反正人家厉害就是厉害,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茶馆闲谈而已,并没有任何必要去追究其真实度,反正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没有谁有这个能耐让蔡风重新演试一遍。听到动人之处,你认为好,也就拍拍掌,叫声:“奶奶的,真够劲”,不拍也无所谓,你认为胡吹大气,乱谈乱扯,你照样可以拍一下桌子,骂两声:“奶奶的,吹牛也不怕胀破肚皮……”
  不过,江湖之中的确盛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谁要是抓住了蔡风所救的那个心爱的女人,至少可以与他换几个城池,千里之地!甚至让蔡风听你的话,当然,其前提条件就是你必须一定要有本事,要不然,你只怕尚未见到那个女人是美是丑,就已经呜呼哀哉了。
  对于蔡风,的确没有几人敢去打他的主意,毕竟,没有人惹得起他,人们所考虑的,不仅是蔡风,还要考虑到蔡伤,那个天下无敌的刀道神话,更要考虑到葛家庄那百万雄师和不可计数的高手,试想,又有谁敢去轻捋虎须呢?
……
  洛阳,再生变故,胡太后让步,终于答应了尔朱荣和各路亲王的要求,废除元钊,改立元子攸为帝,同时封尔朱荣为辅政大司马,有权过问朝中的一切事宜,甚至参与奏折的审批,这等于是将胡太后的权力分成了三分,一为元子攸,一为尔朱荣,另一却由胡太后所掌握。
  胡太后为一国之母,虽然并不比元子攸大多少,但却是先皇之母,无人敢不尊,在胡太后下出这一道召诣之后,元家的各路亲王也就不再说什么,这大概也是最好的结果。不过,惟有刘家和叔孙家族不满,那是因为这样一来,尔朱家族很明显地扩大了势力。
  五月初二,皇道吉日,是新皇登基大典与册封尔朱荣为大司马的大好日子。
  洛阳城内可谓剑拔弩张,气氛极为紧张,那是因为提防有人来都城闹事,破坏了今天大好的气氛。
  新皇登基,必有拜神的活动,因此,没有人敢不小心谨慎,生怕出了半点纰漏,而遭到杀头之罪。
  近来,不仅义军猖狂,气焰嚣张,就是各路匪寇也同样凶焰大涨,暗月寨自南方北进闹事日渐凶狂,其寨主饶刚、肖忠诸人更是气焰嚣张逼人,这使得洛阳不得不加强守备,更何况,葛荣的义军一路南下,攻下邢台、南和,危及沙河。
  立新帝,也是迫在眉睫之事,否则,就不可能迅速整军对葛荣迎头痛击。
……
  五月,春末夏初,北国天气正是怡人之时,花开满地,叶绿山青,水碧天蓝,若非战火与烽烟烧得天地色变,只怕更会有另一番好气象。
  望都,蔡风正在思忖着如何去攻克左城(今河北唐县)突地三子行色匆匆行了进来。
  蔡风停下手中的木棍,那是他用以指点地形草图的工具,每一战之前,蔡风都必须慎重地考虑地形,仔细构思攻城的应变之策,这或许也是他取胜的一个重要因素吧。
  “发生了什么事?”蔡风问道,他十分了解三子,若非遇到了麻烦、甚至有些辣手的事情,三子的脸色不会如此沉重。
  三子望了蔡风一眼,闷了半天,才狠声道:“派去邯郸求亲的兄弟回来了。”
  蔡风心头一冷,隐隐感觉到事情很可能出在这上面,不由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王英豪和魏子健并不敢出面,他们害怕沾上了通敌之名,并未去说亲,前去的人是正阳关王通老爷子,但王老爷子被扣押,跟随而去的葛家庄一百名兄弟,惟有十余人重伤逃回之外,其他人全部死了,与王老爷子一起的送礼之人,只有一人回来,带回来的却是另外一些人的脑袋!”三子眸子之中闪过凌厉的杀机,狠声道。
  “什么?怎会这样?”蔡风大怒,一拍桌子立身而起道。
  三子闷声不响地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蔡风道:“这是元浩让那名兄弟带回来的信。”
  蔡风麻利地展开手中的信,信笺上的字极其苍雄而有力,如一刀刀刻于木上之感,笔禾力透纸背。
  “蔡风,你确为一代人杰,我欣赏有魄力、有能力的年轻人,只可惜,你我不为同道中人,注定为敌。虽然媚儿钟情于你,而你也有意于她,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女儿不可能委身于叛贼逆徒,若你愿意弃暗投明,我可保你荣华终身,也不想阻你年轻人之事,望你三思。”
  最后属名是元浩。
  蔡风竟显得格外冷静,这封信的措词并非十分激烈,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但为什么元浩却要击杀那些替他前去求亲的人呢?
  “那回来的人在哪里?”蔡风沉声问道。
  “在葛家庄!”三子回应一声,有些感伤地望了望蔡风手中的信笺。
  “他说了是怎么回事吗?”蔡风问道。
  “他的舌头被割了,左右手各被斩去了四根指头,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三子无法掩饰满腔的愤怒道。
  蔡风愣住了,心头一阵抽痛,杀机也在心底萌生,因为这凶手的手段的确太过狠辣了,对待一个求亲使者竟施下如此辣手,两国交乓尚不斩来使,何况这些人只是送礼求亲之人,对万居然如此做,实在太过分了一些。
  “他也做得太过分了!”蔡风手指的关节一阵“噼啪”乱响,显然也被激怒了,但是声音依然显得十分平静。
  “不只过分,简直是狠绝。我看该以同样的手段还报于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葛家军不是好惹的!”三子狠声道。
  蔡风并没有对三子的话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淡然问道:“那群接应的兄弟是受到什么人的袭击?”
  “是一群来历不明的高手,他们也说不明白!”三子漠然道。
  蔡风正在思忖之间,突然外面有人行了进来。
  “报告大将军,城西外郊结聚了一大群野狗在狂呼乱叫,似乎极为异常,守城的兄弟们不敢大开城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敌人的扰兵之计,还请大将军亲临察看!”那名护卫恭敬地禀道。
  蔡风心头一动,道:“走,去看看”
……
  城西外的林子中,只见一只只灰影在窜动,一阵阵鬼哭般的嚎叫的确惊心动魄,数百只野狗的齐嚎声势惊人是很正常的。
  蔡风心头一阵恍然,大声道:“大家不要乱放箭!”说完,蔡风撮嘴一声低啸。
  刹时,林间也传来了一声野狗的嚎叫之声,短促而尖厉,在此同时,一只身形硕大的灰毛野狗自林间如箭般向城下跑来。
  蔡风身形如大鸟般掠下数丈高的城墙,在众人惊讶之时,那只大灰狗已经停在蔡风的身边,并伸出舌头舔蔡风的手掌,显得极其亲热。
  蔡风却掀开狗尾巴,自尾巴下抓出一件东西,再轻轻拍了拍大灰狗的头,这才转身向墙头掠来,身若飞鸟,城墙的高度根本难不住他,只是脚在城墙壁上轻点两下,就已掠上了城头,这才吩咐道:“任何人都不得对这群狗进行攻击,违者军法处置!”
  城头守将全都大为惊讶,但却也是见怪不怪,蔡风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在一个神秘人物身上发生一些神秘的事情自然不足让人奇怪了。
  蔡风再次转身看了看那仍在望着他的那只大灰狗,这才大步向回行去,身后的护卫簇拥着他朝将军府而去。
……
  三子望着蔡风那逐渐变得充满杀意的脸,暗暗有些心惊地问道:“阿风,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杀了元融!”蔡风一拍桌面,坚决而充满杀机地道。
  三子没有出声,他知道蔡风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过问,该告诉他的,蔡风一定会告诉他,如果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他,更没有必要去问。此刻,蔡风乃一军之首,他惟有服从命今就行。
  “那些人是元融杀的!”蔡风冷冷地道。
  “元融?”三子立刻明白蔡风所指。
  “他怎么知道我们的求亲使者什么时候到?又怎会知道我们伏在城外的兄弟呢?”三子满是疑惑地问道。
  蔡风想了想,道:“也许是他的耳目极灵吧,或者是邯郸元府通知他的,但不管怎样,我都必须杀了他!”
  三子也握紧了拳头,他也并不是个有仇不报之人,不过,他揣摸到蔡风杀意并不仅仅于此。
  “让高欢安排一下,我要前去邯郸一行,更要让元融知道,我蔡风绝对不是好惹的!”
  蔡风淡淡地吩咐道,同时,脸上的杀意越来越浓。
  三子知道这一切与天网送来的信笺有关,蔡风刚才自狗尾之下拿出的只是一个小巧的香囊,里面除了一个同心结之外,就是一封信。
  三子不知道信中写了些什么,这时试探性地问道:“这会不会是元融布下的一个陷阶呢?”
  蔡风涩然一笑,道:“这是叶媚的字迹,我知道,她也有了身孕,而且已有四五个月了!
  此刻她根本出不了元府,只好让如风引去天网,再让天网传书,元融还没有这个本事让天网驯服!”
  三子禁不住呆了一呆,他似乎没有想到这封信竟是元叶媚所写,而且她也怀有身孕,这可就不好玩了。
  蔡风叹了口气道:“即使是元融设下的陷附也要去,因为元融坚决要元浩打掉叶媚腹中的孩子,元融乃是元浩的堂兄,对于他的话,元浩也不能不听。”
  “什么?”三子一惊,一拍桌面,极为愤怒地道:“他们也太过分了!”
  “所以,我要杀掉元融,一定要!”蔡风斩钉截铁地道。
……
  世事总有太多出人意料的事,正如洛阳的新皇登基大典竟意外地变成了一个精心布置的杀局。
  这的确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这个登基大典乃是胡太后与临洮王安排的杀局,目标是尔朱荣。
  这个计划的确十分周密,也动用了朝中几乎所有可以动用的高手,包括太监,当然,这之中又怎少得了魔门中的高手?出手的人包括祝仙梅、昌义之及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新秀高手,甚至连石中天也出了手。
  尔朱荣的亲卫和尔朱家族的高手尽丧命于洛阳城中,但是却又有另一个意外让石中天、祝仙梅诸人心凉到了极点。
  那众多高手相护的尔朱荣只是个替身,一个易容整装之后的替死鬼,真正的尔朱荣却整兵王屋山脚下,正在过渡黄河!
  这的确是个意外,一个要命的意外,即使石中天这般老谋深算的大魔头也不禁失色了。
  谁都以为只要干掉了尔朱荣,其所领军队的联盟阵式必会不攻自溃,没有尔朱荣这个核心人物作为精神支柱,军中多数人仍会选择依附胡太后,这一点祝仙梅、石中天的确算得很清楚,只是他们算漏了尔朱荣的狡猾。
  假尔朱荣也是个高手,但在石中天所布下的这个必杀之局中并不能逃得一命,所有进入洛阳境内的尔朱家族的军队和高手,能够逃出去的就只有那么一两个,皇城之中的高手的确多如尘沙,否则,大内皇宫也不会成为武林人物望而却步之地。
  洛阳城中极乱,那是因为登基大典的余波未息,那严格的城防并未防到那些小贼,反而成了杀局的工具。
  元子攸被囚,胡大后还不敢杀他,似乎也不想杀他,至少,他仍是一颗有用的棋子,不过,现在胡太后的烦恼却是够多的了,如何应付尔朱荣的大军压境,如何善后,整个局面几乎是乱得如一窝粥。
  那些身居洛阳城中的达官显贵也显得惶惶不可终日,尔朱荣的数十万大军很快就会压境而至,洛阳再非安稳之地,但是却似乎没有谁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洛阳留守的各路官兵加强戒备,他们知道,与尔朱荣的一战已经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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