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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圣宫少女

书籍名:《鬼舞》    作者:李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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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陈设十分简单,只在中央铺了一张可容数十人安坐的红色地毯,一个老妇人端坐其上,看模样似有五六十岁,散发出慈祥安谧的气息,脸上皱纹并不很多,面色红润,实可称鹤发童颜。
老妇面前,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公子,见有人来,急长身而起,温和地一笑,正是龙紫纹。
少女边奔向那老妇人,边上下端详着龙紫纹,嘴角挂起一丝暧昧的笑意,待奔到老妇人面前,便一下跌入老妇人怀中,撒娇道:“师祖,禅素想陪清幽姐姐下山,师父不准,还对人家凶呢!”那老妇人和蔼地笑道:“我的小禅素功夫还不到家,还要再修炼几年才成,快起来吧,也不怕人家龙公子笑话你。”少女毫不羞怯地扬起头,向龙紫纹问道:“你会笑我吗?”不等龙紫纹答话,又道:“我叫雪禅素,是清幽姐姐的师侄,你叫什么?”龙紫纹微微一笑,暗道这少女倒是大方得很,一拱手道:“幸会,在下龙紫纹。”少女一歪头,道:“我喜欢你的名字,我就叫你紫纹哥哥吧!”
“让龙公子见笑了。”白衣宫主与叶清幽并肩来到近前,微笑道:“这孩子天生讨人爱,被我们宠坏了,一点规矩也不懂。”龙紫纹道:“哪里,这位小妹妹天真烂漫,确是惹人怜爱。”叶清幽手指白衣宫主,淡淡道:“这位是我的师姐,现今圣宫的宫主闵禹莲。”龙紫纹急向白衣宫主深施一礼,道:“原来是圣宫主,在下龙紫纹见过宫主。”闵禹莲急回礼道:“龙公子切勿如此多礼,此次多亏龙公子舍身相救鄙师妹,否则……龙公子已无大碍了么?”龙紫纹道:“经玄清娘娘一番医治,在下已无大碍。”随即向叶清幽道:“在下还要多谢叶姑娘相救之恩。”叶清幽淡淡道:“是小女应谢过龙公子才对。”当日龙紫纹将真元注入叶清幽体内后,便昏死过去,而他那强大的真元,不但冲散了淤滞叶清幽经脉的阴气,更与叶清幽的真气相合,令叶清幽内伤飞速痊愈。
叶清幽醒来时,已恢复如初,她见龙紫纹昏迷不醒,气息渐弱,又觉出体内多了一个强大的真元,知是龙紫纹舍命相救,竟又将龙紫纹的真元重渡回其体内,这才保住龙紫纹性命。
然而,龙紫纹真元脱体多时,无法安然复位,无奈下,叶清幽只得将龙紫纹带回师门,请师父玄清娘娘救治。
玄清娘娘毕竟技高一筹,此刻已让龙紫纹复原如初。
玄清娘娘慈祥地一笑,道:“真元乃是内气之祖,与性命相关,岂可随意传来传去?况且当时龙公子亦受了重伤,硬逼出真元,实与自杀无异。”
“而清幽之举亦是凶险,你的内气已与龙公子的真元融合,贸然将其隔断逼出,一个不好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你们这两个孩子啊,真是一个比一个冒失。”龙紫纹正色道:“娘娘,在下遭遇强敌,若非叶姑娘出手相救,恐怕早已丧命多时,又怎可眼看叶姑娘性命垂危却不相救呢?”叶清幽亦道:“龙公子为救清幽,竟甘冒奇险,清幽又怎能安心将龙公子真元据为己有,而任凭龙公子变成废人?若真如此,清幽倒情愿粉身碎骨。”一阵笑声响起,雪禅素自玄清娘娘怀里爬起,围着龙紫纹转了个圈,又跑到叶清幽的身旁打量了一番,冲着圣宫主闵禹莲道:“师父,你看他们有没有夫妻相啊?”龙紫纹脸色一红,心里却凭空添了几丝甜蜜,隐约看到了幸福的一丝曙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叶清幽则面无表情,似是未将雪禅素的话放在心上。
闵禹莲瞪了雪禅素一眼,道:“小孩子家,从哪里学来这种话?再要胡说,为师就罚你面壁一个月。”雪禅素一吐舌头,低头退到一边,小声道:“一个月?岂不要闷死了?”闵禹莲望着雪禅素叹了口气,随即向龙紫纹道:“龙公子,我还有些事要与你商议,不如到我那儿一叙如何?”不等龙紫纹作答,玄清娘娘已道:“你们都去吧,老婆子要静修了。”言罢双目一闭,盘膝坐定。
众人向玄清娘娘施过礼后,齐退出殿外。
雪禅素最后一个出来,小心翼翼地将殿门关好。
闵禹莲道:“禅素,去将冰冷剑法好好练几遍,为师与龙公子有要事相商,你切不可来打扰。”言语间面容十分严肃,令雪禅素不敢顽皮,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闵禹莲引着二人回到方才大屋之中,坐定后向龙紫纹微微一笑,道:“家师自三年前将宫主之位传予我后,便一直在紫云宫中闭门修行,已不再管宫内任何事,也不愿别人打扰,所以我才将公子请到此处。”龙紫纹道:“因在下之事,竟扰了娘娘清修,真是罪过。却不知宫主有何事吩咐?”闵禹莲道:“不敢当。那‘真龙比武大会’之事,师妹已告知我,没想到那狼王竟会去凑这热闹。龙公子,你对这狼王印象如何?”龙紫纹未料她会问起李狼,思索片刻后,缓缓道:“李狼此人功力高绝,只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在下与他接触不多,却也觉出此人行事诡异。最令人不解的是,此人先前黑衣黑发,狂傲不羁,后来忽变白衣白发,儒雅沉静,几乎让在下以为那并非同一人。”闵禹莲叹道:“龙家这数十年来不问江湖事,却不知有多少惊天动地之事发生。龙公子,你可曾听说过我圣宫?”龙紫纹道:“圣宫地位与我龙家不相伯仲,在下怎会不知?家父常对在下讲,圣宫乃天下除魔卫道的第一大派,邪魔歪道之辈皆闻之丧胆,在下一向对圣宫敬仰有加。”闵禹莲又是一声长叹,道:“昔日之圣宫,门徒过万,遍布天下,单就主宫之中,就有两千人,何等壮大!而今加在一起却不到三百人,龙公子可知原因?”龙紫纹双眉深蹙,问道:“怎会如此?”闵禹莲双目微合,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半晌后,方缓道:“这都是因为李狼,这个妖界的狼王!”龙紫纹愕然望向闵禹莲,失声道:“李狼是妖界狼王?”闵禹莲深吸了一口气,道:“不错!那还是二十多年之前,家师发觉人间妖气陡盛,细查下发觉妖界狼王竟混入人间肆虐,便率圣宫门徒四处围捕,欲铲除此妖。”
“那时我只有十多岁,奉命在宫中留守,未能参加猎狼之役。”
“这一战惨烈之极,圣宫战死七千余人,我五个师姐无一幸免,连师父也身受重伤,直至今日未能尽愈,圣宫自那一役后元气大伤,一直未能恢复昔日之势。”龙紫纹听得心惊胆颤,道:“妖界难道找到了各界互通之法不成?”闵禹莲苦笑一声,道:“龙公子定是以为,那狼王率了大批妖界高手,与我圣宫为敌吧?其实不然,那一役中,圣宫的对手,只有那狼王一人!”龙紫纹全身一震,骇然道:“什么?只有李狼一人?”闵禹莲摇头道:“龙公子又错了,那时的狼王并非李狼。”龙紫纹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发问,闵禹莲已接道:“那一役圣宫损失虽重,却也将那狼王杀死,算来也是圣宫胜了。谁知四年前,我北方分宫忽被人铲平,派人前去查探,均有去无回,几经周折后,才终于查到,原来那狼王在人间遗下一子,如今长大成人,继承了狼王之位,北方分宫之事,便是此人所为。”
“家师自二十多年前那一役后,一直未能痊愈,日日静坐疗伤休养,将宫中之事全交付于我,当时我已年过三十,足可独当一面,便自作主张率众围剿,结果……唉,却又重蹈了当年覆辙,一年多的时间里,弄得圣宫伤亡惨重。”
“最后那一战,我们将李狼困在黑龙林中,本以为稳操胜算,没想到那李狼竟不逊于其父,杀得黑龙林内血流成河。”
“那一战,让圣宫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而李狼只是受了重伤,却无性命之虞,龙公子说李狼忽而狂暴凶邪,忽而儒雅冷静,便是那一战受伤所致。他是人间女子与狼王所生,半人半妖,这伤令他体内人气与妖气分离,才会时常变化。”
“当时,我与师妹皆身负重伤,尤其是师妹,几乎命丧当场,多亏家师赶到,及时医治方保住她的性命,但她却忘却从前之事,连武功也失了。”
“家师身上仍有旧疾,圣宫门徒又几乎伤亡殆尽,实是凶险之极,而李狼伤得亦是不轻,若两方继续拼斗,难保不是同归于尽之局。”
“当时双方互有忌惮,家师便用激将法,激得李狼与家师立下誓约,家师用一年时间重传师妹武艺,然后派她刺杀李狼,若李狼自我师妹出宫后两年内未被我师妹所杀,圣宫便任由李狼处置,但李狼在这场两年为期的比试中,却不可伤我师妹分毫,否则便要自行了断。”龙紫纹听到此处,心下恍然,暗道:“怪不得那次李狼说我救的是他而不是叶姑娘,当时若不是我出手相助,叶姑娘定会为李狼所伤,那李狼就得履行前约,自行了断了。”而从闵禹莲口中得知李狼的厉害,亦不由让他从心底生出阵阵寒意。
闵禹莲顿了顿,凝视龙紫纹,道:“如今我师妹出宫一年有余,却仍不能伤狼王分毫,若是到了两年之期仍不能杀死李狼,圣宫怕就要从江湖中除名了。为了圣宫,甚至天下之安危,我想请龙公子助我师妹一臂之力,合力铲除此妖!”此言一出,叶清幽立时一震,只是未被龙、闵二人发觉。
龙紫纹道:“除魔卫道本是龙家分内之事,在下自然义不容辞。只是以李狼之力,只怕在下与叶姑娘联手也不能伤他分毫,而且如此一来,前约尽毁,李狼怕会对叶姑娘下杀手……”闵禹莲道:“若是正面交锋,自然毫无胜算,但如果是龙公子先逼得李狼全力应战,师妹再伺机出手,就算李狼功高盖世,难保不会被师妹重创,到时你二人再联手而攻,不怕李狼不死。”
“本来师妹去比武大会,为的便是寻这样一个时机,现今机缘巧合下与龙公子相识,实是上天的安排,若龙公子能从中相助,则天下安矣!”龙紫纹微一皱眉,心中对此计大为不屑。
闵禹莲观色知其意,正容道:“这样做虽有失正道身分,但为了天下苍生,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若任那狼王灭了圣宫,恐怕下一个就要轮到龙家,迟早天下都要让他毁尽。况且,若两年之期一过,师妹只怕也要……”话到此处,暗暗打量龙紫纹,却不再往下说。
一谈到叶清幽的安危,龙紫纹不由心头一震,想也不想,起身便道:“宫主请放心,在下自当尽力而为!”闵禹莲喜道:“如此就有劳龙公子了!不过单以龙公子之力,仍难令李狼全力施为,必须再多些帮手,方才稳妥。圣宫人才凋零,实在是无能为力,不然早就以此法对付李狼了。不过以龙家之力,寻一二高手绝非难事,只是要龙公子多费心了。”龙紫纹道:“宫主言重了,在下有一结拜兄弟,功力与在下不相上下,若我们联手而攻,或可逼得李狼全力施为。”龙紫纹一直以为君自傲功力高深,而龙家的情况复杂,自顾尚且不暇,更别说助圣宫对付李狼,故此龙紫纹一下便想到了君自傲。
闵禹莲点头道:“如此甚好,龙公子初来圣宫,且重伤初愈,便多留些时日,一来休养身体,二来让师妹陪你四下转转。这里的景色或不如龙家的隐龙山,却也别有一番灵秀。”龙紫纹道:“多谢宫主美意,只怕耽搁久了,我那兄弟离开天宁,便再难找到,所以还是尽快出发为宜。”闵禹莲道:“也好,不过今日天色已然不早,龙公子且留宿一夜,明早再走不迟。”龙紫纹无可推却,只得应下。
第二天一早,龙紫纹与叶清幽向玄清娘娘道别后,便离开圣宫,直奔山下。
闵禹莲率众送至宫外,道:“狼王功力高深,龙公子千万小心才是。”龙紫纹道:“在下自当小心,宫主不必远送,请回吧。”言罢一拱手,与叶清幽沿石径而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闵禹莲目送二人离去,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入宫,其余众人紧随其后,待所有人皆入宫内后,那宫门便自行关闭。
过不多会儿,宫殿旁的密林内一阵窸窣声响,一个十五六岁少女背着行囊从林中钻出,向圣宫望了望,自语道:“师父发现我偷偷跑掉,一定要气个半死了。”嘻嘻笑了笑,转头望向下山石径,道:“你们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去。哼,我倒要看看那个狼王有多厉害!”这少女,正是闵禹莲唯一的弟子雪禅素。
圣宫所在的灵珠山,雪禅素实是熟得不能再熟,她穿林过溪,不一会儿便已先龙、叶二人一步来到山下,望着曲折蜿蜒的石径,心道:“跟着他们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被发现就糟了。是了,我先他们一步到天宁去,那他们就不能把我赶回来了。”想到此处,不由深感自己聪明之极,着实得意了一番。
只是这天宁在何处,她却半点不知,不过这山下五里外有一座小镇,是她常去的地方,她料想镇上必能有人知晓天宁之所在,便一路飞奔而去。
五里路程对她而言并不遥远,不多时,人便已置身镇上了。
谁知小镇地处偏僻,镇上少有出过远门、见过世面者,雪禅素问了半天,却无一人知晓。
卖烧饼的齐伯道:“咱们小地方的人见识浅,姑娘不如到西边的万安镇问问,那里见过世面的人多,兴许就有知道的。”雪禅素问明路途后,便向万安镇奔去。
那万安镇距此地颇远,雪禅素轻功虽好,也不能如千里马般整日奔跑不停,走走歇歇中,直过了午时才到得万安镇。
这万安镇比灵珠山下的小镇大出数倍,在雪禅素眼中,俨然已是一座大城。
一入镇中,雪禅素便被热闹繁华的诸般景象所吸引,全然忘了来此目的,她一会儿伫足耍猴人的场子前笑得前仰后合,一会儿又跑到胸口碎大石的卖艺人那叫好,东瞧瞧西看看,倒是开心的不得了,最后,竟又跑到茶馆听茶博士说起书来。
那茶馆小二见雪禅素白衣如雪,眉清目秀,料想必是哪家的大小姐,哪敢怠慢,一边将雪禅素面前的桌子擦得光亮,一边满面堆笑道:“姑娘来点什么?”雪禅素眼盯着茶博士,口中道:“随便,只要别拿劣茶唬弄本姑娘就成。”那小二应声退下,不多时便端来一杯香茶。
雪禅素一上午滴水未进,却也真是渴了,端起杯来咕嘟嘟地喝了个干净,将杯一放,道:“再来一杯!”那小二应声而去,一旁桌上的一个锦衣少年却笑了起来。
雪禅素侧头一瞥,见那少年正看着自己,兀自笑个不停,一瞪眼,道:“喂,你笑什么?”那少年笑道:“我笑有些人不懂品茶,鲸吞牛饮,真是可笑,白白糟蹋了好茶,真是可惜。”雪禅素脖子一梗道:“本姑娘愿意,你管得着么?”那少年道:“姑娘喜欢牛饮,在下倒确实管不着,不过有碍观瞻罢了。”雪禅素小嘴一撇,道:“你懂什么,茶这东西渴时解渴,无聊时解闷,读书时提神,倾谈时添趣,不同时候有不同用处。当一饮而尽时,却假作斯文的细品,反倒是矫情做作。这些对你说了也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那少年怔了半晌,对不上一句,微微一笑,拱手道:“姑娘的嘴上功夫着实厉害,在下甘拜下风。”雪禅素得意道:“本姑娘手上的功夫更厉害,小子要不要试试?”那少年眼睛一亮,道:“姑娘是练家子?那可好!在下最喜欢和人打架,咱们到外面切磋切磋如何?”雪禅素久居圣宫,平时只和师父过招,偶尔与同门对练,也是有胜无败,打来丝毫无趣,今日遇上这么个好打架的少年,正是求之不得,长身而起,道:“一会儿挨了打,可莫要哭鼻子!”少年微微一笑,道:“这话原该是在下对姑娘说的才对。”二人这一闹,自然惊动了周围众人,茶馆内茶客纷纷跟了出来,街上行人也围拢过来。
那少年向四周众人拱手道:“各位大哥大嫂、大叔大婶,我和这位姑娘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切磋武艺而已,烦请大家赏个脸,若是我胜了一招半式,那是应当之事,众位千万别叫好,若是这位姑娘侥幸胜了,还请大家多多喝采才是。”众人闻言,纷纷叫好鼓噪起来。
雪禅素道:“动手就是了,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本姑娘先让你三招,来吧!”那少年道:“不成不成,我怎能占姑娘的便宜?还是请姑娘先进招吧!”雪禅素一笑道:“如此本姑娘就不客气了!”纤手一扬,直取少年咽喉。
那少年转臂一格,上步还了一拳,雪禅素旋身闪过,方要还招,那少年已一脚踢来,只得再行闪避。
少年发招迅疾,环环相套,不住攻来,不给雪禅素丝毫还手的机会,惹得围观众人纷纷叫好。
那少年得意道:“姑娘手上的功夫,比嘴上的功夫差得太远了。”嘴上说着,手上却丝毫不慢。
雪禅素小嘴一撇,道:“占了点便宜便要卖乖,当本姑娘真制不住你么?”说着右手戟指少年,一道白色真气疾射而出。
那少年一惊,急向后仰身,连翻了三个筋斗,退出两丈多远,凝望着雪禅素指上那道三尺多长的剑形真气,讶道:“剑气?”雪禅素一甩手,那剑气随指而动,划出一道光弧,惹得周围众人一阵惊叹,仰头道:“小子倒有些见识。怎么样,还敢小看本姑娘么?”少年嘿嘿一笑,拱手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请姑娘见谅。”转头向众人道:“诸位,在下不是这位姑娘的对手,认输了!请诸位散了吧。”众人见无热闹可看,便纷纷散去,只是不住回头偷望雪禅素的剑气,惊叹不已。
雪禅素将剑气收回,得意地哼了一声,走回茶馆内。
那少年紧追而上,陪笑道:“姑娘功夫如此了得,不知是得自哪门哪派的真传?”雪禅素端起小二刚送上的茶,浅饮一口,道:“怎么?想拜我为师么?”那少年一笑,道:“不瞒姑娘,在下一向对高深的功夫渴慕得很,若姑娘能指点一二……”雪禅素眼睛一闭,故作高深道:“不成不成,本门武功博大精深,你这种小子哪会领悟得了?”那少年道:“姑娘若不教我,我就缠住姑娘不放,直跟到天涯海角。”雪禅素瞪了他一眼,又得意地一笑,道:“你若跟得上,便尽管跟来。”言罢抓起行囊,身子一晃便已到街上。
雪禅素施展轻功,不多时便出了万安镇,来到一片田地边,回头向来路望了望,得意地一笑,自语道:“小子,本姑娘可没空理你。”刚说完,忽又哎呀一声,道:“糟了,本来是要打听去天宁的路,怎么这么着就跑出来了?”
“姑娘要去天宁?”那少年的声音骤起,把雪禅素吓了一大跳,她四下张望,却未见半个人影。
此处一片田地,既无深沟,亦无大树草丛,根本无一处可容人藏身之地,却不知那少年躲在何处。
雪禅素心中大奇,道:“小子,你躲在哪里?”那少年道:“姑娘不妨自己找找,若能找到在下,在下便不再纠缠姑娘,还会告诉姑娘如何去天宁。”雪禅素听了半晌,却听不出声音发自何处,心中愈加讶异,她四下搜寻,却一无所获,最后嗔道:“小子,快滚出来吧,本姑娘认输了!”话音方落,她只觉有人在后轻拍自己肩膀,急转头回望,只见那少年正笑呵呵地站在她背后,道:“咱们各胜一回,算是打成平手。”雪禅素佯怒道:“好小子,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快说,方才你藏在哪里了?”那少年道:“这是本门独专之技,说了只怕姑娘也领悟不了。姑娘不是要上天宁么?正巧在下亦要到天宁走一趟,不如咱们结伴而行如何?”雪禅素小嘴一撇,不悦道:“不说算了,谁稀罕!本姑娘才不与你这小子同行呢!”言罢迳自向万安镇奔了回去。
这一番折腾后,雪禅素的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忙找了家饭馆祭了五脏庙,顺便向几乎无所不知的店小二,打听了天宁府的所在,终于弄清了要一路向西,经过衡春、寿光、吕范三座大城和十数个小镇才可到达。
眼看着日向西行,算算天黑前绝对到不了下一站,只好在此地寻了处客栈休息一晚。
雪禅素虽从未出过门,却自有鬼精灵,她早有偷溜之心,平日到得灵珠山下小镇中,尽向人讨教“出门经”,于外出独行早有纸士兵法,吃饱喝足后,先找了家客栈,定好客房后,才又四下游玩。
这万安镇规模虽说不小,但毕竟不是大城,天色未黑,便已被她转了个遍。
回到客栈,刚一进门,掌柜便迎了上来,苦着脸道:“姑娘,真是对不住,方才来了两位客倌,凶神恶煞地非要两间客房,当时本店只剩一间,所以……所以姑娘的那间……”雪禅素小眉毛一皱,不悦道:“难不成你将本姑娘的房间给了他们?”那掌柜尴尬道:“小人知道这么做不合情理,可那两位……小人实在招惹不起……姑娘的定钱小人会双倍奉还,请姑娘另寻别家吧。”雪禅素一瞪眼,道:“天下间哪有这般道理?你就是十倍奉还,本姑娘也不答应!”那掌柜面露难色,作揖道:“姑娘就帮帮忙吧,那两位客倌不似善类,小店实在不敢得罪……要不然,姑娘不嫌弃的话,小人把自家的卧房让给姑娘,请姑娘委屈一晚如何?”雪禅素道:“不成!我就要我定下的那间。”语罢又故意高声道:“本姑娘倒要看看,是何等强歹匪类敢如此张狂!”话音方落,楼上一间客房内走出一人,在栏前站定,狠声道:“哪来的小丫头,大呼小叫什么?”雪禅素抬头上望,只见此人面带戾气,目露寒光,一头寸许短发,使其显得分外诡异,一看便知是凶邪之辈。
那掌柜一见此人,吓得连连作揖,却不知说什么好。
雪禅素昂然无惧地凝视着那人,道:“哪里来的无胆匪类,敢占本姑娘的房间?”此人正是由雪禅素定的房中走出,故此雪禅素立时便知他便是那两人之一。
那人诡异地邪笑几声,道:“小姑娘,你既定下此房,便应立即住下,不然被占去也怪不得别人。不要啰嗦,快走吧!”雪禅素假笑几声,道:“本姑娘既已定下此房,别人便再住不得,还是你不要啰嗦,赶快滚吧!”她心中对此人有种莫名的厌恶,故言语间毫不留情。
那人双目寒光暴涨,狠声道:“你说什么?”随着这句话出口,一股令人颤栗的邪异气息,自那人身上澎湃而出,那掌柜立时体如筛糠,双腿发软,竟吓得跪倒在地,颤抖不止。
雪禅素一怔,随即怒道:“好个不要脸的恶徒,想吓唬人么!”语毕一运气,一股寒冷的气息立时自其体内发出,将那邪气顶了回去。
那人亦是一怔,随即目露邪光,身上邪气更盛,雪禅素毫不畏惧,亦发出更为强盛的寒气,二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地较量着,却苦了一旁的掌柜,早已蜷成一团,在地上颤抖不止。
不光是掌柜,客栈大堂内所有人均感胆颤心惊,寒意难抑,早已躺倒一地。
若这二人继续较量下去,店内众人不是要惊吓而死,便是要冻僵而亡。
“咦,姑娘也在此店落脚么?”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雪禅素与楼上那人均是一怔,齐收敛气息,向店门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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