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诺丁汉的天空 第四十四章 目标：联赛杯
2月7日，诺丁汉森林重新踏上甲级联赛的征程。经过十几天休整的他们在主场1：0小胜考文垂。十几天的停顿，虽然给了唐恩调整球队战术、重新备战的时间，却也打断了森林队的节奏。这场比赛他们在自己的主场踢得十分艰难，最后靠一个有些越位嫌疑的进球才战胜了对手。赛后考文垂的主教练对那个判罚喋喋不休，认为自己的球队才应该是胜利者。而得了便宜的唐恩则一口咬定主裁判是对的，对于那个进球不愿多提。
对唐恩和森林队来说，那球是不是越位并不重要。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的应该是考文垂的主教练，而不是他。他只要知道自己的球队又拿到宝贵的三分，就行了。
胜利才是最重要的，过程……只是通向胜利的一段路而已。不管用什么方式走，只要抵达终点就可以了。
一个星期之后，诺丁汉森林队的连胜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联赛第三十一轮，他们在主场1：1被沃尔萨尔逼平。因为少赛一场，他们依旧排在第十四位，平了一场也没有影响太多，毕竟他们没有输。
由此可见，唐恩坚持“赢不了也不要输”的正确性。
2月17日，在第二十四轮的补赛中，诺丁汉森林客场挑战吉林汉姆。从场面来看，森林队依然处于下风。年轻球员状态发挥不稳定的毛病得到了充分暴露。他们既可以连胜，也可以连续不胜。最终比分是0：0，唐恩依靠死守战术，在客场艰难地拿到了一分。依然没有输球，这是他最感到欣慰的结果了。
他已经越来越体会到身为一个教练的那种压力了——每次看到对手围着自己的球门狂轰滥炸的时候，他的心就会被提到嗓子眼上，每一脚偏门而出的射门都会让他心脏停跳。那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
2月29日就是联赛杯决赛了，在之前诺丁汉森林队却是一周三赛：14日、17日、21日三场联赛。这是让唐恩接受采访的时候颇有微词的一点。他抱怨联赛委员会不知道变通，在这么重要的比赛前还安排如此密集的赛事，让他的球队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
其实联赛委员会这么安排无可厚非，因为这三场比赛其中有一场是补赛。而且他们还把森林队和布拉特福德的第三十三轮联赛推迟了。如果照常进行的话，那场比赛的开球时间是2月28日……
2月21日，联赛第三十二轮，诺丁汉森林继续他们的客场之旅。这次他们的对手是罗瑟汉姆，最终比分是1：1，又是一场平局。森林队在连胜之后迎来连平，总算没有连败……
唐恩稍微松口气，又要全力准备和米德尔斯堡的联赛杯决赛了。离决赛还有八天，媒体上的报道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因为森林队是甲级球队，而且是十二年之后重回决赛，所以受到的关注要多一些。看着成天徘徊在训练场外的那些媒体记者，就连唐恩都感到了一些紧张。可这种紧张还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他是这些人的头儿。头儿是不能紧张，不能犹豫，不能让他们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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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沃克把新的训练计划表给唐恩。今天是2月23日，他们还有六天时间进行针对性训练。在这天训练课之前，教练组的人要凑到一起碰个头，商量一下这份计划表。
唐恩看了看，把上面除了“进攻定位球演练”的一切有关进攻的训练全都删了，然后递给在座诸位。
沃克和教练们看了看这份“新计划”，面面相觑。
看到他们疑惑的表情，唐恩笑了：“很简单，和米德尔斯堡的比赛我们不会和他们对攻，我们防守，让他们攻。不仅如此，这份表里面还要加一条训练计划——增加点球的训练次数。在每天训练的最后加练十分钟点球。”
“托尼，你要赌点球？”沃克问道。
唐恩点头：“是的。从明天开始，训练对媒体和球迷开放的时间缩短到半个小时。这一个星期，我们不停地练习防守。米德尔斯堡和我们半决赛碰到的博尔顿看起来似乎都差不多，依靠租借或者买那些过气球星来支撑球队，但他们的攻击能力更强。如果我们像和博尔顿那样压出去打的话，麦克拉伦（米德尔斯堡主教练）可是会很开心的。你们有谁关注过米德尔斯堡那边的媒体报道吗？”
大家都摇摇头，显然没有几个人会去在意那些东西。
可唐恩在意。
“我最近注意收集了一下那边的各种消息——当然，我们无法直接去他们球队训练场看明白。可从这些媒体报道中我能看得出来，米德尔斯堡球队整体都持一种乐观态度。我想，在知道决赛对手是一支在第二级别联赛都排名中游的球队时，米德尔斯堡人肯定很高兴。”
教练们都明白唐恩的意思：米德尔斯堡认为和甲级球队打获胜的希望更大。
“如果他们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唐恩坏笑道，“当他们满怀希望地打算用进攻来结束战斗的时候，我们就让他们撞上一堵墙！”
他用力将拳头打进了左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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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教练例行会议之后，整个教练组就按照唐恩的要求，开始了“筑墙工程”。就连平时不怎么需要参加防守的伊斯特伍德，这次都被沃克在训练中专门要求：如果丢了球要就地反抢，就地反抢没有成功马上转身回追；或者把目标交给顶上来防守的中场球员，自己跑回去顶替中场的位置。
这不光是对伊斯特伍德一个人的要求，所有进攻球员都必须按照这个要求做。若有人在丢球之后只是象征性地伸伸脚，被过了摊摊手，就会马上听到刺耳尖锐的哨音和沃克的喝斥。
尤其是边前卫，他们几乎要被当作第二个边后卫使用。进攻的时候要压到对方底线，防守的时候撤到己方底线。
另外，唐恩坚决不练造越位战术。对于要面对边路速度极快的米德尔斯堡的诺丁汉森林来说，造越位无异于自杀。
防守的关键在于压缩对手的控球、传球空间和时间，造越位不是一个理想的选择。森林队三条线在比赛中必须保持紧凑的距离，所以前锋们回防到中圈之后也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了。
对于现在的世界足坛来说，要求球队这么防守等同于消极比赛，是很惹人讨厌的。但唐恩心里清楚，等过了这个夏天，全世界都会认识到这种压缩防守的好处了。为什么？因为希腊队夺冠了。在两年后的德国世界杯上，也是防守更好的意大利队笑到了最后。那些不肯压缩防守，而是大开大阖的球队，虽然踢出了让人尊敬和喜欢的攻势足球，可最后都死得很惨。
球员们不理解。唐恩在训练间隙告诉他们，这么做是赢得冠军奖杯的唯一方式。想要冠军和荣誉的人就照着做，不想要的……你们还是职业球员吗？你们还是男人吗？
德斯·沃克算是充分领教到了唐恩那套“没有一成不变的战术，只要能够赢球，防守反击还是攻势足球我都不在乎”的真谛了。为了进军决赛，他可以在先丢一球的情况下，果断抛弃少失球的打算和防守思想，在主客场都和博尔顿对攻，拼进球，最终依靠一个宝贵的客场进球拿到了加迪夫千年球场的入场券。
而一旦进入一场定胜负的决赛，他就把“进攻”这东西抛到了九霄云外，全力死守，宁肯拖到机会各一半的点球决战，也不愿意和对手在九十分钟内决一死战。因为那对于他来说“风险更大”。
唐恩曾经对沃克这么说过：“德斯，你知道我很迷恋中国文化。他们的饮食、他们的传统习俗、他们的历史……甚至他们的兵法。《孙子兵法》你知道吗？”
见沃克摇摇头，唐恩表示理解，然后解释道。“那是一本在中国很有名气的兵法，专门讲如何打仗的。汇聚了三千多年的智慧，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本兵法了。我觉得足球方面也可以用用——足球就是战争嘛。那里面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沃克对唐恩突然冒出来的汉语很迷惑。唐恩于是笑着解释：“翻译过来就是说，流水会因为地形地势而改变自己的流向，用兵则应该根据不同的敌人来决定制胜的策略。因此说用兵打仗没有固定单一的形势，水的流动也不会有一成不变的形态。打仗和足球比赛是一样的，我总是避免被我们的对手看透。防守还是进攻，那要看我们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什么样的比赛、什么样的形势……我知道这样要求也许对于球队现在来说有些高了，但……”
他指着正在场上训练的球员们，很自豪地说道：“我们训练他们，需要他们做到的时候他们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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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卫出身的沃克真是训练防守的好手，就连伊斯特伍德这样的人都让他训练得看起来像防守型中场了，更别说在防守方面具有极高天赋的乔治·伍德了。
就算沃克在他耳朵边上大吼大叫，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没有任何抱怨，下一次按照教练所说的来做就是。唐恩最喜欢伍德这一点：他肯努力，肯为自己和妈妈的未来努力。和那些十八岁就成名的“天才少年”们相比，他可不会给自己放松懈怠的机会。唐恩也不担心伍德在名利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因为他在球场和训练场上奋斗的目标和那些少年得志的天才们可不一样。他似乎在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危机感，那种危机感就仿佛鞭子在后面抽着他不停前进。
唐恩想，这也许和他小时候亲眼目睹和经历的穷困生活有关。
索菲娅曾经告诉过他，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住的房子已经是最好的了。因为伍德能够赚钱了。以前住得有多差？索菲娅没再提，唐恩也没问。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住得很好。俱乐部在靠近训练基地边给伍德找了一间出租的房子。房东是森林队的铁杆球迷，听说是森林队新星要住，房租都少收了一半。
这不是“花边市场”里的百万英镑豪宅，但对于伍德一家来说已经足够好了。楼下没有常常深夜才归家的房客。上下两层，空间宽敞，窗明几净。周围也没有那些伸手讨钱的小孩子和面目不善的男子，在树林的环抱中。这样的地方对于需要养身体的索菲娅来说再合适不过。
妈妈的情况稳定了，不用再为一家人两张嘴吃饭的问题劳累操心的时候，伍德就能全身心地投入足球这项运动了。虽然唐恩建议埃文俱乐部出钱为索菲娅治病，有一部分是出于对这个善良美丽的女人的同情和关心，但另外一部分也是出于“自私”的考虑。解决了后顾之忧的伍德，会成长为什么样呢？
就像在一个半月前他问自己“初次登场的伍德能够踢成什么样呢”那样，这真令人期待啊……
至于沃克的去留，唐恩从不在沃克面前提出让他留下来这种话——就算开玩笑的时候也不说。他不想让沃克为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至于这条路好不好走，前面风景美不美，得亲自走了才知道。所以沃克他选择离开究竟对不对，那是他自己的事。
唐恩能做到的只有在他们还一起合作的时候，尽量留给他美好的回忆。以及在日后，如果沃克想要再回来帮他，敞开大门欢迎便是。
让他头疼的是——到哪儿再去找这么一个配合默契的助理教练呢？如今足坛分工十分细致，很多具体事务主教练都扔给助理教练去做。在媒体和公众当中，他们是默默无闻的，但在球队他们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甚至还有球员只服助理教练，而不听主教练这样的事情呢。
助理教练找好了，找对了，对于主教练的帮助便是巨大的，球队能力也能得到极大提升。若没找对……情况就糟了。因此，很多球队的助理教练往往都比主教练在这支球队的时间长，比主教练更熟悉球队，能够帮助主教练更快熟悉球队。他们往往都是球队自己培养出来的，真正的“嫡系”。
这种情况在英格兰球队中尤甚。举一个例子，若某队决定更换主教练，那么他们的第一选择必定是球队的助理教练，第二选择往往都是青年队主教练。这就是为什么格伦·罗德能够先后两次以青年队主教练出任西汉姆和纽卡斯尔一线队主教练的原因。英格兰俱乐部尤讲忠诚，那些为球队效力多年的教练更能得到球迷和高层的信任，哪怕他们的水平根本不堪大用。
体现这种忠诚的还有一个位置——球队队医。专业一点叫“运动治疗师”。就算在现在，也有不少英格兰球队的队医是不走运的退役球员或者球场草皮工人、俱乐部门卫、甚至主教练的忠实朋友……这些人根本没有专业执照，完全凭借最粗浅的常识来为受伤球员们治病。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从上世纪至今不少英格兰球员遭遇一次重大伤病之后就一蹶不振——比如利物浦前队长杰米·雷德克纳普的哥哥，马克·雷德克纳普，他曾经是伯恩毛斯队的希望之星。作为后卫，他的前途看起来不会比他的弟弟差。在一场和加迪夫城队的预备队比赛中，马克被对手铲翻，被人抬下场。因为接受了队医的治疗，从此只能用拐杖走路。后来他做另外一个后卫，里奥·费迪南德的经纪人。而他的弟弟，杰米·雷德克纳普，则因为不甘沦落到哥哥的地步，自己掏钱找了私人医生为他手术。虽然他成功返回了球场，却不得不离开利物浦——因为他“坏了规矩”。
英格兰俱乐部如此忠实这些从两个世纪前保留下来的传统，不管正确与否。
因此，英格兰足总在球员受伤的情况下，宁肯选择和诺丁汉大学附属医院皇家医疗中心合作，也不会找那些英超俱乐部的队医们……谁知道“神奇海绵”们会不会建议一个得了疝气（腹股沟肌肉撕裂）的球员去做切除耻骨的手术呢？
当然，唐恩能被从青年队主教练直接成为一线队主教练，还能在球迷中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声望，也得拜这种“传统”所赐——因为他是森林俱乐部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是“自己人”。
沃克同样是“自己人”，但他的离开可以说是例外。如果不是球队人心散了，沃克恐怕也不会心生退意。可谁知……他刚刚决定离开，就听到唐恩要回来的消息。左右为难了一阵时间，他还是选择了遵守自己的承诺，在本赛季结束之后，离开森林队去帮助伊恩·鲍耶。
确定了未来要走的路之后，沃克在工作中更加投入了。在训练中唐恩已经不怎么开口了，因为沃克的嗓门比他还大。他知道，是自己那个目标激发了这个男人的全部热情和斗志。
联赛杯冠军、英超资格、联盟杯资格，一个都不能少！让一个男人的热血开始燃烧的目标！
现在，从联赛杯冠军开始！
米德尔斯堡，麦克拉伦，等着撞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