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红色森林 第十一章 老兵们
唐恩早就忘了在去年十二月份，球队主场迎战水晶宫的中场休息时他对雷布罗夫所说的话——“我会把你放入转会名单”。经过半个赛季的融合，雷布罗夫已经完全能够在森林队谋得一席之地，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兑现过自己的承诺。
所以，当他接到基辅迪那摩队的传真时，第一反应就是吃惊——他从没想过要卖雷布罗夫。乌克兰人是森林队中少有的经验丰富的球员。如今的森林队内年轻球员居多，尽管他们都很有天赋，但却缺乏最重要的一点——经验。英超联赛和甲级联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联赛。低级别联赛往往都是小鬼当家，大俱乐部也乐意把年轻球员租借给甲级球队锻炼。可是在英超，肯让大多数年轻球员首发的球队少之又少，不少主教练都承担不起让年轻球员上场却丢了成绩的责任。
唐恩购入这么多年轻球员，一方面有他玩足球经理游戏时落下的“恋童癖”毛病，一方面则是出于无奈。经验丰富又值当打之年，还能符合他要求的球员，实在不多。
对于诺丁汉森林来说，虽然上赛季后半段，雷布罗夫受困于体能和伤病，出场的机会并不算多，但他的经验在最后时刻帮了球队很大的忙。
唐恩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传真上的名字，想也未想就拒绝了基辅迪那摩的转会申请。
第二天训练之前，雷布罗夫找到了唐恩：“先生，基辅迪那摩的主席先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唐恩在心里叹道，原来乌克兰俱乐部是两手准备啊。
“苏尔奇斯主席对我说，迪那摩需要我。我相信他的话。”
唐恩看着雷布罗夫说道：“那么，谢尔盖，如果我也说我需要你呢？你相信我的话吗？”
雷布罗夫笑了：“当然，我相信你，先生。但，基辅迪那摩还承诺给我主力位置。先生，这个赛季的英超比赛，我还能得到主力承诺吗？”
这个问题问到了唐恩要害——他确实没有考虑过给雷布罗夫主力位置。在英超这样对抗激烈的联赛中，雷布罗夫渐渐老化的膝盖成了制约他发挥的最大问题。如果把主力位置给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频繁伤病的老将，这事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可唐恩知道如果他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失去雷布罗夫的可能性就会高达百分之八十。
沉思一会儿，唐恩开口问道：“谢尔盖，如果我说我会承诺给你主力位置，你会留在森林队吗？”
雷布罗夫没有犹豫地点点头：“我会的，先生。能够在您手下踢球，是我的荣幸。”
说谎可以留下一个对球队起到一定作用的人，但一旦这个人发现自己被骗了，那么他和唐恩的关系也就完蛋了。
唐恩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骗你，谢尔盖。但是我要对你说，这个赛季开始之后，你不会是绝对主力……”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作为一个在数家俱乐部混迹的老职业球员，雷布罗夫对自己的未来早有了清醒的认识。他点点头，微笑道：“谢谢你，先生，没有拿谎言来搪塞我。更要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对我的指点……”
这是告别宣言吗？唐恩心想。当初科利莫尔花了两百万英镑将他从北伦敦带到诺丁汉，如今森林队有机会以三百万英镑转手卖出，赚了一百万，怎么看都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而且从这个报价也能说明基辅迪那摩现在对雷布罗夫有多狂热。
球员要走，球队想要，森林队损失了一个老将，却能净赚一百万镑……
唐恩点了点头：“如果你觉得回到乌克兰会对你更好的话，我同意你离开球队。但是谢尔盖，我要最后一次提醒你——当你回到那个冰冷的东欧，就意味着你和欧洲主流足坛说再见了。”
得到了主教练批准的雷布罗夫心情格外好，他笑道：“先生，您以为我在幻想自己能够加盟一支豪门球队，然后拿到冠军杯吗？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现在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我退役前的这点时间了。”
他说得不错，唐恩也无话可说。到了雷布罗夫这个状态，还考虑春秋霸业未免不太现实……
“好吧，你胜利了，祝你好运，谢尔盖。”唐恩挥了挥手。
“也祝你好运，先生。”
一天之后，谢尔盖·雷布罗夫成为这个夏天确定离开森林队的第一人。基辅迪那摩以三百万英镑的价格，买走了在中场位置上打出了自信和状态的乌克兰人。
媒体们充分肯定了唐恩调教球员的能力。雷布罗夫真正表现出色的时间只有半个赛季，正是从唐恩接过森林队教鞭开始的。一个赛季身价不跌反涨，这足够说明问题了。
雷布罗夫的离去，坚定了唐恩为森林队中场寻觅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的决心。现在，球队在中场的中路严重缺人。确定在唐恩计划内的只有乔治·伍德和布兰亚·古纳尔森，其他人可能都将面临被清洗的命运——不是被租借，就是被卖出。
球队需要老将，全是年轻人的球队等于瘸了条腿。那么有哪些老将比较符合唐恩的要求呢？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他想也许自己又要带着翻译去一趟意大利了。
做职业球队主教练真好啊，可以公费旅游！
向埃文通知了自己的目的地，俱乐部马上把一切事情都给唐恩安排好了。带着一个意大利语翻译，唐恩当天下午就飞到了意大利米兰。
晚上，当他在约好的餐厅里面吃晚餐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经纪人布兰基尼，另外一个则是这次唐恩专门飞来意大利的目标——那个一头卷发，毫无明星像，脸上总是挂着平民笑容的男人，德米特里奥·阿尔贝蒂尼。
球迷时期的唐恩，不是某支球队的铁杆球迷，风雨无阻地支持着自己选择的球队。他是博爱型的——喜欢很多球队，但他不会因为皇马和巴萨的百年恩怨和另外一个人争吵不休；喜欢很多球星，却也不会因为喜欢某个球员，就要讨厌这个球员讨厌的人。
他并不是AC米兰的支持者，也不为米兰拿到一次欧洲冠军就流下激动的泪水，但他喜欢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曾经是意甲豪门AC米兰的副队长，在球迷中拥有极高声望。他是AC米兰和意大利国家队的绝对主力，被老马尔蒂尼认为“打个喷嚏，意大利国家队就能感冒”的人。他获得过的荣誉和经历过的大场面，说上两天两夜恐怕也说不完。
但那已经成了过去时。如今的他，早已被AC米兰扫地出门，现在正打算和拉齐奥解除合同。因为深陷财政危机的拉齐奥付不起他的薪水——税后一百二十五万欧元。
对于被财政问题弄得焦头烂额的拉齐奥来说，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在今年一月份刚刚和AC米兰不要的阿尔贝蒂尼签订了两年的合同，一年一百二十五万，两年可就是两百五十万。但是对于英超联赛的新贵，彻底摆脱了经济危机的诺丁汉森林来说，这笔钱他们还出得起。
这就是唐恩为什么选中了阿尔贝蒂尼的原因。
唐恩相信阿尔贝蒂尼还没有老到只能在板凳上混混薪水，然后静静等待退役的地步。他要给这个米兰人一个机会，同时也给森林队一个机会——变得更成熟、更强大的机会。
但他这次也不是没有竞争对手。在他来米兰的前一天，亚特兰大俱乐部的市场部负责人拉里尼刚刚和阿尔贝蒂尼的经纪人布兰基尼见了面。这是符合历史正常走向的事件，呃，我是说如果唐恩不横插这一杠子的话……
“德米，我们都知道拉齐奥现在的处境，我也知道亚特兰大对你很感兴趣，但请不要怀疑我们森林队的诚意。你相信你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吗？你认为你已经到了要去意甲下游球队度日的地步了吗？”唐恩开始施展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希望说服阿尔贝蒂尼终止和亚特兰大的谈判，转投诺丁汉森林怀抱。
等意大利语翻译将唐恩这番话翻译过去之后，阿尔贝蒂尼陷入了沉思。
当他在2002-2003赛季被AC米兰抛弃，租借去马德里竞技的时候，他还对重新回到圣西罗充满了幻想。可是，当他在西班牙度过了一个赛季之后，返回意大利，才发现米兰已经彻底没有了他的位置。
上赛季他被安切洛蒂租借给了拉齐奥，用以交换潘卡罗。冬歇期的时候，加利亚尼明确告诉还心存幻想的阿尔贝蒂尼：“如今的AC米兰没有你的位置了，德米。皮尔洛、加图索这些年轻人在你的位置上干得很不错。何况我们还有卡卡……”
阿尔贝蒂尼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站会在哪儿，但肯定不是在圣西罗了。
就这样，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阿尔贝蒂尼一个人离开了米兰，和拉齐奥签订了新合同——效力两年，税后年薪一百二十五万欧元。从此，他彻底脱下了AC米兰的红黑剑条衫，换上了蓝鹰拉齐奥的蓝色球衣。
没想到他的拉齐奥的生涯只持续了一个赛季，就要宣告终结。拉齐奥因为球队财政困难，需要出售不少球员。而被认为“年老体衰”的阿尔贝蒂尼，自然也在他们的清洗名单当中。其实就算拉齐奥不和阿尔贝蒂尼解约，他的经纪人布兰基尼都有和拉齐奥摊牌的意思了。
这不，刚刚从意乙联赛升上甲级联赛的亚特兰大就对他的球员提出了邀请。
如果没有这个英国人的出现，那么他们也许就要答应亚特兰大人的条件了……
但现在，托尼·唐恩带着意大利语翻译来，给了他们一个更诱人的请柬——森林队主力球员位置、不低于他们在拉齐奥原来收入水平的年薪（各种奖金不包括在内）、欧洲联盟杯的参赛机会，还有——长达两年，并且合同最后一年视状态和出场次数再续约一年的合同。
阿尔贝蒂尼和布兰基尼两人嘀咕了几句。他的经纪人抬头对唐恩说道：“德米希望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专门从英国跑来这里，希望他这个已经在计划退役的人加盟球队？”
肯这么问，就说明有门。唐恩大喜：“虽然我们和亚特兰大一样，都是升班马，但诺丁汉森林的目标不是保级，我们有更远大的计划。亚特兰大有这个赛季联盟杯的参赛资格吗？我们有！而且，森林队现在年轻人居多，我相信德米你的经验是森林队最需要的。另外我认为——德米，三十二岁你就开始考虑退役，真的太早了。三十二岁的保罗·马尔蒂尼依然是AC米兰的队长，三十二岁的里杰卡尔德带领一群年轻人获得冠军杯。而你，德米，不是我在说瞎话，现在你也有这样的机会。”
唐恩举了两个米兰历史上的重要球员，这是发生在阿尔贝蒂尼身边的真实例子，而且分量不轻。
阿尔贝蒂尼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亲自问道：“我听说意大利球员在英国似乎并不开心……”
“噢不。”唐恩摇摇头，“想一想佐拉，想一想维亚利。佐拉可是切尔西历史上的最佳外援，在英超十年最佳外援评选中也仅落后于坎通纳，这样的成就可不算低。德米，我相信你不会比他们差的。况且，亚特兰大有什么吸引你的呢？他们那身球衣只会让你想起国际米兰。”
这个因素别看不起眼，却说不定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呢。
唐恩说得不错，亚特兰大的主场球衣是蓝黑剑条衫，如果换一个胸前广告赞助商，远看和AC米兰的同城死敌国际米兰几乎没什么区别。阿尔贝蒂尼是坚定的AC米兰支持者。就算在2002-2003赛季，米兰俱乐部摆明了要抛弃他的时候，他都说：“如果一定要离开，我希望是出国踢球。因为我不想与米兰为敌。”最后，他去了马德里竞技。
尽管下一个赛季他还是去了拉齐奥，但唐恩相信这是无奈之举。国外没有球队看上他，为了能够踢上球，他只能选择被米兰租借给拉齐奥，以便从罗马城租借到安切洛蒂喜欢的潘卡罗——这也许是他能为米兰所做出的最后一次贡献。
比亚特兰大更优厚的条件，主教练的信任和器重，以及不用面对AC米兰的心理负担，唐恩坚信阿尔贝蒂尼是属于自己的。于是他不再说话，静静等待着餐桌那头传来的回答。
听完唐恩的话，阿尔贝蒂尼闭上了眼。对于他来说，原本似乎已惊波澜不惊的未来又发生了转变。他职业生涯最后的这段路，究竟应该怎么走呢？
去亚特兰大，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目标。也许会戴上队长袖标，然后踢够两年，默默无闻地宣布退役。直到那个时候才会有人重新想起来——啊，原来米兰王朝时期的阿尔贝蒂尼还在踢球啊！？
去陌生国家的陌生球队，来一次全新的挑战，带领一群毛头小伙子，向着比联盟杯还要高级的目标努力。三年之后，当他决定退役的时候，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呢？
是选择默默无闻地死去，还是尝试一次新的冒险？也许会成功，也许依然还会默默无闻地离开。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半分钟的停顿，唐恩终于等到了阿尔贝蒂尼的回答。
这个一头卷发，脸色略带苍白的意大利人轻轻点了点头：“托尼·唐恩先生，尽管我并不熟悉您的球队，甚至不熟悉英格兰足球，但我觉得这也许是一次值得我冒险的选择。你信我，我便不会让你失望！”
这一瞬间，那个失落的阿尔贝蒂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焕发了青春光彩，浑身上下迸发出无限活力和好胜心的年轻人。没错，这个英国人说得很对，三十二岁就考虑退役，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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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在拉齐奥官方公布的去日本淘金的球员名单中，没有德米特里奥·阿尔贝蒂尼的名字。次日，拉齐奥俱乐部宣布他们已经和阿尔贝蒂尼解约。俱乐部感谢在过去的一年中阿尔贝蒂尼为球队做出的贡献，并且祝他好运。
当天下午，诺丁汉森森林的官方网站在第一时间公布，球队免费引进了和拉齐奥解约的意大利中场德米特里奥·阿尔贝蒂尼，双方签署了一份为期两年的合同。在合同的最后一年，将视阿尔贝蒂尼的表现和出场次数来决定是否续约一年。
新闻上面是一幅照片：一头金发的意大利人和托尼·唐恩站在一起，手持森林队球衣合影。这件球衣的号码和阿尔贝蒂尼曾经在米兰的号码一样——四号。唯一的不同是，那上面除了红色，已经找不到黑色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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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理完阿尔贝蒂尼的转会事宜之后，唐恩继续将目光瞄准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他们是如今森林队最需要的人。
另外一个进入他视野的人，是刚刚离开卡塔尔联赛的前西班牙国家队队长、西甲豪门皇家马德里的队长耶罗。
和阿尔贝蒂尼不一样，耶罗离开皇马并不是因为年龄偏大，竞技状态下滑，而是得罪了俱乐部高层。所以在2003年夏天，皇马刚刚夺得他们的第二十九个联赛冠军的第二天，耶罗就被弗罗伦蒂诺扫地出门了。
当初这个消息被公布出来的时候，还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呢。离开球队的耶罗听从经纪人的建议，去了富得流油的卡塔尔联赛踢球。但一个赛季之后，他无法容忍在卡塔尔那样只为赚钱而踢球的日子，或者说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落魄到要去卡塔尔联赛淘金的地步。于是他果断地终止了卡塔尔联赛球队的合同，决定找寻一家有点实力的欧洲球队
这个时候，森林队和博尔顿队几乎是同时找上耶罗的经纪人。和以前数次竞争的结果一样，条件比博尔顿好很多的诺丁汉森林赢得了耶罗的青睐。前皇马队长认为托尼·唐恩的森林队是真的想要做点什么大事的球队，他来这里也不算亏了自己。或者说，他在这样一支球队，才能有机会抽皇马主席弗罗伦蒂诺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