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红色森林 第三十八章 重任
英格兰那些喜欢偷窥他人八卦的读者们很快就发现报纸上的报道都是胡说八道的，因为同一份报纸有关同一个新闻，今天和昨天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记者们也觉得这么编下去太夸张了，还是只能等待比赛前一天的新闻发布会。他们是如此期待这场发布会，于是在森林队还在老特拉福德内做适应场地训练的时候，那群兴奋的记者已经集体等候在了新闻发布会大厅。
当球队结束适应性训练，走回更衣室淋浴的时候，唐恩径直从球场走向了新闻大厅。
在一条走廊的尽头，唐恩差一点和从拐角里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看到对面人影头上的白色，唐恩条件反射地去搀对方，他以为是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子。没想到扶起那人，他才惊讶地发现，差点和自己撞上的人竟然是曼联主教练阿列克斯·弗格森！
这个见面真是太尴尬了……
两支马上就要交手的球队主帅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
弗格森低头拍完身上因为蹭到墙壁留下的灰，抬头看到唐恩，也很吃惊。
两人对视了一阵子，弗格森才笑道：“你一定在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收脚吧，唐恩先生？”
“被您这么一提醒，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弗格森爵士。”唐恩回道。
“人们都说托尼·唐恩是一个嘴皮子功夫很厉害的教练，今天我终于相信了。”弗格森脸上表情不变，神奇的是原本还算和善的微笑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嘲笑了。
弗格森最擅长的就是在比赛之前和对方主教练打心理仗，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当初在纽卡斯尔一帆风顺的凯文·基冈就是活活被这种精神打击击溃，从而将联赛冠军拱手相让的。想想这个可怜人当时在电视节目上神经质地大喊：“如果我们击败了他们（曼联），我们就会爱上他们，爱上他们！”和弗格森玩心理战，前欧洲足球先生显然不是对手。
他和法国人温格长期以来“相辱以沫”的故事已经成了英超联赛的一个标志。如今他想将这招用来对付唐恩。
但他似乎找错了对手。
唐恩微笑着回答道：“我和您恰恰相反。弗格森爵士，我从不怀疑您的嘴上功夫。”
这两人站在走廊中，颇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了。
弗格森听到唐恩这么回答，点了点头：“介意和我一起出去吗？”他指着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上，一阵不大不小的嘈杂声传来。
这可不是弗格森要和唐恩握手言和的信号，唐恩也不会没种到摇头拒绝，他点了点头。
当两队主教练同时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时，立刻吸引了全部媒体关注的目光。闪光灯充满了小小的房间，有那么几秒钟时间，新闻厅里一片惨白——被闪光灯晃的……
弗格森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昂头走向自己的座位。唐恩还有些不太适应，他眯起眼睛，皱眉低头走了过去。
待两位主教练都落座之后，新闻发布官宣布可以开始了。
发布官话音刚落，所有记者就举起了手。在哗啦啦举起来的手臂中，有一半都是冲着森林队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来的。
唐恩听到第一个记者这么问，他就清楚了。
“您好，唐恩先生。我是《太阳报》的。我想请问，关于最近媒体上报道的那些消息是否属实？”
唐恩并没有记者回答，而是对着下面满脸期待的记者们说道：“还有谁要问有关这几天森林队内部动态的？一起提出来吧，我好做统一回答。”
记者们一听唐恩这么说，都认为有戏了，于是纷纷站起来将心中积压已久的疑问一股脑抛了出来。
唐恩坐在话筒前，很认真地听着每一个问题，有时候还轻轻点头，似乎正在考虑如何组织回答。
等所有人都问完了，他抬头反问了一句：“没人了吧？没人我可就要说了。在座各位你们提了很多疑问。这很好，记者嘛，总喜欢问问题。现在我也有一个疑问，希望你们给我解释一下——我总结了一下诸位刚才的问题，然后发现了一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什么有些让你们感到疑惑的问题是你们自己写出来的内部消息呢？嗯？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太阳报》问我那些消息是否属实，我也很想问《太阳报》：不属实，你们登在自己报纸上做什么？！骗稿费兼顺便浪费版面和纸张吗？”
唐恩刚才真想对那群记者骂粗口，还好他忍住了，否则来自足总的惩罚是肯定跑不掉的。虽然没说粗口，不过语气已经重了很多，相信记者们如果不是智商有问题，都能听出来森林队主教练刚才话语中隐藏的怒气。
“今天是有关明天比赛的新闻发布会，不是上一场联盟杯赛后的新闻发布会，请各位搞清楚这一点。在你们如此病态地关注森林队更衣室情况的时候，是否为这里的主人考虑过？”唐恩看看旁边坐着的弗格森。
在记者们眼中，唐恩这么做是对前辈弗格森的尊重。在客场作战，这样的表态合情合理。
接下来唐恩说道：“所以让我们把话题集中到明天的比赛上来。曼联是一支伟大的球队，拥有许多伟大的球员。阿列克斯·弗格森爵士也是一位伟大的主教练，看看他取得过的那些成就……”
听听他的话，多么符合大家心理的期望啊——几乎所有的主教练在来到老特拉福德之后面对记者都会这么说。当然，温格和穆里尼奥除外。
但接下来唐恩话锋突然一转：“但是，诺丁汉森林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朝拜伟大的曼联，我们是来这里比赛的。比赛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赢球。”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唐恩闭上了嘴。“我的话说完了。”
弗格森瞟了眼唐恩，随后接上了他的话：“没错，足球比赛就是为了赢球，在这一点上我同意唐恩先生的观点。”
唐恩看着弗格森笑了，苏格兰老头子也对他报以微笑。
他们两人暗中的较劲无休无止。
※※※
如果你是一个了解足球的球迷，那么当你看到这些名字同时作为你的对手出现在场上的时候，你或许会有些眩晕。因为你知道他们的实力和代表着什么。
路德·范尼斯特鲁伊（Ruud van Nistelrooy），荷兰国家队主力射手，绰号“小禁区之王”，他在禁区里面的射门感觉天下一流。
韦恩·鲁尼（Wayne Rooney），英格兰的金童，葡萄牙欧锦赛上英格兰国家队的最大发现。天价转会曼联之后，很快就确立了在队中的地位。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Cristiano Ronaldo），另外一个金童，不过他是葡萄牙国家队的金童，被称为路易斯·菲戈的继承人，花哨的盘带和令人生畏的速度是他的特色。
保罗·斯科尔斯（Paul Scholes），曼联的老枪，兢兢业业，实力出众，大力远射是他的招牌绝技。
瑞安·吉格斯（Ryan Giggs），风驰电掣的威尔士人，威尔士国家队队长，全世界排名前三的左边锋。
加里·内维尔（Gary Neville），曼联曾经辉煌一时的关键人物，英格兰和曼联在右后卫上的头号选择。作风硬朗，抢断凶狠，同时还擅长斜长传，曾经和贝克汉姆在右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里奥·费迪南德（Rio Ferdinand），2002年从利兹联队转会曼联的时候，他是全世界身价最高的后卫球员，直到现在他也仍然是英格兰最昂贵的后卫。尿检风波之前，他是英格兰国家队的主力中后卫。在特里还没崛起的时候，他和坎贝尔组成的中后卫曾被认为是世界足坛最优秀的中后卫组合。
……
当然，别忘了罗伊·基恩（Roy Keane）。这个爱尔兰人是曼联的队长，坎通纳之后的红魔精神领袖，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只要他在场，曼联就永远充满了斗志，不怕任何对手。他的敌人会一直恨他，巴不得他去死，而曼联球迷则一直支持他，爱他爱到死。
因为基恩正是从诺丁汉森林转投曼联的，所以这场比赛前，基恩也接受了媒体们的采访，谈到了这场比赛。
“我从不为这一天的到来感到惊讶，因为我知道诺丁汉森林会回来的。”提起当初把他带入英格兰顶级联赛的球队，爱尔兰人还是很有感情的，“直到现在我依然感谢克劳夫先生，他对我的教导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当初基恩在森林队效力的时候，因为天资卓越，时任森林队主教练布莱恩·克劳夫实际上是很宠他的。他的什么要求都会尽量满足，每次他要请假克劳夫都会不问理由地答应。在第一个赛季基恩表现出色之后，还送了一辆崭新的福特车给他。当时，克劳夫是基恩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外界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之间的情谊已经荡然无存。
在多家俱乐部想要购买基恩的时候，基恩正处在和森林队续约的关键时刻，这自然被强势的克劳夫认为是基恩在利用这些转会传言对俱乐部施加压力，希望得到更高的薪水。于是在报纸上，克劳夫公开骂他是“贪心的孩子”。但导致他们两个分道扬镳的并不是这些琐碎的小事，而是在某场比赛糟糕的表现之后，基恩被克劳夫当众一巴掌扇翻在更衣室门口。
直到现在，布莱恩·克劳夫已经去世了，基恩才再次公开了对这个老头子的尊重，但是否有些为时已晚？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总之，基恩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达了对克劳夫的尊重，然后提到了现在的森林队：“我不同意你们认为这场比赛对曼联来说是比较容易的说法。对于曼联来说，没有任何一场比赛是容易的，何况森林队的排名还在我们之上。”
如今的基恩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曼联人。对于森林队那些老球迷来说，或许提起来会让他们觉得伤感。但是对于更加年轻的森林队支持者，他们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们有了另外一个罗伊·基恩——凭借自己表现，迅速成为城市球场新宠儿的乔治·伍德。
在输给比利亚雷亚尔之后，批评他的只有诺丁汉外面的媒体，诺丁汉当地媒体和球迷依然对伍德保持信心。
“乔治·伍德是最棒的！”在老特拉福德的客场看台上，出现了这么一幅标语，这是诺丁汉森林球迷对那些无德媒体的反击。
这个时候，刚才还在球场上热身的双方球员已经回到了各自更衣室，为马上开球的比赛做最后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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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最近的成绩还不错。”弗格森站在球员们中间，来回踱着步。“我们赢了几场很关键的比赛。但我们是曼联，我们可不能像其他普通球队那样，排名前十就感到高兴了。要知道，我们也输了几场让人莫名其妙的比赛。”
曼联的更衣室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专注听老板的讲话。在这间更衣室里，只有一个老大，那就是阿列克斯·弗格森。所有敢和他作对，敢对他表示不敬的人都会被无情地踢出去，比如斯塔姆和贝克汉姆。
“我再重复一次，诺丁汉森林是强队！如果还有人认为他们是不值一提的小丑，可以现在把手举起来，我会用另外的人替换你。那个葡萄牙人（穆里尼奥）小看了这支球队，所以切尔西输球了。索内斯被托尼·唐恩的低姿态欺骗，所以纽卡斯尔也输球了。你们想做那种输球之后被对手嘲笑的白痴吗？”
球员们摇摇头。
“是的，尽管我们都喜欢嘲笑白痴，但我想没人会喜欢做被嘲笑的对像。这场比赛，我们是主场，失败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
另外一边，客队用更衣室。
“和他们强大的进攻实力比起来，曼联的弱点是防守。”唐恩站在战术板前，为球员们分析着他们本场比赛的对手，“他们全队最弱的环节就是门将，本赛季十四轮联赛后才排在第六，和门将的不稳定发挥有很大关系。美国佬霍华德也就第一年表现得很不错，这个赛季他的毛病全暴露出来了。”
实际上森林队的问题也在门将。森林队到现在还很少有不失球的比赛。达伦·沃德的实力是无法胜任超级联赛主力门将的，可是唐恩夏季转会期时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他也很后悔……
“里奥·费迪南德是非常出色的中后卫，可是他一直没有稳定的搭档。不管是维斯·布朗（Wes Brown）还是约翰·奥谢（John OShea），或者是法国人西尔维斯特（Mikael Silvetre），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中后卫。比赛中我们可以抓住这一点做文章，绕开费迪南德，突他的搭档。如果费迪南德过来帮忙补位，就抓住他留下的空当直传！”
唐恩在里奥·费迪南德的位置上划了一道箭头，直插曼联队球门。
“基恩是个麻烦，所以这场比赛……德米，你的位置要前提，缠住爱尔兰人，别让他有太多时间去帮助费迪南德他们。”
阿尔贝蒂尼点点头：“好的，老板。”
“曼联进攻的时候，你也要退回来防守，我会让乔治帮你的。”
说到这里，唐恩看了眼乔治·伍德。就算森林队现在在他的掌控下，队内气氛还算好，可是你无法透视他人内心。媒体们那种完全不顾忌森林队球员怎么想的炒作方法，说不定真能让森林队的其他球员觉得他托尼·唐恩过分偏爱乔治·伍德。比如在那些胡说八道中被多次提起的布兰亚·古纳尔森，他和伍德可是位置上的直接竞争对手。媒体们这么推波助澜的，谁知道古纳尔森心里会怎么想？
同样是年轻球员，皮奎和本特纳都必须做替补，凭什么乔治·伍德就可以场场首发？有人敢保证这些年轻人心里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吗？
这种问题，原本是不存在，或者说不足以产生什么致命的影响。但是随着森林队输给了比利亚雷亚尔，被媒体们这么一炒，就不能不引起唐恩的重视了。
这也是为什么唐恩如此刻薄对待媒体，丝毫不留面子的原因了。
我理解你们为了销量为了养家糊口，需要瞎编乱造地吸引公众注意力，毕竟我不是卫道士，我对纠正英国社会风气呼唤媒体道德回归反思公众媒体诚信缺失什么的毫无兴趣。可如果你们把矛头对准了我的球队，就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咱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乔治。”听到唐恩叫自己的名字，伍德站了起来。
“今天的比赛你任务有些重，除了注意防守曼联的8号斯科尔斯外，你还要注意保护德米。如果基恩上来进攻，有时候也需要你去防守他。还有……如果我们的边路防守吃紧，你也要去协助。”
别说唐恩自己了，就连森林队的其他球员都觉得这个要求对于乔治·伍德来说有些苛刻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对付这些场面？
有人扭头看向角落里面的乔治·伍德，但他们并没有看到伍德皱眉头迟疑的表情，而是看见他点了点头，简单回答道：“好。”
这小子难道不知道抱怨两句吗？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做的工作！他脑子发育不正常吗？哪有主教练说什么就听什么的，总要有点自己的想法吧？！
唐恩也没想到伍德回答得如此干脆，他原来的打算是嘴巴上这么说说，实际上防守还是四个中场全都参与的，里贝里和阿什利·杨都需要撤回来帮助边后卫防守。
结果伍德竟然就答应了下来。他咧咧嘴：“你确定自己能够完成这些任务吗，乔治？”
伍德一脸平静地说道：“如果不能，你可以换我下来。”
自信？还是说迟钝？
唐恩叹了口气：“好吧。里贝里和杨，你们两人在边路再积极一些，给曼联的边路防守制造压力，争取让他们的两个边后卫腾不出机会上前参与进攻。”
两个边前卫明白唐恩让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他们同时看向伍德，这场比赛胜利固然是最重要的，但现在他们心里多了一个期待——都想看看乔治·伍德能不能完成老板给他的那些任务，还是说他会被提前换下场？
而且他们相信，和他们两个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是一个两个，看看大家看向伍德眼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