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红色森林 第七十一章 佩佩
科佩勒·拉维兰·利马·费雷拉，或者叫佩佩的年轻人站在人群外面，有些奇怪地看着在他面前的一男一女。女孩子个子很高，长得也很漂亮，他不禁多看了几眼。男人则自称是英国超级联赛俱乐部的主教练……佩佩的脑子中这个人很面生，他真的是“诺丁汉森林”的主教练吗·
佩佩的比赛结束了，他们赢了。就在他要继续迎战下一队挑战者的时候，眼前这个男人拿著名片走了上来。
接下来，他随便找了个替补，跑出来和这个男人“详谈”。
一个欧洲职业足球俱乐部的主教练，找上一个职业球员，还能为了什么事情？不用明说，佩佩心里也清楚。
“那个，唐恩先生……”
唐恩摆手示意他先别说，然后指了指远处沙滩之上的一排遮阳伞：“我们去坐着聊。”
三个人落座，侍者过来，他们要了三杯果汁。
唐恩趁着时间仔细想了想佩佩现在的处境。
作为一名忠实的FM系列玩家，对于在FM2007里面身体数值最高的中后卫佩佩，不可能没有了解。唐恩有一个习惯，在游戏里面见识过一个球员的厉害之后，他总会去网络上收集一切有关这名球员的消息，从而更立体地了解这球员，回过头来玩游戏的时候也更有代入感。
所以，当佩佩还没有被全世界所熟知的时候，在FM2007这个世界里，唐恩却仿佛和佩佩认识很久了一样。他知道这个人的简历，知道他在波尔图的往事，还知道他登陆欧洲大陆的第一家俱乐部叫什么名字。所以，他当然也清楚现在的佩佩正是落魄的时候。
侍者送上三杯果汁后离开。仙妮娅一个人在一边静静地用吸管饮着，她对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没什么兴趣，只好将目光投向远方的人群和海上的风景。
“我呢，不喜欢说废话。”唐恩看着佩佩，“诺丁汉森林获得了下赛季欧洲冠军杯的参赛资格。耶罗退役了，我们打算找个可以替代他的后卫，我很看好你，佩佩。”
佩佩愣了一下。尽管他知道对方找他八成就是这种事情，却没想到说的这么直接。而且，有一个名字让他有些激动。
“耶罗？皇家马德里的耶罗？”
唐恩笑了一下：“现在是诺丁汉森林的……不，曾经是，现在他退役了。森林队需要找一个他的接班人。你明白吗？佩佩，我觉得你和耶罗在很多地方都有共同点。”
佩佩的偶像就是耶罗，唐恩这么说，很对佩佩的路。
“身材高大，强壮，技术出色，爆发力……这些和年轻的耶罗都很相似。你唯一需要提高的就是长传球助攻的能力了，耶罗在进攻方面可是一把好手呢。”
佩佩皱起眉头，他觉得唐恩说到点子上了。
“呃，我是一个中后卫，很多时候必须拖在后面。虽然……”
“你是打前锋出身的吧，佩佩？”唐恩突然问道。
“是的。”佩佩点点头，“一开始前锋，然后是中场，后来打着打着变成后卫了。”
唐恩哈哈大笑起来。
“巴西不少后卫都是这么来的。”他见佩佩可能误解这是在嘲笑他，便笑着说道，“每一个这么来的，几乎都是最优秀的后卫。卢西奥、卡福……我觉得巴西球员骨子里都有一种向前的意识吧，哪怕他打的是门将。你怎么会觉得后卫要拖在后面呢？”
“当然，呃……是教练这么要求的。”
“其实我觉得你如果将耶罗视为自己的偶像，那么就应该学习他是如何从后场发动进攻的。我和他在森林队共事一年，说实话，他给我这个主教练上了很多课……”
这些当然有唐恩故意夸张的因素在里面，不过耶罗确实在一些地方给了唐恩不少帮助和启发。以前唐恩认为中后卫就应该在最后面，有了前场定位球才上去参与进攻，其他时候都要以安全为重。除非情况特别不利，破釜沉舟，他会让中后卫上前去当当前锋——在森林队第一个赛季他就这么用过两次。
耶罗到森林队之后，虽然身体已经跟不上了，但是在训练中表现出来的有机会就大胆前插的意识，还是让唐恩受益匪浅。一个中后卫，大家都认为应该在后场老老实实呆着的中后卫，在比赛中突然带球前插，或者长传发动反击，会是什么效果？
对方的防守被搅得一团乱，己方的进攻更有隐蔽性，最后成功的可能性更高。而且作为在后面观察局势的后卫，对空当的把握也更便利，他总能看到前场球员看不到的空间。然后，只要他能够拥有一脚不错的长传出球能力，就几乎能够形成绝杀。
这样由中后卫直接发动的进攻，节省了中场，不浪费时间，更有突然的一面，让对手防不胜防。在皇家马德里的耶罗，巅峰时期不仅防守让人称道，在进攻上的才华更是令皇马受益匪浅。在劳尔之前，耶罗甚至成为了代表西班牙国家队进球最多的球员，而他的位置却是中后卫。他或许是他那个时代，世界足坛最能进球的中后卫了。
※※※
两个男人，唐恩和佩佩，在风景如画的科帕卡巴纳海滩聊起了中后卫如何参与进攻的话题，并且还谈得很开心，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仙妮娅觉得无聊，嘴巴中的吸管发出呼噜呼噜的抽气声——果汁喝完了。她先是东张西望地找侍者。这个时候前来休息的人越来越多，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找到。她瞟见了放在唐恩面前的杯子，满满的，一口没喝！
她翻了个白眼，伸手拉过杯子，将吸管插进去，叼起两根吸管，带着报复的快感大声吸着。
她很不淑女的喝果汁方式终于引起了唐恩的注意。
他扭头看看装怪的仙妮娅，又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杯子，然后对佩佩笑了笑。佩佩表示理解，也笑笑。
他们两人都意识到这次谈话也应该结束。佩佩并没有答应唐恩转会的事情，自从谈话开始唐恩提了一下，后来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再涉及这个话题。
“呃，我想我该……我的朋友们还在等我。”佩佩起身指着远处的几个人，是刚才踢球和他一队的。
唐恩点点头，表示理解。聊着高兴，他似乎也忘了来找佩佩的目的了。
就在他起身相送的时候，佩佩突然转身问道：“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耶罗？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情，唐恩先生。”
“这……”唐恩知道又是自己超前的记忆惹的祸，他只能找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没什么说服力，但怎么理解在佩佩个人的借口。“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聊天，就好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吗？”
佩佩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挥挥手：“再见，唐恩先生。能够认识你很高兴。”
“再见，佩佩。我也是。”
“再见，美丽的小姐。”佩佩还不忘给仙妮娅道别。
仙妮娅原本装着对男人间的谈话毫无兴趣的样子在东张西望，实际上在看到唐恩和佩佩有告别的迹象时，就在一旁竖起耳朵偷听了。见佩佩跟她再见，她很高兴地站起来，挥手：“再见，佩佩！”
目送佩佩回到同伴们当中，唐恩这才转身看着仙妮娅。什么都不说，就是看着她，脸上堆满了笑容，灿烂得仿佛现在头顶上的阳光。
看见他这个表情，仙妮娅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提议去美国度假了！”
唐恩知道自己冷落了仙妮娅，是他的不对。男人嘛，不怕犯错，但是要敢于担当！于是他主动提出来请仙妮娅吃饭。
“不饿！喝水都喝饱了！”
看着两个空荡荡的杯子，和板着脸的仙妮娅，唐恩也板起脸坐下来：“那我陪你喝……”
他挥手想要叫侍者，却被仙妮娅伸出双手拦了下来：“好啦好啦，再喝就成水果了。我知道一家餐厅的烤肉不错，你请我！”
听见仙妮娅这么说，阳光又回到了唐恩的脸上。
“好了，别生气了，仙妮娅。我保证在巴西的这段时间里面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觉得烦了为止……”
“我才不会呢！”仙妮娅反驳道。后半句她给埋在了心里：
永远都不会……
※※※
唐恩和仙妮娅在热闹的里约热内卢好好玩了一天，直到深夜才回来。仙妮娅的父母似乎对于仙妮娅这么疯狂地玩耍并不在意。或许是因为有唐恩在旁边陪着，让他们不用担心；或许是觉得在英格兰有比他们还严厉的莱恩姑妈管教，到了假期让仙妮娅好生放松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仙妮娅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他们两个工作忙碌，还有应酬，有唐恩这个“免费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他们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偌大的房中依然只有他和仙妮娅。仙姬娅也像昨天那样做好了早餐才叫唐恩起床，然后坐在餐桌旁，看着唐恩一个人吃早餐。
刚刚吃完，唐恩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自从那次带仙妮娅去西班牙度假之后，唐恩就吸取了教训，无论什么时候，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他现在不是以前在中国的穷球迷了，漫游费还是出得起的。
手机号码是完全陌生的。唐恩盯着电话号码，脑子转了几圈都没有想起来这个号码属于谁。
接通之后，那边传来一个带着一些拉丁语口音的英语：“早上好，唐恩先生。巴西那边应该是早上了吧？”
“啊，呃，没错……早上了。早上好，先生，您是……”
“真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若热·门德斯，我是佩佩的经纪人。”那边的声音不疾不徐道。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唐恩愣了一下。如果说作为球迷唐恩，不认识这个名字不足为奇，但是作为一支球队的主教练，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尽管诺丁汉森林还没有怎么和葡萄牙球员打交道，但唐恩也听说过电话那头的人。
几乎所有欧洲豪门俱乐部主教练、总经理的办公桌上、名片夹中都会有这个人的电话号码。因为他是葡萄牙最大的职业经纪人，也是在整个欧洲都具有强大影响力的足球经纪人。他和诸如切尔西老板阿布拉莫维奇这样的人保持着良好关系，他的触角伸向了欧洲的每一个角落。
若热·门德斯，可以算得上是葡萄牙的职业经纪人教父。包括穆里尼奥和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等著名教练和球员，都是他所代理的。
这人是经纪人中的大腕，狡猾程度自然也是个中翘楚，得小心对付。唐恩点了点头，随后才想起来打电话的门德斯是看不到他这个动作的，于是说道：“我听说过您的名字，门德斯先生。没想到佩佩是您代理的球员。”
那边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没听过我名字的教练恐怕不多。我也听过您的名字，唐恩先生。诺丁汉森林最近两年崛起的速度就好像坐上了火箭，您恐怕是下个赛季欧洲冠军杯中最年轻的率队主教练了。昨天，您和我的球员见过面了？”
“嗯，偶然遇到的。我在巴西度假，没想到佩佩也在巴西度假。我一直以为他在葡萄牙……”
门德斯那边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佩佩啊……他在葡萄牙这边遇到一点小麻烦，我建议他回巴西散散心。”
听他说话的口气、用词，仿佛佩佩不是现任波尔图主教练荷兰人阿德里安塞的球员，反而是他这个经纪人的手下。他的球员碰到麻烦，需要寻求帮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人是他这个经纪人，而不是所效力球队的教练。
“唐恩先生，您觉得佩佩怎么样？”
“非常棒，很不错，是我欣赏的类型。”
“佩佩昨天打电话把你们的谈话都告诉了我。他说你好像对他很熟悉一样，比阿德里安塞都还要熟悉他。”
唐恩当然知道这全都拜自己是从2007年穿越过来的记忆所赐，但他可不能实话实说。
“嗯……是这样的，其实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关注佩佩了。”
门德斯再次笑起来：“真巧，还有一个人也在很早以前就对佩佩感兴趣了。波尔图从马尔蒂默将他带到巨龙球场，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力荐。真可惜，佩佩来之前，他就离开了。您知道我在说谁吗，唐恩先生？”
“我当然知道，门德斯先生。您说的那个人是穆里尼奥，前波尔图主教练。”
“哈哈，没错！可惜，现在这个荷兰人用不好佩佩。您有兴趣知道佩佩昨天是怎么对我说的吗，唐恩先生？”
“当然。”
“他说，昨天和您聊天的经历让他很难忘。他在波尔图的时候，阿德里安塞可从来不会这么和他交谈，了解他的想法，或者让他了解对方的想法。他感觉很不错……实话跟您说吧，唐恩先生。我觉得让佩佩去一个了解他的教练手下踢球，是不错的主意。佩佩是我的球员，没有经纪人希望自己的球员坐替补，在冷板凳上慢慢贬值。他还年轻，我想他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可是现在的波尔图不能给他创造升值的条件。”
门德斯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有心要让佩佩去森林队，现在横在他们中间唯一的障碍就是波尔图和森林队之间的交易了。
唐恩对这个消息很高兴。他是“过来人”，他知道佩佩和波尔图背后的故事。
2005-2006赛季——也就是下个赛季——波尔图因为战绩不佳，主教练阿德里安塞迫于成绩压力，对阵容作出了一些调整，改打更富有攻击力的343形。佩佩这才得以打上主力——他是第三中卫的最佳人选。不过那毕竟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算教父如门德斯也不能预知未来，他不知道阿德里安塞会改变对佩佩的态度，他也不知道佩佩日后身价会升到什么地步——唐恩也不知道日后佩佩会成为2007年夏天欧洲转会市场上最昂贵的后卫，因为他在夏季转会市场开放之前就穿越了。
但唐恩知道现在的佩佩在波尔图过得并不开心，波尔图也只是把他定位于佩德罗·埃曼纽尔、乔治·科斯塔和里卡多·科斯塔的替补，在中后卫这个位置上他是第四选择。
在昨天偶然遇到佩佩之后，唐恩就把这个巴西后卫这几年的经历在脑海中简单过了一遍。虽然是偶遇，但时机正好，唐恩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游戏里面的佩佩有多强，他印象深刻，现实中的佩佩可也一点不弱。森林队不是缺少好的中后卫吗？给他主力位置，给他信任，给他自由，让他来森林队！
皮奎和佩佩，游戏里面身体素质最出色的两名中后卫。这样的组合，唐恩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兴奋。
“门德斯先生，我想诺丁汉森林可以给您的球员创造这个条件。不过我担心波尔图那边……”
“这你不用担心，唐恩先生。既然球员愿意，你愿意，我也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来谈谈有关佩佩的转会费和个人待遇的问题了。”
这话让唐恩清楚地认识到门德斯在葡萄牙国内有多大的能量，可怜的荷兰人阿德里安塞……
“您觉得四百万欧元的转会费怎么样？”门德斯问道。
波尔图一年前买来佩佩时花了一百万，一年后他们赚了三百万，这笔交易对于波尔图来说应该可以满意了。但是唐恩总觉得门德斯这么热心有些不对劲，他没有急着回答。
对方也知道唐恩在想什么，于是笑道：“嗯，我刚才说过我一直都在关注诺丁汉森林，因为您的球队窜红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我相信，日后关注您球队的人还会越来越多。我呢……只是比他们多了一点预见性而已。您知道，唐恩先生，做经纪人的，眼光很重要。”
唐恩恍然大悟。门德斯利用佩佩来和他、和森林队拉关系，是因为看好森林队的前景。这等于是一次风险投资。如今欧洲足坛格局已定，豪门就是那些，中小俱乐部也是那些，没什么变化。但是森林队的崛起却存在打破这种格局的可能。门德斯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这么主动地联系唐恩。别看他刚才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在他手下的球星大牌云集，区区一个佩佩算什么？顺水推舟送给森林队做人情，拉近双方关系，以后转会市场上的举动，森林队还不是需要多多咨询他这个经济人大鳄？通过这种方式来操控森林队的转会，为他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对错。大家都是在追逐利益，唐恩知道这一点。或许他还应该感到荣幸？因为葡萄牙的经纪人大腕看上了森林队的发展潜力？不过唐恩的原则是——送上门的肥肉，不要白不要。
至于操控俱乐部？如果他有那个能力，就来试试吧！
唐恩点点头：“我明白了，四百万很合理，门德斯先生。至于佩佩的个人条件，我们可以面谈。”他看了看正在收拾餐具的仙妮娅，“真抱歉，现在我还在巴西度假，等我假期结束了，我一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门德斯用笑声表示理解和同意。互致问候之后，他们彼此挂了电话。
唐恩看着仙妮娅，笑道：“今天我们去哪儿玩，仙妮娅？”
如果门德斯也是穿越来的话，他一定不会做出今天这种举动。如果他知道再过两年，佩佩能够卖到三千万欧元，恐怕他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莫及。
而如果唐恩能够晚穿两个月，他会为今天所收获的欣喜万分。四百万换三千万，他赚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