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红色森林 第九十一章 第一回合·城市球场
2005-2006赛季欧洲冠军联赛分组抽签仪式结束了。诺丁汉森林被分到了D组。同组的还有西甲豪门皇家马德里、上赛季葡萄牙超级联赛冠军本菲卡、上赛季法甲亚军里尔。
对于森林队来说，这个小组的实力可不弱，任何一支球队都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或许只有里尔是让他们可以有所憧憬的对手了。
皇家马德里几乎已经预定了一个小组出线席位，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也没有人相信皇家马德里最后会连小组赛都出线不了。那么剩下一个出线席位，将在本菲卡、里尔、诺丁汉森林三队之间产生。
当唐恩在2003年夏天带着仙妮娅来西班牙玩的时候，他曾在伯纳乌球场外面对仙妮娅说，要想让他走进这座球场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成为皇家马德里的主教练，以伯纳乌主人的身份踏入这座圣殿；二、他带领球队来伯纳乌比赛，是皇马的敌人、对手。
没想到这么快第二种可能就变成了现实。
D组并不是大家认知中的死亡之组。欧洲媒体们分析诺丁汉森林和里尔是没有出线希望的球队，他们将沦为被皇马和本菲卡用来捞分捞净胜球拼小组第一的对象。
这种看法在抽签结束之后，唐恩接受媒体采访时，就已经被人提了出来。
“我不介意做做待宰的肉，不过我希望准备切我们的人先把手中的刀磨得更锋利一些，免得到时候崩坏了自己的刀。”唐恩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怕和担忧。相反，在媒体们看来，托尼·唐恩信心十足。
可是在从苏黎世回伦敦的飞机上，唐恩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他在想要怎么才能从这个小组中出线进入十六强呢？
和森林队差不多一个档次的里尔，是唐恩心中必须拿下的对手，两场比赛都要拿下才有资格去争取小组出线。这就好像联赛保级一样，如果你不能在弱队身上取到足够的积分，那么也就别指望会在强队身上频频爆冷了。
小组赛是主客场双回合制，唐恩并不想把宝押在对皇马的两场比赛上，关键是要取得和里尔的两场胜利。
时间很紧迫，他回国就要展开冠军联赛攻略了。
根据赛程安排，小组赛第一场比赛，诺丁汉森林就将在自己的主场迎来西甲巨人皇家马德里……
对于埃文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主场门票收入以及电视转播分红都将归主队诺丁汉森林所有，皇马的到来必定会让原本火爆的球市更火爆，那样金钱就是大把大把地往森林队的帐户里面滚。
可是对于唐恩来说，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乔治·伍德的禁赛期还剩两场比赛，从小组赛开始正式执行。没有伍德，唐恩没什么信心能够封杀住皇马恐怖的攻击集群。虽然这个时候的皇马内乱不断，但是那些球星任何一个人都有独自解决问题的能力。齐达内、罗纳尔多、劳尔、罗伯特·卡洛斯、贝克汉姆……这些名字真是令人目眩神迷，也让人头疼无比。
回到诺丁汉的第一天训练课上，唐恩这么对他的球队说：“伙计们，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自己将在冠军联赛的小组赛中面对什么对手了。十天之后，我们将在城市球场迎来皇家马德里。怎么样？听到这样的名字有没有让你们双腿发软，有没有让你们心跳加速？”
里贝里举起手：“头儿，我心跳加速了。不过不是因为紧张，因为我腿没软。我是兴奋，我很期待这场比赛！”
“没错，头儿，我们都很期待！”
“和强队交手才有意思啊！”
看到这些摩拳擦掌的球员们，唐恩想起来昨天他去酒吧和伯恩斯聊天的时候，遇到约翰他们，说起抽签那晚的事情。那帮铁杆球迷是在森林酒吧看的。和唐恩以为的不同，当看到最后抽出来是诺丁汉森林和皇马一个小组的时候，酒吧里面响起了一致的欢呼。
约翰这么给唐恩说的：“托尼，说句老实话，现在我们看你们和弱队踢球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了。我们就想看森林队和强队比赛，对手越强我们越兴奋。”
“你们巴不得森林队输球吗？”唐恩翻了个白眼。
“不，谁说我们会输球？我们认为对手越强，我们的胜面还越大。”约翰笑嘻嘻地说道，“托尼，这都是你给我们的信心啊。”
“皇马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强队。”
“我们当然知道，所以才更期待。”约翰举起酒杯，同时站起来张开双臂喊道，“让我们为了森林队这个绝妙的分组干杯！让我们为森林队干杯！为了胜利！”
“为了胜利！为了森林！噢噢噢！！”酒吧里面的人大声嚎叫着。唐恩端着酒杯轻轻摇头。
不能让这些人失望，这可是比拿下冠军还要让他压力巨大啊。
回过神的唐恩依然置身训练场。他挥挥手，示意球员安静下来。
“很好，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不能丧失斗志信心。现在，训练去吧！”
※※※
其实，对于唐恩来说，面对皇马并不是就意味着举手投降是唯一的结果。事实上，别说面对皇马了，面对欧洲大陆的任何一家豪门，唐恩都不会举手投降的。
皇马最近几年内乱不断，各种更衣室的负面新闻层出不穷，球队战斗力一年不如一年，这些都是唐恩到时候可以利用的东西。
他还记得这个赛季是“银河战舰”分崩离析，正式解体，退出历史舞台的一个赛季。齐达内会在赛季末期宣布参加完世界杯就正式退役。而在齐达内之前，这个赛季开始的夏天，已经发生了菲戈自由转会国际米兰的事件，这和唐恩记忆中的那段历史完全相同。唐恩可以认定，皇马的“银河战舰，巨星争辉”时代即将在他这个世界中也落下大幕。
或许就算是在主场拿下皇马依然困难重重，但是唐恩打算尝试一下——他原本计划的是守住一分，靠全场紧逼死缠烂打的战术，以牺牲进攻和体力为代价，牢牢拖住皇马。
现在，他突然想试试看能不能赢了。
打了联赛第四轮的比赛之后，从八月底到九月中旬之间，没有一场比赛，森林队可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备战冠军联赛小组赛的工作中去。
唐恩打算在主场拼一下皇马，那么战术就要做出调整。想要在这场比赛里面防守几乎是肯定行不通的，因为伍德缺阵，森林队的防守体系被严重破坏。唐恩想，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算了。反正如果一味防守的话，输球的可能性也很大，进攻……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赢球。
只是在排首发阵容上唐恩有些头疼。乔治·伍德并不是森林队内唯一的防守型中场，可是在唐恩眼里他就是唯一。古纳尔森的能力唐恩信不过，这样的比赛他肯定不会把防守重任放在这个人身上。
孙继海买来的时候定位就是万金油，可是面对皇马这种级别的球队，唐恩并不敢让孙继海首发。况且他知道孙继海出色的其实不是防守，而是助攻能力。现在森林队进攻上不缺人手，反而是中场的中路防守问题很突出。
皮奎或者佩佩倒是都能客串一下后腰，可他们是森林队本赛季雷打不动的中后卫组合，如果他们其中一人去做后腰，另外一个中后卫谁来？马修·埃普森和韦斯·莫甘都不能让唐恩放心。
他头疼起来。为什么第一场小组赛就是对皇马这样的对手啊？一个伍德停赛，影响了全队的情况。偏偏伍德的替补并不好找——你得找个一个能力相差不多，还能甘心一个赛季坐三十场以上冷板凳的球员——有这样实力的球员估计早就被其他俱乐部抢走了吧？还会到森林队来做替补？
最后，唐恩还是让佩佩提到中场打后腰。他在波尔图队的时候曾经打过一阵子后腰，对这个位置并不陌生。中后卫搭档，唐恩则让皮奎和韦斯·莫甘组成了年轻的防线。
这对组合能不能防住罗纳尔多和劳尔，老实说……唐恩心里都没谱。
虽然劳尔的状态已经大不如前了，虽然罗纳尔多已经胖得不成人形了，可是这两个人都属于那种给他们三秒钟的时间和空间，就能决定比赛胜负的巨星。这样的球员，森林队内可没有。唐恩不能保证自己的球员们在九十分钟的比赛中每一秒钟都毫不松懈地紧盯罗纳尔多和劳尔。
何况森林队这场比赛的中后卫组合很少在一起搭档比赛过。
随着深入分析，唐恩越发觉得就凭森林队现在的状况想要击败皇马，就算是在自己主场，也太困难了。
他每天回家都和唐坐在一起研究皇马的比赛录像，希望找出可以让他们利用的弱点。
“我不认为皇马是不可战胜的，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先进球。”唐这么给唐恩说道，“如果到时候你让皇马先进球，就等着输掉比赛吧。”
“先进球就能稳保胜利？”
“当然不是，但可以让你的胜率提高……”唐仔细想了一会儿，说道，“百分之十二。”
“真是让人丧气的分析。得了，我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管能不能赢，胜率多少，最起码在比赛中全力拼一下……”
唐对此表示了不同意见：“如果明知道胜率不高，还花这么多精力投入那么大在这场比赛上做什么？这不是淘汰赛，小组赛还有很多场，你在这场比赛中如果损失过多，会影响到以后……”
唐恩打断了他的话：“这个问题不能简单地从比赛结果和赛程安排上考虑……或者说，不能简单地从足球比赛本身考虑。你知道这支诺丁汉森林两年半来，从英冠到英超，从联盟杯到冠军杯，靠的是什么吗？实力？我们当然有实力，但是还没有到那种可以完成这种火箭般窜升的地步。运气？也许吧，我们伤病并不多，运气也不错。但最重要的其实是这支森林队有一种精神——死不服输的精神。正是这种精神才让森林队创造了许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成绩。我们不怕任何球队，我们绝不认输。你以为我不知道赛事的轻重缓急吗？我当然知道。可是作为主教练，我必须保持始终如一，我必须为球队留住这股精神。”
“有些比赛无论怎么看我们都没有获胜的希望了，就算是这种时候，我也要告诉我的球员们：我们一定可以赢，我们要让那些信誓旦旦宣称我们输定了的人把他们自己吐出来的口水舔回去！”唐恩攥起了拳头，这样的事情他的森林队没少干。“然后，就算真的我们赢不了比赛，到最后的胜利者都是我们。我不会一味强调精神无敌论，可是一支球队如果连这种精神都没有了的话……那么森林队和那些徘徊挣扎在联赛下游、成天只考虑如何保级的球队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绝对不可能告诉我的球员们——这场比赛大家放弃吧，休息休息准备以后的比赛。或许事实如此，但我不能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了，就代表我认可这种态度。以后当比赛进入困境的时候，当我们需要奋力拼搏的时候，我的球员们会想到这句话。然后他们会说，既然已经有过一次先例了，那么这一次放弃了也没什么，反正我们还有以后的比赛要打，而且主教练一定会认同我们的这种作法……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思想，会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唐恩张开双臂挥舞了一下，“然后会在无形中侵蚀球员们的斗志和好胜心，那个时候这支球队也完蛋了。主教练技战术水平再高，拿这样的球队也毫无办法。”
“一支球队必须要有魂，森林队的魂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唐恩结束了他的演讲。唐仰头看着他愣了半天，然后缓缓道：“你确实……比我……适合……做主教练。”
※※※
正如赛前分析的，皇家马德里就算内部矛盾重重，也依然不好对付。但是唐还是说对了一件事情——森林队先进球了。
比赛一开始，森林队就摆出了出人意料的全攻姿态，这让皇家马德里的主教练巴西人卢森博格完全没有料到。他以为森林队面对强大的皇马，会先稳固防守，没想到森林队开场三板斧把皇家马德里打懵了。
皇马的巨星们面对森林队年轻人咄咄逼人的攻势，有些不知所措。
结果第七分钟，卡西利亚斯的球门就宣告失守。里贝里打入的这个进球引爆了全场的气氛。
唐恩也显得很兴奋，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是在领先之后，比赛的节奏却慢慢落入了皇家马德里的掌握。佩佩毕竟不是正宗的后腰，让他盯防齐达内有些强人所难，森林队只能依靠体力，在局部防守上形成人数上的优势。这样的代价就是他们无暇进攻。
领先之后的森林队反而被皇马压着打，狼狈不已。
上半场结束之前，皇家马德里扳平了比分。进球的不是劳尔，也不是罗纳尔多，而是中场球员大卫·贝克汉姆，标志性的圆月弯刀任意球。
贝克汉姆在英国的人气确实高，当他进球之后，城市球场甚至还能听到主队球迷献上的掌声。
面对这种丢球，唐恩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赛前强调了不能给皇马太多禁区前的任意球机会，自己的球员们也都认真执行了，面对皇马如潮水般的攻势，四十五分钟只给了皇马两个危险地带的任意球。第一个贝克汉姆打飞了，第二次他就进球了……
这个球不是输在战术层面，而是输给了球星们的个人能力。
“大卫·贝克汉姆！无可挑剔的进球！范德萨毫无办法！”
看着贝克汉姆在场上和队友们拥抱庆祝，唐恩却想到了两年后，这样一个人竟然要去美国那种足球荒漠结束他的职业生涯，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还是感到可惜。
下半场情况没有好转，皇马在客场继续占据上风。平时大家没觉得什么，但是等到伍德缺席比赛的时候，大家都感觉到了不同——这不是少一个人的问题，这是少了两个人啊。
佩佩完全防不住齐达内，他和齐达内差得太多，加之后腰的要求和中后卫不一样，他打得很别扭。
唐恩破釜沉舟地撤下韦斯·莫甘，让佩佩回到最熟悉最拿手的中后卫位置上，然后换上了一名前锋——本特纳。这样森林队改打433，基本上完全抛弃了中场防守，希望能够靠疯狂的气势压回皇马的气焰，并且再次取得入球，让形势变得对自己有利。
他成功了一半。刚刚作出调整的森林队确实展现出了令皇马球员都没有想到的气势，他们将皇马的进攻压了回去。
面对森林队一浪接一浪的进攻，就算是皇马也不能大意，毕竟他们的防线从来就没让人放心过。卢森博格的球队开始侧重防守，很长一段时间内，比分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看起来这场比赛或许会以双方打平告终。如果真是这样，唐恩觉得也不错，最起码不能先丢分。
豪门和普通球队的区别是什么？不是说他们会有一个很厉害的主教练，也不是说他们的战术比普通球队强，而是他们拥有一些一个人就能决定比赛的巨星。
比赛最后五分钟，已经散了八十五分钟步的罗纳尔多突然启动，成功地反越位，接贝克汉姆的后场长传突入禁区，然后轻松晃开范德萨，推射空门得手，比分变成了1：2，森林队主场落后。
“五分钟！还没到说完蛋的时候！”唐恩大手一挥，让全队前压。反正输一个球是输，输两个球、三个球还是输。现在也不是淘汰赛，没有“客场进球双计”的规矩，全线压上，说不定还能扳平比分。
唐恩的目标已经从赢得比赛变成了扳平比分……
结果没有让他如愿，事实是残酷的，诺丁汉森林在自己的主场1：2输给了“银河战舰”皇家马德里。
皇马为他们的新赛季冠军联赛开了一个好头，而森林队的出线前景则蒙上了一层阴影。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唐恩输得并不服气，他一直强调自己的球队输给了两个人——贝克汉姆和罗纳尔多。言外之意就是，皇马这支球队并没有战胜森林队。
“我承认伍德的缺阵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等下一次去伯纳乌的时候，我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这非常非常符合唐恩输球不输嘴的一贯风格，可有多少人当真呢？
西班牙的记者们有人笑了起来，英格兰的媒体中也有人笑了起来。前者是不屑地笑，后者嘛……这就比较复杂了，因为皮尔斯·布鲁斯也在笑着的人群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