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红色森林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男人基恩
当罗伊·基恩再次出现在诺丁汉森林队的维尔福德训练场基地独自训练时，报纸上正在报道他爽约皇家马德里的事情。
据称连体检都通过了，正在双方准备签合同的时候，罗伊·基恩突然选择拒绝了这笔转会，然后离开了马德里。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离开。有人猜测是因为合同期限，有人猜测是因为皇马更衣室内派系林立让罗伊·基恩感到厌倦，也有人认为是家庭的原因。
尽管或许是除了经纪人外，现在距离基恩最近的人，唐恩也并没有去问他缘由。这是比较私人的事情，他不便打听，又不是无孔不入的狗仔队。
球员们对于基恩的回来也感到很惊讶，不过所有人都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好奇，没有一个人去主动问起爽约皇马背后的故事。
迈克尔·肯尼迪已经多日不见了。从马德里回来，他愈加忙碌起来，整日都在空中飞行，四处为基恩寻找合适的球队。这样一个经纪人，也难怪能够陪伴基恩从无名小卒成为世界级巨星。他的表现让唐恩多少改变了一些对于经纪人一直以来的偏见。
在这段时间内，唐恩也没有闲着只是关注基恩，他的球队在联赛中打了三轮比赛。
11日，客场挑战曼联，双方1：1握手言和。赛后，在两位教练一起喝酒的时候，弗格森专门当面感谢了唐恩一次，感谢他能够在这个时候无偿提供训练基地给基恩一个人使用。
14日，森林队去客场踢了一场联赛第三轮的补赛。他们的对手是西汉姆联队。这场比赛的结果是唐恩的球队3：1战胜了“锤帮”。
17日，诺丁汉森林主场4：0大胜查尔顿。
十七轮比赛过去了，他们积三十九分排在联赛第二，距离联赛第一的切尔西还有四分差距。
而赛季前半段的大黑马维冈竞技似乎褪去了黑马的外衣，在圣诞节前接连遭遇强队，一输再输，排名从联赛第三一路下滑到了第六。曼联队和利物浦倒是追赶了上来，一个三十七分，一个三十一分，分列三四位。阿森纳情况不太好，他们少赛一场只积二十六分，排名第八。
除了对阵曼联那场比赛，其他两场比赛唐恩在比赛前几天布置具体战术的时候，基恩都在场。他刻意回避了同曼联的赛前战术训练。那一天，他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去市中心购物。
平局对于在森林队在维尔福德基地训练的罗伊·基恩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从马德里回来两天后，一天的训练结束了，唐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这个时候门被人敲响。
“请进。”
看到推门而入的基恩时，唐恩却并不吃惊。
“我来向你告别了。”
“回家过圣诞吗？”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圣诞节之后我也不会来了。”
唐恩有些惊奇，他抬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爱尔兰人。
“凯尔特人对我很感兴趣，他们向我发出了邀请。”
“苏超的那支球队？”
基恩点点头：“那是我从小就喜欢的球队。我希望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时光在那儿度过。”
听见基恩么说，唐恩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心里还保持了一丝通过这些天相处会让基恩喜欢上这里，从而决定留下来的幻想吧，在听到基恩说要去凯尔特人踢球的时候，他有些许失望。
“这样啊，那祝你好运，罗伊。”
基恩咳嗽了一声：“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不过走之前还是想对你说——本来我已经打算主动找你谈谈和森林队合同的事情了，如果没有凯尔特人介入的话。”
唐恩看着基恩。
“我承认在这十几天的相处中，我渐渐喜欢上了这支球队。我给你说过吗？其实我对森林队没什么太多的感情。诺丁汉森林对我来说比较特殊，只是因为克劳夫教练而已。”
“我来这里的时候，克劳夫的球队已经陷入了低谷，我能感觉到结局是什么样子。更衣室里面充满了绝望和牢骚，大家都想离开这家俱乐部，另谋出路。我也一样。我认为在森林队的出色表现可以为我吸引到更多大俱乐部的眼光，事实证明了我的正确性。后来我去了曼联。”
“克劳夫离开森林队之后，诺丁汉森林对我来说，和英格兰数百支其他职业球队没什么区别。嗯……不过现在我改变了看法，我喜欢现在这支诺丁汉森林，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同，完全不同……”
基恩摇摇头。
“我在诺丁汉听到过许多关于你的评论，真遗憾我没有听到什么坏话。”爱尔兰人嘿嘿笑道，“然后我和迈克尔很认真地讨论过，如果我在你手下踢球，会怎么样。得出的结论很不错，我差一点选择了你。可惜，最后凯尔特人加入了。我从小喜欢支持的球队希望我去为它效力，我无法拒绝这个邀请。这和什么狗屁金钱荣誉都没关系，只是因为我喜欢它。我希望在我职业生涯的末期，能够穿上那件球衣，只有那样我才感觉我的球员生涯是完整的，是没有遗憾的。”
听到这里，唐恩叹口气：“我理解。我能说什么呢？我还是只能说：‘祝你好运，罗伊。’”
基恩看到唐恩的样子，笑了笑：“嗯，谢谢你，唐恩先生。之前我说过我退役之后想要做教练，因为受到了两位教练的影响。现在我要改一下，我受到了三位教练的影响。不过我不会把第三个人的名字说出来，我还不想让他太得意。”
唐恩走上来，伸出手：“希望有朝一日，我们比赛场边见。你要小心了，我不会留情的。”
基恩也伸出手：“我对待敌人也从不心软。”
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
迈克尔·肯尼迪，罗伊·基恩的经纪人，在停车场等到了基恩从那幢小楼内走出来。
“我们明天飞去格拉斯哥和他们谈……”
基恩否决了这个计划：“告诉他们，再等一天。”
肯尼迪有些奇怪：“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完吗？”
基恩回头看看暮色中的训练场：“我忘了一件事情，只有明天再来一次了。”然后他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走吧，迈克尔。”
※※※
回家的唐恩只能把满腔的失望都发泄出来给唐听了，反正唐这样做他的听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他一边吃饭，一边听唐恩发牢骚。
“……该死的凯尔特人！该死！如果不是他们，罗伊·基恩现在就是我的人了！我们中场会有一个令所有对手胆战心惊的球员、悍将、统帅！他可以帮助我拿到一切冠军，他还能再踢三年高水平的足球，而不是现在就跑去寒冷的格拉斯哥养老！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养老的好地方，比卡塔尔差多了……”最后唐恩嘟囔了一句。
唐吃完饭，将盘碟收拾好，看了眼还有些激动的唐恩：“那样的话，媒体会说诺丁汉森林是新的养老院。”
“我他妈才不在乎媒体怎么说。”唐恩狠狠咬了一口牛肉。
“而且我们中场有伍德。”
“你说乔治？他还年轻，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罗伊·基恩是一个不错的老师，可是时间太短，我不知道他究竟学到了些什么，还是说什么都没学到。”
“不清楚的话，比赛的时候就知道了。”
唐恩叹了口气：“唐，我原本计划得很好——阿尔贝蒂尼教会乔治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中场和职业球员，现在看来成果不错，乔治比刚刚进入一线队那会儿好太多了。然后基恩，嗯，他们两个人脾气性格很相似，我想让乔治成为那样的一个球员，具有统领一支球队的能力。曼联为什么成功？因为他们有罗伊·基恩，我想这一点你比我还要清楚。”
唐点点头。在1997-1998赛季，温格的阿森纳成为双冠王，那一个赛季罗伊·基恩因为膝伤只代表曼联踢了九场比赛。赛季后，弗格森承认：失去了基恩，曼联根本无力和阿森纳对抗。
罗伊·基恩在曼联的作用和地位，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队长那么简单了，很大程度上他代表了曼联的精神，他是曼联上下的支柱。旁人几乎无法将“罗伊·基恩”这个名字和其它球队联系起来。一提到基恩，就会想起曼联；一说到曼联队长，肯定不是贝克汉姆，也不是加里·内维尔，而只能是罗伊·基恩。他甚至还被不少曼联球迷认为是曼联历史上最伟大最成功的队长，地位已经超越了“国王”坎通纳以及历史上一干传奇队长。
在足坛中有一个词很形象地说明了这种人——旗帜。
保罗·马尔蒂尼是AC米兰的旗帜，劳尔·冈萨雷斯是皇家马德里的旗帜，德尔·皮耶罗是尤文图斯的旗帜，奥利弗·卡恩是拜仁慕尼黑的旗帜……而罗伊·基恩就是曼联的旗帜。
唐恩希望有朝一日，乔治·伍德也能成为诺丁汉森林的旗帜。所以他希望基恩能够在森林队给予伍德更多的帮助和教导，让他成为旗帜的路更近一些，弯路更少一些。
不过现在嘛……
“我的计划全泡汤咯……”唐恩靠在椅背上摊手道。
“我记得你还对我说过，足球是不能做计划的。”
“啊……”
※※
不管唐恩多么不甘心让基恩走，现在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了。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是——通过这件事情，原本没什么交情的他和基恩成了朋友。或许在未来这会是一件好事吧。毕竟作为“外来者”，能够在足坛中多一个朋友，总要比多一个敌人好得多。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在另外半块球场上，罗伊·基恩准时出现。唐恩过去给他打了一个招呼，就回来继续带队训练了。大家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再也不会出现第一天那样总盯着人家看的情况了。
不过现在恐怕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基恩最后一次在维尔福德的训练场上出现了。
昨天回家之后，唐恩关注了各大媒体，没有发现关于基恩要转会凯尔特尔人的消息。基恩不可能对他撒谎，所以只有一个可能：目前这个消息还没有被公开，他托尼·唐恩或许是除了双方当事人之外，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从这一点来看，基恩是真的把唐恩当朋友了。
因为明天全队进入大名单的人要去客场，准备同阿斯顿维拉的比赛，所以今天只进行上午半天的训练。
在训练结束之后，乔治·伍德一如既往地给自己安排了加练。
教练组和全队球员都知道这已经成了伍德的习惯，半天训练对他来说可能太轻松了，只要是只训练半天，他都会在训练之后给自己加练四十分钟。
只是当训练场上的球员们陆陆续续回到更衣室，又从更衣室淋浴更衣完毕出来离开训练基地的时候，在训练场上的除了乔治·伍德外，还有罗伊·基恩。
这是这么十几天来，他第一次给自己加练。
伍德在加练自己的传球，基恩则在加练射门。
二十五分钟之后，基恩率先离开了训练场，带着浑身汗水回到更衣室，脱了衣服去隔壁的房间洗澡。他并没有站在喷头下面淋浴，而是躺进了水池泡澡。
十五分钟之后，基恩听到更衣室传来一阵开门声。他抬腕看了看表，距离训练结束正好四十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小子……
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之后，乔治·伍德光着身子走进了雾气蒸腾的浴室，拧开水龙头，伸手试了试水温，再将整个身体置于喷头之下，让热水从头浇到脚。
正在他闭起眼睛享受这训练之后的放松时刻时，一个声音却让他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身体。
“喂，小子。”
是罗伊·基恩的声音。
“你紧张什么？”
伍德放松了身体，继续站在喷头下，什么都不做，任由水花从头泻下。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了吧？我们还曾经交换过球衣的。”
“……基恩，罗伊·基恩。”伍德终于开口说话了。
基恩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看来你还没忘了我。还记得我们交换球衣的时候我对你说什么吗？‘我们还会经常交手的，别让我失望了，小子。’真可惜，经常交手不会有了……我明天去格拉斯哥。知道是哪儿吗？苏格兰的首府。我去那儿和一支球队签约。那时候我可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会提前离开曼联……”基恩在水池中换了一个坐姿，将头枕在水池边，胳膊叠起来放在岸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虽然不会经常交手了，可我还是会继续关注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关注你吗，小子？”
伍德挪动了一下，转过来看着水池中的那个身影：“嗯？”
“因为你和年轻的我有些相似的地方。嗯，只是有些……你的天赋可比我差远了。喂，听说前段时间皇家马德里对你很感兴趣，你为什么最后要拒绝？那可是一家比诺丁汉森林大得多的俱乐部。当你现在的这支球队还要为冠军杯资格拼命的时候，他们考虑的只是没有拿下冠军就是失败。如果你去了那里，你很快就会成为被全世界关注的球星，无数光环、荣耀、金钱都会主动找上你的，你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嘿，难道那些荣耀和金钱对你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我为什么要从森林队转会去曼联？我为什么要在和诺丁汉森林续约的时候固执己见地一定要加上‘如果森林队降级，我可以离开球队’的条件？因为我知道诺丁汉森林只是一家小球队，它留不下我，我还有更高的目标，更远大的理想，我想要赢得很多东西……喂，你想过这些吗？你踢球究竟是为了什么，小子？”
你踢球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在短短半个月内，已经有两个人这么问过乔治·伍德了，前一个人就是他的主教练托尼·唐恩。
以前伍德想要踢球是因为职业球员薪水高，可以养活自己和妈妈，还能给妈妈治病。后来森林俱乐部出钱帮他们搬出了贫民区，为他妈妈做手术治病。他踢球的目标已经达到了，那么他还为了什么呢？
想了半天，伍德低头道：“我不知道……”
基恩没有要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伍德的意思，而是转换了话题：“对了，听说你现在是球队的第二队长。戴上队长袖标的感觉怎么样？”
“很……很复杂。”
“你为此感到过骄傲自豪吗？”基恩问道。
伍德点头。
“然后也感到过压力和担心吗？”
伍德继续点头。
然后基恩笑了：“这就对了，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石头心的怪物呢。小子，你觉得队长究竟是做什么的？”
伍德回忆了一下以前唐恩和阿尔贝蒂尼对他说的那些话：“帮助队友解决麻烦，带领球队取得胜利……”
“没了？”
“没了。”
“没这么简单，小子。我在诺丁汉森林队踢球的时候，碰到过一个非常非常好的队长，直到现在我都还要感谢他。斯图亚特·皮尔斯，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伍德点点头。森林队最出色的队长，他还是知道的。
“他给我这个毛头小子开了眼。他让我知道什么才是职业球员，什么才是优秀的职业球员。另外……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队长。所以后来当我二十六岁就戴上曼联队的队长袖标时，我显得游刃有余。”
“让我告诉你……队长，首先要是一个男人。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吗，小子？”
伍德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基恩的问题。男人……从生理上来讲不就是有下面那个东西的吗？他低了一下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基恩坏笑起来，“有那个的可不一定都是‘男人’。这世界上有着无数有两颗卵蛋的娘娘腔和懦夫，他们不是‘男人’。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是永远对自己最高要求，勇敢、坚强、乐观、开朗、自信，并且懂得一点谦虚的人。他们可以感染自己身边的人，他们可以成为榜样，他们可以让无数下面还没长毛的小子立志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在我看来，皮尔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很完美，我找不出任何毛病。像我这样骄傲的人都会心甘情愿地服他，听他的话，想要努力成为他那样的人。”
基恩的话在浴室中回响。
“所以队长必须首先自己是男人。如果不是，也要努力让自己成为男人，让自己成为所有人的榜样。仅仅帮助他们解决麻烦是不够的。在球场上和对手打架谁都会，”基恩攥起拳头，“可并不是拳头硬的人就能成为队长。你以为我是靠敢和别人打架才成了曼联队长的吗？榜样和靠山可不是一个意思。后者只会让你的手下依赖你，懦夫还是懦夫，一点变化都没有。而前者才能让他们都想成为你，会想让那些懦夫们、那些娘娘腔们想要努力成为男人。只有你一个人是男人也没有用，一头老虎带领的一群绵羊无论如何战胜不了一头老虎带领的一群老虎。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伍德点头。
“你很幸运，小子。比那个时候的我幸运一些。因为现在的你没有必要通过转会去大俱乐部那里来获得什么荣耀金钱。你有一个非常棒的教练，还有一群很不错的队友。阿尔贝蒂尼那个意大利人是一个非常好的队长，但是他总有一天会老，会退役，会离开你和球队。那个时候需要你成为队长，你要带领你的球员们。到时候，数十双眼睛都会看着你……不，成千上万双眼睛都会看着你。因为你是诺丁汉森林的队长，你代表着这支球队，你肩负着他们所有人的期望和责任。你要成为他们的榜样，你才有办法带领他们取得胜利。压力？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的人不是男人，也不配做队长。对于懦夫来说，队长袖标会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对于真正的男人来说，那只是他们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或许是浴室独特的环境所致，基恩的每一句话声音都被放大了数倍，不仅仅激荡着伍德的耳膜，还冲击着他的内心。
“你踢球没有目标？你觉得很迷茫？你担心自己做不好队长？你厌倦当队长之后所要面对的一切？你觉得只要自己平时埋头苦练，到比赛的时候铲铲人就能做好队长了？小子……”基恩哼了一声，“你还不是一个男人。你两腿之间的那玩意儿，只是装饰品。”
伴随着哗啦的水声，基恩从水池中站起来，仿佛在告诉伍德，他两腿之间的“那玩意儿”不是装饰品一样。
“先别去想什么队长什么踢球目的了，先让自己努力成为一个男人吧。”他跨出水池，从伍德身边经过，走向了门口。
“哦，对了。听说你脾气不太好，你想过改变自己这种糟糕的冲动脾气吗？”
伍德愣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基恩笑了：“那就好，别改。改了你就不是你了。不过总因为冲动脾气吃牌的话，你的主教练也会很头疼的，我给你一个忠告，要听吗？”
伍德点点头。
“我以前也是一个脾气暴躁、冲动易怒的人——我现在也是。不过以前我会在打人之后反省自己的错误，而现在我会在动手之前先思考一下。”
基恩穿好衣服离开了更衣室，乔治·伍德还依然站在喷头下，任由水流从头浇下。
※※※
迈克尔·肯尼迪依然在停车场等着。
“我们现在可以去格拉斯哥了吗？”
“当然，这里我已经没事了。”
※※※
第二天，各家媒体都刊登了这么一则消息：
前曼联队长、爱尔兰中场球员罗伊·基恩与苏超劲旅凯尔特人队签订了为期十八个月的合同。对于三十四岁的基恩来说，这将成为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份球员合同。为了能够在这家儿时自己最喜欢的俱乐部中结束职业生涯，基恩甚至降低了对薪水的要求，周薪从在曼联的九万英镑降低到了四万五千英镑。
同时，基恩拒绝了包括诺丁汉森林、埃弗顿、博尔顿等英超球队，以及皇家马德里、拜仁慕尼黑、尤文图斯在内的多家欧洲豪门俱乐部的邀请。
同一天，英格兰媒体上出现了罗伊·基恩的公开感谢信，信中对他离开曼联作出了隐晦的解释——他和助理教练奎罗斯的矛盾。当然，主要还是感谢辞。基恩感谢了从他职业生涯起步阶段发现他的诺丁汉森林老球探努埃尔·马克凯布，感谢了原诺丁汉森林主教练布莱恩·克劳夫，感谢了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位出色队长斯图亚特·皮尔斯，感谢了曾经共同战斗但是现在已经退役的曼联队友，感谢了现在还在曼联的队友，感谢了已经离开了曼联但是还在踢球的队友们，感谢了帮助曼联队拿下99年冠军杯的谢林汉姆和索尔斯克亚，感谢了让全世界喜欢上曼联的大卫·贝克汉姆，感谢在他和曼联结束合同之后还向他发出热情邀请并且开出天价合同的那些俱乐部主教练们，感谢提供训练基地让他保持状态和体能的诺丁汉森林俱乐部，感谢他的经纪人迈克尔·肯尼迪，感谢他的父母妻儿……最后他感谢了在他职业生涯中对他影响最深、帮助最大的主教练阿列克斯·弗格森爵士。
“没有你，就没有罗伊。”
整篇感谢信中，都没有提到托尼·唐恩的名字。
唐恩想到了基恩说的话：
——不过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我可不想让他太得意。
“这个无情的混蛋……”看着报纸上手持凯尔特人球衣合影的男人，唐恩摇头笑道，“祝你好运，罗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