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风暴 第二十五章 征服森林的中国人
唐恩在自己的专栏中宣称诺丁汉森林本赛季的目标是杯冠军的时候，并没有人觉得吃惊。但是也没有人对此表示赞同。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狂妄自大的唐恩一次自我炒作和拙劣的表演而已。
就算是曼联、阿森纳、切尔西、利物浦……都不敢公开宣称自己本赛季的目标是欧洲冠军杯冠军，并且将这座代表欧洲俱乐部赛事最高水准的奖杯说得好像是自家东西一样。
所以，尽管没有人对此意外，却有不少人认为这种狂妄的宣言不值一信。
“托尼·唐恩喜欢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每隔一段时间如果不搞点什么动静出来，他就不舒服。我对此深表理解。但如果你把他的每次动静都当真的话，你一定会疯掉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每日电讯报》是坚定的“反唐恩分子”，他在自己专栏中的这番话很能代表一部份人对唐恩的看法。
但是当联赛第一轮结束之后，所有还这么看的人都沉默了。因为面对诺丁汉森林压倒性的完胜，他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不会让自己尴尬。
尽管这些人都不愿意看到唐恩一脸得意地笑着出现在电视画面上，不过面对事实，语言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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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媒体倒是不在乎唐恩和英格兰媒体之间的恩怨。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是，这场比赛中，他们在诺丁汉森林教练席中发现了一张东方面孔。
就在不少中国人还在猜测这个东方人是中国人、韩国人还是日本人的时候，唐静任职的《体坛周报》已经率先披露了此人的详细资料，和他能够出现在诺丁汉森林教练席上的原因——网络交友说尽管听起来很玄幻，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由不得那些人不信。
诺丁汉森林战胜维冈竞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于是大家更关注这名出现在英超强队教练席中的中国人了。
这年头，中国球员出现在欧洲球队中已经屡见不鲜了，没什么炒作价值。倒是中国教练能够出现在国外球队中，让不少中国人觉得不可思议。
在不少中国球迷心目中，或许中国球员里还有一两个培养好了就能成为优秀球员的天才，但是中国教练中绝对不会有什么高素质的人才存在。去国外俱乐部做教练？不会误人子弟就不错了！
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唐的出现在才中国引起了轰动效应。
他就仿佛是横空出世，从天而降一样。此前，就算是对中国足球研究再深、再了解的人也没听说过中国教练中有这么一号人物。更别说了解唐的过去、执教履历等细节了。
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体坛周报》上由唐静撰写的有关唐的报道，成了所有人了解这个神秘教练的唯一途径。
不少人对于这个报道中披露出来的信息感到震惊——能够在英超第二的诺丁汉森林做上助理教练的人，此前竟然完全没有执教经历，而且是通过网络聊天和诺丁汉森林主教练托尼·唐恩认识的！怎么看都是YY小中才会出现的情节……
于是，不少关于唐为什么会出现在诺丁汉森林队的“无责任猜想”就出现了。
有人认为唐一定是国内某大企业老总的小舅子，然后这家企业掏钱赞助让唐去过过瘾，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这是支持度最高的猜想。
还有人则认为唐是隐藏在民间的高人。报道不是说唐恩曾两次到中国旅游么？那么认识唐也就很正常了。何况中国足坛这么垃圾，在中国足坛有执教经历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成绩吗？说不定唐真在中国执教之后，唐恩反而不要了。
另外一些人认为唐恩作为英格兰最有个性的教练，做什么事情都叫人捉摸不着头脑，所以就算唐什么能耐都没有，他选择唐作助理教练也正常——因为他根本不做正常的事情。
最后一种看法是从商业角度来谈，认为诺丁汉森林在买入孙继海之后，有意打开中国市场，于是找了这么一位中国教练……这有点无稽之谈了啊，谁会为了一个中国教练去买诺丁汉森林的东西啊？出一套专门的教练西服吗？
总之，不管这些人怎么“无责任猜想”，唐确确实实是诺丁汉森林教练组的一员。
于是，为了搞清楚这背后的故事——其他媒体可不想成天嚼《体坛周报》吃剩的馒头——数不清的中国媒体蜂拥而至，涌向诺丁汉森林俱乐部所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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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唐恩在训练场里面摇头咂嘴，“就算是孙来了，也没见这么多黑头发黄皮肤的记者。唐，你魅力不小啊！我有些嫉妒了……”
教练组的其他成员都笑了起来。
唐当然知道唐恩是在开玩笑的，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成天让这些人在训练场外面转悠也不行，实在太影响我们训练了……抽空专门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吧。唐，我和你去应付他们。”
这次唐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样子被当作猴子看不太好——这个比喻很形象哦，他们在铁丝网围绕的训练场里面，就好像在铁笼里的猴子，被外面那些游人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那滋味可不好受。
唐恩很理解中国媒体对唐这么大的热情，因为他曾是中国人。在中国足球疲软的今天，太需要一个英雄来提振士气了。虽然现在并不知道唐是不是英雄，但在中国媒体眼里，不妨碍他们将之宣传为一个英雄——孤身一人闯英伦，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打动了孤傲名帅托尼·唐恩，将他召至帐下。世界巨星很牛逼，那又怎么样？我们有专门管理这些牛逼巨星的唐教练！
唐恩抹抹眼角，这可真是一个感人的故事……
于是，每个希望采访唐的中国记者都拿到了这么一份邀请：
诺丁汉森林俱乐部诚挚邀请各位远道而来的记者朋友参加明天下午三点半在城市球场举行的新闻发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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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静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她手持这份邀请，看着场内，目光却并不在大家都关注的唐身上，而是托尼·唐恩。
和唐传奇般地出现在诺丁汉森林相比，她认为仅仅因为在网络上聊聊天，然后飞到中国来谈了两次就决定将之召入诺丁汉森林担任教练的托尼·唐恩教练恐怕才更值得研究研究……这个人的脑子究竟成天都在想什么呢？千方百计想着如何让外界为他的决定大吃一惊吗？如果真是这样，看看现在外面的反应，他成功了。
不光是中国媒体，就连英国媒体都开始注意了。
现在在她身边就有不少老外呢。不过唐静深信，这些人来并不是冲着唐，而是冲着将唐带入英超的托尼·唐恩。否则，唐在此之前已经在森林队当了两年的青年队教练，怎么没见英国媒体表示一下关注呢？
不管中国媒体再怎么闹腾，这些英国佬对一个中国教练根本不感兴趣呢。他们只关心自己国家的人和足球，甚至就连欧洲大陆的其他足球强国，英国媒体也不甚关心。偏安欧洲一隅的英格兰足球，就在自己的世界中幻想着成为世界第一。
在英国呆了这么几年，唐静早就了解英国足球是什么德行了，心态也从最初对英国足球的崇拜到如今的冷眼旁观。
世界杯上的失利，欧洲杯上的失利，绝对不只是球员状态不好，主教练水平不够那么简单。很多时候，他们和中国足球有些共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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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说，唐。到时候穿得稍微正式一点，你可别再给我穿一身臃肿的运动服就去了啊……这身不行。”在家里，为了准备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唐恩正在逼唐试穿衣服。当初仙妮娅用来“折磨”他的手段，如今他全用在了唐身上。
他得承认，这么折腾一个大活人按照自己的要求呼来唤去的，很有成就感……
“领带也要打？”唐手里握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
“我希望打。”
“又不是去见女王陛下……”
“倒也差不多！”唐恩严厉地说道，“你明天可不单单是以森林队助理教练的身份面对世界各的的记者，你还是以中国人的身份。你的一言一行，穿着打扮都代表着‘中国’。穿得不好看，着装品味太糟糕，可是会让人耻笑的！他们会瞧不起中国的，会认为‘难道中国人都这么穿衣服的吗？’你要知道，现在在西方国家还有很多人对中国一无所知，他们认为中国人还生活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甚至清朝……所以你有义务让那些人看看如今的中国人是什么样子的！”他把仙妮娅给自己上课讲的那些东西都改改词就灌输给了唐。
仙妮娅是怎么跟唐恩说的？
“……你是诺丁汉森林的主教练，无论你走到哪里，大家都会这么看你，这么想着你。你的穿着打扮，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诺丁汉森林俱乐部。穿得不好看，着装品味太糟糕的话可是会让人嘲笑你背后的俱乐部的。他们会说：‘瞧，诺丁汉森林的主教练就好像乡巴佬一样。’他们可不会说‘托尼·唐恩是乡巴佬’……”
当初唐恩听得什么表情，如今唐就什么表情——完全目瞪口呆。以前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复杂的东西，现在被人一提醒，然后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虽然大家都喜欢自称“我就是我，我不为任何人而活”，这样听起来很独立，很牛逼。可实际上呢？人是群体生物，必然要生活在各种各样的群体中，每个人背后必然会有所代表的东西。
“你倒是对中国的形象这么上心……”愣了半晌，唐才说到。
“怎么说我也是中国人啦。”唐恩很得意，“维护自己祖国的形象，人人有责！”
唐从鼻子中哼了一声，戴上领带。“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你和中国的距离越来越近，如果有一天中国足协邀请你去执教中国国家队，你去吗？”
“当然不会！”
“你倒拒绝得干脆……你不是说要维护祖国形象吗？”
“中国足球扯不上中国形象啊。要论体育形象的话，乒乓球、羽毛球、体操什么就够了。中国足球已经够复杂的了，让它简单一些吧。再说，我也犯不着赔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和钱途去做这种受罪的事情。”唐恩坐在沙发上，晃悠着二郎腿，和他刚才义正言辞的正面形象判若两人。
这番话说得唐哑口无言。必须承认，眼前这个有着英国佬外表的人对中国足球的了解确实要比自己多得多，对中国足球的问题感触颇深。
“这身怎么样？”唐将西服穿上之后问道。
唐恩仔细端详一阵子。其实他也不懂，这只是在做样子……专家都这样的。态度一定要模糊不清，这在外人眼里是深沉的表现；说话语速一定要慢，这在外人眼中则是字斟句酌的表现。语速快和马上挑明自己态度的人，在别人看来都是轻浮和没水平的，毕竟“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嘛……
装模作样端详了半天，唐恩终于点了点头：“可以了！”
其实，和之前比，就是运动外套换成了西装，圆领T恤换成了白色的衬衣，然后加了条领带。
“明天表现好一点，别再那么沉默了。”唐恩向他的室友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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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大家关注的不是森林队备战下一轮联赛，而是下午三点半之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
第一个登陆英超的中国籍助理教练……大家都想知道在这背后的故事。
在规定时间到来之后，唐恩带着一身正装打扮的唐出现在了众记者们面前。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但是要一个个来。我们时间有限，我想你们也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维持秩序上吧？开始吧。”简单的说明之后，唐恩宣布新闻发布会开始。
然后，记者们一个个举手起来发问，再由唐恩和唐回答。有些问题针对唐的，唐恩也会偶尔插嘴。
记者们感兴趣的主要有这么几点：
第一，唐恩和唐，一个英国人，一个中国人，是如何认识并且熟悉的？
唐恩和唐当然不可能说他们是互换了身体，所以彼此才这么了解的。于是，唐恩再次搬出网络聊天交友说。不管记者们信不信，这就是他们的统一回答。觉得再玄幻，再不可思议也好，这就是“事实真相”。
第二，唐是否真的具备在英超球队中做助理教练的资格和能力？
唐恩自然不会说唐不够格。但是媒体们相不相信他说唐有能力的话呢，他也管不着。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等以后这些媒体自己就知道如何判断唐的能力了。
第三，世界上有能力的教练很多，助理教练也不少，英格兰的，苏格兰的，法国的，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阿根廷、巴西的……为什么唐恩偏偏选了一个中国的？
对此，唐恩的态度很强硬。既然以上那些国家的人能做助理教练，为什么中国的就不行？只要有能力，他才不管自己的助手是的球人还是火星人呢。他甚至还再次口出惊人之语：“如果有够水准的女人，我也不介意找来做我的助理教练！”
本来这次新闻发布会的目标是唐，但是唐恩再一次成为了发布会上的主角……他真的很善于“抢镜头”啊。
唐也回答问题，不过回答的很少。只有当记者点名要他回答的时候，他才会站起来说几句。唐静是见识过这个人说话风格的，言简意赅，该说的说完之后决不废话一句。采访他？那简直是一种折磨……因为你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唐的回答不能让记者们满意的时候，唐恩就会出来“补充说明”。然后媒体们发现，和那个能少说一词就少说一个词的中国唐比起来，这个总喜欢和媒体对着干的托尼·唐恩是多么的可爱了……
这次新闻发布会解决了大家不少问题，却也给人们留下了更多的问题。这些问题只能留待时间来回答了。
第二天，《泰晤士报》专门写了一篇评论文章，来谈这件事情。关于中国教练成为英超著名俱乐部的助理教练这件事，他们用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标题——《中国人征服诺丁汉森林》。
“……他赢得了同事的信任，他让狂妄自大的托尼·唐恩折服，他和唐恩认识的过程听起来就好像现代童话，网络让一切不可能变成了现实……这个中国人对于我们来说，身上还是有太多的谜团，就好像他背后的那个遥远国度，我们其实并不了解……”
唐恩将报纸递给唐，然后对他说：“从现在开始，请允许我称呼你为‘迷之男，唐’，啊哈哈！”
唐接过报纸，却随手将之放到一边。“我觉得他们说得不错，真正的中国人征服了这座古老的森林。”他指着哈哈大笑的唐恩道，“征服者，唐恩大帝。”
唐恩笑得更开心了，他喜欢这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