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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清溪旧事

书籍名:《碧海剑歌》    作者: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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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糕——……糖糕——……桂花糕——……”挑担小贩的声音又开始在清溪村的街巷间回响起来,除此之外,各种各样的吆喝叫卖亦是此起彼伏,烟火气息将夜晚的幽寂闭锁驱散殆尽。楚玉声慢慢地走在街上,长裙曳地,珠钗映肤,常被人投以注目的一瞥。她的目光在那些小摊上的捏泥人、浇糖画、蒸笼冒出的白烟中游移来去,眉心微微一蹙,却没有回头。
有一个人影在她身后几丈的地方,挥着折扇,时不时在什么摊子前停一停,双眼观照着前方漫不经心信步行走的女子,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楚玉声有些无奈,她总能听到一些常人耳不能听的声音,像夏夜远处的虫鸣、槐叶在风中的窃语,或者停停走走却不断绝的脚步声。
她在一个糖画摊前驻足了一会儿,那糖画师傅是个白须老者,被几个孩子围在当中,举着个盛满糖浆的勺子,运勺如飞,她看了片刻,身后的脚步便也停了片刻,等那老者绘出个舞刀侠客时,那个挥扇公子向她走了过来。
“啪”的一声,一个小银锭丢在糖画摊上,那人向老者道:“老头,这个卖给我吧。”老者正要将那绘好的糖人递给一个孩子,听了这话微笑道:“这位公子,这糖人已经有主了,老汉再给您做一个吧。”那人亦是含笑,神情带着些狡黠:“好吧,不过可得做个一模一样的。”老者应了,便去浇糖作画。那人回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楚玉声,道:“这莲乡景色果然甚是宜人,让楚姑娘告别也顾不上,便自己一个人来了。”
楚玉声看着他,眉间一无表情:“你有何事?”
那人摇了一下折扇,一身华衣在朝阳下流光似雪:“我在陆吾镇中捉到了几只跳蚤,长得很古怪,拿来给姑娘瞧瞧,没想到姑娘对此并不感兴趣。”
楚玉声迎着阳光,双眼眯了一下:“我尚有事要办,没空与你儿戏。”
那人摇头道:“唉,我本以为姑娘冰雪聪明,定能看破此局,却未料一片痴心,尽付东流水啊。”
楚玉声有些恼怒,也不压低声音,便道:“你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那人凝视着她泛着珍珠般光华的双眼,两人之间的空气凝滞了片刻,他道:“我本能以此一局而杀三士,却将桃子送给了姑娘当见面礼,这情你如何还我?”
楚玉声被他的突然严肃弄得有些茫然:“你说什么?”此时那糖画师傅已将糖人绘好,一提竹签,便又是个威风凛凛的舞刀侠客,交给那人道:“公子拿好了,这天糖容易化,可别放得太久,侠客便没了威风。”
那人笑了,伸手接过,几绺头发从额角滑落,玉冠莹然:“化与不化,可要看这位姑娘脸色。”说着以手示意,楚玉声便跟着他向前走去。
“说与你听也无妨,以我的立场,不能直接去找叶听涛,被人知道了,可要完蛋大吉。”那人挥着扇子,脸上带着些笑意,便似是与楚玉声一同逛街的模样。只是几步之后,那个糖人便被他扔在地上。
“被什么人知道?”楚玉声也不看他,低声道。
“这个叶听涛总该告诉过你吧,我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他与那个地方的主人有所契约,江湖之上,一共有六个人身上负着这契约,要去寻找六件东西。但是到如今为止,除了叶听涛,还没听到剩余五人活着的消息。”
楚玉声吃了一惊:“什么契约?”
那人望了她一眼:“关于一个很古老的传言,你应该知道……易楼就是做交易的地方,他们放出腊丸契约,自然是因为有人委托,至于委托者,其实你们也已经与他们交手过许多次。不过嘛……以讹传讹向来是江湖中人一大能事,所以也不必太过追究。”
楚玉声道:“你说都说了,表示这与薛灵舟之事有关,让我如何不追究?”
那人叹了口气:“刚才那个老头听得太多了,倘若今天是那个地方的人在此,说不定他就已经被灭口了,我告诉你,岂不是害你?”
楚玉声将目光投向地下:“你若不想害我,便将薛灵舟的下落告诉我,若找到他,那个契约我自然不会再管。”
那人悠悠地道:“在楚姑娘的心里,似乎只有你的兄长是最重要的吧?”
楚玉声愠道:“是又如何?你说是不说?”她美丽的眼眸中杀气陡现,右手微微一动。
那人也不在意,哈哈一笑:“姑娘且勿冲动,此局难解,一意孤行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再者,这人间风光无限,停留在此岂非可惜?”
一意孤行,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楚玉声心中一震,看着他,过了片刻,摇摇头:“梁园虽好,我却是没有资格留恋……”她顿了一顿。这时有个挑着笼屉的贩子经过他们身边,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待贩子走过后,那人突然一收折扇,望着前面的一家小酒铺子道:“唉,本想今日邀你同游一回,不过却是得止步于此了。”
“怎么?”楚玉声顺着他目光望去,发现那卷起的竹帘下有个青衫的身影,一把剑负在背后,所坐桌上摆着酒盏,正自饮酒。
那人笑笑,停下脚步:“我叫孟晓天,可别忘了。后会有期。”就在他的身形快要进入酒铺中人视线的时候,楚玉声只觉身边白影一晃,待回头时,那人竟已不见了。街边有个孩子站在那儿怔怔地望着她,目光怯怯的。楚玉声向四周看看,一提长裙,快步走向竹帘下。街角隐蔽处,有人凝视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酒铺中聚着些人,楚玉声进来时,正有个青年搬了条凳坐下加入谈话,见她貌美,不禁呆了一呆。楚玉声也不关心,径直走到叶听涛身边坐下,见他正自斟自饮,犹豫了一下,决定暂且不提孟晓天之事,道:“你见到玉姑没有?今天一早她似乎就出去了。”
叶听涛放下酒碗:“她在村口徐家。”
“是吗?”见他如此肯定,楚玉声不觉有些奇怪。叶听涛也不多言,头一偏,示意她去听那些围聚的人说话,正当此时那搬凳的青年说道:“今天怎么没见青儿?这个时辰该是她守着这铺子啊。”另一个汉子道:“咱们说了好久了,你还不知道呢,昨天晚上陈家丫头在青儿家过夜,结果半夜发了气喘,听说死了!现在徐家正乱着呢,陈家娘子听说也赶过去了。”
那青年惊道:“你说那鸢儿姑娘?”对方亦是叹道:“是啊,说是昨天落了水,晚上就发作了,唉,陈家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死了一个,伤了一个,现在好好的丫头又这么没了……”众人默然半晌,均是叹气。一人道:“刚才听炊饼李说玉姑也去了徐家了,不知能不能把人救回来?”先前那汉子道:“你当玉姑是神仙?都断了气了,她要是能救,自己家相公就不会这么老躺在家里了,不过我瞧也没准,玉姑家那宅子是犯了煞,才这么流年不利……我说,你愣什么呢?”他拍拍身边发呆的青年,那人惊了一下,脱口道:“啊,鸢儿……”围聚的人中便传来声窃笑,但随即又都是沉默。
楚玉声默默听着,听到方宅那一句,不禁看了叶听涛一眼。叶听涛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并未回应。隔了一会儿,有人问道:“张五哥,你方才说的什么犯煞?我怎没听说过?”那汉子张五有些得意,道:“嘿,那是我家盖房子的时候特地请来的风水先生说的,他说玉姑家的宅子前后都对着两间屋子的缝隙处,那叫‘天斩煞’,跟刀劈下来似的,住在这屋子里,家中就要有血光之灾!”那问话之人惊道:“这么说来,还真应了?”张五道:“唉,原本我私下里也找玉姑说过这事,可她就是不信邪,还骂我来着,这下好了吧,方家就剩下她一个完人,里里外外还要忙村子里的事,这村长也真是,就这么赖着她不管事了……”众人亦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叶听涛叫过铺中伙计来汇了帐,对楚玉声道:“走吧。”说着起身。
楚玉声跟着他走出酒铺,不由得先四顾一眼,没见到那孟晓天的身影,才道:“看来玉姑在这清溪村中,到是无人不晓啊。”
叶听涛和她并肩而行,道:“方才他们所说的那个青儿姑娘,便是我昨日在荷塘中救的,未料却生出这等事来。”
楚玉声“哦”了一声:“也是那姑娘命薄吧,只是你清早出来,就是为了听这些闲话?”
叶听涛道:“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一路未免太过清静,因此出来查探。倘若对方仍旧不动如山,那么扬州一行恐怕便是难测。”“可有结果?”楚玉声道。叶听涛向熙熙攘攘的街道望了一眼:“蝼蚁之兵,且看他们如何动作。”
“以我的立场,不能直接去找叶听涛,被人知道了,可要完蛋大吉。”楚玉声脑中忽然闪过孟晓天挥扇微笑的样子,她微一思量,道:“关于那个契约,你有多少把握?”
这时两人已走到东街僻静处,叶听涛道:“你为何不问我那个契约是什么?”楚玉声看了他一眼:“我这样问你,你会说吗?”
叶听涛一时语塞。楚玉声道:“不过我瞧那个腊丸中字条和瀚海族人留下的,到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闻得此话,叶听涛忽地一怔。
“两者并非出自一方之手,但目的或许相似,或可有所联系,你说呢?”楚玉声伸手掠了掠鬓边的发丝。
“我接受那个契约,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但三年以来,我并没有去过剑湖宫,也没有去找那件东西,所以才会有人来索我性命。”叶听涛道。
“你为什么不去?是因为剑湖宫难入吗?”楚玉声望着他。虽然她少涉江湖之事,但剑湖宫的声名早已遍布五湖四海,不仅因为那滇南之地的僻远出尘,以及宫中铸剑之术的卓绝,更因其所守护的浩渺雪湖之中那个盛传已久的秘密,而成为最好的谈资。
叶听涛神色有些凝重:“不,剑湖宫虽防守严密,但要进入也不困难。只是因为不能确定那件东西在宫中哪个角落,况且,当初与灵舟相识,他与人结伴全然不查对方底细,身边有图谋不轨之人,此人恰好又同属定下契约的六个人之一,是以互相牵制,变故多生,以至于未及完成。”
楚玉声听他提及薛灵舟,心中不禁有些触动,叶听涛又道:“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三年以来变故太多,许多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原先的目的。你是灵舟的妹妹,待找到他,便与他一同离开吧。久留于此旋涡中,必受其害。”
“那你呢?”楚玉声道,“就一直在旋涡中这样下去?”
叶听涛沉默。东街有些异样的安静,尽头的院落里没有一丝声息。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陈家了。
这一日玉姑回到方宅,已经是午后。她走到东厢,见房门没关,仍是敲了敲。楚玉声正用一块丝帕擦拭琴弦,若有所思,见玉姑回来,仍是有些怔怔:“玉姑……陈家姑娘怎样了?”
玉姑不禁黯然:“你们也听说了?……唉,终归是苦命人,她娘已经不会说什么了,我便作了主,明天就下葬。”
“明天?”楚玉声将丝帕捏在手里,“不停灵吗?”玉姑道:“……陈家娘子说,后天晚上又是要出事的日子,与其冒险停灵,不如早些下葬也好。看着也伤心。”
楚玉声瞧着玉姑神情,那丝奇怪的感觉又盘旋而上:“这事都是天意,玉姑也不必过于伤怀。”她幽幽地道。
玉姑似乎对她话中之意有些微的犹疑,爽然一笑道:“生离死别,我早见多了,早晚都是一死,只是那般年纪便赴黄泉,让人有些叹惋。”
楚玉声听了这话心中倒是一震。那般年纪……她眸中浮过一个少女的笑颜,又瞬间破碎。玉姑并没发现她神色的异样,走到她身边坐下,微笑道:“已经劳烦你们二位留下,就别再听咱们村子里的烦心事了。我瞧叶公子整日带剑,想必那剑也是神兵利器吧?”
楚玉声眉间一动:“他事事神秘得很,是神兵还是烂铁,我也并不知道。”她眼望着玉姑,想从她眼中寻出些刺探之意。
玉姑滴水不漏:“嗳,这世上好的兵器多得是,却是武人用来争命的,争来争去,多半活得还不如常人久,不去在意也罢。”话音未落,只听正房之中传来“嘎,嘎”两声,僵硬尖利。楚玉声一惊,看着玉姑:“……这是什么声音?”玉姑神色微变,但仍笑道:“我这宅子里耗子不少,姑娘别见怪。”“是吗?”楚玉声狐疑。玉姑不等她下一句话出口,截断道:“听这声音是我房里出来的,我回去瞧瞧,别吵着姑娘。”说着一笑起身,出门而去。
楚玉声看着她闪身进了正房,又将门带上。不一会儿,那声音便即消失,只是玉姑也没有再出来。一时院落寂寂,叶听涛在房中亦无声响,但他或也在凝神倾听。楚玉声以手按弦,一音悠悠,在宅间回荡。
陈家鸢儿在死后第二天便即匆匆下葬,陈家相公本就已伤重,女儿一死,家中更是乱成一团,陈家娘子阿秀央求玉姑前去相帮处理丧事,玉姑推不过,便答应了。村中闲人一时又起议论,鸢儿虽是早夭,丧事又从简,但玉姑仍是处理得稳稳当当,抬棺“八仙”一个不少,因陈家无钱购买坟地,便随陈家太爷一道落葬在清溪村北的棋盘山脚。此处虽遍有枫香古树,野渡风致极佳,但因墓葬忌讳“穴前去水”之势,故不为富贵人家所青睐,便常有贫家之人下葬于此。
那陈家因惧白面罗刹来犯,一时也未报丧,消息却早传得整个村子人尽皆知,陈家相公因伤挣扎几番,终于还是没有前来,娘子阿秀与同了玉姑,凄凄惶惶地走在抬棺八人旁。亦有一些与陈家相熟之人前来相送,同往清溪村外而去。
稀稀落落的送葬之人中,只见日前酒铺里那汉子张五跟在玉姑身后,一凑一凑地想与她搭话:“玉姑啊,前阵子我家翻修屋子,又请了那风水先生来看宅,我替你问过了,先生说……”玉姑走在陈家娘子身后,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张五那下半句话便说不出来,陪笑道:“我还想让先生替陈家看看风水来着,但先生尚有要事,急急地便走了……”玉姑脸色如冰,道:“有这么多道法,他怎不替自己谋谋财路,这么多年了还只能给人看宅相?”张五一脸讪笑,被玉姑堵得说不出话来,但仍是跟在她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寻些话让她接腔。
送葬队伍落后十余丈处,楚玉声和叶听涛慢慢向前走,小道之侧枫香树树干笔挺,高大茂密,重重草木的清香之气萦绕鼻端。野渡流水微闻,本是雅境,楚玉声却微微蹙着眉,一路沉默无话。过了片刻,她忽然轻声向叶听涛道:“你让我听前面这些人的脚步声,以目前来看,不算我们,数人头一共是三十七人。”叶听涛道:“听声音呢?”
楚玉声道:“四十有余。”“有余?”叶听涛并不转首,步履如常。楚玉声双眼掠过小道两侧的树影,道:“附近林木长草之中,有一人脚步轻捷,但尚可听得清晰,辨其步眼只是身量较轻,足下工夫并不如何。但其余几人却都是若有若无,虚实难辨。”
叶听涛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么我所料不错,先前村中人杂,为避事端不能细辨。这几个月以来,也着实是过于安静了一些。”他语气并不如何凝重,但神色却是丝毫也不放松。
楚玉声听了他这话,不由想起那华衣公子孟晓天来,心中打了个突。她随意向左侧树影后一扫,却突见那曾于朝阳下向她微笑的脸在绿叶山木后一闪而过,目光瞬间停留,向她投以一顾,如一个促狭的招呼。脚步几乎无声,但这步眼却是她熟悉的。楚玉声一时僵住,步子缓了一缓。
“别停下。”叶听涛提醒道,“看来我留下除白面罗刹,到是给这清溪村添了不少热闹。”
“你知道是谁吗?”楚玉声略微有些紧张。“不能肯定是哪一方,但我一走,他们便也跟着出了村子,想必是冲我来的。我留意观察过,这清溪村中除了我们,并没有别的外人。”叶听涛道,怒灵剑负在背后,感应微生,隐隐鸣动。
“那他们怎么办?”楚玉声以目光指指前方的送葬队伍。“有玉姑在,误不了事。”叶听涛道。他向玉姑的背影隐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目中却有微微的寒冷,似霜花凝结。
送葬队伍之中,忽然一阵骚动。一个身着绣衣的少女从树丛后跑了出来,跑向陈家娘子阿秀。树丛响动之间,一行人附近的气息便是一紧,无形的戾气在树梢凝结。楚玉声与叶听涛朝前看去,只见阿秀见了那少女神色大变,眼神颤抖着躲向一边,险些撞着了棺木。那少女见状,拉住身边玉姑的袖摆,边哭边道:“玉姑,让我送送鸢儿吧!我知道是我不好,明知她淹了水还让她住到我家,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玉姑拍拍她的手臂,却知此时劝解无用,又当着村中人的面,亦不便多言,只将青儿拉到自己身后,温言安慰了几句。那陈家娘子仍是恍恍惚惚,时不时用手轻抚棺木,随行之人不由得互相看看,各自一叹,都是无话。
楚玉声向叶听涛低声道:“看来,她就是方才那脚步轻捷之人,被她一动惊扰,可知我们身后草木遮掩处约有五人,左右两侧仍是难辨。”此时送葬诸人已行过一处凉亭,往前便是折转,叶听涛眺望一眼,点点头道:“到此离清溪村也足够远了,你继续向前走,我停下。”楚玉声一怔:“这便开始了?”叶听涛道:“难说,你且向前吧,过后随玉姑回方家,这里了结我自会回来。”楚玉声道:“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叶听涛看了看她:“你若在此,于事无补。”楚玉声撇了撇嘴:“你瞧我没带琴,便是动不得手?”叶听涛道:“正是。”
楚玉声闻言不禁一怔,刚要回答,也不知是风动还是叶摇,一阵簌簌微响,她道:“有人来了。”叶听涛也已察觉,凝眉道:“向前走。”楚玉声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觉他在背后轻轻一推,身不由己地向前快走了几步,她心中正有些着恼,却见前面送葬队伍之侧闪出一人,佯作缓步行走,借村民以蔽己,却侧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玉冠浣尘,双眼如静湖之水般明澈莹亮。送葬队伍行速甚慢,楚玉声瞧着他,便不回头,脚下加了些力,待走过那山路折转处后,那人落后几步来到楚玉声身旁,一把折扇握在手中,向她笑道:“一日不见,姑娘可好?”声如冰绡,笑容却温暖如西杭五月的微风。流水之声忽响,却是那无舟野渡已在眼前,楚玉声望着他的脸,竟有一刹那的错觉交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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