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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天崩

书籍名:《巫颂》    作者:血红/ricew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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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箭射退天神,志得意满的履癸和刑天厄相视拊掌大笑,笑得无比的得意,无比的意气风发。尤其是刑天厄,不断的在相柳翵等人面前晃来晃去,那等得意,那等威风,那等威凌天下的做派,看得相柳翵是咬牙切齿,眼珠子乱转。渐渐赶来的王宫巫卫朝履癸山呼万岁,履癸站在战车上双手高高举起,发出得意的狂笑声,却让相柳翵想出言阴损刑天厄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巫殿的这些巫尊懒得理会这些事情,他们纷纷冲到了那根巨大的手指前,手舞足蹈的竞争着对于这根手指的所有权。
  这一次,旒歆没有加入,她得意的对夏颉眯着眼睛笑道:“好处已经被我们黎巫殿占光了,给他们一点儿算不得什么。只是,这根手指,真的是很大,很大,很大啊!”摇了摇头,旒歆轻声的叹息了一声。她轻轻的点头道:“真的很大,听说,天神中实力越强的,神躯就越大。刚才被射退的那名天神,起码是这些陨落的天神加起来这么强罢?”
  青殜也带着一种吃饱喝足的优越感,看着那群好似恶鬼一样围着那根还在喷血的手指拼命叫嚷的巫尊们。她抓着旒歆的袖子,很是不屑的一摆脑袋,好似一只骄傲的小公鸡般冷笑道:“看他们这样子,一辈子都没见过好东西么?”
  夏颉默然,玄武将脖子缩进了甲壳里,白默然,刑天大风兄弟几个默然,赤椋默然,刑天筮等一干老人默然。他们看着青殜,心中满是无奈。好处都被你占去了,这青殜小妞儿平日里怯生生的很胆小的,怎么如今也学会讥讽人了?
  争吵了好一阵子,隐巫殿、天巫殿、地巫殿等诸大巫殿终于将那十几具神骨以及那根神指的所有权划分干净。结果也在夏颉的意料之中,最为强势最为暴力最为不讲理的太弈,得到了其中最大最丰厚的一份。太弈奋力举起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得意洋洋的朝午乙他们发出了疯狂的笑声,他那褴褛的衣衫,肮脏的脸蛋,破破烂烂的打扮,加上一身的血迹和手上举着的那巨大骷髅,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冲到人间的恶魔。
  那边履癸终于自臣子们潮水一样冒出的马屁中回过神来,他笑吟吟的跳下战车,走到夏颉身边笑道:“夏颉地候,你的治所城池就在附近罢?本王今日来了,正好来看看我大夏打下来的这片领土的模样。”
  朝履癸用力的点了点头,夏颉笑道:“这里是大王的领地,大王要看,自然是好的。只是……”
  夏颉无奈的指了指天空,履癸顿时会意,他笑道:“无妨,安邑城的护城巫阵被天雷轰成粉碎,王宫的巫阵都被打坏了八成,我自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啊!”他若有所指的说道:“伊枫丹露城略微破败,也是无奈何的事情。夏颉你的中部领,还是挺妥当的,不像东部领、北部领、南部领,怎么这几个领地,每天都有什么国王、大公、贵族的造反,然后被抄家灭族呢?”
  夏颉笑了笑,没吱声。一旁的相柳翵、申公郦、防风炑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那三个领地的总督都是他们家的子弟,为了收敛民间的钱财,自然是各种极端手段都使了出来。三人阴沉着脸蛋思忖道:“莫非是大王知晓我们得到的好处太多,却没有给大王进献一份?”
  相柳翵更是想到:“也许,我们做得过火了一点?阿柔搜刮来的财物,我们只给王宫缴纳了不到一成,难道大王知晓我们到底刮走了多少财宝?可是,他娘的……”相柳翵气极败坏的朝后面领了大队人马刚刚赶到这里的相柳柔瞪了一眼:“申公家、防风家这次可以给王宫多输送一些财宝,总之也不是他们家的本钱!可是,阿柔这不争气的混帐东西,他输了一百万车钱物啊!一百万车!这个窟窿,要怎么补啊?”
  看到天空的异变,带了大军就兴冲冲的朝神尸坠落的地方赶来,但是速度却慢了许多,刚刚赶到现场的相柳柔,正要向早先赶到的族中长辈询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猛不丁看到相柳翵阴狠阴森的邪恶目光狠狠的扫了自己一眼,顿时寒毛“唰”一下全竖了起来!
  相柳柔差点没被相柳翵那一瞪给吓死,他惊恐的缩到了相柳蚺的身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队人马滚滚前行,夏颉带着蛮军作为先锋,一路速度极快的赶回了伊枫丹露。
  这时的伊枫丹露,房屋倒塌了七成以上,就算是没有倒塌的房屋,也大多数被天雷劈掉了大半的屋檐、屋顶。就算最为幸运的没被天雷劈中的房屋,也被那猩红色的雨水打成了筛子。城内的百姓死伤惨重,超过四成的居民死亡,侥幸活下的百姓,也都个个遍体鳞伤,如今正在那废墟中挣扎呻吟,拼命的呼喊着向人求救。
  因为城堡坚固,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的白露大公如丧考妣的,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市中心的废墟里,欲哭无泪的发出“哇哇”的惨叫声。那叫声好似巴山老猿在夜间的嚎叫,一股子悲凉绝望的气息,散发出了老远,老远。
  头发蓬乱,衣衫破破烂烂的白露大公听到了大队人马行近的动静,呆滞的扭过头朝夏颉他们看了过来。他那死鱼一样惨白的眼珠里突然迸出了几道精光,他手忙脚乱的朝夏颉扑了过来,大声的嚎叫道:“总督阁下,求您救救我的百姓罢!”
  离开夏颉还有十几丈远,白露大公猛的被一根倒塌下来的烟囱绊倒,好似一颗皮球般,“骨碌碌”的滚到了夏颉的面前。白露大公猛的抱住了夏颉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着,鼻涕眼泪全抹在了夏颉的裤子上。他“呜呜”的嚎叫着,拼命的叫嚷着要夏颉派人救治城内的百姓,以及赶紧组织人去各地的城镇,尤其是下面的小村落里救治人。
  白露大公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听说过这样恐怖的天灾,但是他明白一件事情,在这样的天灾下,白露公国,甚至是整个中部领的百姓,死伤绝对是无比惨重的。若是没有人及时的救援,整个中部领最后能有三成的百姓幸存下来,就是天大的幸运了。四周百姓的哭嚎声和惨叫声,让白露大公的心如刀割,他也顾不得害怕夏颉他们,也顾不得看跟在夏颉身后的是什么人,只顾着抱着夏颉这个救星,哀求他赶紧救人。
  夏颉刚要扶起白露大公,在这一刻,他对白露大公的感观好了不少,最少,这个胖乎乎的看起来有点傻的大公,对于自己的子民,还是很爱护的。但是,一道黑影猛的擦着夏颉的身体扫了过去,一条六尺多长用蟒筋绞成的皮鞭狠狠的抽在了白露大公的身上,抽得他背脊上血肉横飞,抽出了一条长有三尺许,深有寸许的可怕伤口。
  鲜血“哗”一下自白露大公身上的伤口喷射出来,白露大公猛的松开了夏颉的大腿,打着滚儿在地上惨嚎起来。痛,无法形容的剧痛让白露大公的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好似一锅滚油泼进了肚子里,白露大公的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这蕴含了巫力的一鞭,一个普通人怎能承受?
  挥出这狠毒一鞭的,是急于在相柳翵面前表现的相柳柔。手上皮鞭不断的挥动,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相柳柔指着白露大公怒斥道:“大胆!这天下的子民,都是我们大王的子民,你敢在我王面前说他们都是你的百姓?你,想要造反么?”
  相柳柔刚刚喝骂了一句,气得嘴唇直哆嗦的夏颉早就好似发狂的老虎一样朝他扑了过去。一拳,夏颉一拳轰在了相柳柔的面门上,沉重的拳头将他的脸砸成了平平的一片,血水并大牙齐飞,相柳柔叫都来不及叫一声,被一拳轰飞了里许,重重的落在了里许开外的一片废墟中。夏颉疯狂的咆哮道:“相柳柔!我操你祖宗!这里是老子的地盘!”
  一旁相柳家的人脸色全变了,相柳翵气得尖叫道:“夏颉,你好大的胆子!你,你,你说什么?”
  一声尖啸,相柳翵身边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阴沉着脸一拳朝夏颉轰出。他身上冒出一丝丝惨绿色的雾气,那雾气在他拳头上汇聚成了一个斗大的狰狞蛇头,张开了大嘴朝夏颉的心口咬去。这老者恶狠狠的吼道:“阿柔是我的孙子,你操他祖宗?嗯?”拳劲一吐,空气中到处响起了尖锐的蛇嘶声,一股子难闻的腥气冲天而起。
  一声怪啸,夏颉身体高高蹦起,野蛮的,极其野蛮的,根本不做任何防御的朝那老者撞了过去。一轮明亮的龟甲在夏颉身后显出,夏颉的身体被一层黄色的强光覆盖,他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那一条惨绿色的大蟒的吞噬,一肘子狠狠的惯在了那老者的心口上。夏颉红着眼睛嚎到:“子不教,父之过,你教不好相柳柔这杂碎,老子替你爹教训你!”
  “咔吧”一声,相柳家的人不以肉体为强。夏颉如今有多强的力量啊?一肘下去,这老头的胸骨大片的粉碎,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悲嘶了一声,仰天就倒。“嗡”,夏颉手上巨大的力量透过这老者的身躯轰在了地上,方圆里许的地面猛的下陷了数尺,尘土冲天而起。
  相柳翵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惨绿着一张脸,一爪朝夏颉抓去。他怒笑道:“他是我儿子!夏颉,你代替本公教训儿子么?”
  “嗤嗤”声中,相柳翵的五指上放出五道黑色劲气,四周光线一暗,好似天地间的光芒都被那五道黑气给吸了进去。一股庞大的吸力控住了夏颉的身躯,就要拖动他的身体,将他拖到相柳翵的手掌中。
  一旁的履癸、刑天厄还来不及制止这突如其来的争斗,一旁旒歆已经下了死手。
  眼里闪烁着两团危险的青色鬼火,旒歆怒斥道:“夏颉是我黎巫殿的人,相柳翵,你敢伤他?”无声无息的,两柄刚刚用神尸上残留的五色云气萃炼过的木刺破空捅向了相柳翵的左右软肋。旒歆右掌竖起如刀,天地间突然充满了碧绿晶莹的绿色荧光,无穷无尽的乙木灵气浩浩荡荡的融入了旒歆的右掌,旒歆那纤细的小手瞬息间变得苍翠欲滴、手掌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
  轻轻的一掌拍向了相柳翵的右爪,天地间突然充满了百花香气,有亿万种草木生长时特有的清新生气凭空冒出,沁人心脾,让众人为之一醉。到处都响起了“哔哔波波”的细微脆响,无数的细嫩青芽从四周的土地上探出头来,飞速的生长。
  太弈、午乙等九大巫尊,连同诸多巫家的家主,以及随行的那些血巫卫中的顶尖高手同时惊呼道:“天神之道!天哪……”
  太弈更是怪叫起来:“没天理啊!这女娃娃才多大?天神之道!!!老天瞎眼了不成?”太弈气得牙齿都哆嗦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相柳翵刚刚挥出左手,艰难的震偏了两柄射向他要害的木刺,旒歆那充满了玄妙意味的一掌,已经劈在了他的右爪上。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声过处,好似春天里一朵小小的花骨朵突然绽开了花瓣,那等温柔的一声过后,相柳翵的右爪连同他的右小臂在一片片青绿色的花瓣形华光中突然消失,好似他从来没有过右臂一般。
  相柳翵疼得惨叫一声,身体笔直的后退。他退后的速度是如此的快,根本就不顾自己身后那些本家族人的性命。他的后背撞飞了数十名本家的晚辈族人,将他们撞得吐血飞出。他的后撤极其的及时,他刚刚飞退丈许,夏颉沉重的一拳已经轰碎了他留下的一条残影,那拳头上蕴含了多强的力道啊,拳头前可怕的风压好似刀锋一样激射而出,擦着相柳翵的脸颊扫过,将他的头发狠狠的劈下了一大片。
  “九鼎上品!”太弈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惊喜的狂笑了一声,手上原始巫杖一挥,一股黑白二色的古怪劲气呼啸而出,将相柳蚺等一干作势待扑的相柳家长老同时逼得退后了几步。太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夏颉身前,蛮横的、极其粗鲁的吼道:“夏颉是老子的儿子!他能代替相柳翵教训儿子!谁敢代替老子来教训老子的儿子的?”
  脸上的表情是恶狠狠的、凶巴巴的,但是太弈的一对眸子,却是冷漠冷酷到了极点,没有丝毫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热力。他的眼珠,被一片深邃的黑色所覆盖,好似黑洞一样黑漆漆的眼珠,好似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太弈一个字一个字的冷笑道:“中部领的总督,是夏颉!这个胖子,是夏颉领地上的人!相柳柔当着夏颉教训他,是不是太没规矩了点?”
  一旁的午乙他们都没吭声,几大巫尊同时走到了湖边的大道上,摆出了一副眺望这湖光山色的文人骚客的姿态,指指点点的谈论着湖面上那些被血雨打碎的渔船残骸是多么多么的美丽、飘荡的姿态是多么多么的优美。这几位心里清楚,别说什么巫殿不许插手大夏世俗事务的屁话,太弈他老人家若是要插手,没人敢吱声的。
  不说别的,就隐巫殿一殿拥有其他九大巫殿合力才能比拟的可怕实力,就知道太弈他有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别以为和海人大战的时候,隐巫殿弄了十几万高鼎位的大巫和数十万的巫傀儡出来,就以为他隐巫殿出了全力。午乙他们几个巫尊心里清楚得很,隐巫殿的实力,就好像那海中的冰山,还没露出一个角儿呢。不到安邑被毁,九鼎化为飞灰,巫族真正要亡国灭族的生死关头,不到那最后一步,隐巫殿的真正实力,根本不会暴露出来。
  所以,太弈嘴里荤素不禁的大叫大嚷了一阵,狠狠的问候了相柳家的祖宗先人无数句,相柳家的人就没一个吭声的。一旁的刑天厄、申公郦、防风炑不咸不淡的劝说着太弈,可是怎么看他们怎么像是幸灾乐祸的意味更多一点?
  相柳翵止住了退势,他脸上一阵黑气闪烁,右臂断臂处突然喷出一道血泉,一只全新的手臂在粘稠的血浆中飞速的生出。他活动了一下新生的手臂,满脸是笑的快步走到了太弈面前,毕恭毕敬的朝太弈行礼道:“隐巫尊,是本公对本家的子弟约束不力,才做出了那越位之举。本公愿重修伊枫丹露城,略微代表一点本公的歉意。”
  “重修这座城池?”太弈怪声怪气的说道:“你相柳家好有钱啊?那,就按照安邑的规模来吧!”
  相柳翵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按照安邑城的规模来重修伊枫丹露?除非他相柳翵傻了,否则谁会答应这种条件?不说别的,就说安邑城内那无数的空间折叠的巫阵,就不是他相柳家一家人能摆布出来的!若非镇国九鼎上次发威,强行逆转时空将安邑城恢复,就以大夏如今的势力,想要重建安邑,也不是一两百年就能完工的事情!
  相柳翵的脸色一阵发黑,他眼角抽动着,呆呆的望着太弈,半晌没吭声。
  太弈“咯咯”笑了几声,正要开口再损相柳翵几句呢,夏颉唯恐相柳翵恼羞成怒弄出大事来,急忙上前道:“伊枫丹露怎能和安邑城比?相柳家主只要将伊枫丹露略微扩展些许,也就尽到心意了。”
  相柳翵急忙顺坡下驴的说道:“猛地候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就这么办!那,就将伊枫丹露扩张个十倍的面积,也就是了。”伊枫丹露一座小城,扩张十倍,也不算什么。挑选几名八鼎以上的大巫,建造这样的一座普通的城池,也就是旬日间的事情。最多建城的过程中,多耗费点力气,选那些极品的石材之类搭建城墙,也费不了什么钱财。
  看到夏颉如此轻易的放过了相柳翵,太弈不满的挑了挑鼻子,冷哼道:“心慈手软哪!还得多多磨炼!”摇了摇头,太弈吊儿郎当的晃到了一边去,却又沾沾自喜的自夸自耀道:“也就是这娃娃厚道,否则老子怎么会选中他当儿子呢?”
  青殜在旁边给白露大公的背上厚厚的抹了一层巫药,强力巫药刺激下,白露大公的伤口急速的愈合。寻常人和大巫的肉体根本无法比较,如此剧烈的愈合速度,让白露大公身体不堪重负,不由得发出了杀猪般惨叫。不过,他的心智却也顽强,伤势刚刚愈合,他就很聪明的扑到了履癸的战车前,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哀求道:“至高无上的王啊,求您发发慈悲罢!”
  履癸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白露大公,不满的瞪了相柳翵一眼,冷淡的说道:“这一片土地,日后是我大夏的领地,若是少了许多百姓,岂不是无趣?本王,要一片死气沉沉的土地干什么?刑天辅公,传令下去,大夏在这里的所有军队,全力出动救助百姓。”
  夏颉急忙抱拳道:“大王英明!这些领地若是没有了百姓,也是不值什么的了。”夏颉心里一阵的轻松,不容易啊,他可没想到,履癸真的能下令叫所有的驻军出动救助百姓。需知道大巫们一向不把平民百姓的性命当回事情的,哪一次祭祀不是胡乱的抓了无数的百姓充当祭品的?若非这次是整片大陆遭受天灾,百姓面临灭顶之灾,大巫们也不想统治下的百姓全部死光的话,履癸哪里会这么的仁慈?
  白露大公早就高兴坏了,看到被诸人团团簇拥在中间的履癸发布了这样的命令,他心里一松,顿时晕了过去。夏颉无奈,只能叫人将他送回去修养了。这胖子大公,今日也算是吃足了苦头,却也幸运的达成了他的目的,夏颉心中暗自思量,胖子大公今日算是活人无数,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为他豁出去性命的请命,才得以活命哩。
  履癸却又朝旒歆很是恭敬的行礼道:“黎巫尊突破了天神之道了么?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午乙等几个巫尊顿时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旒歆突破天神之道的详细情况。奈何旒歆突破天神之道的那情景却是如此的尴尬、如此的风情,她哪里肯回答这样的问题?只见旒歆的一张脸顷刻间胀得通红,异常愠怒的哼了一声,甩了一下袖子,带了一干毒殿的大巫扬长而去,根本就懒得理会履癸、刑天厄他们这些人的吹捧了。
  太弈、午乙等人则是“桀桀”怪笑了几声,急忙追着旒歆跑了开去。知道有人居然能够突破天神之道,这些巫尊可顾不得别的事情了。
  履癸尴尬的笑了几声,又羡慕、又嫉妒的看了夏颉一眼,“嘿嘿”笑道:“猛地候,恭喜了。”
  夏颉也不含糊,他抱拳道:“大王,同喜,同喜啊。”大夏有了一名突破天神之道的巫尊,日后定能飞升成神,这对东夷也好、胡羯也罢,可都是战略性的威慑。
  履癸笑得益发的灿烂,虽然心头还有点酸溜溜的。和夏颉对笑了几声,履癸有意无意的朝刑天厄笑道:“辅公,你刑天家这几年运道极好!”
  刑天厄急忙陪笑了几声,心里把履癸骂了个狗血淋头。没看到旁边相柳翵他们几个大巫家的家主眼睛都绿了么?你履癸至于还要点醒他们?但是转念一想,刑天厄却又暗自笑起来:“毕竟是没有当大王的经验啊!挑拨离间都弄得这么草率!嘿,若是先王在,就黎巫尊突破天神之道的事情,就能不动声色的让我刑天家吃个大亏。你履癸,还是太嫩啊!”
  分出了大半的随行军力去救治伊枫丹露以及周边城市的百姓,履癸一行人来到了夏颉的临时总督府。总督府保存还算完好,只是围墙都倒塌了下来。夏颉有点无奈的朝履癸一摊手,苦笑道:“大王,这府邸太小,怕是您的随从护卫,只能在府邸外驻扎了。”
  何止是太小,夏颉占据的这座院落,最多也就容纳数百人的规模。履癸看着这显得异常狭小的院子,又是一声长叹,赞许道:“猛地候果然是……嘿嘿,本王听说,四位总督上任之后,猛地候是唯一一个没有向安邑城运送钱财的。难得,难得啊!”他又对刑天厄点头赞道:“辅公家的友客,果然是……嘿嘿!只是这府邸,也太清苦了。”
  一句话说得相柳翵、防风炑、申公郦的老脸通红。防风炑、申公郦派驻在这里的族人,虽然不如相柳柔那样刮得天高三尺,但是却也有两尺半的水准,领地内不顺眼的贵族也杀了七七八八的了。履癸将这件事情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们的老脸挂不住啊。
  虽然,大巫们杀几个平民贵族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在诸多朝臣面前,这显得他们相柳家、防风家、申公家过于贪婪,却又衬托出刑天家格外的清廉自律,这由不得他们心里不恼怒。
  尤其相柳翵更加把夏颉给恨到了骨子里。他在肚子里破口大骂道:“你夏颉一蛮国的蛮人,装什么呢?我们四大巫家中,刑天家是最心狠手辣的主儿,怎么如今却只显出他们的好处了?”
  履癸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故意的凸现刑天家的存在,这等莫测的用意,就连对这些事情最不敏感的刑天磐等人都感受到了。夏颉却没吱声,作为地主,他请履癸等人进了总督府,随后命令属下赶快从全城召集高手的厨师,为等会的宴会做准备。结果,履癸看到夏颉的总督府里就连常备的上好厨师都没有几个,又是一阵大肆的感慨。
  “猛地候,想不到本王任命的中部领总督,却是如此的克己自律,唔,当为我大夏朝臣的表率啊!”履癸满脸放光的叫住了忙前忙后的招呼的夏颉,大声宣布道:“当为我大夏朝臣的表率!!!尤其今日射落天神手指,大涨我大夏威势,却也是借助猛地候的射日弓才能成事,此为一大功劳。故,本王晋升猛地候为猛天候,可在中部领挑选方圆万里之地为族地。”
  群臣哗然,这算什么破烂借口啊?天候!天候啊!大夏的天候,是这么好册封的么?夏颉能够得到地候的候位,已经是看在他和海人决战中立下的巨大功劳的份上了!可是,天候,一个天候的候位,就这么轻松的落在了夏颉的头上?
  尤其是,在中部领随意挑选一块方圆万里的土地作为族地,这是什么意思?加入夏颉挑选的是中部领矿产最多最富庶的那块地盘,也就这么给了他?方圆万里的族地啊!族地!可不是寻常的封地!寻常的封地,就好似九州天候那样的封地,履癸还能找借口收回,就好似这次的事情一般。但是族地啊,除非夏颉举着旗帜造反,否则,族地是不可收回的!
  族地,就是国中之国!
  如今历数大夏朝中的大巫家,能够有万里方圆族地的,加起来也不超过两百家!而且都是自上古流传下来的古老巫家。夏颉这么一个刚刚从南方山林中蹦跳出来的没开化的猩猩,居然一下子就和很多古老的巫家平起平坐了?
  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夏颉这个得到履癸赏赐,许诺他自成一家的巫家,到现在为止,也就夏颉一个人哩!最多最多,算上可能成为他妻子的旒歆罢,小两口两个人,方圆万里的族地啊,他们有这么好的胃口吞下去么?
  嫉妒,极其嫉妒,让人撕心裂肺的嫉妒啊,烧得某些人的眼珠子都红了。尤其是相柳柔兄弟几个,以及其他那些大巫家的年轻人,看夏颉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可是真正的千夫所指,那一道道凌厉的目光,若非夏颉如今的肉身已经达到了九鼎巅峰的状态,土属性巫力又是防御力最强的力量,夏颉怕是真会被这些充盈着狂暴巫力的目光给肢解了。
  就连刑天厄,都好似牙疼一般倒抽了一口冷气,结结巴巴的说道:“大王,这赏赐,也太……太……”刑天厄说不出话来,他真的是痛并快乐着。万里方圆的族地啊,还是由夏颉随意挑选的。夏颉的家族,是他刑天家的友客家族,也就是附庸家族啊!这么大一块新鲜火辣的地盘,起码就有刑天家的一半的利益在里面。
  但是,太烫手了,就连刑天厄都在考虑,他刑天家能否吞得下这么大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毫无疑问,若是夏颉接受了这块族地,他刑天家立刻就要站到所有巫家的对立面去,谁叫王宫里还有他刑天家的一位王后呢?
  但是,放弃么?真的舍不得啊!随意挑选的一块万里方圆的族地,每年能有多少收益啊?这能武装多少家族的私军啊?换成原玉的话,能让家族中的年轻子弟提升巫力的速度增加多少啊?这,这,这根本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啊!
  刑天厄还在这里思量呢,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来了!
  太弈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晃悠悠的走进了大厅,指着履癸叫道:“大王啊,不如这样,夏颉呢,把射日弓献给大王,这样一来,东夷人的镇族神器就变成了我大夏的镇族神器!这份功劳,你看着办,多赏赐点罢!”太弈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大夏人不擅长弓箭,那是东夷人那群滑头小子才使唤的招式,射日弓在夏颉手上,没太大用呀!”
  夏颉刚要出言制止太弈的捣乱,履癸却已经欣喜的鼓掌道:“大善!就这样定了!猛天候献上射日弓,大大的折辱了东夷人的脸面,有大功于大夏。唔,五万里方圆的族地罢!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唔,快快上酒上菜,哈哈哈,今日要好好的痛快一番!”
  履癸大笑道:“今日射伤一天神,大大的出了本族先祖的一口怨气,也小小的报复了一下大禹祖王之父死于天神之手的怨气!哼哼!理当庆贺,传本王旨意,大夏下辖百姓,尽情欢乐三天,三天之类,任何事情都不算逾规。”
  “咣当”,一块大了足足五倍的馅饼将刑天厄等刑天家的老人砸出了幸福的眩晕。不要说和其他的大巫家站在对立面,就算是让刑天厄如今正面去挑战天神,他都一点儿都不畏惧了!五万里方圆的族地,还是由夏颉在中部领随意挑选的!这笔丰厚的利润,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值!
  刑天厄、刑天殁、刑天铘等几个刑天家的老人冲到了夏颉身边,用暴力将他按倒在地,朝履癸磕了几个头。刑天厄大笑道:“夏颉啊,赶快向大王谢恩!哈哈哈,这块族地,你可要好好的挑选啊!”
  眼珠都变成了惨绿色,好似看到了无数腐尸的豺狗那样疯狂的刑天厄已经在开始盘算了,要不要趁着夏颉和旒歆还没成亲的时候,赶快让自己家族中最年轻貌美的那帮族女去勾引夏颉,先生他个千儿八百个儿子出来?唔,五万里的族地啊,足够刺激他刑天厄了,哪怕和黎巫尊动手呢,自己也一定要掌握主动权啊!
  夏颉真的是想要哭都没力气了。太弈这老而不修的,也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了罢?这乱七八糟的,都叫什么事情啊?
  他看出来了,履癸在有意无意的针对刑天家,而且做得很明显。但是,他夏颉被卷进去算什么呢?自己还没想好怎么爬上岸呢,又被太弈狠狠得在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他更加深陷这个漩涡了。
  长长的哀叹了一声,夏颉只能自我安慰道:“无妨,无妨,我的后台靠山也硬啊!不要说黎巫殿、隐巫殿,就我的那位脾气不甚好的师尊,就足以保住我了罢?不过是五万里的族地嘛。诶,五万里的族地,有多少面积呢?长宽五万里?老天啊,这也太大了罢?”
  看着笑得大牙都几乎脱落的刑天厄等人,夏颉只能无奈的意识到,好处是铁定要分给刑天家一大半的。不说别的,就说这长宽五万里的族地,按照大夏百里一镇、三百里一城、千里一邑的规格,驻军和行政官员的数量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他夏颉哪里有那个人手去管理啊?
  同时,再看看那些目光凶狠的瞪着自己的人,夏颉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的被太弈给坑了一把。他敢打赌,抛开相柳柔他们几个,在场的人中起码有一半想要亲手取下自己的脑袋。
  无奈何之下,夏颉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安排宴会招待履癸等人。伊枫丹露城池原本就不大,有名的厨师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个,一百个厨师要给履癸以及随行的数千臣子准备上好的筵席,可想而知这是一件多么繁重的工作。若非夏颉临时将军中的伙夫抽调了近千人去帮忙,怕是没有三五天的功夫,履癸他们这桌酒宴是吃不到的。
  酒宴在总督府大厅前临时开辟出的巨大广场上举行。数百张华丽的长木桌整齐的排开,所有人都按照白露公国的规矩,整整齐齐的坐在长桌的两边,看着白露公国的特色佳肴流水一样送来。这等充满了异国情调的酒宴,让包括履癸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举杯高呼,大为过瘾。
  朝臣们轮流向履癸敬酒,赞颂他亲手一箭射伤天神的伟大功绩。满面春风的履癸来者不拒,一杯杯的美酒不断的灌进了肚子里。
  在旁边负责招呼那些侍者的夏颉大为诧异的看着狂欢中的众人,心中惊问道:“这些家伙,不怕天神的报复么?怎么还有心情作乐?”
  刚刚想到这里,天空中突然又是一声巨响,遥远的东方天空上,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黑漆漆的缝隙,狂风自那缝隙里喷射而出,带下了无数的金砖玉瓦,隐约可见那缝隙的后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山脉。
  眨眼的功夫,一阵的天摇地动,那条说不出有多大的黑色缝隙里,一条长有万里的巨大山脉被四色云气托着,自那一条缝隙中猛的穿了出来,慢慢的坠了下来。
  强光闪过,夏颉的眼睛一酸,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等得他睁开眼时,只见那山脉不知去向,而那一条巨大的黑色缝隙,也正在渐渐的缩小,最终缩小到大概有数百里方圆时,好似修补那黑洞的力量后续乏力,黑漆漆的一个大窟窿,悬挂在了离地数十万里的高空中。
  手里抓着酒坛的太弈诧然的看着那一块天空,喃喃自语道:“天崩了……天地通道,又打开了不成?可惜,天柱毁了,上天无路啊!”
  天崩了。
  夏颉本能的从心底冒出了一丝极重的寒气,猛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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