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公爵之女
帐房先生康明斯在帮葛征数金币，荒漠妖精眉开眼笑，一层层的干枯眼皮堆成了褶子：“先生，您不知道，自从昨天您教训了那帮狂妄的下人之后，我和敦克在这府里的地位急剧上升，现在所有的人见到了我们，都点头哈腰的，哈哈，这金币的叮咚声，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开门红，六千枚金币到手。
与此同时，德克蒙特已经收拾行囊准备返回德尔逊王城了。挨了鞭子的卡里还在床上躺着，帮他收拾行李的是另外的一些仆人。德克蒙特坐在床前双眉紧锁，临行之前他却有个问题必须解决。
葛征。
这位强大的炼金术士，到底带走还是留在奥巴城。德克蒙特虽然平易近人，却也难免会犯一些贵族们的通病：在他想来，自己堂堂皇族，愿意带葛征离开奥巴城这样的“小地方”，后者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跟自己离开。所以，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葛征自己的意见。
不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德克蒙特还是决定放弃这个诱人的打算：他在德尔逊王城的皇族之中，实力只能算是二三流，现在带葛征回去，恐怕留不住葛征这条龙。
将葛征留在奥巴城，有玛瑞斯大公帮忙照顾，等自己夺得了皇室挑战赛的冠军，实力初具规模的时候，再来延请葛征，那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德克蒙特下定了决心，吩咐下人：“准备三千枚金币，我要去探望葛大师。”
……
第二天，德克蒙特就带着下人和五十万金币离开了奥巴城，玛瑞斯大公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护国军第一骑兵大队护送男爵大人，葛征也在送行的行列中，在玛瑞斯大公和德克蒙特男爵的有意提携下，葛征一直在两人身侧，寸步不离。
那些削尖了脑袋才挤进了送行队伍中的奥巴城富豪们，一路上将所见所闻暗暗记在心头，虽然他们都不认识葛征这个生面孔，不过却能看出来大公和男爵对他的器重，纷纷暗中嘱咐下人，速去打听此人的来历和喜好，做好了拍马屁的准备工作。
德克蒙特临别之前紧握着葛征的手：“先生有空来德尔逊，一定要记得去看看我！”葛征含笑点头：“男爵大人放心。”德克蒙特站在马车上，向周围送行的人脱帽挥手致意：“多谢大家，再见！”
“起！”车队最前面的骑士唰的一声抽出了佩剑在鼻尖前一竖，大喝一声，后面的骑士们纷纷举起了窄长的旌旗，马蹄声声，车轮辚辚，护国军第一骑兵大队不愧是玛瑞斯公国的第一精锐，行动整齐划一。
车队开拔，德克蒙特在车窗中与葛征和大公挥手作别。
返回的途中，大公很热情地邀请葛征同乘一车，这一举动又让周围的望山城显贵们大跌眼镜，心中对这个陌生面孔的重要程度，又一次重新评估。
车上，玛瑞斯大公和气的问葛征：“葛大师今后有什么打算？”葛征微微一欠身道：“我想在奥巴城开一家炼金术商店。”大公微微一笑：“如果大师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辞退我的公国首席炼金术师，请大师担任这一职务。”葛征连忙摇头，在地球的时候他就知道光棍不挡人财路这句话，抢别人饭碗这种事情是很缺德的，万万做不得：“不必了，反正我留在奥巴城，大公阁下您有什么事情，只要派人吩咐一声就行了，葛征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也就是中国人的客气话，葛征心立刻压根没这么想过。
不过大公却很满意的笑了：在他看来，这不啻于葛征先自己宣誓效忠啊。这个人可是个宝贝，一定要攥在手里，千万不能让他跑掉。既然他不肯出任公国首席炼金术师，那么就另外找一个职务绑住他。
“大师，呵呵……”玛瑞斯大公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的女儿菲菲·玛瑞斯，聪明伶俐，勤学好问，对炼金术十分感兴趣，我想聘请先生担任他的家庭老师，每周授课三次，周薪三千枚金币，不知道大师愿不愿意赏脸？”
贵族的家庭教师这个职务可不是随便就给了一般人的，这一点上葛征还是很明白的。在中国古代，帝师不但才学和品行无可挑剔，而且还是未来皇帝的最初班底。在星炼世界，贵族的家庭教师也是这个意思。
葛征就算是政治白痴，也明白大公这一下，是要把他拉进自己的家族势力内圈，这表现了很高程度的关怀和信任。
葛征很为难，他有心拒绝，是的，真的很想拒绝。可是每个周三千枚金币，一节课一千金币，这个数目又让他难以拒绝。葛征不是什么假清高，就算是他不需要那么多钱买材料，他也会觉得这个数字是个难以拒绝的数目。谁说方士们不需要钱了，没钱拿什么炼丹，拿什么做实验？
“好吧。”葛征勉强地答应下来，大公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朵花儿一般。“太好了！”大公猛地一拍葛征的肩膀：“今晚我准备一场宴会，就算是菲菲的拜师宴，请您一定要赏脸参加！”
“……”葛征没有理由拒绝。
玛瑞斯大公考虑的十分周到，原本德克蒙特住的那幢别院空了下来，葛征本来就在里面住着，也就不必搬出来了，大公的借口是住得宽敞一些，也方便教导自己的女儿。葛征推辞不掉，只好住了下来。这可喜欢坏了康明斯和老实敦克，两个乡巴佬在园子里一连跑了三圈还没看够。
为了出席大公奢华的晚宴，葛征临时上街买了一套崭新的炼金术长袍。贵族的礼服都是需要特别订做的，制作一身体面的礼服，需要一位熟练的裁缝三个月的时间，所以穿礼服是来不及了，幸好葛征本身就是作为菲菲小姐的家庭教师出席晚宴，一身炼金术长袍，倒也符合身份。
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擦了擦自己的认证徽章，葛正出门赴宴了。
玛瑞斯大公的府邸规模宏大。他的公国地处大陆南方中部，气候湿润风调雨顺，庄稼的收成不错。再加上有后花园森林，魔兽出没，每年来来往往的冒险者贡献大量的税收。还有从境内通过的由望山城和肥虫沙漠而来的商队的税金，公国富得流油。所以花九十万金币贿赂德克蒙特，对大公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大公府位于奥巴城中央偏北，占地广大，是典型的星空大陆楼堡建筑，两丈高的石墙，四个角上各有一个四丈高的尖塔，正对着奥巴城南城门是大公府的主门，一条宽阔的石板大街连接着南城门和大公府的主门，可谓是城中之城。
因为要举办拜师宴，石墙和尖塔上都挂起了器材的魔法灯，整个大公府一片辉煌，喜气洋洋。
门内有乐队演奏，迎接着往来的宾客。
从东面的街道上，不时地驶来一架架华贵的马车——东城区是奥巴城的富人区——马蹄声溅，车头上的魔法灯在透明的罩子中放射出星辰一般的光芒，贵族妇人小姐们，身着花哨繁琐的礼服，在车夫、情人或者丈夫的搀扶下，扭扭捏捏的从马车上下来，装扮出万种的风骚。在这样的车流之中，孤独一人走来的葛征显得有些渺小。
他渺小到负责迎接宾客的城主府的下人们，竟然没有人理会他。葛征是抱定了大吃一顿、然后撤退的念头来的，既然没人接待那倒也好，他自己走进了大公府。那些卫兵们也忙着照应那些贵妇人们的安危，竟然忽视了正门的防卫，让葛征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大公府。
一进大公府，葛征就懵了：太大了，大到葛征都找不到路了。一个个拱形门洞，一条条石板路，仆人们在昏暗的灯光中来回穿梭忙碌不堪，贵宾们在灯火辉煌处谈笑风生，挥洒着自己的见多识广和幽默。葛征迷路了。
他现在有些怀念在葛门中的时光，如果自己那个时候用功一点，而不是总想着作弊过关，能多背下几个法咒，那么现在至少有一招“龙指路”可以施展。可惜……现在吗，只能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了。
他不想混在那些贵族之中，只想找到宴会厅。
一名仆人端着一只大银盘子，挡着脸急匆匆往前走，葛征一把拉住他：“请问，宴会厅怎么走？”
那仆人个子矮小，走得飞快，被葛征这么一拉，一时间收势不住，一个踉跄滑倒了。“哗啦”一声银盘子和上面大馒头一样的罩子摔出一串脆响。葛征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问一下，宴会厅怎么走？”
那仆人大怒，一抹鼻子跳起来，恶狠狠的瞪了葛征一眼，不理会他扭头就走。只可惜那巨大的声响已经惊动了一些人，有几个人朝这边看了过来，一个中年仆妇惊呼：“菲菲小姐，您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葛征定睛一看，对面的“仆人”细眉大眼，鼻子小巧秀气，脸蛋上还有几点淡淡的少女雀斑，耳珠圆润，耳廓粉嫩，分明就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咬着嘴唇，皱着鼻子，恶狠狠的瞪着葛征：都是这个笨蛋，否则本小姐现在已经偷偷溜出大公府了，我才不要什么家庭教师，那些老头儿就喜欢唠唠叨叨，不准做这个、不准做那个……
“菲菲！”一声怒吼，整个大公府内，敢这么叫菲菲小姐的人也只有一个，她老子玛瑞斯大公。
大公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淡金色的礼服配上了一柄细刃刺剑，高瘦的身躯也显出了一些勇武。
葛征是他尽心拉拢的人，他几乎是用了坑蒙拐骗的手段，才然葛征答应做自己女儿的家庭教师，幸好葛征还没有到，要是被他看见自己口中“聪明伶俐，勤学好问”的女儿这样顽劣，只怕葛征这家庭教师的拜师宴就成了“卸任宴”了。
配了一根绣花针一样的“剑”，玛瑞斯大公这步子走起来，也有些龙行虎步的架势了。葛征背对着他，大公走到一半就觉得不妙了，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撤。
菲菲小姐一看到老爹，立刻就蔫了，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见了，这座城堡中，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老爹了，一黑脸，好吓人！
大公朝她冲过来，菲菲小姐吓得小脸都皱起来了，缩着脖子好像一只怕冷的猫，她知道一顿臭骂是跑不掉了。
没想到大公气势汹汹的跑了一半竟然好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转身就跑，菲菲小姐自认没有这样的“龙威”，那么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了。于是菲菲小姐松了一口气，很义气的拍拍葛征的肩膀：“你救了本小姐一命，你放心，以后在望山城内，有人欺负你，就宝贝小姐的名号，我口碑好、管用！”
她突然想起来：“对你，你长得虽然不帅，但是也不至于把人吓跑，为什么我老爹一看见你就跑？”
菲菲小姐眨了眨大眼睛，葛征也眨眨眼睛看着她。他一时间还有没有适应过来：这个顽皮的小女孩就是自己未来的学生？聪明伶俐，勤学好问——这两条看上去无论如何也跟这位贵族小姐沾不上边哪。
“喂，死人，人家再问你话呢！”菲菲小姐看他半天没有反应，伸出手来拽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几下。葛征苦笑道：“因为，我就是你老爹给你请的家庭教师，我叫葛征，很荣幸见到你。”
“啊……”菲菲傻眼了。
玛瑞斯大公打定了主意，既然是耍赖的，那就索性赖到底好了。自己在宴会开始前索性来个不露面，我就不信，在拜师宴上你葛征好意思跟我说不收这个学生了。所以，他开溜之后，立刻藏了起来。
一直到宴会进行了一半，要宣布葛征出任菲菲小姐的家庭教师的时候，堂堂大公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葛征此时，正坐在一个角落里，而这场宴会的另外一位主角，菲菲小姐则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里。
两个主角心里，其实都不怎么痛快。
“女士们先生们，下面有请我们最英武无敌的……玛瑞斯大公！”主持人一番肉麻的马屁声中，玛瑞斯大公终于走了出来，他想四周挥了挥手，面带强作欢颜的微笑。
“诸位，感谢大家今天的光临。那么下面我就宣布，我生命中的珍宝、我的女儿菲菲·玛瑞斯，将成为葛征大师的学生！”玛瑞斯大公的宣布多少有些仓促，与会的宾客们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忍着笑，十分配合的热烈鼓掌起来。
葛征懒洋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显然他知道推是推不掉了。地球上有句老话，当一天和尚装一天钟，为了那三千金币的周薪，自己硬撑吧。
菲菲比他还不乐意，扁着小嘴儿慢吞吞的站起来，满脸不情愿的走过去。
老师和学生面对面站在了一起，菲菲却一点表示也没有。玛瑞斯大公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菲菲这才飞快了行了一礼：“老师您好。”葛征也不以为意，他也没真的把这个女孩当成是自己的学生。不过葛征是个很会开解自己的人，如果把菲菲和伊尔梅达作个比较，葛征当然更愿意选择菲菲小姐作为自己的学生。
想到这里，葛征的脸度过了一月份的寒冬，慢慢的解冻了。
简单的仪式过后，宴会继续进行。玛瑞斯大公忙着勾搭宴会上那些丰乳肥臀的贵妇小姐，也趁机摆脱了葛征。
葛征周围也不乏莺燕，今天一整天的事情，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未来葛征必定是大公阁下的左膀右臂，那些一心往上爬的家族，巴不得把自己家族中最美丽的女子献给他。
葛门十势三十法可不是纸上谈兵，那可是真真正正双修的法门。葛门的老祖宗葛洪就认为，修炼内丹必须要上体天心，阴阳调和，除了这些姿势上的讲究之外，还有一门外人所不知道的“还精补脑”的法门。
按照天人合一的思想，阴阳大道乃是“天道”，禁欲显然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方士不是清道徒，相反方士很注重房中术的修炼，强调男女欢愉的重要性，但是方士们同样强调“保精”，方士各门都有能够持久保持性快感，但是却经久不泻的法门。
葛征作为“天才弟子”自然不会是什么迂腐的老学究，否则他也不会和师妹偷成好事，不过这周围的莺莺燕燕，不少一看就知道早已经破瓜，还有不少面露狐媚之相，不晓得几经人事了。他虽然不禁欲，可也不是来者不拒。
更何况，他心中始终有一道坎，师妹和孩子还在那个世界等着自己呢。
葛征端着酒杯，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这样一来自然让人极为扫兴，小道消息很快在那群长舌妇之中流传开来：葛征是个性无能。长舌妇之间，什么赤裸裸的恶毒话语都能直白的说出来。
看到葛征一幅兴趣缺缺的模样，一直守候在一旁等待机会的绅士们开心了，他们纷纷瞄准猎物，各自出击。
这一场宴会，最终可为宾主尽欢，当然除掉两个人：葛征和菲菲·玛瑞斯。
大公府的总管代大公阁下送走宾客，大公本人则悄悄拉住准备离开的葛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师，跟我来。本公爵有点小事情需要大师帮忙。”
在贵族的庄园内，不论看不看书，都要有一个书房。面积要大，书架要多，书桌要广。如果要进一步体现自己的身份，就一定要在书房中打造一个密室。
这个坏毛病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流毒。
葛征跟着大公来到了他的书房，大公阁下在门口直接叫来了一队披甲卫士，下了死命令：“任何人胆敢靠近，格杀勿论！”葛征心中暗道：这还是“小事情”？
大公领着他走进去，关好了门，在门旁边的墙壁上掀起一幅油画，后面有一个钥匙孔，大公从腰上取出一支小拇指粗细的钥匙插进去一拧。“轰……”几声闷响，不是一扇石门打开，而是两侧窗户上落下来两扇沉重的铁闸。以葛征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房门也是铁铸的。
除了葛征，书房内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候了。看到两人进来，那人毕恭毕敬的问候一声：“大公阁下。”大公朝他摆摆手，然后又对葛征说道：“这位是我的公国首席炼金术师皮科先生。”大公介绍了两人，皮科有意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九级炼金术师的认证徽章，眼神中虽然没有向葛征示威的神色，不过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葛征淡淡一笑，随意地坐了下去。大公爵阁下这样郑重其事的将他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心中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至于那位差点被自己抢了饭碗的皮科先生……换作是自己心情恐怕也不会太开朗。
三人分主次坐下，玛瑞斯大公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样东西来：“葛大师请先看看这个。”一个形状奇特的铁筒：中央的圆桶外面，还粘着四根手指粗细的铁筷，四根铁筷顶端是一个类似于十字架的东西，十字交叉部位上是一枚闪着莹光魔晶石。葛征一眼就看出来，那魔晶石之中封印着一个魔法锁。铁筒上面黝黑一片，没有体现任何信息。
葛征皱了皱眉头，悄悄看了大公一眼。玛瑞斯大公直言道：“大师，不瞒您说，这就是那些盗贼冲击奥巴城的目的。他们抢走的不过是一个赝品，我已经调包了。”葛征回想一下，那些盗贼等了一个晚上才骗开城门杀进城来，大公阁下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
“魔法锁已经打开了，但是里面的东西……”大公沉吟。葛征在魔法锁上轻轻一扭，四根铁筷“嚓”的一声缩短了半截，那个十字结构打开，他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