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投影
他吹开了药炉上方的白气，药炉在魔法火焰的灼烧下，内壁上放出一丝丝奇特的波光，在波光之中，药草被慢慢分解，其中的杂质蒸发，只留下一些有用的药物成分。
这个简单的配方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很快一炉药已经炼成了。这是最简单的药丸，不能治什么具体的病，只是明目清神，按照炼金医学的观点，这种能媒是平衡大脑和心脏之间的关系。
在炼金医学之中心脏所对应的天体是太阳，大脑对应的天体是月亮，对应于两个天体之间的力量，两个天体的力量在人的身体内也有体现，头晕脑胀是因为太阳的天体力量相对于月亮的力量来说显得不足，药物产生的能媒，就要补充太阳的天体之力。
这还只是第一步，如果再深究下去，太阳的天体力量之所以不足，是因为它的力量过多的用语平衡其他的力量。
肺对应于水星，肾脏对应于金星，胆囊对应于火星，肝脏对应于木星，脾脏对应于土星。如果太阳的力量过多地被用于平衡其他天体的星力，那么自然而然的相对于月亮的星力就显得弱小，如果要治标治本，就必须找出是在哪些方面，过多地消耗了心脏所对应的太阳之力。所以炼金医学强调的治疗，是一个整体平衡的概念。
葛征初学乍练，还做不到那么完美，这一炉炼金药剂，只能暂时照顾到平衡心脏和大脑之间的星力平衡。
药炉内是一片青灰色的粉末，按照《炼金医学总述》上的记录，这就是所谓的“炼金药剂”了，倒在水里面搅匀了喝下去就行了。
葛征直摇头，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落后。他叫敦克送来一罐蜂蜜，掺着蜂蜜把炼金药剂搓成了一个个丹丸。
自己就是现成的实验品，他服下了一枚药丸，片刻之后内腹之中慢慢胜出一股暖流，那暖流不受自己控制，蒸蒸上升，包裹在心脏周围。另外分出一丝游走而上，到了脖子的部位，又变得清凉无比，如游丝一般直达大脑。
一时间，心房饱满，神清目明。葛征喜出望外：成功了！
药炉能够代替神官的作用，催化药草中的药力。看来一切的奥妙就在于那些奇怪的波纹之光，葛征手掌间一片魔法火焰托起药炉，一开始加热，不用多久炉壁内又放出了那种奇异的光芒波纹。
他随手在桌子上抽了一张莎草纸放进去，没过多久纸张就变黄了，而且上面的墨迹颜色也变灰了。葛征有些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把自己的手放在药炉上方，光芒波纹很少波及到，隐约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他撤去了魔法火焰，收好了药炉，取出放找来了一只活蹦乱跳魔兔。然后再一次烧起火焰将魔兔丢了进去。
开始还很活泼的魔兔，丢进去之后不过片刻之间就萎顿不振，身上的长毛飞快地脱落着，葛征停了火焰拽着耳朵把它拎出来，一松手魔兔的耳朵已经裂开了，黑色的血液流个不停！
葛征大吃一惊：难道是放射性？他心里有些吃惊，这东西到底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还是图财害命的？
好在那光芒波纹只出现在药炉内，并不会扩散到药炉外面。葛征不由得摇了摇头，他在望山城内试遍了各种方法，没想到原来诱发这个世界药草药性的方法竟然是这么危险的。
他把药炉重新收好，准备明天再去买一些药草回来，专心钻研一下炼金医学。
那一枚鹅卵石，葛征的鼻子还算灵光，嗅到了上面有一股炼金染剂的味道。黑色的鹅粪石磨成粉末，用烈酒浸泡三天，然后再用燕麦熬成的糨糊拌成糊状。这种染色剂很古老，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了。
不过配方很好破解，葛征调了一瓦罐清洗药水，把鹅卵石沉了进去。
他很好奇，是什么人制作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鹅卵石”，还把它放在无回滩涂的一个遗迹之中。对于那些目标是遗迹中的财宝的冒险者来说，这一块鹅卵石虽然特别，但是价值还比不上一支生锈的匕首。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什么好拿的，恐怕撒尼尔他们也不会把这东西带回来。
清洗药水中汩汩的泛起一个个气泡，很快变成了一罐浑黑的液体。葛征又等了一会，药水中的反应慢慢平息下来，他从里面捞出来一样东西，一个水洗魔法，清水浇洗，被洗去了染色剂的“鹅卵石”呈现出来。
葛征托在手中，已经不是什么鹅卵石，而是一只鸽卵大小，晶莹剔透的夜明珠！
葛征一挥手，实验室内所有的魔法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之中，一点光明闪亮，朦胧的光芒洒满葛征的全身，给他披上了一件淡金色的外衣。
然而更令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四周的墙壁上，在微弱的光芒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些线条。葛征的手抖了抖，那些线条也跟着晃了晃。他眉头一皱，举着夜明珠靠近了一面墙壁，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清晰了许多的图案：那是一口井。
他慢慢转动着手中的夜明珠，又一个图案出现在墙壁上：一只鹰。
他不断地变化着角度，一个个图案闪了过去。看上去晶莹剔透的夜明珠，却隐藏着一个这样一个秘密，它的投影中包含着许多信息。
葛征重新点亮了魔法灯，然后做了一个密闭的盒子，底下刻着风系魔法阵，可以虚无的托起夜明珠。在盒子的顶端，他镶嵌了一颗影像魔晶石。
将夜明珠放在风系魔法阵的基座上，葛征关闭了盒子。片刻之后，他重新打开盒子，取出里面那颗影像魔晶石。
“咻”一片魔法荧幕投在墙壁上，夜明珠之中的隐藏的信息完整的展现在葛征眼前。墙壁上是一幅不规则的画面。葛征调整着影像魔法，将一些空白的地方拼凑粘补起来，拉长了一些部分，再缩减一些部分，终于将影像组合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一头吞吃了水星的雄狮正在从一口井里面爬出来。站在井外的天使拉开弓，弓上搭着的不是箭矢而是国王的权杖。
在雄狮的头顶，一只巨鹰展开双翅，鲜血从它的两翼滴下来，雄狮沐浴在血雨之中。
葛征皱了皱眉头：投影方程式。
投影方程式并不少见，不过能够将投影方程式隐藏在夜明珠之中，还做得如此不着痕迹，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看了看手里的夜明珠，取出一个盒子，在里面垫了几块丝布，小心翼翼的把夜明珠放进去。他自言自语道：“这可是个稀奇玩意儿，一定要让老朋友也见识一下。”他想什么时候见到帕拉切尔苏斯，也让他开开眼界，这样完美的投影方程式，就算是非人匠师也会大吃一惊。
水星代表水银，雄狮吞吃了水星，代表着一种反应。雄狮正在从井里爬出来，而天使的“箭”还没有射出去，证明在“雄狮吞吃水星”这个反应完成之后，天使和他的箭才“参与”进来，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炼金中的两个过程。
天使可以代表灵魂、升华，而那只作为箭矢的权杖应该代表着黄金，或者是至强的酸性溶液。
要想将黄金升华可不简单，葛征宁愿选择酸性溶液。气化之后形成酸雾。
巨鹰的鲜血，葛征想了想，觉得应该是风火石，一种同时蕴含有风系和火系魔法能量的复合魔晶石。
复合魔晶石在星炼世界并不少见，不过这种魔晶石十分鸡肋，丢了可惜，却又没有办法是用。除了炼金术师，就算是高明的魔法师也拿它们没有办法。
两系的魔法能量纠缠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发生爆炸。
那口井的边沿上，有一圈魔法文字，葛征现在对于魔法文字的研究已经十分精深了：古老的奥丁神系魔法文字。
简简单单的字符，就表示了完整的含义。
除了风火石之外，剩余所需的材料并不复杂：水银、酸液，葛征都有存货。打开窗户，外面天色已经明亮，不知不觉间，一夜的时间又过去了。
葛征穿上自己的术士长袍，出门找了一家炼金术材料店，购买了一大堆风火石。
回到家里，早餐也没有吃，就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大家对他在炼金期间神神秘秘的进进出出早已经习以为常，敦克给以他留了一份早餐，其他人自顾自的吃着。
按照方程式上的反应顺序，葛征一步步操作；到了中午的时候，这一次的炼金完成了。驱散了熔炉内的酸气，葛征发现炉底躺着一件东西。
一只银白色的铁皮盒子。打开盖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盒子内的温度比外面低得多，倒点水在里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冻出冰块来。
“冰箱？”葛征吃了一惊，不过他怎么觉得这一次的炼金有点不太对劲。尽管得到了一件作品，不过这么完美的一张投影方程式，似乎不应该仅仅是一只保鲜盒这么简单哪。
他随手把那只铁皮盒子丢在了一边，手上一股魔法力输入影像魔晶石，那张投影方程式又展现在眼前。
这张方程式的图案并不复杂，线条十分清晰。不过往往就是这样，越简单的东西所包含的寓意越复杂，就好像魔法语言一样。
葛征挠了挠头，双眉深锁，望着墙上的方程式开始发呆：
水星恐怕不能简单的理解成为水银，他转念一想，如果是一种反应过程，水星也可以代表蒸馏，在很少见的情况下，水星甚至还可以是金和银的混合物。
雄狮有时候会被用来表示土壤；而这口井，如果和雄狮放在一起理解，诞生土壤的井，他不由得想到了土系魔晶石。
金银混合物，土系魔晶石，再加上酸雾沐浴……等一等，葛征仔细的看了看投影，巨鹰的血雨只有雄狮沐浴在其中，而天使和那只权杖并没有被笼罩进去，这么说来，在整个炼金的过程中，天使和权杖——酸雾沐浴应该是最后一步。
葛征重新准备了原料，按照方程式上的步骤重新开始了炼制。
这一次，结果更加让葛征吃惊。
熔炉冷却之后，里面的物质竟然没有凝固，而是一锅液体！
淡绿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葛征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完了，这一次的炼金彻底失败了，连作品都没有形成。
自从他来到星炼世界，这还是第一次破解方程式失败，他不由得挠了挠脑袋，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了当年帕拉切尔苏斯对他说的那些话的含义：的确，破解方程式就是一个解密的过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是正确的。这就好像赌博，就算你是赌神，也不可能永远是赢钱的那个玩家。
一连两次炼金，破解方程式葛征都费尽了心思，此时已经有些头晕眼花。正好之前炼制的丹药有了涌出，葛征吞了一粒丹药，又扫了一眼投影，心中懊恼不已：再也没有别的解释了，究竟哪一部分出了问题？
稍一思索，他就觉得脑袋又有些晕沉。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葛征改变了主意，决定暂时不去思索方程式的事情了，换一换思维，改天再来破解。
找了一只陶罐装了那些液体，葛征略一收拾走出了实验室，这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繁星满天，实验室中无日月，一整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家里其他人已经睡下了，葛征在楼上都能听到楼下索尔格维伦的呼噜声。他站在楼梯上，肚子里“咕咕”一阵叫唤，还真有些饿了。
摸到了厨房里，敦克果然还给特留了一份晚餐。葛征突然想起那个铁皮盒子：再造的大一点，就可以当冰柜用了。现在是春天还无所谓，到了夏天就有大用处了。
用火系魔法稍稍加热一下，葛征狼吞虎咽的吃光了食物，爬上楼去，把自己扔在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
葛征本来想接回自己的课，可是索尔斯克亚却不肯放手。葛征现在是无事一身轻。第二天清早，吃过早饭，他准备去学院图书馆查查资料。半路上又碰见老头汤米混在一群女学员中间嘻嘻哈哈，巧了又巧，老头汤米看到他身后的人转身就跑，葛征眉头一皱。
转过身，果然看见维多利亚正步走来。
葛征并不知道维多利亚在拉米尔院长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却因为他自己悄悄把格罗索夫干掉了而没能完成。事情拖了一个月，她毕竟是院长的孙女，最后不了了之，只罚了半个月的薪水而已。
这成了维多利亚的一个心病，她在东胜学院向来言必行、行必果，唯有这件事情，大话说出去了，却没有完成。
维多利亚有理由责怪葛征，因为她的失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葛征的不合作。
再加上她本来就对葛征有些成见，这一次见面，葛征笑脸相迎：“维多利亚导师……”综合系主将导师就好像没看见他，矫健的踩着正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哈哈，老师吃瘪了吧，您就别妄想了，维多利亚导师可是学院内有名的冷面杀手……”四年级四班的一群学院正好路过，有几个幸灾乐祸的跟葛征开玩笑。
葛征苦笑道：“我怎么会对她感兴趣，开玩笑。”
“老师，您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们上课？那个疯子实在太让人受不了了。”学员们纷纷开始抱怨。葛征眼睛一亮：“这么说，我当老师还凑合？”
“太凑合了！”学员们马上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刻纠正：“不是、不是，老师我们是说您……嘿嘿，不管怎么说，你总比那个疯子强。”葛征摸了摸下巴，视线越过学生们的头顶，正好看到远处索尔斯克亚走过来，做恶狼状急急而行；他心中一笑：不管怎么说，我总比疯子强，嘿嘿。
不过，这事情怎么想着也不是那么个味儿呢？
……
葛征胳膊下面夹着几本书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没走多远就被格奇尔抓住了：“哈哈，我就知道在图书馆外面肯定能找到主将导师。”葛征问道：“怎么了，你专门在这里找我的？”
格奇尔拉着葛征往九层塔楼那边走：“炼金系大会，快点吧。”葛征不愿意去：“你们是商议超级战士计划吧？我去干什么，反正又没我什么事情。”
格奇尔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动力桥的课题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突破，整个计划就卡在这里了，主人导师和玛尔斯导师都提议还是您回去负责这个课题。”
炼金系的导师们果然都在，不过看上去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以前大家都还没有发觉，原来动力桥是个这么重要的部分。现在卡在了这里，大家才恍然大悟，动力桥就是超级傀儡战士的血管，没有血管，就不能把各部分组成一个整体，这动力桥太重要了。
可是偏偏大家都一筹莫展，疯子术士试验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浪费了材料无数，却没有一点收获，如果在这么弄下去，没等计划正式开始实施，炼金系材料库就要被耗空了。
葛征看看大办公室内，阿奎那大师坐在中央，疯子术士索尔斯克亚就坐在他身边，附近没有别的位置了。他走到索尔斯克亚的身边，对他摆摆手：“做过去一点。”
索尔斯克亚一愣：“什么？”葛征理所应当道：“我是主将导师，这个位置应该是我的，你该做在哪里，自己找位子去。”
索尔斯克亚大怒，苍白的脸上瞬间变得通红，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死死的塞进了他的胸口。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正要爆发，葛征轻轻一带，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的索尔斯克亚又怎么是葛征的对手？在旁人看起来，就好像是葛征做了个请的手势，索尔斯克亚就乖乖的站起来让除了位置站在一旁。
葛征身子一扭，一屁股坐了下去。
索尔斯克亚尴尬的站在一旁，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葛征对他一笑：“行了，你不用站在这里了，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吧。”这语气，就好像贵族老爷在吩咐自己的随从。
索尔斯克亚胸腔中，又喷发了一座火山。他跳脚大叫道：“凭什么让我给你让位！”葛征眉头一皱：“你不服气？哼哼，我是主将导师，炼金系的二号人物，这个位置怎么轮也应该是我的吧？”
阿奎那大师咳嗽了一声，劝解道：“索尔斯克亚，还有别的位子，你又何必争这个呢。”这个位置的确应该是葛征的，索尔斯克亚非要和他争，岂不是自讨没趣。
可是疯子术士这个外号不是白叫的，一旦疯狂起来那是绝对不顾后果。他不停阿奎那大师的劝说，指着葛征的鼻子道：“这里都是炼金术士，应该用实力排定座次，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葛征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那么我来问你，我有过在冠军之夜击败其他两大术士成为皇家炼金术师的战绩，你有什么？”
“这个……”索尔斯克亚语塞，他虽然也小有名气，不过还从来没有踏入过纳尔帝宫呢。
葛征又幽幽道：“我创造了水炼，学术论文登上《炼金技术报》头版头条，当季报纸发行突破六百万份，你有什么？”
“这个……”这个更没法比了，他虽然也有几篇论文发表在《炼金技术报》上，但是那都是边角到不能再边角的位置了，而且每一篇都是被退稿数次，他改了又改才能发表。发表之后，就好像冰块融化在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没有一点反响。
葛征写着眼睛瞅着索尔斯克亚：“你什么都没有，怎么就觉得自己比我的实力强？”
“我、我、我有超级战士计划，我为了这个计划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所以我应该坐在这里！”索尔斯克亚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