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意料之外
正议论着、水龙卷呼啸一声撞在了护臂上。不少人皱起了眉头，那脆弱的护臂，在这样一条巨型水龙下，恐怕当场被扭曲变形了吧。
哗哗水响，水流落下、水波散去，护臂安然无恙，静静地躺在支架上。经过了一番水龙洗礼，颜色似乎更加鲜艳明亮了。
葛征抄手站在擂台下面，淡淡说道：“谁规定的，防御魔法攻击一定要用魔法手段？”他这句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正卡在众人鸦雀无声的时候说出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支持葛征的人大为振奋，一心想要打击葛征的人却在暗暗诅咒：得意什么，只不过抗过去了水系魔法而已，后面还有五系魔法呢！
后面五位魔导师轮番上阵，葛征的护臂上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魔法波动，但是五系魔法却全部抵挡了下来。
“干得漂亮！”冒险者中有人大声为葛征大气加油，不住地吹口哨。托马斯·利伯身边有人不屑道：“这不过是几本测试，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有脸站在这里？后面才是真正的考验。”
虽然很刻薄，但这句话却道出了实情。几本测试只是验证护具具有全属性防御能力，真正的威力验证，才刚刚开始。
现在，两件作品被同时摆在了擂台上。两件作品之间，也有一道魔法屏障隔开，互相之间不会干扰。
水系魔导师走出来，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枚上品魔晶石握在手中，以提供他源源不断地魔法力，以求威力验证的公平性。
工作人员取来两只金属盘分别放在项链和护臂下面，这是专门用来做威力验证的炼金物品，如果没有达到护具的承受极限，金属盘上的光芒会是绿色的，逼近防御极限的时候，金属盘会放出黄光，一旦即将攻破护具的防御极限，就会放出红光。
这种炼金物品极为敏感，能够最大限度的测出护具的防御威力，比鉴定术之类的手段精确的多。
“五级水系魔法，旋龙水波！”项链下一片绿色。
“六级水系魔法，水荆棘环！”还是绿色。
“七级水系魔法，氤氲雾波破！”依旧是绿色。
……
魔法屏障的另一面，火属性的魔导师正在检验葛征的护臂。同样从五级火系魔法开始，逐次增加。
两边的测验几乎是同步进行的，到了八级魔法的时候，两边的金属盘上依旧放出绿光，可见这两件作品都具有相当高的水准。
让·迪比的项链能有这样的表现大家并不意外，可是葛征那毫不起眼的护臂能一直坚持到八级魔法就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不少炼金术师心中嘀咕着：不对呀，三层套印魔法阵，早就应该被攻破了啊……
“九级水系魔法，怒潮千军破！”水系魔导师手中的魔晶石放出一片灿烂的光华，魔法力澎湃输出。地面上凭空涌起了一道五六米高的巨浪。巨浪的边缘锋利如刀，一道巨浪宛如海神手中的一柄巨刀，横空朝让·迪比的项链斩了过去。
“轰！”一声巨响，项链上的魔法防御结界不由得晃动了一了下。九级魔法决不仅仅于此，一道巨浪覆灭，第二道巨浪又涌了上来。一连三道巨浪，项链下面的金属圆盘上，绿光渐渐变成了黄色，开始的时候黄绿交加，颜色十分好看，当九级魔法就道巨浪结束之后，原盘上的光芒已经彻底变成了黄光。
而另外一边，火系魔导师放出了九道火龙，这是火系魔法之中以攻击威力见长的“火海九罚”！
葛征的护臂在九道火龙轮番轰炸之中安然无恙，金属圆盘上的光芒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如同老树吐新芽一般的翠绿。
围观的人群微微骚动，看上去似乎葛征就要赢得胜利了。
炼金术师们显然看的更透彻。“别高兴太早，这里是海岛，在这里发动的水系魔法威力会得到加强，火系魔法威力会被极大的削弱，因此这个测试最难的部分是水系魔法，火系魔法是最简单的部分。而且，虽然亮起了黄光，却不代表没有机会。只要红光不亮，就不会被判失败。”
炼金术师的话让有些激动地冒险者们冷静了下来。除了冒险者，炼金术士中不少人也是支持葛征的人，所有的人都紧张的盯着擂台。
水系魔导师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魔法杖：“十级水系魔法，碧海狂涛！”他手中的魔晶石猛地爆出了一团耀眼的光芒之后，“啪”的一声碎了，晶莹的粉末撒的满地都是。地面上突然变成了汪洋，晶石粉末刹那之间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擂台上有魔法结界保护，屏障的这一边，属于项链的这一半，完全是一片汪洋！十级水系魔法的威力十分惊人，汪洋之中显起了一道道巨浪，连魔法师自己都被巨浪包围，在他的身体外，形成了一个漩涡，水面已经到了魔导师的胸口部位。一道巨浪从魔导师的身后形成，张牙舞爪的扑向那道项链凝成的魔法屏障。
“啪”海浪在魔法屏障面前撞得粉碎，就好像拍打在海边数千年的礁石上一样。不过项链的魔法屏障也跟着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在项链下面，黄色的光芒也慢慢泛起了一丝红色。
“呼呼……”两道巨浪前拖后、后退前，一前一后接连拍打在魔法屏障上面，撞碎的水花好像碎玉，碧绿色的水波之中，项链下面的圆盘上，红色的光芒已经渐渐要盖过黄色了。
“呼呼呼……”三道巨浪形成，三叠浪前前后后涌簇在一起，几乎是一同撞在了那道魔法屏障上。“啪”这一次，跟着巨浪一起被撞碎的，还有那道坚持了很久的魔法屏障。一瞬间圆盘上的光芒迅速转红，魔导师连忙停止了魔法，在他身后已经形成的四道水浪哗啦一声塌了下去，没有了魔法的约束，水流哗哗的从擂台四周流了出去，擂台外面立刻变得一片泥泞。
“让·迪比作品，水系魔法最强防御等级九级半。”水系魔导师宣布了自己的鉴定结果。
魔法屏障的那一边，十级火系魔法“炼狱火魔”那狰狞的火焰身躯还在护臂上张牙舞爪，可惜它将整个魔法结界内都烧成了一片火海，也奈何不了那只小巧的护臂。魔法力慢慢耗尽，炼狱火魔在这个世界上短暂的走了一遭，有些不甘心的怒吼一声，在一阵风火的呼啸声中，回归了另外一个世界。
火焰消散之后，众人大吃一惊：那只护臂下的金属圆盘，光芒竟然还是翠绿色！就算这里是海岛，或系魔法的威力被大幅削弱、水系魔法的威力被增强，但是葛征的作品抗下了十级魔法，并且还没有亮出黄色，看来防住十一级魔法不成问题。而让·迪比的作品只能防御住九级半水系魔法，看来胜利的天平已经逐渐在向葛征倾斜了！
擂台上的威力检验还在继续，获悉魔导师重新取出一块火属性魔晶石，举起法杖捻动了咒语，放出了他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威力的十一级火焰魔法：“魔狱黑火！”
和刚才那通红的火焰不同，这一次的火焰来自于地狱深处，在那里没有光、没有热，寒冷的黑火却能够将时间的一切罪恶熔化。一丝丝的黑色火焰好像被点燃的导火索在擂台地面上燃烧着，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火焰“呼”的一声腾起形成了一片火墙。几道火墙推动，黑色的火焰迅速的铺满了擂台，火墙围攻的焦点，正是那只看上去十分精巧的护臂。
支持葛征的炼金术师们有些不高兴了：魔狱黑火在所有的十一级魔法之中，威力可以排进前五——不只是火系魔法，是所有的十一级魔法。按说威力鉴定，应该选择威力适中的魔法，好像隔壁水系魔导师使用的那几个魔法，在同级别的水系魔法之中，都算是中等威力的。选用这样威力巨大的魔法，对葛征无疑是不公平的啊。
来自地狱深处的火焰熊熊燃烧了十几分钟——黑色的火焰包围之下，众人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魔法师自己才能看清楚火焰之中的被检验物品。可是那件物品通过神秘联系送进他眼中的影像显示，那只圆盘的光芒还是绿色的。这种绿色让火系魔导师有种无力感——这是他所能发动的最高级别的魔法了，十一级，他之所以选择这么大威力的火系魔法，就是想把这件作品的威力测试终结在十一级上，因为他可不想测试进行到一半，中途换人！这对于负责测试的魔导师来说绝对是个耻辱。
魔导师很不甘心，原本十几分钟就要结束的魔狱黑火，在他特别的加持下硬是挺过了二十分钟！黑色的火浪在擂台上不住翻滚卷涌，就好像那黑色的火焰下，藏着一头暴躁愤怒的地域魔龙！
“啪”一声脆响，魔导师手中的魔晶石耗尽了魔法力碎成了一片晶末，魔导师不由得一个苦笑。
没有了魔法力的支持，那黑色的火焰不甘心的收敛着自己的领地，慢慢退出了擂台，终于凝成了一丝火线，咝的一声全部缩紧了地面下。
魔导师郁闷之极，一句话也不说掉头走下了擂台。人们看到，擂台上，那只护臂上冒着一丝热气，可是下面的金属圆盘上，分明还放着绿色的光芒。
“哗哗哗……”一片掌声响了起来。十一级魔法并不算很高，但是要全属性防御，又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制出来的作品，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让在场的绝大多数炼金术师折服。
当然这绝大多数并不包括以托马斯！利伯为首的一群人。老大师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妙，正用手指掐着自己的眉心思索着，假如、万一、保不准，自己输了这个赌具，有什么办法脱身……
“大师、大师……”阿纳尔德轻轻喊了两声，利伯没有一点反应，他轻轻地推了老大师一下，托马斯·利伯猛地醒过来：“唔，怎么了？”他环视一眼，所有的人都盯着自己看：“怎么了？”阿纳尔德说道：“大师，那位火系魔导师是十一级魔导师，您看是不是去魔法系请一位十二级的魔导师来帮忙？”
托马斯·利伯这才反应过来，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有工作人员飞快的跑了去。两个赛场相隔并不远，没多久古魔学院的一位十二级火系魔导师被请了过来。
来之前，这位魔导师被鲁兰·科洛尔院长大人亲自喊去，当面交代：不要为难葛征。他虽然不明白院长大人为什么要照顾东胜那个破落户，不过末日法神在古魔学院中就是主神，他的话没人敢不听，十二级火系魔导师皮埃拉当然也不敢。
人家毕竟是来帮忙的，托马斯·利伯虽然自大，但是还是起身寒暄了两句。
皮埃拉看看葛征，在利塔火山下大家见过面，让十二级火系魔导师不明白的地方就是这里：明明大家是有过节的，为什么院长大人还要帮他？
皮埃拉猜测着少年不简单，很想趁机拉拉关系，只是自己可是被请来做裁判的，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讨好葛征。他肃了肃面孔，昂首挺胸，走上了擂台。
古魔学院不愧是魔法传统悠久的著名学院，皮埃拉站在擂台上，手中一团火焰跳动，连跳三下，倏的一下变成了一只火焰魔杖。
“东方地狱火！”随着皮埃尔一声悠沉的呼唤声，擂台的地面上突然裂开了一道道裂缝，那是空间裂缝，并不真实的存在与擂台上。通往遥远东方炼狱的通道被打开，一头头火焰骷髅地行龙从裂缝中爬了出来，它们层层叠叠的包围在一起，对着那只护臂喷出了一道道熊熊的烈焰！
这个魔法在十二级魔法之中，威力绝对在前三的行列。下面支持葛征的炼金术士们更不高兴了，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大声地斥责了。
冒险者们一听，原来还有这么许多门道，立刻也加入了声讨的行列。
托马斯·利伯赞许的看了看去叫来皮埃尔的那名工作人员，意思是这件事情办得好。那名工作人员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一次夸奖，摸了摸脑袋，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人看到擂台上火海连天，不由得感叹人家古魔学院的老师就是厉害，数千年的魔法传统果然非同一般：瞧瞧这气势、这威力！
皮埃尔偷偷瞅了瞅，自己的把戏没人看穿，还好周围都是冒险者和炼金术师，精通魔法的人并不多，要不然就有可能穿帮了。为了表演的更加逼真，原本只维持十分钟左右的东方地狱火，被皮埃尔生生拖长了一倍，那熊熊猎猎的火焰，足足烧了二十分钟，几十头火焰骷髅地行龙很尽忠职守的喷了二十分钟火龙。
看到擂台下面人们复杂的眼神，皮埃尔心中一乐：行了，收工。
他慢慢的撤回了自己的双手，大地的裂缝轰隆闭合，火焰骷髅地行龙也随之消失不见，擂台的地面虽然经过了抗磨处理，但是还是被烧得略微有些变形。
擂台下的人大吃一惊：就在这样威力巨大的十二级魔法下，葛征的护臂安然无恙，而且金属圆盘上的光芒还是绿色的！
“这不可能！”
“天哪，我看到了奇迹！”
下面一片议论纷纷，托马斯·利伯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是人家魔导师明显已经十分尽力了，他又能怪谁来？皮埃尔看看各方反应，没人怀疑自己作弊，这就好。
东方地狱火的确是所有十二级魔法之中能排进前三的强大魔法，不过皮埃尔可是十二级上位魔导师，控制魔法威力小菜一碟。这一记东方地狱火看上去轰轰烈烈声势惊人，实际上整个魔法的八成威力，都作用在了擂台的地面上，而不是要检验的目标——护臂。
鲁兰·科洛尔的吩咐他哪敢不听？要是他真的敢拿十二级的东方地狱火来烧葛征的护臂，恐怕回去之后末日法神就敢用十三级的“末日神罚天”来烧他的屁股。皮埃尔开心做了一出戏，处处讨好，又谁也不得罪，圆滑之极。
“这不可能！”这句话是葛征自己说的。两个小时能炼制出什么好的作品来？葛征很清楚自己的作品的魔法防御能力勉强能够达到十一级水准。海岛上限制了火焰魔法的威力，所以才挺过了那一记“魔狱黑火”，十二级的东方地狱火根本不可能抗过去。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一招“东方地狱火”实实在在的烧了二十分钟啊！
“咳咳……”皮埃尔咳嗽几声，面带歉意道：“真是很抱歉，皮埃尔无能，不能鉴定出这件作品最终的防御威力。不过依我看，除非院长大人亲自检验，否则难以检验出它真正的威力等级。”既然已经帮忙作弊了，索性再抬他一把吧。皮埃尔倒是好人做到了底。
“不过，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这一场的比赛，肯定是葛大师赢了，葛大师在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炼制出这样优秀的作品，皮埃尔佩服之至！”他的表演惟妙惟肖，连葛征都差点以为他是真的了。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十二级的东方地狱火对葛征的护臂无可奈何。阿纳尔德站在托马斯·利伯的身边，悄悄问道：“大师，这个威力检验还要继续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继续下去无异于自取其辱。托马斯·利伯轻轻摆了摆手，想到输掉了赌局，托马斯·利伯陡然之间老了十岁。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赌局那么简单，以托马斯·利伯的身份，临时顶替来参加学院交流赛，如果没有四战四胜获得炼金系导师选手冠军，那就是一种耻辱啊。可是现在呢，还没有轮到自己上场比赛，就已经输了一场了。
这个赌局之中还包括了一个道歉——这还用说吗，自己冒犯的人肯定是葛征这小子了，除了他还能让自己跟谁道歉？
托马斯·利伯大陆上唯一能够和帕拉切尔苏斯相提并论的炼金术大师，却要想一个毛头小子道歉。只是想起来，他就觉得难受得好像有柄刀在心里剜。
这摆手的两下，也显得格外沉重，好像刚刚还矍铄的老大师，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那，是不是宣布葛征获胜？”阿纳尔德问了这句话，足足等了一分多钟，才看到托马斯·利伯生硬的垂下了脑袋。
阿纳尔德站出来高声宣布：“这一场炼金导师选手比赛，获胜者是，葛征！”声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冒险者们欢声雷动，支持葛征的炼金术士们也振臂高呼。就算那些原本中立的炼金术师们，也被葛征的高超技艺折服，含笑为他鼓掌。不过葛征却觉得这一场胜利来得多少有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他回头看了一眼皮埃尔，正好遇上十二级魔导师含笑对他点头，眼神中有些奇特的光芒。葛征心里一动：果然有猫腻。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过了今天，找个机会再问他。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老东西，兑现承诺，道歉！”显然是冒险者，炼金术师是没有人会这么不尊敬的称呼托马斯·利伯的。
随着这一声怒喝，冒险者们一起跟着哄闹起来，很快就整齐的呼喊起来：“道歉、道歉、道歉……”
让·迪比虽然输了比赛，却显得如释重负，他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吧，有人要倒霉了，啧啧，魔鬼炼金术师，幸好倒霉的不是我……”
葛征纵身一跃上了擂台，高声对托马斯·利伯说道：“利伯大师，我要你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非人匠师帕拉切尔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