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原委
简单的饭后，受福克思祭祀的邀请，我来到了她的营帐。
营帐里面，除了我和福克思祭祀之外，只有一个人，正是那龙人族的中年女子。一如前面的表现，她静静的站在福克思祭祀的身后，完全是一名忠诚而又尽责的护卫模样。
“龙长老大概还不认识吧！这位是鬼蛟族的族长夫人，米雅娜·毒龙，因为某些关系，暂时充当我的护卫首领。”福克思祭祀微笑介绍道。“有些事情，由我这个外人说来，终究无法尽信，或许她的述说，龙长老会更信任一点。我就在外面，等龙长老与米雅娜谈完之后，再招呼我一声就行。”也不等我回答，转身悠然离去。
我心头微急，随即明白米雅娜和我谈的事情，自然是龙族的内务，她确实不方便知道。不过，要是她现在对菲丽雅她们动手，虽然可能不大，无疑也是件危险的事情。好在我神识一扫，就已经发现她就在营帐外悠然漫步，倒也放下心来。
“米雅娜见过龙孤天长老，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一直没向您见礼，还请长老不要见怪。”米雅娜·毒龙神色恭敬，诚恳的道。
“龙族没那么多虚礼！”我摆了摆手，事前本就猜到她身份不低，族长夫人倒也不算意外，正色道：“你说有任务在身，是什么任务？”
“要说起这个任务，还要从族内的两大分歧说起。”看到我神色平和，米雅娜也放松了一点。虽然她的实力，已经接近一些成年的下位巨龙，也有资格在龙岛上修行，但天生血脉的差异，却让她不能不对我保持了几分畏惧。单从卡列族长那句毒龙部族可以随我处置，就可以明白其中的奥秘。
“族内两大分歧？”我微微一惊，怎么说也是在龙岛上住了几年，为什么我居然不知道呢？
“是的，族内的两大分歧。”米雅娜正色道：“自从近万年前，纯正血统的高贵巨龙被迫迁离大陆，移居海外龙岛开始，向来团结的龙族就渐渐出现了分歧。”
“原来你说的是坚持避居海外和要求重新回到大陆的两种分歧。”我恍然道：“这一点我倒是听说了一点。”
“正是这个。”米雅娜微感诧异，点头道：“其实，就算是那些坚持要重新回到大陆的巨龙，也没人是想要称霸大陆，或者别的什么的，他们的要求，只是希望在大陆上开辟出一片不受人族侵扰的安静乐土。近万年来，双方可以说是各持己见，争持不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最后的定论。因为龙皇大人一直都坚持隐居海外，所以一直以来那些强势的龙族虽然满心不愿，也只能默默隐居。直到百年之前，事情才有了转机。”
“转机？什么转机？”我心头大动，若有所悟。
“到底是什么转机，我们这些外围的附族就不得而知了，应该是龙皇大人默许了我们的行动吧？从那时候起，领导我们的派莫缔长老终于展开行动，安排了我们在大陆上活动开来。原本，我们是打算像光明神族或者魔族一样，暗中吸收教徒，从而发展出一个可以与光明教廷和黑暗议会抗衡的组织。可惜的是，因为在相貌上的差异，我们很难获得人族的信任，教会的发展十分缓慢，最后，因为行事不秘，虚耗几十年时光培植起来的势力，更是被光明教廷一扫而空。”幽幽一叹，米雅娜伤感的道。“就连我们的族人，也牺牲了大半。”
我苦笑无言，龙族向来高傲，既没有像光明神族一样的圣洁光环，又没有黑暗议会的蛊惑能力，想要在人族发展信徒自然是困难重重。没有黑暗议会那么隐秘低调，会被教廷清洗也不算意外。“后来呢？”
“在人族失败之后，我们决定改变行事风格，转而希望获得部分区域的统治权。所以，才有先后三次让自己的族人牺牲部分实力，永久施展龙族变身术混入人族。”米雅娜微微尴尬，低沉的道。
我哼了一声，龙族向来不允许干涉人族内政，以他们的打算，估计是想要控制某个帝国了。这一点，其实已经触犯了龙族禁令，也难怪她有些不敢说出口来。“结果发现兽人帝国比人族大陆更容易得逞，所以转到兽人大陆来了？”
“并不是这样。”米雅娜忙摇头道：“之所以转到兽人大陆，是因为派莫缔长老给我们下达了命令，让我们与兽人帝国的某些强权人物合作，希望通过一场兽人帝国跟人族联军的战争，获得我们所需要的领地和权利。”顿了一顿，她又解释道：“龙长老或许不知道，我们以前生活的地方，就在伊达而山脉之中，几乎每一天都要面对着高级魔兽乃至恶劣环境的考验。所以，一个安定不受侵扰的领地，对我们族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你知道的就这么多？”她的述说，无疑有些出呼了我的预料。照她所说，他们这个龙人部族虽然有些违背龙族禁令，那只是受环境所逼，一切的根源，还要算到派莫缔长老身上。
“虽然我是部落的副首领，其实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些。就算是我的丈夫，能够知道的估计也和我差不多。很多事情，龙长老真的想知道的话，还是要去请教派莫缔长老。”米雅娜苦涩的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等我从派莫缔长老口中知道事情真相以后再说吧！”沉吟片刻，我森然道：“不过，如果你有什么隐瞒或者欺骗的地方，那我将马上展开清洗你们部族的行动。我想现在你也应该知道，族长在我出发之前，已经给了我处置你们部族的权力。”
“小人不敢。”米雅娜身躯剧震，忙恭敬的垂首道，身为附属龙族，她格外受不了我身上龙威的压力。
“你先出去吧！帮我请福克思祭祀进来。”我冷然点头，轻喝道。
“是！”米雅娜肃然点头，恭敬的朝我施了一礼，转身倒退着离去。虽然最后的话声色俱厉，她却明白我实在已经是手下留情。要不然，单凭她和族人违犯龙族禁令，干涉人族纷争就已经足够展开杀戮。而从展现出来的龙威而言，无疑我也有这个实力。
看着她离开，我禁不住有些迷惑起来。要说她的说辞，倒跟前面遇到的那名龙人暗合，看起来倒也不太可能是假的。龙族虽然说不怎么看的起兽族，但有龙神和兽神联手对抗神魔两族的攻击在前，倒也不算奇怪。只是，既然一切都合理，那卡列族长让我来兽人大陆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没有他的许可，派莫缔长老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放手去做吧？
想着离开龙岛之前，卡列族长对我的说话，我禁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卡列族长一开始就跟我说的很清楚了，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处理。现在看来，我确实也只能这么做了。
想到离岛时候的情景，我禁不住又想起以前卡馨公主的容貌来，随即恍然，原来影子比蒙的能力，除了天赋和控制烟雾之外，应该还有随意改换面容的能力。要知道，当初她的模样，可完全是一名黄金比蒙。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福克思祭祀清冷的语声传了过来。“是不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不错，正想向祭祀大人请教。”我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兽族和龙族之间的合作，为什么还有兽皇卡欧带着自己最看重的皇子离开兽人帝国，潜逃到人族大陆的事情发生？”
“那只是因为，并不仅仅你们龙族有分歧，就是兽人帝国，也有着激进和保守之间的分歧。”福克思祭祀淡然道：“卡欧兽皇虽然是一名不错的皇者，偏偏却对于攻击人族不感兴趣。无奈之下，我们也只能先削弱他的权力，后又将他软禁起来。不想这一来却惹的他心灰意冷，最后更带着莱皇子想要归隐山林。”
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是这么的出人意料，强悍铁血的兽皇居然不想发动与人族之间的战争？不对，我蓦然警觉，冷道：“据我所知，卡欧兽皇继位已经超过十年，而这十年之中，兽人帝国进攻伊达而雄关超过三次，难道这也都不是卡欧兽皇的本意吗？”
“兽人攻击伊达而雄关的战争，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假，另外一种是真。”福克思祭祀平静的道。
“有什么区别吗？”我大为好奇，战争还有假的？
“当然有。假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掠夺食物，同时也缓解帝国的人口压力，损失的都是那些没什么实力的低级兽人。真的战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争，目的是为了侵占人族的领地。这种战争一旦开始，就是规模宏大，损失的除了无法短时间补充的精锐之外，还有大批的高手。”
“掠夺食物，缓解人口……”我若有所悟，迟疑的道。“……压力？”
“不错，兽人跟人族不同，正常的人族，从出生到成年需要二十年，而兽人之中的某些种族，比如猪族，又或者狼族，只需要短短十年就已经成年。如果没有战争，只要三五年时间，帝国的人口就会增长近倍。以现在帝国贫瘠的土壤，根本无法养活这么庞大的人口。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发动的战争，其实很大原因，是为了消耗部分人口。”福克思祭祀平静的道，我却似乎感觉到了其中几分深沉的哀伤和无奈。
我默然，想想一路上看到的贫瘠村落，她这话确实半点不假。怪不得明明伊达而雄关稳固如山，兽人却总是每隔几年就发动一次战争。原来，他们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攻下雄关，而是在雄关之前消耗自己庞大的人口。
“真正的战争，帝国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展开。要不然，你以为伊达而雄关真的就可以抵挡住帝国上千万的大军吗？”福克思祭祀冷笑道。
我哑然，兽人还真能生，万年前活着到达这片大陆的好像只有寥寥数万，想不到现在居然开口就是上千万大军，这种规模的军队，怕是人族几大帝国联合起来才调动的出来。
“卡欧兽皇还活着吗？”沉默片刻，我低沉的道。护送卡馨公主和小莱回到兽皇身边，也是我的任务之一。或许，已经是我这次兽人帝国之行的唯一任务了。
“当然。”福克思祭祀平静的道：“他毕竟是一名出类拔萃的兽皇，一切作为也是为了族人着想，我们怎么也不会伤他的性命。当初要不是卡馨公主带着莱王子遁走，他们也根本不会经受那么多苦难。毒龙之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要怪，就只能怪她根本没权力参与帝国的军机大事吧！”
我无声点头，闹了半天，卡馨公主历经千辛万苦的逃到人族大陆，居然是个误会。想想当初她的虚弱和困苦，我禁不住有了几分怜惜。
“现在，龙长老应该明白鬼蛟族的事情，并不是您想象中的背叛，而是他们与帝国之间的一次合作。不知道，您又有什么打算呢？”福克思祭祀悠然道。
“打算？我需要有什么打算？”我哈哈一笑，轻松的道：“族长给我的任务，就是送卡馨公主和小莱回到兽人帝国，其他事情，哪里需要我这个名誉长老来处理呢？”
福克思祭祀微微一楞，眼中不期然的露出几分沮丧，皱眉道：“难道处理鬼蛟族的事情不是你的使命吗？”
“是，也不是！”长出了口气，我心情大好，龙人族怎么说也是龙族的附属，可以和平解决当然是件好事。她的沮丧，我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实力到了她这个地步，完全可以不知不觉之中影响他人的心智和判断。可惜，我的心灵她却是从一开始就无法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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