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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我的老千生涯Ⅰ-Ⅲ》    作者: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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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那个小子果然过来了,拐过来忽然看到我在那里,吓了一跳。我伸出手来做了个索要的姿势,他也是明白人,马上把手里的筹码都给了我,连连说谢谢。我可没时间和他磨牙,问他:“你多少本钱?”他说:“不到1万。”我拿出1万筹码给他说:“以后别来了,知道吗?”他连连说好。我挥手让他赶紧离开我身边,以防止被别人看到我俩在这个拐角里嘀咕。等他离开,我把筹码揣在口袋里,又回去看台子了。
  早上散场的时候,杨老大把百家乐的荷官、我、杨老三、杨老二和那个暗地里指挥荷官的小子召集到了一起,问是怎么一回事。荷官就说她当时是留住了一个花牌,觉得这个花牌对那家不利,就补给了那家,但是那个人翻开牌竟然是个5,让他赢了。这样的事情出现好几次,所以她一直给杨老三传递信息,说场上局面不对。然后杨老大又问那个人赢了多少钱走,又追问我为什么没抓到什么的。我说:“当时我没看那个桌子,所以没能及时发现。等别人告诉我了,我就去搜他,但是什么也没搜出来。既然没抓到他的赃,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杨老三也是去搜了的,杨老大也不好多说什么。头天有5万多的筹码没回笼(在我兜里),杨老三有点暴躁,嘴巴里不干净地骂着人。可能觉得那个荷官说给他暗号提示他他没注意的话掉了他的份,他抬手就给那丫头一个嘴巴子,那丫头掩面在那里呜呜哭。毕竟他们有亲属关系,我也不好去说啥,只是在旁边看着。赌场的钱都是一天一结,一天一分成,少了筹码就多出来5万左右的现金,大家都以为是哪个老熟客带走了,估计明天来玩,所以就没有兑换。我也极力支持这个说法。
  散了以后,我回到了住的地方。我跟那些荷官和配码的人住在同一个楼层里。大家喊着困了要睡觉,我叫来几个平时挺拥护我和我关系好的,把筹码悄悄给他们分了,让他们千万别声张,自己找人去赌场里兑换。我带走也没用,自己也不能去兑换。不如送个人情,这也是我去拦着那小子要下他的出千赢了的钱的原因。当时,我没有流露出要走的意思,美美地睡了一觉,下午,拿着自己的手包就离开了宁波。
  后来杨老二来过电话,电话里我告诉他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做。但是他们哥仨的破事我确实不想参与,现在荷官都能独当一面了,我就显得多余了,所以才会被杨老三不当盘菜。既然我走了,肯定是不可能回去了。当时接他电话的时候正在火车上,周围人很多,所以也没说得那么细,杨老二又磨叽了几句,被我生生挂断。他又打过来,我再没有接。回到家后我就把那个号给废掉了,从此跟杨老二彻底断了联系。


  29 穷极“拨玉米”
  赌局上发现有人出千,除了捡漏捞点外,也可以跟出千的人分杯羹,如果你是强势的一方,甚至可以勒索对方一大笔钱。我在杨老二赌场放走的老千就是这样。不过如果是庄家出千被发现,但你还破解不了,没法捡漏,只能作法儿让庄家给你点封口费。想从强势的庄家嘴里弄点汤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在人家的地界,一个不小心,鸡飞蛋打不说,还可能被人打个好歹。那次,要不是手头太紧,我绝不会去冒险的。
  去杨老二那儿之前,三元因为伤人被教养了,一下子花了好多钱,一时感觉手头钱不够花。大家不要有误会,以为我到处出千会有很多钱,其实真没多少。以前,赢来的钱都不当钱花,来得快去得也是飕飕快:有五星饭店肯定不去住四星的;有1000一顿的饭肯定不吃800元的。赢了钱总要拉着一群狐朋狗友疯狂潇洒,胡吃海喝。俗话说的,赢来的钱是纸,输出去的钱是金,拿在自己手里的钱才叫钱,就是说这个道理。大家都玩,最后的赢家其实是那些消费场所。这时候,秦皇岛的一个朋友邀请我去那里赶一个局,说那里有个拨玉米的局很不错,都是一些傻子在赌,一个个又土又彪,希望我能去拿点货。刚好手里钱不是很宽裕,便动了心,想着赚点零花钱也不错,于是就欣然前往。
  拨玉米(数玉米),有的地方也叫开毯子,玩法有点像赌场里的番摊,在农村很普及。数玉米的玩法是撒一大把玉米粒在桌子上,坐庄的人用一个不透明的杯子盖上,不是全部盖上,而是在一大堆玉米上随机乱盖,让大家猜里面的玉米。以4进位,可以押单,也可以押双,也可以在1、2、3、4押固定。散家选好后把钱押在庄家面前一块画好1、2、3、4以及单、双下注区的布上。看大家都押好了钱,庄家就把杯子里的玉米亮出来,4个4个地数。为了表示公平,不得用手去扒拉着去数,必须用棍子去数,然后看最后剩的是几。如果最后数的结果是1和3,那就是单数赢,反之是双数赢。押单或者押双都是1∶1的赔率。如果单独买1、2、3、4,则是买一赔二。当然了,一个地方一个规矩,也有赔4倍的。玩法就是这么简单,很多人都认为这个东西简单容易懂,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不可能出千,有很多农村妇女因为这个东西简单,经常参与这样的赌局,结果都输得没地方翻身。
  说起数玉米的赌局,我想起以前在一个农村数玉米赌局上亲眼见到的悲惨一幕。一个带孩子的妇女在赌局上玩,输红了眼,早把自己带的4岁的儿子忘记了。那个孩子小,很好动。看没人管他,就自己出去玩去了。结果跑到赌玉米这家人旁边的水库边上,失足掉了进去淹死了。当同村里人发现的时候,孩子早已经断气了,到处找孩子妈妈,可是叫半天没人答应。等这个妇女输光的时候,要回家,才想起了儿子不见了。忙忙地出去一看,水库边上围满了人,都在议论淹死了一个孩子。她才着急了,冲进去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孩子,坐在那里嚎啕大哭,猛打自己的嘴,都打出血了,当场也要跳进水库里,被人们死死拉住。赌钱被人千本身就是个悲剧,因为赌钱忘记照看孩子,结果孩子出事,更是悲惨。
  赌场里的数番台子,主要依靠高科技桌子和拨棍出千骗赌客钱,很多地下赌场事先定做高级的番摊桌子,并在番和拨棍上下了手脚。每次番被容器盖住的时候,里面已经统计出是4的几倍数、余数是几了。在伸出棍子数的时候,荷官根据桌子上押钱的情况,可以附带一个或者两个番到将要去数的那一堆里,达到吃哪一家的目的。地下赌场里的拨棍里都有微型电磁圈,番上则涂抹了特制磁铁粉。但是在农村很多地方设备达不到这个水平,在玉米上下磁铁粉有点费事,就有人将小铁丝捅在玉米里,用磁铁去搞。不过这样很容易暴露。因为毕竟番和玉米是两样东西,所以精明点的赌徒都事先用磁铁检查一下玉米。虽然不能像赌场那样出千,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出千方式。


  30 上桌都不容易
  我那个秦皇岛的朋友叫王利,自己经营一个店,他店铺不是卖什么好东西的,和我广州一个叫强子的朋友一个行业,专门卖出老千工具。大家用脚想也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算是臭味相投走到一起了吧。我经常去他那里看新鲜的货色,他呢偶尔给我介绍介绍局,赚钱了给他一些提成。他也可以算是一个老千吧,不是出老千的老千,而是专门研究各种稀奇古怪老千工具的老千。王利很熟识老千的伎俩,他自己从来不去赌博。现在很多城市都有王利这样的人存在,他们以提供出老千工具为职业,自己却从来不去参与各种赌局。不是他们没这个胆子,也不是他们没有合适的赌局去玩,因为他们知道凡是赌就是骗的道理,他们也知道真正的赌徒和一些摆局的人都把这些东西研究得很明白了,这些东西拿局上去玩是行不通的。他们没有实力去做一个局抓那些凯子,而真正常年以赌博为生的人基本都对这个开事。稍微有点道行的老千以手法来出千。毕竟手法这个东西是本事,抓不到任何证据,不带任何赃。这些眼花缭乱的各种出千工具只能被一些低级老千拿来骗熟人,别看骗术低级,但是好用。那些低级的老千用这些老千工具骗了多少人啊?多少赌徒被他们骗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远走他乡逃亡。多少人的血汗钱被他们轻易骗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仗着自己对这些老千工具的熟稔,骗了多少人啊!
  言归正传,大概是清明前后的样子,我去秦皇岛和王利见了面。还是很俗气的那一套,编一些能拿得出来说的身份,套好说辞。我又详细问了赌局的情况,就准备去战斗了。
  那个赌局也是晚上开始。在我的印象中那里只能称为赌窝,不能叫赌场。当天晚上8点多,王利就带我去了,沿着一条马路拐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巷子口有几个人在打扑克,也有在吃烧烤的,也有在歇脚的。但是我能敏锐的察觉出里面有把风的人,因为他们看人的眼神透露出警觉。其中有认识王利的,还和他打着招呼,看来王利经常来这里。到了小巷子口我们拐进另一个小巷,走到尽头来到一个四合院。铁门紧闭,门口有两个男人在下象棋。王利和他们很熟,互相打了招呼,绕过他俩,我们就来到铁门前。拍了几下,铁门的小孔里露出一双警觉的眼睛。王利对里面说:“我带我朋友来玩。”那双眼睛仔细地打量了我好几下,才把门打开。进了院子我四下看看,这是一个小日本留下的那种小楼,院子里有棵大树,树下有一股尿骚的味道,想来是赌徒找不到方便的地方就在院子里乱尿。
  进屋里,前一进有一个门厅,很大,中间摆了一个硕大的桌子,桌子边上围了好多人,没有人注意我俩的到来,仿佛我俩不存在一样。
  赌局看来很火爆,大大的桌子边一个缝儿也没有,人挤人。我试了一下,想挤进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外围也有没挤进去的赌徒,就站在椅子上往里看,不断大声指挥里面的熟人帮他下注。我把脖子抻了又抻,死活看不到桌子上的内容,无奈之下,只好也学人家去找个凳子站了上去往里看,这样,里面什么场景就一目了然了。
  坐庄的是一个中年人,矮矮的个子,谢顶,中间光光的,四周头发还不少,从上面望下去,感觉他的样子很是滑稽。他面前摊着一堆玉米,手里把着一个木头做成的杯子,身边一边一个帮忙的,专门负责点钱、维持桌面的秩序,收钱赔钱,抽水。我站那里看了好久,几个在边上看局的人斜眼看着我,我被看得很是不爽。想想也是,我来了就站凳子上看,还一看老半天,好像不是一回事。来这里不赌光看,很容易叫人家产生什么想法来。想到这里,我故意拿出几千元攥在手里,做出一副要押钱但是够不着桌子很着急的样子。我可不想马上去押钱,要玩也得先看看局干净不干净?拿钱只是摆摆样子,做给看局的人看的。
  庄家每半个小时就要换一次玉米,他旁边有一大桶玉米,该换的时候,他就从桶里抓出一把到桌子上,放到桌上的堆里;或者从桌子上的堆里抓出一把扔到地上的捅里,不定期的增加或者减少桌子上那一堆玉米的数量。这样换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出千。我仔细观察着我能看到的一切细节,庄家拿的木头杯子、拨玉米的棍子,虽然我不能确定那玉米里是否有铁丝,杯子里是否有暗层,拨棍里是否有磁圈,但是我可以观察他的一些动作,根据他的一些动作去估计是不是出千了。可我总看不清楚,因为前面围的人都是伸着脖子拼命往里探脑袋,都想去看桌子上数玉米的过程。那个过程在赌徒的眼里是很刺激的,不亚于玩百家乐的赌徒晕牌。看来我得想办法挤进去才好,但是在这里想挤进去可真是难啊。看了看桌子周围的局势,我有了主意。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桌子上最少押100元,最多1万。别以为这个局很小,他不是按门限注的,而是针对一个人限注。有输急了的赌徒干脆把钱分给自己的熟人分别上去跟着他押钱。比如我有4个朋友不玩,而我又要想押大一点,我把5万分成5份,我们五个人都押这一门,这样可以在某一门下注5万。对庄家来说,局还是很大的,因为里里外外人多啊,有时候庄家一把就能进出个10来万。对内圈大主顾和急于翻本的赌徒来说,局似乎又有点瘦,一人一次最多赢2万(不把钱分出去下注)。


  31 杀入内场
  我得到里面去,不然没办法出千。当时我身上带了2万元,捏了捏口袋里的钱,数出3000元,用两张100元叠成长条,把其余2800元捆住,托在手里,等待机会。庄家把杯子扣在一堆玉米上,横着把杯子推出来,吆喝着:“押了押了。”我探着身子把钱丢到了桌子中间,离得太远,没扔到下注区。把账的一个小伙子把我的钱拿起来,看我钱捆得有点工艺品的样子,一边拿在手里端详着钱是怎么捆的,一边高声问:“谁押的?到底押什么?”我大声喊道:“我押的钱,麻烦帮我放在双上面。”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把我的钱放在了双上。桌子上横七竖八码了很多钱,唯独我那捆钱最好认。结果开出来是个3,输了。
  我又拿出5000这样捆了一下,该押哪里好呢?我离太远了,押钱的时候,只能奋力将钱掷出去。本来我想继续押个双,没想到丢钱的时候没找到准头,竟然是给丢在单上面。把账的小伙子跟我确认是不是押单,我说是。赌的人都迷信,我也有一点点。很多人相信赌钱的风水,相信有鬼神。我作为一个老千,宁愿去相信真的有。就像我出门遇到庙我都要去拜一样,甚至小小的土地庙我都会很虔诚地拜几下。有时遇到出殡的,我也会很虔诚的拜几下,希望他成为野鬼以后起码不能成为我的敌人。我拜他们不是为了自己能赢钱或者怎么的,我只希望自己运气好,出千的时候不被戳穿。本来想押双,但是既然丢在单上面,我就听从天意。这一次丢钱上去,确实引起了庄家的注意。庄家可能认为我是一个好主顾,对着我笑了笑。而我前面在桌子上坐的人,也回过头来看看,那表情好像是在说:“谁这么搓火把钱从我头上丢下来?”我赶忙对那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他也就没跟我计较。开的时候,场面热烈而火爆,有人集体喊着号子:“单!单!”押双的人也不示弱,狂喊:“双!双!”也有押1、2、3、4的,也在喊着不同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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