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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我的老千生涯Ⅰ-Ⅲ》    作者: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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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是否报警不得而知,就算报警,也无从查起。一来他不认识小艾,二来小艾的车牌是假的。很快几乎所有的货车司机都知道了这件事,人人胆战心惊,谁也不主动去黑子的货运公司找货了。但是这里很多司机都是流动的,有的外地司机刚到这里,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事,还是有不明就里的司机拉黑子的货,黑子的货物并没有积压。后来小艾又砸了几辆拉黑子货的大货车,再没有人敢拉黑子的货物了。
  负责管理公司的阿涛发现生意日渐冷清,所有的司机都不接自己的货,便开始查找原因。他听说是小艾做的,但是没有直接证据。阿涛是黑子的拜把兄弟,很有势力。他放出话来,要找小艾谈谈。这次小艾却不出面了,你阿涛爱找谁谈找谁谈去。小艾断了阿涛的财路,阿涛肯定不干,见小艾避不见面,直接派人对小艾下手。
  一天,小艾刚出酒店,从路边的车上冲下几个人,手里拿着刀,看见小艾,不由分说,挥刀就砍。小艾拼命抵抗,还是挨了好几刀。小艾也不傻,看对方人多,拔腿跑回酒店,等他提着土枪出来,人家早跑没影了。小艾被人砍了4刀,缝了好多针,也休养了好多天。
  种种迹象表明,是阿涛指使人做的。小艾哪里能咽下这口气?伤好了以后,他天天去等阿涛下班,终于有一天阿涛被小艾给等着了。那天晚上,小艾跟着阿涛的车,一直跟到阿涛住的小区。阿涛在自己家楼下刚停好车,小艾和他的狱友冲了上去,绑架了阿涛。小艾不打阿涛,也不骂阿涛,就是让阿涛乖乖跟着自己走。小区边上有一家小发廊,小艾逼着阿涛进了发廊。
  发廊里只有两个年轻女人,一个是理发师,一个是学徒工。小艾进去,就说借地方谈事,不准她们出门,那两个女的吓得直哆嗦。小艾把阿涛按在理发椅上,非要那个女理发师给阿涛剃头。谁敢动手呀?那女理发师苦苦哀求,让小艾放过她。小艾火了,自己操起剪刀给阿涛剃了个阴阳头:一半光光亮,另一半一根毛都没有动。剃完头,小艾对阿涛说:“再敢对我下黑手我就弄死你。回去告诉黑子,他要有种就来和我小艾单挑。在这个城市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说完就带着狱友走了,整个过程没有打阿涛一下。
  黑子当时因为一起案子正被公安局天天追查,可能涉及人命,哪里有多余的精力跟小艾争高低。派手下的人去,他手下的哥们儿都怕小艾,都知道小艾是精神病,连自己的手指头都吃了,谁敢去啊?黑子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被小艾搞得鸡飞狗跳,货运公司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就想息事宁人。于是黑子在这座城里最大的酒店摆酒席赔礼。这可是道上最丢人的事,等于宣布自己认输了。
  一般摆酒赔礼,基本都不会是鸿门宴。赔礼酒变成鸿门宴的话,摆酒的人以后就没法混了,在道上就有不仗义的名声了。反正我们这个城市是这样的,别的城市啥规矩我就不知道了。
  酒席当天,小艾大摇大摆去了。黑子赔了礼,两人算是握手言和了。小艾不追究过去他挨打的事,谈话间说起建筑工地扰民的事儿。好像工程快要收尾了,依然每天施工到半夜。小艾言谈间表露出再这样下去,他就去祸害工地。黑子很讲究,让扰民工地的负责人给小艾赔了一些钱,防止小艾再去找那工地的事。
  酒宴后,无论是名声上还是个人精神上,小艾都得到了补偿。从那以后,黑子和小艾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
  从黑子给小艾摆了酒席以后,小艾的名声出来了,遇到啥事,提小艾绝对好用。小艾为了废掉其他山头的老大,做过一些狠事,这座城市里再没人敢招惹他了。
  次年,黑子被大案子牵扯进去,社会反响很大,被列为黑社会,直接被公安局打掉了。黑子逃到青岛躲藏,最后被抓了,后来判了死刑。原来跟在黑子手下的混混,那次没进去的,都跟了健哥。小艾的很多狱友也投奔小艾来了,帮着小艾打拼。小艾把他那些狱友集中起来,统一住在酒店里,统一管理。


  5 健哥来电
  我本来不认识小艾,我干的是不能见光的买卖,唯恐被人知道底细,做人的原则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小艾那时候要多高调有多高调,就怕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头。我们俩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三元倒是认识小艾,也不过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而已。通过健哥,我认识了小艾。而我认识健哥,也蛮意外,因为在我的认知中,我和健哥,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有一天,我在一个小烂局上赢了点小钱,和小海在街上晃荡。到了吃饭时间,路过一家日本铁板烧料理店,看门面挺不错,我俩以前没吃过铁板烧,就准备进去尝尝鲜。
  进去溜达了一园,听服务员说,没座位了,如果只有两个人,就坐散台。我有点赖皮,立刻骗服务员说我们五个人,那三位正在赶来的路上,就这样要了个包间。那家饭店是168元一位的自助餐,我厚着脸皮对服务员说:“我俩先吃,先算两位的价钱,那三位的钱等他们人来了再说。”给我们操作铁板的是个丫头,长得很有韵味,她在铁板上爆炒大蒜片给我俩吃。我俩喝着小酒看着丫头在铁板前忙活着。期间领班过来问了好几次,我俩总说快到了,把人家敷衍走了,就继续狂吃。快吃完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本地的手机号。接起来,电话里传来浑厚的男中音:“喂,你好,你是老三吧?”我说:“哦,是我啊,你谁啊?”那边说:“我是健哥,你知道我吧?”健哥?吓我一跳,人家是谁啊?我是谁啊?他怎么可能给我挂电话?再说了,我俩根本没啥关系,他怎么可能给我挂电话呢?我合计着是哪个小子寻我开心,于是就说:“什么?你是健哥?我还克林顿呢。”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断了,心想天知道哪个鬼杀的故意折腾我或者吓唬我玩呢。
  吃完饭,我和小海厚着脸皮对领班说:“实在不好意思,我那三个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俩得去和他们会合了。”说完逃出饭店。来到路边上,一边乐一边研究着去哪里玩。这时电话又响了,我一看,还是那个号码,我心说:谁这么无聊啊,折腾个毛啊?我就接起电话,不等那边说话,我拿腔拿调地问:“小莱(莱温斯基)吗?我是林顿啊,你有什么事快说,我告诉你啊,我忙着呢,没时间和你逗着玩啊。”那边的人在电话里乐了,他也不恼,接着我的话茬说:“林顿兄,我还是健哥,不是小莱。你的号码是五哥绐我的,五哥你还记得吧?”
  我一听他提到五哥,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健哥本人打来的电话。五哥是本地响当当的大人物,在黑道上很有名声,曾让我帮他开赌场千政府官员。如果是他把我的号码给了健哥,那应该错不了。我将信将疑,不敢再开玩笑,毕恭毕敬地问:“真的是健哥啊,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谁故意逗我玩呢。健哥您说,有什么吩咐?”健哥约我次日一起喝茶聊天,具体什么事见面后再详细聊。我哪里敢不答应啊,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没问题。”健哥嘱咐我次日上午10点到他的酒店,去了直接找服务员,服务员会带我去见他的。
  接完电话,我脑子有半秒的空白,之后转着无数念头:健哥找我有啥事?我得罪谁了?要是五哥介绍的,应该不是得罪谁的事吧?五哥为什么把我电话给他呢?真的是五哥给的?不会是谁故意搞我玩吧?合计了半天,心里七上八下的,干脆给五哥挂个电话。五哥告诉我说确实是他把我介绍给健哥的,具体健哥找我什么事他也说不清楚,叫我放心去就是了,还说肯定是好事。
  第二天刚过9点,我就到了健哥酒店门口,在外面转悠了半个小时,没敢进去。眼看到了约定的时间,只得硬着头皮走进酒店。跟服务员说我找健哥,服务员问我是不是老三,我说是,服务员带着我来到健哥的办公室。
  健哥一看我就乐了,他是乐我昨天电话里的表现。后来彼此都熟识以后,他还总叫我“林顿”,不知道的人以为我真的叫“林顿”呢。健哥伸出手来,我惶恐地和他握手。他示意我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给我倒了杯茶水,开门见山地说:“听五哥说你是个老千,而且水平很不错?”
  我有点尴尬,讪讪地说:“我就是会玩几下子,糊弄点吃喝的钱。”健哥看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你别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听五哥说起过你,我想和你合作,并没有什么恶意。”
  原来进入冬季后,他的酒店客房生意不好,每天闲置出很多房间。他想把这些闲置的客房利用起来,召集人来赌钱抽头。他刚出社会的时候,也赌钱,也被骗过,知道一个局上如果有老千的存在,那赌局长久不了,所以他想找个懂老千伎俩的人帮着照看。他和五哥一起吃饭的时候随口说了自己的想法,五哥立刻想到我,把我的电话给了健哥。就这样,他才给我挂了电话,找我来谈谈。
  知道事情的原委以后,我的心彻底放下来,悬了一夜呀!头天接到电话,差点被吓死,晚上觉都没睡踏实。
  健哥说他能组织起很多人来玩,我们这里都爱玩押宝、斗鸡、牌九、瞪眼,所以我们商定就以本地的玩法为主,一天组织个几十人来参加。
  这样的好事我能不答应吗?在健哥这儿看场,算是有个稳定的工作了,省得我到处找人上局了,折腾得够呛,好容易去了,还不知道人家带不带我玩呢。


  6 初识小艾
  正说着话,小艾从外面进来了。他看我和健哥喝茶聊天,很礼貌地和我打个招呼,说:“你好。”我应了一句。小艾走到健哥跟前,他俩不知道嘀咕啥,嘀咕完了,健哥介绍说:“这个是老三,这个是小艾。”我俩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
  当时我没拿他当一盘菜,不知道他就是本地叱咤黑道的小艾。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健哥手下打杂的,或者是个部门经理什么的。小艾和健哥嘀咕完没走,站在一边听我俩说话。他从我俩的谈话里,知道我是个老千,皱着眉头看着我,似乎要研究一下我这个老千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我和健哥谈了一起合作的条件、合作的方式,把所有细节都敲定了,谈得非常顺利。说好中午一起吃饭,相互再交流交流。当时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健哥提议说:“老三啊,都说千术很神奇,你能不能给我做个简单的演示啊?”我一听,看起来健哥对我有点不放心,只有让他见识一下了。我很爽快地答应说:“好的,这个没问题。”健哥吩咐小艾找一副扑克来,小艾应声就出去了。当时在我眼里,小艾是个应声虫的角色。
  不一会儿,小艾回来了,手里除了一副没开封的扑克,还有一个羊角锤。他把扑克扔在办公桌上,站在办公桌旁,右手拿着羊角锤,在左手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敲着。开始我对小艾的存在没有在意,一门心思应酬健哥。我撕去扑克外包装,抽出扑克,递给了健哥,让他把扑克洗开。健哥洗着牌,我问他:“你要玩什么?”健哥以前玩过三公,说:“三公你会吧?”说着把洗好的牌递给我。我点点头,他说:“那就玩三公给我看。”
  这时候小艾插话了,问我说:“你要出千是吧?”
  我说:“是啊,健哥要看不是吗?”
  小艾说:“那好,我就在这里看着,如果你出千能被我看出来,我就拿这个锤子把你手指头的骨头给敲碎了。”
  开始我以为他开玩笑,可是看他的表情不对,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看,他手里那个羊角锤亮晶晶的。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我心里合计:这叫啥事啊?
  我看了健哥一眼,他好像没听见小艾说话一样,面带微笑看着我。当时说不怕是假的,健哥的名声,用东北话来说:罡罡的。不过我只是怕小艾,并不担心自己的手艺。我和他玩文事(文事就是以抓不到把柄的手段出千),他去抓鬼去。我看看小艾,心里有了主意,笑着和健哥说:“出千得有凯子,并不是所谓把把通杀全场,咱们让小艾当凯子好不好?”健哥说:“好啊,准备怎么玩呢?”
  当时是我和健哥坐对面,小艾在我左手,玩三公一般都是一个庄家、三个散家。我坐庄的话,出门没人,也得发一家,算出门,健哥是天门,小艾是末门。我简单洗了几下牌,小艾眼睛眨都不眨,盯着我的手看。我心里说,再看一百次,你也看不出啥来。洗了几下我把牌丢在桌子上让健哥切牌,用切出来的底牌做色子。健哥漫不经心切了一下,切了个2,从出门发牌。
  我把切完的牌拿在左手里,说:“那咱们就抓末门当凯子了,末门是不是押点什么好呢?”
  小艾吃不准我想让他押什么,问我:“押什么好呢?”我说:“这样,你把锤子押上去,赢了锤子算我的。”他一听,没反对,立刻就把锤子摆在自己门前,当成一个筹码。我依照顺序发了四家牌。小艾还想拿起自己门前的牌看,我笑着对他说:“你不用看了,你的锤子归我了。”说着话我就把锤子拿起来放在我自己的门前。
  小艾有点急了,说:“我还没看几点呢,你自己也没看,你凭什么就认定我输了?”
  我说:“还用看啊,抓的就是凯子嘛。你家一个8一个2一个J(我们这里玩三公,花牌代表是10,在瞪眼里有时候代表是0,也有的代表是1,看玩的人之间如何约定)的瘪十,我就不用看了,我是庄家,瘪十也杀你。”
  他不信,翻开一看,果然和我说的一样。他疑惑地看着我说:“这把不算,再来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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