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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我的老千生涯Ⅰ-Ⅲ》    作者: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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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是个笨人,有的时候需要捡三四次才能把一个固定的顺序给编辑出来。不过,他们除了捡牌笨以外,其他都演得很好,有时候看外面押的钱不多,也会放弃,把自己的大牌往牌里一合,统赔。但是只要外面押的钱多,那就坚决不客气,亮开大点把钱收过来。
  瞪眼一般谁押大钱谁有权切牌,有时候他的同伙为了争取到切牌的机会,都会下大注的,无论钱如何流通,那都是他们的钱,所以押大注输了,那钱只是从左兜到右兜的差别。也有这种情况,某个人切牌,庄家总通赔,其他散家都愿意让这个人切,而不管他押多押少。他的同伙很会找理由,比如别人切牌的时候,庄家把他的钱杀了,也会成为阻挠别人继续切牌的理由。
  别小看三四把一次通杀,会叫人倾家荡产的。其他时候凭运气,庄家运气说不定就很旺了,再加上不时作弊通杀,那些押钱的,怎么可能不输钱。
  我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这小子有三个同伙,给他打配合牌。他们几个一唱一和的,简直把其他的玩家当成猪头了。有的时候他们看庄家收牌都收了什么,还缺什么,如果恰好手里有庄家需要的牌,他们会把牌分开亮,把那张牌放到庄家容易拿到的地方,方便庄家收牌。
  刚发现时,我没想好如何揭穿他们。看他们的架势,正是大进八方,一时半会儿不会收手。当时我正看《倚天屠龙记》张无忌大战少林三大神僧,正看到兴头上,我就捧着书站在他们桌子跟前,一边看书一边看他们玩,两边都不耽误。


  14 自摆乌龙
  那个庄家大概是个菜鸟老千,常犯低级错误。有一把牌很有意思,他编辑牌时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没数清,本应该是在9和10之间插进去三张牌,但是他插了四张进去,他自己不知道,但是我看得很清楚。所有的牌编辑好后,那小子洗了几下,把牌歪着放在桌子上。一个同伙马上抢到扒皮,切了两张,切出来个7,从天门开始发起。
  天门发个4,末门发了个J,9发在庄家。第二张牌,我看到的是个K。但是那个坐庄的小子以为这一把自己是个9+10的9点呢,一个劲嚷嚷:“押啊押啊,现在押都带。”规矩是先押钱,后切牌,切完牌不可以再押钱了。但是他以为自己是大点,还忽悠大家押钱。我拼命忍住不要笑出声来,实在憋不住,就用书掩着嘴看他们玩。
  那庄家发完牌,装模作样地在手里熨了起来。当他看到10变成K,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反复复看自己手里的牌,愣没搞明白为什么9点变成了0点。但是他马上镇定下来,把牌一合,统赔。赔钱的时候看着出门那个小子,眼神里都是抱歉的意思:我捡错牌了。
  外面押得钱不少,他赔出不少,外面三个同伙有点发蒙了。他们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坐庄的小子。他们商量好的,扒皮的牌通杀才是,何况外面押的钱不少啊,怎么假装输了呢?那小子脸上露出尴尬的笑,那意思是对不住大伙。我看他们的各种表情,实在憋不住了,“呵呵”乐出了声。
  坐在出门的小子是庄家的同伙之一,扒皮总成功,而且他下注很猛,所以表面上看,他输了不少钱。那小子姓曲,大家都叫他小曲。我站在他身后,他听到有人在他后面笑,扭头来看。我当时正拿着书挡着嘴,他一看就火了。劈手把我的书夺了过去,铆足了劲扔出去,书被他丢到屋子另一个角落。这把庄家自己摆了乌龙,他一肚子气没处发,就冲我找平衡,扔了书还不算,骂道:“我操你妈的,我说我怎么这么点背,原来背后站了你这个丧门。”也不能怨他,因为赌徒在赌钱的时候,最忌讳书,书和输是谐音嘛。
  我被人冷不丁夺去了书,正发愣呢。他看我没动,就站了起来,勒住我的脖子,使劲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出去老远,说:“滚远点,真他妈的晦气。”
  小艾当时不在房间里,只有小艾的两个狱友在,其中一个远远地看着没动,另一个正在床上坐着,离我很近,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一看我被人推出去老远,站了起来,想过去打那个小曲。我一把拉住他,说:“别,别去打。”他低声问我:“怎么回事,老三?”
  我没说为什么,就死拉住他,没让他上去打。我俩动作很小,小曲推完我,大概心里的火气发泄出去,痛快了很多,专心看牌去了。他的同伙和其他赌徒的注意力也都在局上,所以没人看到我和小艾狱友。但是那小曲太讨厌了,可能又揭了一把不满意的牌,转身指着我又骂了起来:“你纯是个丧门星,操你妈的。我说我怎么老是输钱。”说着又要过来拿我出气。边上在天门侧面站着他的一个同伙,那小子叫爱民,拉着他劝慰说:“好了,好了,少说一句行了,别闹了。自己点背和人家拿书看没关系,别迷信了。”
  小曲还想继续骂,但是看我和小艾那个狱友在一起,小艾的狱友正狠狠盯着他。他有点忌惮,就没再继续骂下去。爱民劝慰他,他借坡下驴说:“我今天不和你一样见识了,下次再别这么讨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谁都会讨厌的?”这个话与其是说我,不如是说给小艾的狱友听,意思是我做了没理的事儿,理在他那一边,说完了就专心玩牌去了。
  我心里已经有数了,我知道该怎么揭穿他们。他妈的,这小子手劲真狠,刚才勒得我差点没上来气,我怎么也得找回来。我怕小艾的狱友在这里碍事,他眼露凶光,盯着小曲看。我叫小艾的狱友出去把小艾叫进来。我叮嘱他告诉小艾,别让小艾到瞪眼这桌边上,远远看着就行。我这么做有自己的打算,我要拿小曲的现行!小艾的狱友马上离开了房间,一会儿小艾晃晃悠悠进来了。他进来直接躺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想心事。他躺那里一动也不动,我的胆气一下壮了。有小艾在,我还怕谁啊?
  我溜达到天门的位置,站在末门和天门之间,这里我能看清楚他们之间的配合,再来我能接触到桌子上的牌。我正好站到小曲侧对面,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我。我看他气哼哼地看我,马上露出讨好的笑,还对他点点头。他再没抬眼来看我,对于一个已经臣服的人,没啥威风可摆的。爱民人不错,见我过来,搂了我一下,表示友好。看看我的膀子,用手摸了摸青的地方,小声问我疼不疼。我说不疼。他小声和我说:“他输了,有点急,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我专心看起局来。期间坐庄那小子都捡了什么花色的牌编辑,我都记在脑海里,但是我一直没采取任何动作。我默默地看着,我在等小曲切牌。这期间都是爱民或者另一个同伙切牌,也有外面散家切牌的。我有的是耐心,小曲肯定会伸手切牌的。别人切牌随便,他们不是我的目标,我就等小曲切牌。
  机会终于被我等到了。那一把坐庄的小子分三次把牌编辑了固定的顺序,按照我的观察应该是4和5中间插了三张牌。头一把庄家凭运气拿了大点牌,通杀,所以这一把押钱的不多,好几个在观望。坐庄那小子就把扑克歪着放在桌子上,示意大家可以切牌了。小曲怕别人抢去了切牌的机会,马上伸出手来压住牌,以防有人伸手切牌。
  小曲没有马上切牌,压着牌说:“再有没有押的了,没有我就切了啊。”又有一个押了100,再没人押了。小曲切了牌,但是他没有切上面4张,切到了中间的位置。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怕暴露,而是外面押的钱不多,觉得不值得。他们几个很有默契,只有押的钱多了才去扒一下皮,让庄家9点通杀。这么做也可以让庄家下把不必编辑牌。小曲切完牌以后,把切出去的牌放在庄家手跟前。庄家把这叠牌放在自己身前,防止哪个手贱动牌。庄家拿起切剩的发了起来,发完了互相一比:赔两家杀一家。我冷眼看着小曲,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小钱赔就赔了,看来下一把他还要切牌,毕竟这次切牌让庄家出货了,他洋洋自得地吹着牛皮。
  庄家把牌收回去,上面那些编辑好的牌没动,洗下面那些用不着的。他抽拉了几下,把牌斜放在桌上,等大家押钱。他刺激赌客说:“看你们这些熊样,还是不是男人?怎么越赢越噤噤(当地土话,害怕的意思)了。来啊,押大点。”一个站在桌子边的同伙马上做出表率,押了2000,说:“上一把赔了,这一把还得赔,趁热打铁掏光他。”爱民和他们一伙,马上响应,拿出1000摔在天门的位置,说:“我相信这一把庄家还能赔钱,我押1000。”我心说:妈的,托,都是托。看小品上说吃饭有饭托,买鞋有鞋托,我这里有牌托。
  这时候,准备切牌了,小曲立刻伸手压住牌,说:“上把我切牌庄家出血了,这一把还我切。我押2000,大家要对我有信心,押死他个驴操的。”其他的玩家被他和爱民一鼓动,纷纷下了大注。要不咋说都是猪呢,就是头脑简单,只看到场上有钱,其他一概看不到。我刚开始赌博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些猪里隐约有我以前的影子。
  大家押好钱以后,小曲切牌,切了一张,做出发狠的姿态说:“我扒了你老婆的皮,你就给我们赔吧。”说着把切出来的那张牌甩在桌子上,是个黑桃2。我的机会到了。庄家正要拿牌发,我快他一步,按住牌,说:“这把牌不能发。”
  玩的人都愣住了。这些人不知道我的身份,都以为我就是个看热闹的,成天没事耗在这里看热闹,还没钱玩,估摸着可能是哪个抽水钱的小子领来看西洋景的。一个刚被场上玩家打骂过的看热闹的人,忽然上来搅局,大家都被我弄糊涂了。


  15 过火的惩罚
  小曲一看是我,说:“你看你这个丧门,刚才就没稀罕和你一般见识,你还能起来了。你算干什么的,不让发牌?”说着话,眼神扫了房间一圈,可能是想看小艾那个狱友有啥反应。他还不知道,小艾的狱友被我支出去了。见小艾的狱友不在,他底气似乎更足了。
  我没客气,回骂说:“你才是个丧门,你爸是个老丧门,你妈是个大丧门,你是个小丧门,你全家都是丧门星。我说不能发就不能发。”我说得极快,一口气就把话说完了。小曲看我还敢顶嘴,站了起来(没忘把手里的钱都揣起来),冲过来要和我理论,貌似想把我推开,但是绝对不敢打我。
  小艾挤到桌子前,说:“老三说不能发就是不能发,怎么?还有不服的?”小艾挑衅地看着小曲。
  小曲看是小艾,气势立刻就下来了,讨好说:“艾哥,我们几个人玩得好好的,他就不让我们玩了,他算干什么的?还整天拿本破书来妨碍人。”边上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站在小曲一边,谴责我的,说:“看眼就老老实实看眼,瞎搅和啥呀。”有的说:“他是小艾的朋友,天天在这里。”有的说:“这小子从来不玩,每天来是等人家甩喜钱的,蹭吃蹭喝的。”反正说啥的都有。
  我当时所有精力在牌上。爱民和那个同伙不是混的人,大概头回遇到这样的事,站在那里,不敢开口说话。
  庄家知道自己的牌有病,而且关键牌被我压住,他想把牌序打乱,就推开我的手去拿扑克。小艾发现了那个小子的意图,就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小艾的手一放在我的手上,就是给那坐庄的小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去拿了。
  小艾抬眼看看小曲,说:“老三?他不算干什么的,他说不能发,就是不能发,谁也不好使,怎么?你还有问题吗?”
  小艾这么一说,谁还敢犟嘴啊,于是都不出声了。本来小曲还想说点什么或者是想做点什么,但是看小艾分明为我撑腰说话,嘴巴张了张,硬是一个字没敢说。
  小艾看小曲不再说话了,老实站在那里,转头把矛头对准了庄家,问庄家:“老三不让发牌,你有意见吗?”
  庄家马上说:“艾哥,你看你说的,我能有什么意见?我没意见,我没意见。”小艾看局面基本控制了,把放在我手上的手拿开,问我:“怎么回事,老三?”敢情他是个二百五,具体啥情况完全不知道,但是他处理得太好了。
  我说:“也没啥大事,这把牌很有问题,他俩合伙做牌。”我手指着小曲和庄家。
  庄家马上就露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说:“我和小曲合伙做牌?你凭什么这样说?”
  小曲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跟小艾说:“艾哥,刚才我是和他有点小摩擦,刚才是我不对,主要是我输了钱心情不好,他还拿本破书,所以刚才我确实是有点冲动了。我承认我做得不对,但是他也不能诬赖我啊?”
  “用不着我诬赖你,喏,牌在这里呢,咱们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咱们来让牌说话好不好?”我指着扑克说。小曲扒过皮的牌,下边应该依次是方块7、草花4、方片5、黑桃5、草花Q、黑桃9、红桃A、红桃4,小曲切出一个2,从出门发,庄家是9点。
  押钱的人早就把自己的钱都收回去了,桌子上只剩下一副牌。我接着说:“我来给大家发一下牌,大家看看庄家是什么牌?刚才切的是2,从出门开始发,庄家是黑桃5配红桃4的9点牌。下边让我一张一张地发。”说着话,我抓起最上面那张说:“这一张是方块7。”我把这张牌放在出门,说:“下一张是个草花4。”说完,我翻开亮在天门,“这一张是方片5,”说着我抓起放在了末门的位置,“这一张就是庄家的牌,黑桃5。”说着话我盯着小曲。
  小曲眼神里有一丝哀求的神色,但是小艾正凶狠地看着他,小艾的手下都站在他的身后。大家都紧紧围在桌子边上看我翻扑克,我指着发出来的三张说:“上面这四张牌(包括被小曲切出去的2)无论切哪一张出来,大家自己排一下看,是不是随便切到哪一张,这张黑桃5都要发到庄家手里呢?”说着话,我把还没亮出的那张牌亮给大家看,确实是个黑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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