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集体的事情集体办
甜瓜营水果批发市场外人头涌动，数百个商贩叫嚷声惊天动地：“警匪勾结蛇鼠一窝！”
“朗朗乾坤还我青天！”
“罢市、游行去。”
“打死他们！”
罗翔和程东汇合后，带着摸不到头脑的何润霖爬上市场旁边公交公司大楼，从窗户上向外望去……
“好多的人！”何润霖惊愕的叫起来。
不错的，市场里外越来越多的人汇集起来形成一道汹涌的洪流，他们切断了水果市场的大门，又阻断了通向市区和郊区的大道，不一会路上就形成两条首尾绵延的车流。
“好哇。”程东很兴奋，手扶墙壁双目闪光。他才知道为什么老爸他们热衷于幕后操纵，敢情这样才有十成十的成就感。
今天，派出所的人到市场来宣布云南水果贩子违反治安处罚条例，不仅拘留十天还要赔偿铁臂等人的损失。商贩们压制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几乎只是有人才叫了一声，三名穿警服的民警便被打倒在地。
铁臂没发现情况有变，他带人从治安室凶神恶煞的冲出来，虽然七八个大汉都有铁棍在手，可三四百人的群情激愤何等伟大，铁臂他们没溅起一点水花，人群过后躺在地上像一只只破麻袋。
一朝日当家做主便要翻天覆地，发觉强大的敌人都是纸老虎的商贩们看清了自己的力量，徐麻子又安排了人在里面撺掇，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最多时聚集了一千多人，有而为了带着几百人冲向甜瓜营派出所。
罗翔和程东在大楼上没站到十分钟，增援的警察车队拉响警笛出现了，不止是治安大队和特警大队，还有一百多名武警内卫部队士兵。
“走吧。”罗翔轻轻说道。在国家权力面前，商贩们就像那三名民警和铁臂，是蚂蚁和成人的差别。
目光闪烁的程东点点头，他很是留恋外面的光景。
罗翔和程东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甜瓜营，和江城市委副书记赵耀宇的车队擦肩而过。在赵耀宇过去不久前后遇上市纪委书记魏双喜、副市长杨勇以及市委秘书长周海洲的小车。何润霖瞠目结舌的叫道：“出大事了？”
靠路边停车的罗翔也是微怔，又看到省政府字头的车队，他深知这等情形不该是几百上千商贩引发得出来，莫非像自己预想那样市委和市政府闻到气味，鲨鱼们便急不可耐扑过来收拾杨夷平了？
晚上，罗翔在电视前看了两个小时，没一则有关甜瓜营水果批发市场的报道，虽然并出乎他的意料，心中的不舒服还是忍不住浮上来。
程东又约了他见面，对集体事件时他带上一位不熟悉的女人表示了不满。罗翔道歉后程公子就没往心里去了，说道：“杨夷平好大的运气，麻痹的，中央精神文明建设委员会检查湘南省，他们的派出小组昨天刚到江城！”
罗翔马上醒悟了，中央的人在市里导致省市两级反倒不能详查批发市场事件，必须先按下这起突发案件，隐瞒它的冲突性、严重性，大事化小的共识下反倒救了杨夷平的急。
“算了。”程东大度的说道，“咱们已经解气了。”
罗翔看他一眼，程东急忙赔笑，“好兄弟，你帮忙的情谊哥哥铭记在心。”
罗翔再没死缠烂打，他之所以推波助澜，首要原因是看不惯铁臂和派出所垃圾们狼狈为奸鱼肉百姓，其次是拉近和程东的关系……程东此人秉性尚好又无甚大志，公子哥儿的德行在罗翔容忍范围内，是个值得交往的对象……嗯，有点如汤镇业。既然两个目标都达到了，杨夷平倒不倒和他无关……
程东说放开就放开，把公安局置之脑后又八卦起来，“老实交代，那女人是谁？年纪比你大一些，但身材真成熟……你喜欢熟女？”
“去你的。”罗翔眉毛竖立。他此时已经建起不小关系网，心里却一直最看重和何詹的师生情，生怕甜瓜营此事瞒下不报被何老师知道后心生隙缝，就带上何润霖算是旁证，若何润霖聪明得觉察到，便是向何老师表明了自己无时不报的心迹，也就是一个明证：老何，俺没隐瞒你的时候。
程东不知道罗翔谨慎如此，玩笑两句也就叮嘱道：“徐麻子提前去西北联系货物，基本上避开了嫌疑，这事也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罗翔微微点头，明白程东不想事事告知周运昌给人受控的不好印象，但实际情况是，他们二人一时性起整出的好事的的确确影响到周公子。
几天后精神文明委离开江城，他们前脚走市委后脚查处甜瓜营事件，杨夷平得到四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缓冲期，显得坦荡开通，公安系统由市局政治处出面，全面配合省厅和纪委联合派下的调查组。
调查组很快查出铁臂涉黑团伙斑斑恶行，但彻查公安、卫生、工商等行政部门过程中受到强大阻力，甚至出现调查组刚决定检查某人，某人便失踪的事情。
晚上，杨夷平上门拜访市委书记周亮，对自己监管公安系统严重失职做了深度检讨，诚恳表示任凭书记责罚。
周亮被杨夷平打脸，他已经知道甜瓜营案件也涉及了儿子周运昌。当然，并不是说周运昌和铁臂团伙有来往，而是和那些被铁臂拉下水的官员有联系，其中几个人还联系得很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周运昌在避不开，要保全他们的情况下被迫和杨夷平提前谈和。
本来周运昌答应沟通老爸周亮，但杨夷平老谋深算，深知调查组早走早安生，才不会一味坐等周公子，就亲自实施以退为进的招数，果然，他的出击大有奇效，成功要挟了周书记：反正大家都有监管不严的过失，就相互抵平免了吧！
周运昌被周亮抽了两嘴巴禁足两天，出来后大骂铁臂死有余辜杨夷平得势不让人，害得程东心慌慌，只求罗翔和徐麻子千万嘴严。
甜瓜营事件就这样结束，铁臂等人自当严惩，从里到外烂透的甜瓜营派出所被整个儿端了以正视听，分局副局长和政委平调出局……急于正面形象的江城市公安局随后抓紧内部自查整顿，紧急下发文件要破一批大案要案，也一再要求星月影视加紧拍摄歌颂公安民警的宣传片。
罗翔和程东就在这当儿继续他们的募捐，他们没到公安大楼，而是去了交警办公大厦。
程东吃一堑长一智，没冒冒失失开着唐甜的甲壳虫上门，他先给主管交警队的副局长孙立影联系上，以财政局局长儿子的身份和团市委关心青年警察的名义立即获准拜访。
交警队和车管所是唯一独立在公安办公大楼外的部门，也是公安系统最有油水的部门，从正门到停车场密密麻麻停放了各种小车好车，乐得程东不住奸笑：“好，好，好！”罗翔也憋不住高兴劲儿，也只有他们敢堂而皇之到这里来敲诈吧。
程东上楼拜访副局长孙立影，罗翔没跟随，总得给他们谈价码的空间嘛，他到车管所找团市委办公室前前任主任老牛。
老牛正好在所里，身为副所长的他肥硕许多，三七开的小分头变成寸头，越发昭显两只招风耳像飞机翅膀。
“小罗！稀客稀客。”老牛对罗翔很热情，他去年年底和老婆成功离婚，再火速与孙怡结了婚，结婚典礼罗翔和肖兆国都去了的。那天罗翔喝多了，在老牛新房墙壁写了四个字——辞旧迎新，被团市委的一帮人好生赞扬了一番。
老牛听说罗翔和唐甜程东出来办“浩瀚国际交流中心”大加赞赏，“团市委算是机关里比较平静的单位，可也抵不住庙小神多。小唐和小程为人还成，你躲出来熬资历再合适没有。呵呵，新书记对你很不错嘛。”
罗翔不禁感慨老江湖就是有一套，他指指天花板，“喏，程东带我打秋风分田地来了……中心缺粮缺米啊。”
老牛楞楞的大笑起来，很是佩服他们敢想敢做，到交警队化缘！
一位胸脯满满的女警走进办公室，看了看罗翔后把一张纸递给老牛，“牛所，这周培训站路考的有四家，郑所请你定考官名单。”
老牛带上眼镜看纸片，罗翔蛮有兴趣打量女警……制服啊，可惜脸蛋上坑坑包包，和同样戎装的曹映雨差得天远地远。
办完事的程东也到老牛的办公室说笑了半小时，他得意洋洋的笑道：“三万！怎么样？”
老牛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孙副签字权是二十万，才要了三万？”
“啊？”程东傻眼了，看看手里的皮条闷闷不乐，“要不借你的涂改液，我加一个零上去？”
“去去去。”老牛笑嘻嘻的轰两人出门，“大门在那头，请走好。”
程东拉着罗翔在车管所闲逛，眼珠转了一圈，“走，我们既来之则安之。”两个人直奔车管所郑所长办公室，老郑不在却有联系电话。电话里程东又打出他的旗号，再加上明说孙立影都掏腰包了，车管所能没一点表示？
郑所长躲不过去，把皮球扔给在家的老牛，只说让他们找牛副所。
程东和罗翔耀武扬威又回到老牛的办公室，金刀大马在面前一坐，吓得老牛肥肉颤抖。程东奸笑：“你的签字权是多少？来，盖章批条，凑够十万先！”
……
“浩瀚国际交流中心”开张对江城的社会生活无关轻重，唐甜从教育局接过一些渠道，又和本地几所大学沟通，算是掌握到国外不到十所大学的联系方式，开始筹划介绍人往外跑。
相比唐甜有条不紊的工作，程东和罗翔更像无头苍蝇，但有程东这只大苍蝇在，两人耍了一个星期还是超额完成了唐甜规定的任务，从七家单位共搞到九万零点的善款。市青年就业办主任介绍来的财务啧啧不已，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罗翔瞅瞅统共只有一间的房子，主任办公室和财务挤在一起，他推荐来的临时工玉儿就算身体单薄得像一张纸也没地方呆，只有抬根板凳坐在走廊上，活像医院排队的病友。
“多租一间吧，太没气势了。”罗翔建议道。
唐甜眉飞色舞，“行，我这就联系大厦！你和程东继续在外面跑，这月还有十万的任务。”
！！！
程东跳了八丈高，“仗着主任头衔欺负人是不？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唐甜不动声色，一一掰指头算帐：“多一间办公室要再添XX费用，四个事业编的工资是XX，中心要广为人知，前期广告XX推介XX人头车马费XX。你们自己算算，XX＋XX＋XX＋XX是多少XX？要开展工作，十万还往少了说！”
程东和罗翔这才知道被人算计了，两人相互看看，咬牙说道：“行，我们再化缘去！”他们心头都想：“你不仁我不义，哥这就上你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