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后的道别
幻石没想到竟真被人盯上了，自己已经尽量收敛锋芒了，没想到个人魅力还是太大。他不甘示弱道：“那又怎么样，王爷难道这点心胸都没有？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幻石？”
“若不是我正在招兵买马，也不用这么快就把你搞定。”王爷若有所思的说，“早晚我会把贾氏集团弄回来，我迟早会成为皇帝，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幻石不屑的摇摇头，笑道：“那我岂不也是反贼了，我才不干这种勾当！只是杀了我一人便罢，莫要牵连我大哥。”
“呵呵，你也不用激将我。本来贾政在朝上就与我不和，这荣国府早晚是肉中刺，呵呵，只是先把你这个强手除去。”
靖王爷缓缓道，“现在给你个死法，我这儿有毒酒，白绫，还有一柄宝剑，不知道你选哪样？”
“王爷，小人有个小的请求，还望王爷答应。”幻石见不能从靖王爷口中得到点什么，抱拳道。
“哦？什么请求，说来听听。”王爷道。
“我只是希望在我死后，王爷能将我的尸体送回荣国府，当然你若是怕我藏些什么东西自然可以检查，我只是希望能够保个全尸。”幻石笑着道。
王爷摸了摸短小的胡须，道：“呵呵，好，量你也没什么花招可耍了，这三样东西就放到这里了，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
一个侍卫将一个木盘放到监牢里，跟着王爷的背影离去了。
看来要想个对策了，要怎么样才能把靖王爷这番话传到当朝皇上的耳朵里，这样才能够斩草除根。
幻石焦急地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刚才的阴影处走出一个女子，一边还说道：“没想到小皇叔竟然想篡位，要赶紧回去告诉皇帝哥哥，不然要坏事了。幻石啊，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呢，比小桂子还可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公主。
幻石看见是公主，笑道：“公主也是当今圣上的福将呢。不知道公主怎么会藏在哪里，这个小桂子又是什么人？”
“小桂子就是小桂子，是海大富的一个小太监，不过是假的哦。”公主笑道，“等明天你回家了，我也把你弄成小太监弄进宫去。怎么样，我待你不错吧？”
幻石连忙摇头道：“公主还是算了，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的女儿，一家人还都指着我呢。”
公主扑哧一声笑了，刚要说话，只听外面一个人喊道：“公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赶紧跟我回去，不然小玄子会杀我头的。”
小桂子、小玄子、建宁公主，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说外面那人便是幻石一直崇拜的韦小宝。
只听公主回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出来了，你等一下啊。”说完又冲幻石道：“回去我就叫皇帝哥哥宣你进宫，你等着啊。”
然后，公主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看看正在熟睡的张丁，幻石将假死丸分成两份，一份塞到张丁的口里，一份自己吃了下去。
大观园里面排满了一队队的侍卫，荣国府所有的家当都被翻了出来。
昨天，圣上谕旨，听人举报，荣国府仰仗朝廷威势，做不正当生意，现已查明贾氏集团有拒交税款，且窝藏朝廷要犯。身为官员，罪加一等，现革去贾政世袭职位，查抄荣国府。
贾母正坐在大堂里，看着侍卫们来来回回地搬东西。
几个姐妹们也都在自己卧室里收拾着东西，只是很多首饰都被来查抄的官兵们强拿走了。
贾宝玉坐在大堂最前面，望着门外，念道：“二弟还不回来，看来这次祸事真是不小，只是千万别丢了性命，可惜我这当大哥的无能，竟帮不上一点忙。”
“幻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一会又有新圣旨下来，宝少爷您别太伤心，还有茗烟在呢。”茗烟在一旁安慰贾宝玉道。
门口又来了四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抬着两副担架，一直走到大堂内侧。
这四个人将担架放到大堂里，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去了。
茗烟赶紧上来掀开担架上的白布，幻石跟张丁发黑的脸庞露了出来，把茗烟吓了一跳，叫道：“少…少…少爷，你快来…来看……”
贾宝玉起身一看，惊得坐回椅子上，道：“二弟，若是你也去了，还有谁能知道我的心？莫不是上天也要我一起去？”
这时，几个姐妹正好收拾完东西到前堂来汇集，正看见貌似中毒身亡的幻石跟张丁，几个人顿时失了魂魄般的倒下去。
众人还来不及伤心，只听门外一声大叫：“圣——旨——到！贾府所有人听旨！”
一堆人连忙跪下接旨，那宣旨的公公慢慢悠悠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已查明贾氏集团乃遭人冤枉，恢复贾政官职，将所有查抄物品全部归还。鉴荣国府门下幻石上报有功，特赏赐黄金千两，高丽白锦缎百匹，钦此。”
这下，所有的下人都欢呼起来，只是贾宝玉面无喜色，回去看着幻石一言不发。
眼看着眼泪便要落下来，只听幻石道：“这什么破药丸，这么难吃，还这么难受，快憋死我了。”
贾宝玉看着幻石变戏法般地坐起来，脸色逐渐转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丁，起来了，赶紧干活去，小心我扣你薪水啊。”幻石没看到贾宝玉的反应，推了下旁边的张丁道。
张丁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睁开眼睛道：“咦，幻少爷，我们怎么在这里，不是在大牢里吗？幻少爷果然神人，一定要把昨晚的事情告诉我，我一觉睡醒，事情就解决了啊。”
贾宝玉一把掐住幻石的脖子，道：“二弟，你又玩我！”
幻石扒开贾宝玉的手，笑道：“大哥，我何时玩你了，这次若不是这样金蝉脱壳，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哪那么容易把这件事情搞定啊。”
张丁在一旁瞪着眼睛道：“我就知道幻少爷这样才智过人，风流潇洒的人必定不凡。”
旁边看着的薛宝钗小声道：“真是废话。”
几个姐妹听着这话都笑了。薛宝钗又道：“醒了就好了，赶紧干活去，这些人也真是，全都给搬出来了，圣旨一到，全都走了，也不给放回去。”
幻石疑道：“怎么回事，怎么我看所有东西都被翻出来了，不会是被抄家了吧？他奶奶的，这靖王爷下手还真快，不过这次他就死定了。”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幻石不紧不慢的将整个过程将给大家听，关键时刻还不忘喝口茶吃点点心，偶尔上上厕所，分了八章四十回才把故事说完。
终于又回归到宁静，贾氏集团的封条也都给解除了，荣国府慢慢又回到了正轨。
但众人都不像以前那样爱说笑了，贾宝玉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幻石平时忙些生意，只希望荣国府不要败落，这样贾宝玉就还有希望。
屈指算来，离上次被抄家已经半月有余。探春好像快要出嫁了，惜春也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家。
幻石自觉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为荣国府所做的，只是还放心不下贾宝玉。
这天中午，幻石一觉醒来，看到梦儿，便道：“梦儿，我大哥这几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什么不对劲，只是这几日在院子里看不到他了，以前总是见到他跟小姐们在院子里嬉闹。不过贾少爷已经成亲了，终归还是要变成熟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梦儿道。
幻石还是感觉不对劲，起来梳洗一下，便往贾宝玉卧室走来。
未到门口，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施主果与我佛有缘，凡事有因必有果，施主的玉虽然丢失，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贾宝玉道：“此话之意，还请大师明示。”
“玉者，自为凡物，乃象征世间所有凡尘。施主衔玉而生，即为降临凡世之意，此玉离去，则是凡世离施主而去。施主若是皈依我佛，则正合此玉离去之意。从此之后，施主便可得我修佛之路，终将成其正果。施主可明白？”那陌生人慢慢道。
不要啊！这是幻石心里第一个想法。
紧接着幻石一把推开门，冲贾宝玉道：“大哥，千万不要听这和尚胡言乱语，这偌大家业还等着大哥来继承，大哥怎么能撒手而去？”
“二弟，你怎么能对大师如此无礼，我又没说要随大师而去，你且先静下心来听大师讲几句，很有禅理的。”贾宝玉看着幻石，一脸惊诧。
那僧人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幻施主可还认得老衲？”
幻石转头一看，这僧人正是玉泉寺的方丈，道：“我自然认得大师，大师应该知道我来此之意，上次还为感谢大师的慷慨，只是这次为何大师要引诱我大哥入佛门？”
方丈道：“并非我引诱贾施主入佛门，而是贾施主本就应该是佛门中人，我只不过是来讲禅理而已。至于上次我的慷慨，似乎也并没有帮上幻施主，否则我今日便不会坐在这里，幻施主可明白？”
“我不明白。”幻石完全被这个顽固的老僧弄气愤了，怒道，“为何事情要变成这样？”
方丈看幻石一脸怒色，缓缓道：“幻施主火气太盛，容易烧坏身子。自然之律并不因为一人而改变，就好像人总有生老病死，树也有发芽开花结果干枯一样。贾施主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悲，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幻施主你可明白？”
“大哥在这里，每日跟我促膝长谈，也好过日日念经直到西去。”幻石发现说不过这方丈，强颜道，“那种无聊的日子又怎么会有生活的乐趣？”
“人生在世，有乐必有苦。幻施主为何不说每日坐禅总好过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一个个的变成悲剧。况且，若是老衲所言不错，幻施主就要离开了吧？”方丈说话依然是字正腔圆，有条不紊。
幻石被说得哑口无言，若是林黛玉还在，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旁听了半天的贾宝玉终于开口道：“二弟不要这样，今日请大师来只是来开导我。那天在惜春那里初见大师，便觉大师乃是高人，我只是想大师能够给我些感悟。”
方丈起身道：“贾施主此言差矣，禅理并非开导人之用，若是贾施主与我佛无缘，便是听了这禅理也不会有所感悟。今日老衲讳言及此，若是贾施主有心，明日我再来。”
幻石忙道：“大师明日在玉泉寺好好呆着吧，不用来了。”
贾宝玉冲幻石嗔道：“二弟切莫再冲撞大师。大师，我想若是有缘，不用约定，我们一定还有长谈的机会，今日大师已经点拨我很多，大师慢走。”
“贾施主果然悟性极高，我们有缘再会，我希望那时贾施主已经是我佛门中人。”方丈鞠躬离去。
见方丈走远，幻石劝贾宝玉道：“大哥，你千万别出家啊？”
“二弟，我没说我会出家，你怕什么。”贾宝玉看着幻石道。
“我看今日那老僧一直劝你出家，我怕你真随他去了。到时候这诺大的家业怎么办，薛姐姐怎么办，还有老祖宗呢，她是那么疼你。”幻石细数着，道。
贾宝玉突然想起刚才方丈的话，问道：“方才大师说你就要离去了，是真的？二弟你莫要骗我。”
幻石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答，若说不是，自己早晚都要离去的，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若是这样说了，恐怕少了自己的羁绊，贾宝玉直接就阿弥陀佛了。
但看眼前局势，幻石只好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真要离去，也是源于这方丈。”
“此话怎讲？”贾宝玉疑问道。
这方丈若是说动了你去出家，我在这里也没用了。但是这话幻石又不能跟贾宝玉将，只好道：“若是大哥真随那僧人去了，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没了大哥，我在这荣国府一点身份地位都没有。”
贾宝玉笑笑道：“二弟此言差矣，这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你是我结拜兄弟，即使有人说什么，自会有老祖宗护着你，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说不定你还可以帮我照顾爹娘。”
“大哥此话什么意思，莫不是真的要去出家？”幻石急道。
“自然不是，二弟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贾宝玉笑道，“今日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们兄弟二人出去好好喝几杯，咱们可是很久没在一起喝过酒了。”
幻石点头回去了，或许这次就是最后的晚餐了。
晚上月色很好，路上吹着清爽的风。
兄弟二人来到一家酒店，贾宝玉一坐下便喊道：“小二，来两坛上好的女儿红，还有什么好菜尽管摆上来。”
看这情形，幻石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情形，便对贾宝玉笑道：“大哥，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境况吗？”
“自然记得，我还害你受了重伤呢，说起来真是惭愧。”贾宝玉低头道。
幻石笑笑，喝下一碗女儿红，道：“我给大哥讲一件事情，大哥千万别笑我。那日我初到京城，身无分文，饿了两天，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厚着脸皮到那家酒店去吃霸王餐，这才碰到了你。”
“我说二弟那日怎么一会儿在菜里面吃出虫子，一会儿又好像中毒一样，原来是想赖账啊，你早说，我帮你付了不就行了。”贾宝玉也喝了一大口女儿红，道。
幻石指着贾宝玉道：“大哥糊涂了吧，那日我可还不认识你呢。再跟你说件事，你知道那天拿刀砍薛大哥的人是谁吗？”
“谁啊？”贾宝玉疑道，“莫非这人二弟你认识？”
幻石把头贴在桌子上，小声对贾宝玉道：“那人是当朝的公主，私自出宫玩耍，不想碰到了薛大哥，哈哈。”
贾宝玉也跟着笑了，道：“对于女色，还真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不知道薛蟠怎会喜好这个。”
这话似乎透漏着什么，幻石咂摸到其中的意味，道：“大哥，你可还记得林姐姐？”
“这个自然记得，我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二弟这话什么意思？林妹妹不在了，我自然很伤心，恨不得替她去。”贾宝玉继续大口喝着女儿红。
“林姐姐若是还在，必定不想看到大哥这个样子。”幻石说道，“我感觉大哥已经不再是我以前的大哥了。”
贾宝玉并不觉得惊讶，道：“人总是要变的，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酸甜苦辣，懂得了这么多的人情世故，不会变的人才最可怕。林妹妹已经不在了，我变成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即使我变成她最喜欢的样子，她也不会回来。我又何必抱着这样的幻想去生活呢，你说是吗，二弟？”
幻石惊讶于贾宝玉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若是自己经历了周围许多的变故，或许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幻石只好说道：“大哥，二弟只是希望你能快乐高兴的过一辈子，不要以为入了佛门就全都解脱了，其实心里还是记挂着家里。”
“二弟此言，大哥也曾想过，只是这次就全都拜托二弟了，若是我不在了，还望二弟能够替大哥好好照顾家里人。”贾宝玉拍着幻石的肩膀道。
若前面的话是枪林弹雨，这话可就像一个重磅炸弹了。
幻石急忙道：“大哥，是不是弟弟我说什么话都不管用了，我告诉大哥，若是大哥真的离去了，我必定不会在这里多呆，我只为大哥而来。”
“那二弟一手创立起来的产业也不管了，这可是二弟你几年来的心血啊，就这样放弃了。”贾宝玉劝道，一边不断往嘴里送酒。
幻石笑道：“大哥，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若是没了兄弟情义，再多的钱对我也是无用。大哥，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了。”
“二弟要去哪里？难道会去那个神奇的小岛？”贾宝玉疑惑的问，“那个小岛到底在哪里，上次我问大师的时候，他说那个小岛根本不存在，二弟你不是在骗我吧？”
幻石没有回答贾宝玉的话，拎起那个酒坛子往嘴里倒酒，酒坛子已经空了。
幻石叫道：“小二，再来一坛酒。今日我要与我大哥喝个不醉不归，酒呢，赶紧送上来。”
“好，二弟，今日咱们就饮它一千杯，看谁先醉。”贾宝玉亢奋的叫道。
酒精作用下，两个人的眼睛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幻石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
模糊的酒楼，模糊的酒，还有模糊的贾宝玉正往嘴里灌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