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当然还有另外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是对是错、是真是假，他自己还不知道……
“我懂了！”咳，原来就是名人的烦恼而已！她可不可以说，北冥也其实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她这样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想有这些烦恼都得不到呢。
“唉！千野寻一好有名欸！”静纸音觉得可惜，人家奋斗一辈子得不来的东西，北冥也小小年纪就得到了，而且毫不珍惜，弃之如蔽履。
北冥也笑了，神态间有些傲然：“北冥也以后会比千野寻一还有名的！”他站起身，将她推得转过身去，“好啦，你自己玩一会儿吧，我要洗澡啦！”反手将门关上。
静纸音隔着门大声说：“我好喜欢听你的萨克斯呢，有时间，你再吹给我听好不好？”吹萨克斯的北冥也和弹吉他的北冥也有两种不同的味道，她都很喜欢。
“好啊！”北冥也笑笑说，“我还会小提琴、钢琴，还学过古琴和萧，改天有时间，都让你听！”
静纸音惊叹不已。这些乐器，学好每一种都要耗费人一生的心血，北冥也居然会好几种。老听人家说，世界上有一种怪物叫“天才”，可算被她逮到一个活的了！他将来年纪大了，挂掉之后简直可以制作成标本，送到博物馆展览了。
北冥也不知道这一刻，在小不点儿的脑海里，自己已经成为干尸标本，他接着说道：“所以，你只要知道，你认识的人是北冥也就好。忘掉千野寻一这个人，因为如果洛苏不出现，我也几乎忘掉他了！”
静纸音侧着头，想了想：“可是，千野寻一和北冥也，并没有矛盾啊！就好像，我变大人的时候，是静纸音，变小了之后，也还是我啊！只是做的事情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她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北冥也听怔住了——他以前不觉得快乐，只是因为一直执著地想要抛开过去的自己，但是过去却总是纠缠着他。其实，纸音说得很对，变大的她和变小的她、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都没有矛盾，只是人生走到不同的阶段，碰到不同的情况，做的事情不同而已。过去永远存在，却不会妨碍新的开始……
静纸音听洗手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有些担心，用小手拍拍门：“喂，北冥也，你没事吧？”
北冥也回过神来，心里有种难言的轻松感觉：“没事！”怎么这样简单的事情，他以前一直想不通呢？
他微微笑着，拧开水龙头，冲门外的静纸音说道：“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天使镇的！”
哗哗的水声中，静纸音大声问：“你说什么？”
北冥也看着镜中自己脸上深深的笑容，似乎很久没有笑得这样真心了。他向门外回了一句：“没什么。”
静纸音偷偷地笑，当她真的没听见啊？他说不会离开天使镇，那就意味着，他不会遗弃她啦！嘿嘿！
暗殿演艺酒吧楼上的一间办公室里，矮矮胖胖的酒吧经理将电脑里的账务明细打开：“老板，这是这个月的收支账目，请您过目！”
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自然随意地站在那里，潇洒的神态之中，透着几分威严，一身深色的休闲装，勾勒出修长的身材，全身散发着高贵又从容的成熟魅力。
他坐到椅子上，简单看了看显示屏，笑了笑，笑容十分的温和：“辛苦了！”声音低沉醇厚，仿佛带着令人信赖的魔力。
经理笑了，刚要谦虚几句，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什么事？”
酒吧的一个侍应生说：“经理，这里有一位学生，今天晚上想包场。”
经理不悦地说：“这还用问，价格合适就可以。”
“呃……这位同学有个特殊的要求。”
“什么要求？快说！”
“他要求，除了乐器插电的电源，把酒吧里其他所有的电源都切断。”
经理皱起眉：“他们想干吗？干坏事去别处！给多少钱都不行，别给咱惹麻烦！”
电话里换了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经理先生，是这样的，我们约了另一支乐队，今天晚上想借您的地方玩一玩，请您行个方便，包场价钱由您开！”
经理“哦”了一声。这种情况倒是常有，可是——“为什么要断电源？”
“因为我们有特殊情况。经理先生，您尽可放心，我们不会做什么出格事情的！”
这个声音听着耳熟，经理沉吟了一下：“你是——”
“我姓简，简约，是幻乐团的队长，樱雪学园的学生。”电话那端的人自报家门。
听到这个名字，经理立刻想起前两天晚上那一场令人目瞪口呆的演出，那一支华丽变幻的曲子，那一群英俊美丽的少男少女……他对这个乐队印象极好，放心地答应下来：“啊，原来是你们！可以可以，把包场费交给柜台吧。”
老板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你对这个乐团，很不一样啊！”
“老板，您别看我不懂摇滚乐，可是咱天天和这些玩摇滚的孩子打交道，眼光还是有的，照我看啊，这个幻乐团是相当不错的！”
“怎么个不错法？”
“我觉得，他们的音乐，特别有感染力！”经理想了半天，再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对了，前天晚上，他们第一次在酒吧演奏，被人录了下来，传到网上了，我找给您看！”
他在电脑上搜索了半天，找出幻乐团被人偷拍的那段视频，点击播放。
老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视频拍得很不专业，图像模糊，黯淡的光线下，只能看见人影朦胧的轮廓，偶尔有灯光打过，舞台上便有七点星子般的光芒璀璨地闪烁。
老板不由坐直了身子：“这个乐队——”话说了一半又停住。
“什么？”
老板考虑了一下，才道：“你刚才说他们叫什么名字？”
“幻乐团。”
“乐队成员都是什么人？”
“似乎都是学生。刚才那个叫简约的说，他们是樱雪学园的。”
老板点了点头，想了想：“他们今天晚上有演出吧？给我安排一个隐蔽些的位子。”
“啊？好、好的！”
经理很纳闷。暗殿演艺酒吧能够成为天使镇玩摇滚的人聚集的地方，与老板的经营策略分不开，但是他虽然对那些玩流行音乐的孩子大开方便之门，平时却根本不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平时也很少来酒吧，怎么今天偶然来一趟，却突然兴起要去看演出了？
老板看出了他的疑惑，只是淡淡地说：“这支乐队很有前途，只是如果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他们还需要——”语声停顿，沉思了片刻，续道，“至少还需要一个非常好的唱片制作公司。”
“今晚七点，暗殿演艺酒吧，地下摇滚王国的Crash乐队挑战简约率领的幻乐团……”短短一天的时间，这个消息已传遍了天使镇的流行音乐界。
大名鼎鼎的Crash，是一支怪诞、疯狂、激进和不可思议的乐队，他们音乐的特点就是没有规律和章法，仿佛旋律对于他们没有任何意义，不管外界何种态度，始终忠贞不渝地坚持怪诞的风格，搞自己的音乐创作。
而幻乐团虽然成立没有多久，却没有人敢小瞧他们。现在的天使镇流行音乐界，差不多人人都知道，这支崭新的乐队，几乎拥有天使镇最具实力的贝司手、最炫目的吉他手和最稳定的鼓手，他们虽然仅仅在人前出现过一次，但那一次亮相，便已惊艳全场。
这样有实力的两支乐队的精彩较量，绝对不容错过。
下午五点钟刚过，便有人陆陆续续地赶到暗殿酒吧。然而，他们在酒吧门口，却碰到了“二鬼守门”。
“手机、火机、照相机，统统交出来！”漂亮的紫炎甩着头发，很神气地说。
“干什么？干什么？打劫啊！”准备进场的人当然不服。
“打劫又怎样？今天暗殿酒吧，我们包啦！”
“包场了不起啊？你们队长呢？简约呢？让他出来！”
“队长没工夫理你！”幽灵般的朵咪说，“反正不交就不让进去。”
“靠……”
酒吧门口乱哄哄吵成一团。
酒吧隔壁的咖啡厅，北冥也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静静地看着紫炎和朵咪。
这两人不辞劳苦地把守大门，“打劫”进入者身上所有能发光的东西，来者虽然人多势众、七嘴八舌，但紫炎和朵咪两人也是久经锻炼的，虽然吵得满头大汗，但嘴上一点也不输人。
之所以要收缴来者身上的光源，便是因为简约所说的——“不给观众光明！”
为了让小不点静纸音可以与大家一起出现在舞台上，他们包下了暗殿酒吧，并和经理沟通，将除了舞台乐器用电外的全部电源切断，又怕进场的观众身上会带“发光体”，所以派紫炎和朵咪两个守在门外，一个一个检查。
这其实不是一个好方法，万一稍有疏忽，静纸音被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可是目前，他们只有冒险。这种方法在室内演出当然可以，如果将来不得不到室外演出，便行不通了。
而且，不给别人光明，意味着他们自己也无法焕发光彩——摇滚乐队做现场演出，除了极富煽动性的音乐风格、浑然一体的技术配合之外，丰富的肢体语言和默契的表演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放弃光明，等于放弃由动作、神态等构成的肢体语言，放弃视觉表现，改以纯粹的音乐力量俘获听众，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简约坐在对面，目光从准备进入暗殿酒吧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要命的疯狂”、“黑色大丽花”、“Morning”、“垂死”……来凑热闹的乐队还真不少！目光一转，落在人群中一个梳马尾辫的人身上。
他冷冷地说：“火焰乐队的也来了！”
北冥也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果然看到火焰乐队的怒焰、冰焰等人，笑了笑：“我记得，咱们和火焰还有个约会呢！”
“别急！”简约傲然说，“等打倒了Crash，就轮到他们了！”
北冥也唇角微微挑了挑：“简约，在街对面，那几个鸡冠头走朋克路线的人是什么乐队的？”
简约看了一眼：“是浮力，天使镇‘封神榜’上排行第二的！”
北冥也点点头，火焰和浮力，天使镇的三大魔音已经来了两个，那么排行第一的巅峰乐队还会远么？
简约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巅峰乐队的人已经来了。站在拐角的那两个穿皮衣，头发很长的，就是巅峰乐队的鼓手和主唱。”
北冥也“哦”了一声。
幻乐团初出茅庐的第一战，居然会引起这么多一流乐队的重视，先不论输赢，光这种轰动效应，都是别的乐队求之不来的——可是，北冥也并没有觉得多开心。因为这并不是他要的结果！他想要的，是打倒这些人，然后光芒四射地站在天使镇流行音乐的制高点上，那样，那个他崇拜已久的人，也许就会看到他了。
所以，Crash也好，火焰也好，浮力、巅峰也好，都只是一个个台阶而已，他要做的，就是和他的朋友们一起，沿着那些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正在沉思着，忽然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北冥也蓦地回过头去，视线对上咖啡屋另一个角落里的人。
那是一个中等个子的男生，长得很干净，皮肤有点苍白，一双狭长的眼睛，瞳孔是略显邪气的灰蓝色。他穿着很绅士，端咖啡的姿势也很优雅，整体看上去有一种黑暗的华丽感。
那人面容看似平静，但是北冥也却感到了强烈的威胁感，他甚至有种汗毛站立的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
北冥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对方的指掌，上面分布的厚茧子，令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个高手！只是不知道他专攻贝司还是吉他……
咖啡馆里的空气有一种无形的张力。简约本来目光一直望着窗外，也察觉到有暗潮汹涌，敏锐地回过头，看到那男生的一瞬，他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那男生和北冥也对视片刻，冲他点了点头。
北冥也神态自若地回以淡然一笑。
然后，那人很快地站起来，结账走掉了。
北冥也望着这人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问：“他是什么人？”
简约微微摇头：“我也不认识。”看到那人的时候，他和北冥也有一样的感觉，这个人，绝对是劲敌。但是，他却不认识这个人！
作为乐队队长，简约不但组织能力、行动能力和驾驭能力超强，对活跃在天使镇的大大小小的流行乐队也了如指掌，不论是在地上的还是地下的，他几乎知道每个乐队的特点，也知道每一个乐手的特长。
然而刚才那个男生，气场如此强大，偏偏，他却没有见过！
或者，他不属于任何乐队？
北冥也习惯性地轻轻在胸口的位置抚了一抚，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很好！这藏龙卧虎的天使镇，究竟还有多少高人未曾露面呢？
暗殿酒吧里，前来观看Crash与幻乐团之战的人，都一一坐下了，有的很安静，有的在瞎聊，有的骂骂咧咧，有的对站在角落里的紫炎和朵咪竖中指——他们能进到酒吧里来，就意味着全身上下所有能发光的东西，都被那两个人收走了，心中当然极度不爽！
六点三十分，暗殿酒吧的门打开，走进来五名极拉风的人，他们全穿着黑色风衣，鼻梁上架着宽边太阳镜，头上戴着黑色的嘻哈帽，帽子上印着不同的红色花体字母。
是Cr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