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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纠缠的怨念(2)

书籍名:《王的恋人》    作者:彭柳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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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提着塑料袋,脚步轻盈地离开了寝室,并没有留意到,一个隐藏的摄像头拍下了她打开镜子的全过程。

  暮色沉沉。

  小怜将塑料袋扔进了学校后门处的河水里,白色的塑料袋被河水吞没,冲向了下游。

  处理好怨土,小怜的手机响了,是文墨白打来的。

  小怜迟疑了几秒,接通了电话。

  “我在校外等你,给你十分钟时间。”文墨白的声音依然那么华丽诱惑。

  “什么事?”小怜声音平静地问。

  “我突然想到,在结婚之前,我们应该先约会。”文墨白的话在小怜心底激起滔天巨浪。

  她闭了闭眼,声音依然淡漠,“文大少,你找到了新的玩法?”

  文墨白声音变得冷冽,“我是认真的。”

  小怜叹息,“我也是认真的。文墨白,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把我视作玩具的人在一起?”

  文墨白沉默了,最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从现在起十分钟之内,我在校门口等你。”

  小怜咬了咬牙,还要说什么,却听到了文墨白终止了通话。

  她知道他在生气。默默忍受的柔顺羔羊突然长出了犄角,主人当然会不开心。

  只是,她退无可退。

  小怜望着夜色里的河水,心中不安。十年的时间足以令她了解到文墨白残忍无情的一面。他也从来不在她的面前扮演王子,一直呈现着他的阴暗面。文墨白生气的时候若表现得非常平静,那就会很危险。

  她转身走向校门,如果可能,她想好好和文墨白谈谈。自从十年前文先生从冷山把她带走,她的命运就和冷家纠缠在了一起。

  时光荏苒,文墨白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她还没有察觉之前,他对她的独占欲已经变得强烈。

  校外一角。文墨白坐在车上,眼底是晦涩不清的神色。

  小怜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文墨白,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把我视作玩具的人在一起?

  她的拒绝那样干脆,仿佛无所不在的寒气,冻结了他心中的小小期待。

  父亲对他通常的教育都是,想要的东西就去得到。所以他不会因为小怜的拒绝而放弃。

  文墨白看着出现在校门口的小怜,眼底恢复了澄明。

  小怜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文墨白开着车无声无息地拐进了通往郊外的道路。

  “你已经十六岁,父亲让我教你文家的御鬼术。”文墨白声音平稳而淡然。

  小怜反而有些惴惴不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文墨白瞟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小怜,唇角微微上弯,“我接了一个委托。这一次,你是我的助手。好好学习我教你的东西。”

  小怜习惯性地按了按心口。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如果能够学到自保的方法,她就不会那么惴惴不安。虽然文家的书房里,那些书籍令她多多少少对灵界有了了解。否则她也不会处理那面充满怨念的镜子。

  只是,文家的御鬼术在灵界也是赫赫有名,犀利、冷静而有效。文家御鬼术中最神秘强大的就是文家世代饲养的灵兽阴凰。传说中,每一代文家的继承人都会引阴凰入体,并借助阴凰的力量御使甚至吞噬恶鬼。

  小怜从未见到过文墨白使用阴凰,那是文家最大的秘密。

  文墨白的车在暮色里飞快地行驶着,在天黑尽之前,他和小怜到达了目的地。

  小怜先看到的就是一片花海,在夜色里楚楚摇曳,芬芳多姿。

  文墨白下车,声音清澈悦耳,“出事的这家是本地姓苏的花农。一个月前,苏家在西区的花圃一夜之间枯萎了一大半。他们本以为是竞争对手的恶意破坏,却在枯萎的花和土壤里检查不出任何毒素和化学物的存在。”

  小怜看不出文墨白接这个委托的原因。文墨白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文墨白带着小怜走进花海深处的院子。高楼林立的都市边缘居然有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四合院,令小怜心生羡慕。

  院子门口,两只被铁链拴着的大狗并没有大声咆哮,通知主人有陌生人靠近。它们看着文墨白,眼神恐惧,夹着尾巴发抖,喉咙里有着低低的呜咽声。

  院子的窗户被灯光映照,透着暖洋洋的气息。

  文墨白敲了敲门,有人在门内警觉地压低声音问,“谁?”

  文墨白声音平静,“是我。”

  门被打开,憔悴黑瘦的小男生探出头来,“文先生,您终于来了!我爷爷他情况不太好。”

  小怜跟着文墨白走进了里屋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屋子一角可怕的一幕!

  在里屋的水泥地上躺着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最可怕的是,这个老人的身上钻出了无数根须,密密麻麻,牢固地扎紧了水泥地和墙壁里!

  诡异的感觉自小怜的脚底攀爬而上。眼前的老人到底是人还是树?

  老人的身体动了动,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救……救救……我……”

  4、何首乌

  小怜的眼中,那老人的脸上带着灰败的死气。

  怨念在树根上翻滚缠绕着。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外响起了狗叫声!

  瘦小的男孩子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认真地看了看,高兴地叫了起来,“是弦哥哥!”

  小怜心中一动,跟着东子走了出去。

  天已经黑尽。月亮悄无声息地跃上枝头。朦胧月光下,站在院门口的居然是苏弦!

  男孩子冲出院门,紧紧搂着苏弦,“弦哥哥,你很久没来看我了!”

  苏弦淡淡笑着,“我生病了,忘记了很多事情。我妈说你家出了事,她请了先生来看。”听母亲说,小堂弟家出了奇怪的事情。姑妈哭哭啼啼地来说了很久。姑妈本来想带着小堂弟东子一起离开。可是东子不肯丢下他爸不管。

  自从发现了自己和灵界能够沟通,苏弦就很想了解和鬼魂有关的事情。母亲说,今夜会请先生去小堂弟家看看情况。苏弦意动,也想看看。

  男孩懂事地点头。

  “弦哥哥,爸爸很不好……”他的声音里有了哽咽,“妈妈和其他人搬走好几天了。我不愿意跟着妈妈走。我要照顾爸爸。”

  苏弦安抚地摸了摸东子的头,“东子,真乖。辛苦你了。”

  他抬头看向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发呆的小怜。

  小怜怎么会在这里?

  他对着小怜静静一笑,仿佛月下青莲。冷冽的视线落在了苏弦的身上,苏弦若有所感,这才发现小怜的身旁站着文墨白。

  每次和这对兄妹相遇,都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文墨白牵着东子的手走了过去,“原来你们就是请的先生。”

  文墨白淡淡地看着苏弦,“你是这家的亲戚。今晚你就留下看着吧。”苏弦能够看到灵体,气息干净而内敛。

  小怜还在因为东子的话而吃惊。地上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居然是东子的爸爸?

  她的视线落在了墙壁上相框里的全家福上。

  照片中,东子坐在一个年青男子的腿上,笑得咧开了嘴。秀丽的少妇倚着那男子,目光平和而幸福。

  是什么力量令这个年轻的男子变成了老人?

  数十年的光阴就在短短一个月里降临。

  文墨白问,“东子,你爸爸出事前,是不是从土里挖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东子想到了什么,迟疑地说,“爸爸那天挖到了一个巨大的人形何首乌。不过,那个何首乌后来不见了。”

  东子还记得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那一天正好是他十二岁的生日。

  天黑了,爸爸却没有回家。手机也不在服务区。

  他和妈妈到处去找都没找到爸爸。

  大概8点的时候,爸爸拖着一个大麻袋进了院子。

  他在院子里解开麻袋,小心地从袋子里拉出了一个“人”。

  妈妈害怕地叫了出来。

  爸爸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你再仔细看看,我可没杀人,这是至少上千年的何首乌。人形何首乌!很值钱!”

  原来,附近坟山上,不知道矗立了多少年的一座很小的石塔崩塌后露出了密密麻麻缠绕在石塔里的粗藤。

  爸爸认出,那是何首乌的藤。夜交藤。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藤没有长出石塔,爸爸还是用尽办法挖开了地面,如愿找到了巨大的何首乌。

  这何首乌大约有四十来斤,棕黑色的皮。最神奇的是,整个何首乌仿佛一个小小的男孩,头颅躯干和四肢俱全,连五官也清晰可见!

  东子好奇地摸了摸何首乌的脸,被爸爸一掌拍开,“别碰,要是坏了怎么办?”

  东子在月光下看着那稀有神奇的何首乌,眼中充满好奇。月光流转,有那么一瞬间,东子觉得何首乌那类似人脸的部分有妖异的感觉,令他的背脊仿佛被冷风吹过。

  东子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蓝灰色的天空里,弯月如勾。

  爸爸和妈妈将何首乌放进了衣柜里。爸爸说,那只何首乌能够卖很多很多的钱。他也可以有很多的玩具。

  爸爸给何首乌拍了照片,拿去给有钱人看,从最开始的兴高采烈,变成后来的郁闷苦恼。

  别人说,爸爸是骗子,用山药什么的伪造了所谓的人形何首乌。这种老掉牙的把戏,没人会信。

  爸爸和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没有睡觉一样,脸色惨白,眼眶发乌。

  有一天,爸爸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妈妈收拾了东西回了娘家。

  东子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他饿得受不了,推开里屋的门,叫爸爸起床的时候,他看到的是被树根缠绕着的爸爸!

  他冲了过去,想拔掉爸爸身上那些诡异地蠕动着的树根,没想到爸爸痛得惨叫了起来!

  那树根居然长在了爸爸身上!

  东子找回了妈妈。

  妈妈看到这可怕诡异的事情,吓得不知所措。

  东子看着爸爸一天比一天衰老。

  纸渐渐保不住火。

  东子爸怪病缠身被诅咒的传闻不胫而走。

  几个在苏家做工的花农匆匆搬走。

  最后,妈妈也要搬走了。

  妈妈说,她天天做噩梦。梦到黑色的树根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里伸了进去,将她吸干。

  东子从回忆中惊醒,看着文墨白,带着期待问,“先生,我的爸爸能治好吗?”

  文墨白的声音清澈而冰冷,“已经太迟了。”

  东子脸色灰败。他的内心其实是知道爸爸已经没有办法好起来。他只是不愿意放弃。

  文墨白注视着东子爸,“他的身体里已经布满了树根,连五脏六腑也被树根穿透。杀死这寄魂根的同时,他也会死。”

  文墨白掩住了眼底的幽光。死人是多么常见的事情。但是寄魂根可能很难得的宝物。

  就在这个时候,东子的爸爸抽搐了起来!

  小怜下意识地抓住了苏弦的衣袖。

  苏弦安抚地对着小怜笑笑,声音温柔,“别怕。”

  小怜的眼中有瞬间的恍惚,十年前,和苏弦初次见面的那晚。他也是这么微笑着说,“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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