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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见不散(4)
“好的，到你宿舍等你，把要洗的衣服多带几件回来。”“真的吗？”她笑了，爸爸太好了。挂了电话，她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往宿舍走，在门口就看见何欣和张坦并肩走在前面，两个人牵着手，那甜蜜劲儿真让人羡慕。杜辰远远地看着，突然在想，何欣真幸福，张坦那样的男生虽然貌不惊人但是对她好啊，他们肯定能一辈子在一起，这种爱的感觉真好，也许我只是想爱一个人而已，这个时候出现的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我不是在等他，我谁也没有等，对不对？
张坦和何欣在楼下你侬我侬了好一会儿，终于走人了，杜辰追上去，笑得特开心地说：“你俩腻的模样真恶心。”
“你跟在我后面多久了？”何欣和她一起上楼，“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那个不见不散呢？”
何欣的话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杜辰脸色明显就不对了，她还没学会把情绪吃进肚子里，刚才那个开心样明显就让何欣觉得是装的。
杜辰硬撑着说：“高魏啊，他走了啊，我……送他回省台了，”一边上楼梯一边还在继续说，“他回单位了，说真的，我昨天晚上认真想了一下，我觉得……我还是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他那么忙，还整天满世界跑，白天黑夜地拍东西，这样的……人，我估计不会喜欢，所以……”声音开始低下来，“所以……我今天早晨一大早出去给他宾馆打电话，让他不要来学校了，所以……我没见他，自己去吃了点东西……就……回来了。”
“你要真这么想就好了……”何欣拉着她的胳膊说，杜辰没有再说话，走两步何欣就发现她刚才那番话真是乱七八糟。
他到底来了没……但是她也不愿意再问她了，不论结果怎么样她都已经很明显在伤心了。回到宿舍，杜辰就开始一言不发地收东西，何欣看得心惊“：你干吗？离校出走啊。”“没啊。”杜辰还在收拾，“我下午回家一趟，我爸来接我。”“你上星期不是才回家嘛，怎么跟高中生一样。”何欣一边帮她收衣服一边说，“刺激我这样的外地学生吧你。”“哎呀……”杜辰接过来，一边叠着，“我本来就是喜欢待在家里的人呐。”“嗯，所以我也觉得你需要安稳的家庭生活，那个‘不见不散男’你就别再搭理他了吧，他这型的不适合你。”“那你觉得什么型的适合我？”杜辰反问一句。女人呐，总是需要别人的话来劝自己。
“特踏实特稳定的那种吧，最好就是你家里人给你找一个，你爸你妈替你把关，别总觉得他们什么也不懂，其实他们是什么都特明白的人，终身大事家里人肯定是不会错的。”这话说得何欣自己都觉得特别扭，跟绕口令一样。她是真心把杜辰当好姐妹的，她觉得以杜辰这样的心态还是需要家里人多庇护一段时间，然后再有个男人照顾她，她一辈子都活得这么简简单单也挺好的。
在这个问题上，何欣的看法和杜辰父母竟然不谋而合。从小到大，杜家都特别注意对杜辰的教育和培养，家教颇严之后的结果就是杜辰和外界接触的机会少了很多，再加上一直住在医院家属院里，左邻右舍也都是些医生护士的家属，对杜辰也是厚爱有加。某一天杜妈妈终于欣慰地发现杜辰终于变成了她想培养的那个乖女儿好姑娘，但此时另一个问题也来了，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照顾她？
杜辰一回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躲在房间里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听CD看杂志，逍遥自在待了不知道多久才出门觅水，一开门发现父亲的老同学已经来了。
“叔叔好！”杜辰赶紧向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子点头问好。“这是麦叔叔，爸爸以前的老同学了。”“杜辰吧，都这么大了啊……你看叔叔在这儿坐了一整下午了你都不出来，还以为你睡着了不好意思叫你呢。”麦叔叔胖乎乎的，脸上笑成了个佛，“哎呀，真漂亮啊，小时候也漂亮，长大了更漂亮了，你这么大的时候叔叔还抱过你呢。”说着摊开手随便比划一下。
杜辰笑了，心里想着：我也没那么小过吧？又不是老鼠。“你爸说你念大学了呀，学的什么呀？”
“英文……”“英语好，迈向国际啊，要知道各方面都需要英语人才，你说是不是啊老杜，你这专业选得好，闺女也水灵……”还想接着海夸，一看就是当官当久了的人，电话响了，才打断他继续说话。“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掏出手机来，“哎呀儿子你来了啊，我还在杜叔叔家呢，你要不要上来看看啊，好啊，那你上来啊……”挂上电话后，他转过头说：“我儿子来接我来了，老杜你还记得我儿子吧。”
“记得记得，小时候可牛了，”杜爸说，“现在在电视台工作吧？”“是啊，出国念了几年书就回来了，在电视台混着呢。”“谦虚啦，那孩子从小就看出有出息啊。”杜辰端着水杯听着两人眉飞色舞回忆往事，父亲拍拍她的腿：“辰辰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麦克哥哥还抢你玩具呢，把你闹得哇哇大哭。”杜辰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已经完全忘记什么麦克哥哥和麦叔叔的事情。
门铃响了，杜辰拖着拖鞋去开门，防盗门咣当一下开了，麦克同志站在门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说实话他也不太记得杜辰小时候的模样了，更无法想象长大以后的杜辰是什么样子，这次本来只是先来见见杜辰父亲的，没想到那个父母最近常提起要给他介绍的杜辰也在。
“杜辰吧？”他硬着头皮说。“啊……嗯。”杜辰点头，麦克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相信了父亲和他说过的——杜家女孩很不错、非常优秀的那些话，不，也许她不是优秀，只是她有一种气质，让他在开门的瞬间就感觉到了。
父亲拿出了相册：“杜辰你看，这是你们两个小时候的合影呢。”杜辰凑过头来看，那个黄毛丫头是她，那个拿着玩具枪的人是麦克吗？她瞥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她，她笑了笑：“我小时候真好看！”“长大了也好看！”麦克接了她的话往下说，杜爸爸好像也不甘示弱：“麦克长大了也帅啊，看，多优秀一个小伙子啊。”
麦叔叔也接着往下说：“杜辰在大学肯定特多人喜欢吧，有男朋友了吗？”杜爸爸说：“哎，那些我们可看不上，没有麦克优秀的就直接排除，哈哈。”“哈哈。”麦叔叔和杜爸爸两个人在那儿乐，杜辰一下就明白了，这也太明显了吧，为了顾及长辈的颜面还得憋着不笑。晚上杜爸爸留了麦克以及麦叔叔吃饭，这饭吃得杜辰哭笑不得，两个父亲在那儿净搅和，一边喝酒一边胡说，她只能赔着笑然后低头吃饭，却总在不经意间抬头看见麦克看她的眼睛。酒足饭饱之后，杜辰起来收碗，却被父亲拦住：“夜晚多好，年轻人出去走走吧。”
“爸喝多了吧……”杜辰收拾着餐盘，望着父亲涨红的脸，他竟然喝这么多，有这么高兴吗？
“没有，清醒得很，今天周末，市里广场有喷泉，带麦克出去看看，去去去。”不由分说被赶了出来。
杜辰跟着麦克走在楼下，麦克心潮澎湃有些紧张地想着要怎么开口，相对的，杜辰却出奇得平静。
“小时候的事情我好像都忘了。”杜辰大方地先开口了，“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江洲市的？”
“好多年前了吧，我爸调去省政府我就没有再回来。不过这次回来，倒是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东西。”
“真的吗？”杜辰随口说。“真的真的，”麦克以为她不相信，“我还记得以前18路公共汽车站附近的那个鱼塘，小时候我经常去那儿钓青蛙；还有红星小学门口的那棵榕树，小时候我爬到上面去摘过鸟蛋；还有医院后面的那个乒乓球桌，我以前经常在这儿拼杀，却经常把球打到围墙外面去；还有你家附近的那个车棚，我记得小朋友经常在那儿捉迷藏，有次我躲在一辆摩托车后面，一不小心就被车轰地压了下来，好多小朋友来救我……”
他兴高采烈地说着，杜辰好像在听，又好像在想着别的事情。是的，她在发呆，思想在放空，这是她高中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每当上无聊的课时，她不敢和同学多聊天，也不是故意的，思绪就胡乱地飘散着。“嗯……是吗……噢……”嘴里也在应答，却根本没在听。
两个人绕着医院走了好几圈，杜辰就说：“咱们上去吧，你和你爸是不是还得赶回去？”
“好吧。”麦克点头，两个人往楼梯上去，杜辰走路很轻，麦克跟在她后面，走了好一阵子声控灯竟然都没有亮，麦克在那个黑黑的楼道里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许多事情，他想说点什么：“我……”话音刚落，声控灯就突然亮了，杜辰回过头说：“啊……这层本来是坏的呢，今天竟然亮了。”
“是吗？”麦克把话咽了下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杜辰开了防盗门之后，里面的说话声就传了出来。
麦叔叔：“哎，你好啊，陈嫂子，事情很顺利，他俩出去散步了……是啊，本来没想到辰辰也回来的……是啊。”
杜爸：“嗯，辰辰说想回来，我就接她回来了啊……是啊……嗯，麦克不错啊，一表人才……”
杜辰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着，把钥匙插进门孔里，麦克却在身后说：“他们说的，那个……”
她定住了。
麦克扶住她的手臂：“杜辰，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杜辰转钥匙的手停了一下，她今天其实没有任何心情，思绪也是麻木的，还没从之前那个被放鸽子的难过中回过神来，此刻她的耳边回响着何欣的话：“特踏实特稳定的那种吧，最好就是你家里人给你找一个，你爸你妈替你把关，别总觉得他们什么也不懂其实他们是什么都特明白的人，终身大事家里人肯定是不会错的。”那些回忆刺痛了她，她一皱眉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