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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税收豁免

书籍名:《泥鸽靶》    作者:兰克·帕特诺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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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税收特许法案(修订案)第六章规定,兹颁发下列承诺予[RAV国际有限公司],经公司注册处证明为根据公司法(修订案)第128章注册成立的特许公司:
1、 所有此后颁布的任何就利润、收入获增值征税的法律皆不适用于上述特许公司或业务;
2、 上述特许公司的股票、债券或其他权益无须缴纳上述税收或任何财产、遗产性质的税收。
本承诺自1988年12月13日起生效,有效期二十年。
在我的家乡堪萨斯,特殊的利益群体在立法上享受特殊待遇是司空见惯的事。参议员罗伯特多尔最擅长的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立法维护农场主的利益。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立法竟然可以如此量身订做。我能想象议会议长问:"你想要一条法律,我们就给你一条法律。你想要什么内容?"
最好的还在后头呢:RAVI不但不用在开曼缴税,它甚至根本没有税号或其他商业登记号,没有身份标识。RAVI是传播衍生产品的终极秘密武器,了解它的信息的唯一途径是询问摩根士丹利,或是查阅公司章程(你大概可以在英属西印度群岛大开曼岛乔治城的公司注册处找到这份文件)。要不你也可以试试RAVI的注册办公地址:乔治城309号信箱,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过去,通过RAVI发售的衍生产品主要是重新包装类的交易,客户遍及世界各地。我不知道摩根士丹利近年来利用RAVI销售了什么样的衍生产品,但是如果本书的读者有所发现,请一定告诉我。
如你所见,发掘事件的真相难乎其难。更有甚者,各监管机构用于相互争斗的时间比有效的监管复杂衍生产品的时间还要多。如果证券和交易委员会忙于检察基本的案例 -- 内幕交易、黑社会销售虚假股票等等 -- 他们怎么能够和大鳄竞争呢?何况这些大鳄隐藏在开曼群岛,受到特殊税收立法的保护,无须履行披露职责,并利用信箱地址避开公众监督?
你可能以为那些写书或接受采访的人会说出真相。但是这样的例子不会太多,我不认为哪家华尔街公司会接受我的工作申请。就在我的书出版之后,我目睹了摩根士丹利另一个向新闻界泄露秘密的雇员的下场。我指的不是摩根士丹利对我的所作所为,而是发生在另一个二十几岁的雇员菲利普波特身上的事。
就在摩根士丹利发表过F.I.A.S.C.O.新闻稿后的几个星期,1997年10月19日,星期日,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描写了拥有耶鲁大学物理学学位的摩根士丹利分析师,25岁的菲利普波特业余时间如何挥金如土。波特介绍了不久前购买的五十英寸电视、三千五百美元的劳力士手表、八百美元的订制西装和八十美元的订制衬衫(白色衣领和白色法式袖口)、还有二百美元的鞋。波特没有泄漏任何公司机密,也没有谈到任何交易,甚至没有提及摩根士丹利。他只不过使自己出尽了洋相。
第二天一大早,公司总裁"刀子梅克"把波特叫到他的办公室 -- 炒了他的鱿鱼。至少有些关于波特被解职的报道是这么说的,不过事实更可能是波特的顶头上司杰弗萨尔斯曼叫他辞职的。无论如何,星期一是波特在摩根士丹利的最后一天,没有一刻停留,没有六位数的奖金。
既然波特在纽约时报报道的第二天就丢了工作,如果我出版这本书时还在摩根士丹利工作,你能想象我的命运吗?我很庆幸自己早就搬到了和摩根士丹利纽约总部远隔三千英里的地方。
摩根士丹利也有可取之处,至少和其他华尔街公司相比如此。我指的是工作中的性骚扰现象。华尔街几十年来一贯歧视妇女,而且很少为此受到惩罚。摩根士丹利远不是最差的。在介绍1997、98年的性骚扰案例之前,我无法不提及摩根士丹利涉及的一起种族歧视案。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华尔街公司,包括摩根士丹利在内,在种族歧视问题上取得重大进展。摩根士丹利的两个黑人雇员投诉了一则包含种族歧视内容的电子邮件,事后控告公司说他们的提升因此受阻。这个索赔三千万美元的案子拖延了好几年,终于在1998年2月10日庭外和解。肇事的电子邮件是1995年10月发出的,据说讲的是老套的黑人说话方式的笑话。我从来没有看到这个笑话,不过因为这个案子以未经披露的数目(这意味着很大)达成和解,这个笑话想必很不堪。尽管摩根士丹利否认犯了任何错误,公司还是撤销了三个应该负责的经理的职务,并对发出邮件的雇员留职察看。
至于性骚扰,我不无惊讶的发现我的评论又一次只触及了冰山一角 -- 即使包括那些关于酸黄瓜、雇佣中的美女因素、脱衣舞女、妓女和其他性出轨行为。新闻记者莎伦克鲁姆问一个五十岁的女经纪,华尔街的工作环境对于妇女来说是否象我所说的那样充满艰难和耻辱,她回答说:"天哪,那还用说。"
这个经纪并不是唯一持这种观点的人。随便问问二十五个控告美邦公司性骚扰的女性中的一个,或是该公司数百万美元的和解案中涉及的二万二千个女性雇员吧。再或者,问问立波鲍姆公司的十七个雇员,1998年4月,这家华尔街公司花一百七十五万美元和解了对它的性骚扰指控。你也可以问问你在华尔街工作的女性朋友。那里的工作环境可能在逐渐改善,但是过去一年里公开的指控还是会让你毛骨悚然:
在美邦公司,女性被称为小狗、母狗和妓女。男性经纪对女性动手动脚,要求性交,还给女雇员生殖器形状的食物。美林公司的女性在公司聚会中受到脱衣物女的侮辱;她们因为不够开放受到惩罚,而男性却因为步步紧逼得到晋升。立波鲍姆公司有脱衣舞、嘘声和口交的要求。有一个经理在办公室和他的秘书性交时在女方身上涂满了奶油,事后要求雇员打扫他们"激情的残迹"(在此感谢莎伦克鲁姆提供细节)。一个女性雇员投诉时竟有个经理亮出了阳具要求她进行口交。
我想即使最铁石心肠的华尔街交易员也会觉得最后一个例子欺人太甚,或者至少是不同寻常。不过我估计美邦案公开后,生殖器形状的食物很快就会开始在经纪中流传,甚至成为时尚我很想知道现在的交易厅里还有多少这些的行为。过去一年里有数千华尔街雇员接受了培训,效果拭目以待。
最后一个问题:"散户"在对抗摩根士丹利这样的大鳄时到底有没有一点儿机会呢?最近有三个控告摩根士丹利的案例,多少给人一线希望。但是它们同时也揭示出一旦你被经纪公司欺诈后想要追讨的困难程度。
首先看看格利N.德鲁蒙特的故事吧。德鲁蒙特持有面值五千万美元的抵押按揭贷款债券(和摩根士丹利用来构建AMIT和MX交易的CMO类似)。他想卖出CMO时致电摩根士丹利,后者同意以五千三百七十万美元将其购回。你可能以为交易在这时就结束了,而且按照一般标准也确实应该如此。个人投资者和银行之间达成了交易协议,他们受到口头承诺的约束。大多数交易都在当日根据口头协议成交,然后书面确认,最终交换现金和证券。
但是这次摩根士丹利发现它在确定CMO价值时犯了错误。这些棘手的按揭贷款衍生产品太复杂了,即使摩根士丹利也会不时糊涂。一般情况下,市场参与者会把这种错误列为从事复杂业务的另一项成本。
但是摩根士丹利不想承担错误成本,相反,它决定食言。第二天,摩根士丹利说它只愿意出价四千九百六十八万七千五百美元,而不是原来的五千三百七十万。当摩根士丹利(通过他的经纪人)告诉德鲁蒙特只能接受较低的价格时,德鲁蒙特(通过他的经纪人)让摩根士丹利去见鬼。换了你也会这么做,对吧?但是摩根士丹利断然拒绝了德鲁蒙特,不肯履行交易协议。德鲁蒙特只有付诸法律一条出路。幸好他有钱,请得起国内顶级的阿诺德波特律师行作为他的代理人。摩根士丹利的大多数客户打不起这样的官司。这个案子和大量涉及大公司的诉讼一样旷日持久,1997年5月20日,与案发时间相隔超过三年之后,纽约南区的丹尼勤法官终于做出了判决。自然,摩根士丹利败诉了。勤法官认为摩根士丹利没有按约定价格购买CMO,明显的违反了合同义务。他判决德鲁蒙特享有六十五万美元赔偿,外加百分之九的利息和成本。
第二起案件对摩根士丹利打击更大。1998年1月29日,英国女王椅辖区(商业法庭)的朗曼法官就帕格里斯对摩根士丹利一案进行了判决。双方在一笔PERLS交易出问题后发生了法律纠纷。PERLS是第二章里提到的"披着羊皮的狼"类型的交易,那时我的上司兴奋的向比较天真的客户兜售了不少这种本金汇率联结票据。在这个案件判决前,摩根士丹利一直将PERLS作为公司擅长复杂衍生产品业务的突出例子。这决非虚言,朗曼法官也认为摩根士丹利构建、销售PERLS的能力"当时在这一领域无人能及。"不幸的是,摩根士丹利的能力在诉讼中反而对它不利,看来帕格里斯先生并不理解PERLS为何物,而摩根士丹利也没费心向他解释。
朗曼法官发现了令人兴奋的细节和大量证据,他认为摩根士丹利的辩解难以令人信服。他惊讶于摩根士丹利作为"具有国际声誉的银行"竟然堕落到做出如此似是而非的论调的地步。他的结论是对摩根士丹利的重大打击:"我认为PERLS对帕格里斯先生来说不是合适的投资。"
尽管摩根士丹利在这个案子中只损失了几百万美元,却在聆讯过程中丢尽了颜面,更被法官怀疑并非善类。摩根士丹利试过把我的书说成"哗众取宠的不实之词",却很难断然否认一个受尊敬的法学家理智且根据充分的判决。摩根士丹利还面临着其他投资者的指控,这个案例将是个代价高昂的先例。
第三个案例的原告是吉姆罗斯凯德。他在网络浏览器公司网景工作,他想出售一些网景股票。罗斯凯德是个非常成功的出色工程师,不过在财经方面却不是专家,而且他卖出的股票价值相对较低,也就是几千美元。摩根士丹利和网景公司关系密切,曾在1995年承销了网景股票首次公开上市,而且向网景雇员提供"免收佣金"的经纪服务。因此,罗斯凯德决定用摩根士丹利作他的经纪公司。
罗斯凯德的痛苦经历可能有一天会在你身上重演,或者 -- 更糟糕的是 -- 已经在你身上发生过了,而你还蒙在鼓里。1996年2月8日开盘之前,罗斯凯德向摩根士丹利下达了出售网景股票的指令。网景的开盘价是六十八美元,这个价格保持了大约十五分钟。但是摩根士丹利并没有在六十八美元卖出罗斯凯德的股票,也没有在开盘后的十五分钟内交易。相反,摩根士丹利保留了指令,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准确地说是七十七分钟后)股价开始下跌到六十五点五美元才最终卖出了罗斯凯德的股票。平均交割价只比六十五点五美元高出一点点。罗斯凯德向摩根士丹利提出的问题很简单:为什么我的成交价是六十五点五美元,而不是六十八美元?
最初,摩根士丹利对罗斯凯德置之不理,但是他不断打电话、发电子邮件,甚至找出了列出了摩根士丹利当天全部交易的股票交易信息。幸运的是,那天上午他一直通过电脑跟踪网景的股价。经过几个月的调查,他终于发现摩根士丹利在低价(比如六十五点五美元)买入他的股票前以较高的价格卖出了网景的股票(比如六十六美元)。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在客户前面"抢跑"的例子,经纪公司抢在客户之前交易,并从中渔利。罗斯凯德向纳斯达克交易委员会投诉,委员会又一次象征性的处罚了摩根士丹利,只对它处以三万五千美元(还不到一百个小时的律师费)的罚款,并令其赔偿罗斯凯德的损失。1998年2月10日摩根士丹利同意和解这一案件,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对它的指控。罗斯凯德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他象头固执的斗牛似的不放过摩根士丹利。他告诉纽约时报:"我要让摩根士丹利不能再这么轻易的对待别人。" 罗斯凯德建议强制华尔街公司公开它们的交易记录,这样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我们是否受到了经纪公司的欺诈。相关的技术基础肯定早已存在,而且成本也不会太高。唯一的障碍是说服国会,或是证券和交易委员会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
罗斯凯德并不满足于自己胜诉,仍对摩根士丹利紧追不舍,试图为投资者赢得更广泛的胜利。然而,这几个圆满的结果决不意味着大局已定。它们虽然使投资者看到了一线希望,同时也对投资者能否受到保护提出了极大的质疑。如果华尔街连这样简单的交易 -- 基本的交易处理 -- 都要盘剥大众,而唯一的追讨办法就是起诉,那么个人投资者在金融市场上还能有什么真正公平的机会呢?更何况还有精密复杂的电脑模型、衍生产品专长和秘密的开曼群岛公司。我们到底还有什么机会呢?
也许,连我们自己都不认为我们配有更好的机会。我们购买彩票的纪录屡创新高,游船赌场人满为患,合法的、非法的赌博发展的速度和金融市场不相上下。拉斯维加斯是美国排名第一的旅游目的地,大西洋赌城紧随其后。金融市场又有什么不同呢?总而言之,难道说我们的文化充满了赌博的本能,我们能给予投资者的选择权就和赌徒对老虎机的选择权一样有限:你有拉动手柄的权利、选择机器的权利、离开赌场的权利,但是没有公平竞争的权利?
1998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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