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二年前，佑风为什麽要作那麽残忍的事？”在病床边站定的徐晓晨，两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说话的时候语气很严肃，眉目间折起的褶皱深刻而带著哀伤，这样的神色让夏辉心里没来由地漏跳一拍，他茫然地瞪著眼睛，不明白徐晓晨在说什麽。
“十二年前？佑风做过什麽？”他想来想去不记得佑风做过什麽残忍的事，以前残忍的事都是他做，佑风顶多是打架不会手下留情，常常把人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但是至少没有打死过人，当然，打死敌人的话，应该谈不上残忍吧？
“那之前，佑风受过一次重伤，那个一直照顾他的孩子，是叫言言？”徐晓晨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对於夏辉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感到不满。
夏辉不知道他为什麽突然提起言言，只茫然地点了点头。
“佑风离开他之前，是不是叫人围堵了他？为什麽要那样做？”徐晓晨紧紧皱起眉，只要想到十二年前的情景，他就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变得异常，当时的惨状，即使过了这麽多年他仍然无法忘记。
夏辉这下愈加觉得莫名其妙了，“是啊，因为我说直接叫言言走的话，他一定不答应，所以就提议佑风让人围堵他一下，轻点揍一顿，让他可以死心，佑风也是出於这番考虑，就答应了。”
夏辉说完，发现徐晓晨倏然瞪大了眼睛，他心里晃过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你们只是叫人轻点揍他一顿？没吩咐别的？”
“当然啦，当时佑风那麽疼言言，我要是吩咐别的他不杀了我才怪。”夏辉翻了个白眼，想到那时候佑风对言言比对他还好他就觉得不爽，但是谁让言言实在太过可爱，每次看到他都辉哥辉哥地喊，让他想生气也气不起来。
徐晓晨怔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後来才问：“这麽多年，你们都没有和那孩子联系过吗？”
他问题问的诡异，忽东忽西，夏辉已经彻底被他搞晕了，“我说晓晨哥，你有什麽话一次说清楚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你到底什麽意思，当然没有联系过，佑风既然决定要让言言离开他，怎麽可能再去找他。”
“佑风当时到底为什麽要让言言离开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佑风不怎麽愿意提，但是後来有一次他说，不想让言言跟著他过这种日子。十二年前，佑风跟著我爸要去马来西亚搞一批货，很危险，不可能带著言言，本来只是说让我代为照顾他一下，没想到後来佑风有一天突然就说不能让言言再继续和他呆一块。赶走言言之後他就去了马来西亚，那批货搞了近一年才搞定，回来之後有一次去砸场子，佑风又错手杀了莫以涛，被我爸狠狠骂了一顿。那阵子乱七八糟的事实在太多了，再後来，你也知道，我们杀了棘手的人，只能去监狱避难。其实我曾经派人找过言言，但是没找到他，时间久了，也就算了，那毕竟本来就是个和我们没什麽关系的孩子。”
夏辉一口气说完，这段尘封的往事其实他都快忘了，如果不是徐晓晨提起，他根本不会记得还有一个叫言言的小子以前总是围著佑风。
徐晓晨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他的唇嗡动了几次，才又干涩地呢喃：“太奇怪了，莫以涛为什麽要撒谎骗言言呢？”
自言自语的话落入夏辉耳中，顿时让他警觉起来，“你说什麽？莫以涛骗言言？你怎麽知道的？”
徐晓晨从口袋里拿出两张诊断书，默默地递给夏辉，夏辉怔了怔接过，看到上面的字时，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徐晓晨叹了口气，想不通地说：“很奇怪，这件事实在太奇怪了，十二年前，莫以涛突然来找我做全身检查，因为他也是焰火帮的人，所以我没有拒绝，虽然知道他和你还有佑风一直有冲突。检查下来，他患了脑癌，而且已经是末期，肿瘤的位置无法切除，他只能等死。那之後过了一个月，他突然带来一个浑身是伤的孩子，那孩子很惨，浑身遍布了淤青、刀伤，还有烟头的烫伤，最严重的是直肠，破裂，发炎，内出血，我在他身体里至少提取到七、八个男人的精液。细菌感染几乎要了那孩子的命，我也是救活了他，才发现那竟然是言言，言言从那个时候开始嗓子就完全哑了，我想应该是长时间惨叫导致的，你可以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要经历多大的痛苦，才会把嗓子完全喊哑？”
徐晓晨的话在夏辉脑子里炸开了一片片白光，他双目眦裂，死死瞪著手上言言的诊断报告书，上面每一个字都把他的心脏狠狠揪紧了。
“莫以涛说是佑风让人这麽干的，因为言言一直纠缠他，言言自己也说佑风是看著那些人把他围堵起来才转身离开的，夏辉，佑风到底有没有让人轮暴言言？言言不可能胡说，佑风当时肯定是看到那些人才走的吧？”
徐晓晨继续问著，眉头越州越紧，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机会碰到夏辉和佑风，不然这件事他早就拿出来问了。夏辉脸色惨白，这麽多天来发生的事渐渐在脑子里串了起来，“没有，我们绝对没有叫人那麽对言言，那些人，那些人一定是被莫以涛收买了，那家夥太狠毒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就用这种方法报复佑风，他怎麽做的出来！”
一拳砸在床上，夏辉心中的悔恨汹涌地冒了上来，当初是他想出那个该死的主意的，如果他没有提议这件事，莫以涛不会找到机会陷害佑风，言言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他……混蛋！“晓晨哥，言言後来是不是跟著莫以涛走了？”
“嗯，本来我要给他做嗓子恢复手术，但是他拒绝了。”徐晓晨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也很震惊，他和莫以涛接触不多，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很冷酷很强势，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他在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後也没有表现出什麽情绪波动，只是淡漠地笑了笑，徐晓晨记得当时莫以涛只说了一句话，“既然我没有命跟夏佑风继续斗下去，那麽，就让我看看夏佑风的命到底能硬到什麽程度”。现在想想，也许那个时候，莫以涛已经决定要用言言对付佑风了。
“可恶！莫以涛你这个畜生！”夏辉暴喝一声，急忙掏出沈风扬给他留下的手机，拨通沈风扬的电话，心里却已经理清了所有事。莫以涛买通了他们找来围堵言言的手下，强暴折磨言言之後他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救了言言，然後开始给言言灌输佑风迫害他的思想，又教言言格斗技巧和冷酷行事的作风，他要把言言培养成第二个他去对付佑风！
他是故意死在佑风枪下的！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所以故意让佑风杀了他，这样言言就会更恨佑风，莫以涛，他居然连自己都可以当棋子用！
“夏辉？莫非和他的人已经不在紫兰苑了，这里只有几个杂兵。”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沈风扬隐隐不耐烦的嗓音，夏辉一咬牙，大声吼：“随便找个杂兵，问他们要莫非的手机号，快！”
沈风扬愣了一秒，随即似乎去办这事了，隔了一分锺，报来一串手机号码，夏辉记在脑子里，又吼了一句：“沈风扬，你继续找人，找到之後，千万不要杀莫非！”吼完，他急急挂断了电话，立刻拨打了脑子里记著的号码，两秒锺後，电话被接通，夏辉听著听筒里的铃声，只觉得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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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夏辉觉得自己快疯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莫非就是言言，他是回来报复的，之所以对佑风和自己不同，也是因为目的不同，被用那种残忍的手段迫害的言言，他会怎麽对付佑风？让自己承受过的痛苦加注到佑风身上让他也尝一尝吗？
一想到也许有这个可能，夏辉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如果佑风被……握紧的拳掌心传来刺痛，指甲深深刺进了肉里，他却没有办法把拳头松开，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回应时，指缝中已经开始流下鲜血。
“喂，哪位。”莫非毫无感情的沙哑嗓音响起的那刻，夏辉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双唇颤抖，开合了几次，才呢喃著说得出话来：“言言？莫非你是言言是不是？”
电话那头许久都没有传来回音，空气突然变得让人窒息，夏辉听到听筒里传来呼吸声，一声一声，似乎不算平稳，但也没有很急促。他想他已经不用听到莫非的答案，因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言言，你听我说，当年不是佑风让人那样对你的，我已经听晓晨哥说了，你相信我，我们没有那样做，不信你去问问佑风，他从来不骗你的，你知道的，他到底对你怎麽样你也知道。如果你是因为那件事来报仇，如果你因为佑风没有做过的事伤害他，你一定会後悔的，言言，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言……”
电话被猛然挂断了，夏辉原本就瞪著的眼睛倏然瞪到了极限，他继而去拨阿杰的电话，让他马上来医院接他，不行，他不能在这里等，想一想，认真想一想，莫非会去哪里，佑风会在哪里。
佑风感觉到事情有些脱离掌控，是在去马来西亚之前的某个晚上。
自从言言在医院里开过那个玩笑之後，佑风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言言看著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更加直白、热忱、崇拜，甚至带著明显的爱慕。佑风觉得他不能这样下去，言言还小，有些莫名其妙滋生的感情也许会害了他，而且他自认，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照顾言言。
佑风从来不问自己对言言是什麽感觉，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言言对他来说是什麽，也许是觉得那些问题并不需要考虑。在他的想法里，暂时照顾言言，等他有完全自理的能力了，等他成年了，就让他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要再在黑道上混，找个好女人，成家生孩子，然後以後他还能当孩子的干爹。
佑风也许从心底深处是不喜欢黑道的生活的，但是他已经踏进来了，他走不出去，却不希望言言步上他的後尘。但是他对言言很好，有的时候又好的似乎有些过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那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言言正好在洗澡，因为房间里就一个卫生间，他在外面酒喝得多了，回来要上厕所，也就没有多想，直接推了门就进去了。因为就他们两个人住，又都是男人，平时谁洗澡的时候都不会锁门，这一点大家彼此之间都是知道的。
进去之後满室的蒸汽就冲了过来，他听到哗哗的水声，没有多想，直接走了进去，却在要解手时，听到言言的声音从浴帘後轻轻地冒出来，“风哥……风哥……”听出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微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以为言言不舒服，急忙拉开浴帘急著问：“言言，你怎麽了？”
然後，佑风怎麽都没有想到，他看到的会是那样一副场景。氤氲的蒸汽下，全裸的少年修长瘦削的身体完全展现在他眼前，皮肤因为热水而有些发热，少年的脸更是涨的通红，站在花洒下，少年双手握著自己下身最重要的部位，一脸沈醉地叫著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间，佑风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了，他狭长的双眸倏然瞪大，震惊地看著正在自慰的少年。言言一下子看到他，浑身的快感霎那间就消失了，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佑风。他没想到，如此龌龊的自己，居然会被佑风整个看到。
最近，他满脑子都是佑风，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他想得很难受，刚才洗澡的时候也是，想著想著，下面突然就硬了，他很无措，也很慌乱，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除了顺著感觉去让自己发泄，他不知道还能做什麽。可是，这一切被佑风看到，又是两码事了。
佑风没有说一个字，转身跑出了浴室，就连之前强烈的尿意，都一下子被冰冻了般感觉不到了。那之後，他消失了两天，再回来时，一脸平静地告诉言言，他要送他走，已经给他联系好了学校和接收的人家。
当时言言瞪大了眼睛，慌乱地求他不要送他走，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以後再也不敢了。但是佑风做不到，他很清楚言言对他的感情已经发展成了什麽，他不敢让言言继续发展下去，爱上他，对言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没有办法给他安定的生活，没有办法给他优越的人生，甚至也许没有命陪他一生。佑风当时满脑子都在为言言的未来著想，却忽略了两个问题，那就是他自己对言言到底抱著什麽感情，还有言言真正要的是什麽。
那之後，夏辉帮他出了主意，他们特地从焰火帮里找了几个不认识言言的兄弟，吩咐好小小教训一下让他对佑风死心就好。为了做戏，佑风还特意看著那帮人围堵了言言才离开，他想言言还小，今後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忘记自己，给他安排的人家和学校都很好，他可以重新开始做想要的生活。
佑风走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他自以为对言言是最好的决定，却害了言言的一生。
TBC……
OTL，终於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喜欢的亲还请多多投票留言支持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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