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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他身后，手上同时递过一杯香浓的奶茶。
淡淡“嗯”了声，蓝洛眼神闪了闪，转身向大厅走去，一面向管家吩咐：“晚上让他来见我。”想到即将验证己的判断，蓝洛不禁有些轻微的异样。
“少爷，我来了。”余生小心翼翼地站房间门口，没个放手脚处。
微眯起眼看去，那男人似乎刚沐浴过，头发上还带着水珠，古铜色的皮肤上透着隐隐的红晕。
余生发现蓝洛上下打量着己，不得伸手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憨笑：“李伯说我得先洗过澡才能来，不然会弄脏少爷的屋子。”说着向边上张望：“少爷的盆栽哪边？”
老管家还真是想得周到。
轻轻垂下眼帘：“你过来。”见他小心地向前踏了几步，便又说：“靠近点。”
脸上现出几分犹疑，余生慢慢向前挪动着。蓝洛脸上现出个迷离的笑容，抬手环住那男人的腰。
臂弯中的身体瞬间僵成了木雕，蓝洛也不去理会，只做了几天来一直想做的事。
久违的气息扑入鼻端，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
余生满心错愕地看着埋己怀里动也不动的头颅，不知该如何是好。莫名的酸楚心底泛开，竟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本能地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背，想想又放了下去。良久之后，蓝洛抬起头，将他放开。
盯了他一眼之后便挥挥手：“这里不用你了，去吧！”
“是。”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主人的情绪不是他能够过问的。可是……
他的眼神，好悲伤……
“少爷。”迟疑半晌，他还是开了口。
没有回应，只向他扬了扬眉，示意他可以说话。
嗫嚅了一下，才说：“少爷，你要是很难过的话还是哭出来比较好……”
蓝洛的眼倏地眯了起来！
“你说什么？”语气是异样的轻柔，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征兆，但这初来乍到的男人显然没有被告知过：“少爷，你不开心就别闷心里吧，那样很伤身的。”
一脸诚挚是很让人相信他的善意，但此刻却没有它本来应有的效果。
蓝洛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容，轻轻钩了下手指。
“少爷？”余生走到他面前：“有什么吩咐……”
蓝洛缓缓地站起身，看着那男人来到近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过去一记耳光！
“谁准你猜测我的心事！你以为你是谁！你又知道些什么！”扑上前用力扯起口角鼻腔都流血的男人，他嘶声狂吼：“你凭什么跟我说这些！”看着眼前满脸惊恐的人，他突然冷笑：“本来还想今天就放过你算了，既然你这么想安慰我，那你就安慰到底吧！”
余生被突然而来的一掌打得昏头转向，他还没弄清方才还好好跟己说话的少爷怎么一下就翻了脸，整个人就已经被从地上拖了起来，又被重重地抛到了床上。
“嘶啦”一声大响，上身顿然感到凉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上衣已被撕成了两半。
惊得张大了嘴：“少、少爷，你你你想做什么？”
蓝洛俊秀的脸上此刻一片狰狞：“我想要你的安慰啊……”见他似乎已经回过神，视线向房门扫去，伸指床头一压，行合拢的门让那猎物再也没有了逃脱的可能。
慢慢压下身体向他迫去，享受他脸上的惊恐神情：“你说对了，我的确心里不好受。不过，我从来不用眼泪来发泄……”十年了，泪早就干了……
被人粗鲁地吻住，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他使力挣扎，但压身上的人只给了他一个轻讽的眼神。长年劳作练就的体力此时竟是毫无用处，因为他的对手根本不曾让他有任何机会。
命运的转轮不会为谁改变，它只是顾地转动。
余生最终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星光满天。
第一个感觉就是好痛！头痛、腰痛、全身都痛！
呲牙咧嘴地一点点把脖子磨了个方向，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沉静俊雅的面庞。
少爷？！余生吓得险险从床上翻身落到地上，己怎么会睡到少爷身边来了！用力甩了甩头，昨夜的恶梦卷土重来——
愤怒最短的时间内狂飙而至，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用力扣向蓝洛的颈间！
呼吸被压制的结果是蓝洛开始痛苦地转动身体，他皱起好看的眉毛，双手也无意识地摆动着。
“星……”一声低叹逸出蓝洛口中，仿佛承载了无数痛苦。与此同来的，是滚落发际的泪珠。
象是被烫到似地猛然收回了手，余生呆呆地看着那一点晶亮。最终他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脸。
四
从地上捞起本来应该叫衣服但是现只能被称为破布的东西，身上胡乱缠了几下勉强蔽体之后手扶着墙，一点点蹭了出去。
楼梯才下了一半，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李伯？”他吃了一吓，老人站楼梯下方，正静静地看着他。
“去洗个澡吧。”顺手将一包衣服递了过来。
余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发烫，想要道谢却没有出声。咽了口口水，低头走进浴室。
热水让他舒服了许多，并且衣服里还夹了一支药膏。
实不想面对任何人，做贼似地将头探到门外，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才迅速闪了出来，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己的住处。
“阿生？”苍老的声音传来，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到地上。
“李伯。”不好意思地看着老管家从暗影中走到面前，虽然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变故，但他却不曾想过把气出这一向和蔼的老人身上。
“坐吧。”老人示意他一边的沙发上落座，“感觉好点了吗？”
一张脸红了又红，只是点点头，没有吭声。
老人眼神一闪，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阿生，你……”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对面的人已经抢了先：“李伯，我不想再做下去了。”
了然地看着他，轻声叹息：“你这样想也很正常。不过阿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会恨少爷吗？”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森冷，如果会有后患，他不介意先行消除。
老实的脸上现出迟疑：“本来是的，可是后来……”他没有说完，只把头低下去，慢慢摇了一下。
“哦？为什么？”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回答，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与众不同？
低着头良久，才闷闷地说：“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少爷其实也挺可怜的……”是要怎样浓重的悲伤，才能无须语言，便传入他的心底？
古井无波的眼瞳瞬间闪过精芒，只快得令人无法确定：“可怜？”蓝家的少爷可怜？这话如果换一个人听，一定认为他说笑话，不然就是发癔症。
“嗯。”抬头看着老管家，一脸的认真：“他脸上笑，眼睛却是哭。”
惊得微颤了一下，不得上下重新打量起余生。这个憨厚得有些傻气的男人，竟有着这样细密的心思？是不是一向都太小看他了？是未被世事沾染的高山清泉，养就了这份通透和纯朴吗？
不过，倒是给己提了醒呢。
吐出一声叹息：“阿生，你说得一点不错。少爷本来是个很开朗的人，可是从十年前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真心笑过了。”
“那时候少爷才十六岁，就喜欢上一个人。虽然是个男孩子，可是他们感情很好，天天一起。夜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唉！就是太出色了，才引得老天妒忌。”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十月二十一号……是夜星的十八岁生日。少爷要为他庆祝，可是当天不巧正好有件别的事情，所以夜星就先到了别墅。谁知等少爷办完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竟是一片火海……”
“可怜哪，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被烧得面目全非，简直不成个人样啦！如果不是找到少爷送他的项链，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少爷差点就疯了，还算他够刚强，总算挺过来。从那之后，少爷就一直找跟夜星长得象的男孩子，一个个带回来又一个个送走。”不过少爷这次有点奇怪，他怎么也看不出余生有哪点象夜星。
看着一脸同情的余生，老人加重了语气：“阿生，我知道这样是太委屈你，不过……你能不能留下来陪少爷一阵子？不会要多久的，等少爷一发话，我马上替你另找一份工作，薪水不会比这里低。”
余生听得一哆嗦，刚刚的感动早被吓得无影无踪：“这个、不好吧？我一个大男人……”
不等他说出更多反对的理，老人已经立了起来，用不容分辩的口气说：“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就不用住下人房里了，我会另外给你准备房间。”
老管家顾地离开，留下个哭丧着脸的男人，懊恼地嘟哝：“怎么弄成这样子？我不过是想找份工啊……”
五
虽然被交待过可以休息，不必上班，习惯了早起的余生还是赶太阳出来之前就到了园子里。
他打算阳光变强之前把这一片地上的草清完。
身上还有些不适，不过蹲着不动倒也还能忍受。
有人向这边走来，他没有抬头：“汤伯？这里我来就好。”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是个陌生的声音，很好听，却带着些微的傲慢。
怔了下向上看去，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低头俯视着己。眉目俊秀，身材纤细，眼光扫过己全身，便轻轻一晒：“还真是不相称。”这样的人，也配跟着少爷？
吸了口气立起身，向对方伸出手：“你好，我叫余生。”该有的礼貌总是要的。
瞥了眼他还沾着泥土和草汁的大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余生注意到他的眼光，便讪讪地收回手，衣服后面磨了几下。
“我叫叶新，跟了少爷快一年了。”还差四个月。
“哦，你好。”他想说什么？
“我是来告诉你，别以为少爷留你过了一夜就以为己有多了不起，他不过是图新鲜。”睥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叶新扬起一个不屑的表情：“你最好弄清楚这一点，免得以后难过。”眼光一溜，急急换上一张笑脸：“少爷，你起来了？”快步迎了过去。
蓝洛一身清爽的衬衫长裤，外套搭肩膀上。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走了出来，却足以将所有人的目光凝聚。
“少爷！”叶新整个人扑到他身上，蓝洛微微一笑，伸手搂住他，用力吻住。
余生不感兴趣地转身继续己的工作，不过那之前，他接收到叶新一个得意的眼神。
蓝洛上班去了，偌大的巨宅一下安静了不少。大家各去做己份内的事情，余生和汤伯分头走开，四处查看园里的花花草草，之后就是他们己的时间了。
独来到一处花架下面，轻风悠悠地吹身上很舒服。
“你叫余生，对吗？”前方传来温和的声音，一个比叶新年龄稍长的男孩子走到面前。
“是，请问你……？”他看去也是一样的相貌出众，轻轻浅浅的笑容，颇能得人好感。
“叫我迈克就好。”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几下，伸手和他相握。“很高兴能认识你。”
“呃，谢谢。”余生眼睛发亮，“还是第一次有人高兴认识我呢。”
真是够傻的。迈克一笑：“叶新的话你别意，他向来就是这样。”看不清现实的人啊，真是盲目而又可笑。是什么遮住了你的视线，让你从来没有发现那个人看着你的时候，眼里映出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不会。”余生憨憨地笑了。
迈克静静地看了他片刻，轻声说：“少爷的脖子上有根项链，你千万不要去碰。”那是个禁忌。
“我知道了，谢谢你。”知道对方是出于好心，余生很认真地向他道谢。
“没关系。”就要离开了，只有四个月，却是毕生难忘的经历。眼神扫过余生背后，脸色微微一变，只说了句：“我先走了，再见
。”便急急向旁闪去。
“亲爱的迈克，你考虑好了吗？”动作慢了一步，外型耀眼的男子好整以暇地挡面前：“我想你给我的，应该是个让我满意的回答？”
深深吸了口气，小心地开口：“对不起卡文先生，我不能答应你。”再来一次？除非他疯了。
他又不是没能力养活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