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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江户川·银虺(2)

书籍名:《东边雨》    作者:晓月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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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轮值守夜时,曾发现你会去厨房偷些豆腐调料和酒之类的东西,刻意留心注意之下……要知道你们交好,其实不难。”
  今日的元行着实不同寻常。低沉了声线说话时,几乎没有了往日他最最独特的那种良善可欺的傻气。差点让我以为他真的是个心机深沉扮猪吃老虎的家伙,还很成功的一直伪装到他被自己同族战友揭穿为止。
  不过……现在我算彻底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妖怪了——彻头彻尾的笨蛋。
  瞧了眼元行没血色的嘴唇一眼,我转回一旁桌边,将方才的茶杯端在手里加火温热,喝了口试试温度,将剩下的半杯举到他嘴边,轻轻压了压他的下唇。
  元行有些疑惑的抬眼望了望我,到底还是启唇饮下了。
  我将空了的茶杯在桌上放好,转身出门召唤进驻鵁族的头号下属扶苏小弟吩咐一番。然后在夜空下站了一小会儿,这才转身走进囚室。
  推开锈得不清的铁门时,元行劲瘦的身体深色的皮肤在冥冥灭灭的火光映照下,与这幽暗囚室的背景奇异的不融和与突兀。
  我扶着冰冷的铁门,真心觉得元行是个奇怪的家伙——我能很容易的猜到他做了些什么,却总也没办法了解他想了些什么。
  搬把椅子在元行身前两步左右的位置,施施然坐下,然后猛地抬手扬起手中的鞭子朝元行抽去。
  因为这鞭落下的太过出乎意料,元行下意识的小幅度侧身躲闪了下,虽然马上就反应过来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到底还是失了平衡,将身体极大一部分重心压在了头顶的手腕上。
  棚顶的铁索不堪重负,发出了痛苦抗议的吱嘎声——元行是个妖怪,不加料的单纯一根锁链,我很担心他再用力些会废掉。
  至于那一鞭……他自然是没有避过。鞭子利落的划破空气和元行上衣的前襟,在他胸膛上扫过,之后卷起一大片衣料回到我手中。
  红色的鞭痕在鞭子重回我手中后,才慢慢在元行胸膛上浮现出来。这条不短的痕迹一部分重叠上了我刚才用刀尖划破的伤口,空气中因而有了些新鲜的血腥味儿。
  作为一个老妖怪,为我的失手感到羞愧。于是站起来走到元行面前,低下头去将流出来的血一点点轻轻舔干净。这期间,元行表现得极为有精神,竭力的左躲右闪未果后,竟然微微颤抖着声调哀求道:“别……别这样……”
  他冷静平淡的面具如此容易的被我打破,一下熄灭了我心底焦躁的感觉。仰起头来舔了舔他的嘴唇,我愉快地对他说:“不这样也行,不过下次鞭子下来……记得别动。还有,链子挣开的话,只好请你自己保持这种姿势了哦。”
  元行用力向后仰头,用力眨了眨他的眼睛。
  “明白了么?”
  “嗯……”他鼻音很重的应了一声。
  “那么,”我重新坐回椅子上,叠起腿来甩开鞭子,卷回元行一半的袖子,“给我讲讲你当年,都偷听到族长同你娘说了什么吧。”
  元行有些反应不过来,垂下头扫扫自己凌乱的上衫,不安地说:“我记不清……大约是抱怨元虹有些任性,随便结交异族……啊……”
  最后的一声惊呼起源于说话期间,因为我打断了他前襟襦衣的盘带。
  “所以见我去厨房偷零嘴,便好奇怀疑我与元虹是用来款待异族妖怪的?”看来元行哥哥的发散思维果然同我一样强大,“继续讲吧,说说你怎么发觉我去厨房偷嘴的,发现过几次……跟着又是如何刻意留心了解到李墨是只落单的玄狐的。”
  元行慌乱的瞥了我手中的碎布一眼,说话的方式变回了我最熟悉的磕磕绊绊式,“我……我守夜时第一次发现少了东西……师父说……说……没关系……守夜的侍卫见到偷零食的小孩……一般是不惊动的……可、可我不是不愿惊动……只是压根没发现过……”
  抽开襦衣系带后,元行的腰带也被我力道控制得宜的鞭子抽断了。裤子同样一片片被鞭子瓜分,露出深色劲装下面大片大片蜜色的皮肤与空气直接接触。
  等该露的地方都彻底没了遮掩,元行的身体微微打着颤,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橙红色的光,努力垂着头,嘴里说的话越发无法连贯,脚尖交替着,一副努力试图将身体蜷起来而不得的无措模样。
  “后、后来……有次……我在厨房旁边的树上打了个盹……醒来时……醒来时见到你抱着罐子……”我开始扬着鞭子,以会令人稍稍有些刺痛的力道,用鞭梢去一遍遍的扫过某只妖怪身上那些隐秘的敏感的地方——比如胸前的突起,还有大腿的内侧。
  在保证不会损毁镣铐的范围下,元行红着脸极力躲闪着这些骚扰。偶尔晃头间现出那逐渐变得湿润的眼睛,看起来简直黑到不可思议。
  又一次鞭子的前端扫过元行的腿根内侧,轻轻弹跳一下碰触到了他身上更加……敏感的那个地方时,元行忽然猛地勾起背,将身体硬生生弯曲成了弓形,嘴里嘟囔着反复着说的话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惊呼。我想我们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他身体的变化……
  然后元行震惊而绝望的抬起头来飞快瞟了一眼又低下头去,那一眼之间的神情,像足了我见过无数次的,濒死绝望的妖怪去打量世界的最后一眼。
  “元行,说下去。”这一眼真是威力十足,我顿觉自己实在无法再举动自己手中的鞭子。只好停下鞭笞,走近他,用手牢牢圈住某妖怪颤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身体,将自己紧紧贴上去。
  元行用力换了几口气,咬了咬牙继续道,“这才知道……我……”
  “大人?大人?”这时门外传来扶苏他唤我的声音,“您要的东西我给您送来了……”
  元行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的体温一下子降下来,本来一径颤抖的身子僵成了一条冰柱。我贴在他颈窝上,笑眯眯恶狠狠向他脖子上吹冷气道:“现在知道怕了?按你刚刚说的那些……你一百年前那么处心积虑的害过我,一百年后还隐瞒着凑到我身边装作老实的样子……你坦白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会怎么对付你呢?”
  元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我凑近了都能听到他牙齿轻轻互磕的声音。也不知道他脑中想象的慕秦肖大魔头,对他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叹口气左手单手结印运起五行搬运法,朝虚空中一探,将门外扶苏找来的东西抓在手中,传音给扶苏道:“辛苦你了,下去吧。”
  然后重新揽住元行,抓着他的腰与他拉开些距离道:“我既不喜欢被算计,也不喜欢受骗。害怕的话,不想被我整治的话,就要说实话,你懂么?”
  元行的喉结上下飞快地滑动了一个来回,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我彻底放开他,向后退出一步。可以在元行眼前展开从扶苏那里取来的东西,柔声道:“别说谎话啊,远师兄。说说为何将我幼时笔迹临摹多年可好?是因为在下字迹尤其对您的胃口,还是说……模仿我的字迹可以造就什么别的阴谋?”
  元行望着在他眼前展开的旧帖,许久说不出来话。
  其实在看到他字迹的时候就该想到,遇到个同是穿越同胞的几率有多么小,我又何苦将事情推测得那么离奇。元行字体的特异之处,最大的可能可不就是:他见过我的墨迹,而后受了影响么。
  而当年我在鵁族的学堂里,又是曾经帮过不少小妖怪誊抄作业的。
  我展着自己的墨宝,等待元行回话。因为耳力好,所以可以听得到元行心脏发出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的砰砰声。
  最后他终于垂下头说:“这个没什么阴谋……我、我当年做那些事……不过是嫉恨元虹罢了……还有、还有……我希望你能记得我……”
  希望我能记得?
  我心中一恸,蓦然想起昨夜推开主动挨近我的元行时,他说……
  他说,“一次也……也不成吗?没有……元虹的脸……蛟龙的气息……只是我的话……您……只是看着我……就一次不行吗?”
  记得你、看着你,如果元行你求的只有这么点,那真的都是极简单的事而已。
  竟而至今未能如愿。
  这……这都要怪你自己个儿识人不明,所托非人。
  我卷起那被元行哥哥当做宝贝的、自己从前写过的、并不那么当得起字帖作用的泛黄宣纸放在一边,将手拢在元行眼睛上,叹息着道:“远大哥,你知道吗?我在鵁族偷过无数次豆腐和佐料,可是酒……真的就碰那么一次。”
  手心一片湿润,非要自找委屈受的远大哥悄无声息的流他的眼泪。我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不久前当我从鵁族回来后,便已经布置下人手去查元行的底细。可惜没等我看到我想看的报告,鵁族便飞快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得到消息的最初,配合着我在鵁族偷听到的那些话,其实已经对这个神奇的反转半信半疑了。
  要说元行最初的供词尚算合理吧。可是到后来他说,“我轮值守夜时,曾发现你会去厨房偷些豆腐调料和酒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我的确都偷过,可是因为当初我瞧不上这里低纯粗酿的白酒,所以……真的只有一百年前我被元虹开膛破肚的前一天晚上,有过那么一回的不良记录罢了。
  再加上,之前扶苏对元行一百多年往事精准的概括,“本名刑远,因年幼失怙其母不肯追随生父殉情被家族剥夺了姓氏,单号一个“远”字。后其母改嫁族长,更名为元行。”
  很多年前,那个羞涩的、不太受同龄伙伴待见的少年;
  还有那个沉默却值得信赖的侍卫大哥;
  以及后来认识的叫元行的妖怪……
  我不过是不知道他们都是同一个家伙罢了。
  不是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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