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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籍名:《情挑冷情护卫 》    作者:风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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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典的手快握不住剑了,脚步也有些发软。身边的云重已经倒在了地上,自己也是强撑着才站着。萧衍城的剑在他的眼前晃动着,闪着白花花的光芒,可是自己却已经快无法分辨,哪边该让哪边该挡了。难不成今天真地要命丧于此了?
脚下一个趔趄,林典没能稳住身体,一下倒在了地上。萧衍城手中的剑直指着他的胸膛便要刺下去。林典看着萧衍城的脸,心里却出奇的平静,萧衍城的面容七分像极了早逝的亲娘,却还有三分像极了萧白风。萧白风那总是带着几分无奈的笑脸浮在了眼前,这一刻,他突然在想,如果萧白风看到自己现在这样会是什么表情。只是这么想着,心底就泛起带着甜蜜的刺痛。
于是林典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略带了点哀伤,却又很平静满足。他伸出手,对萧衍城说:「衍城,来吧!」
萧衍城的剑贴在林典胸前的衣服上,居然没有刺下去。呆滞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林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典叫他的那声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神智受控的萧衍城就是拿着剑,没有刺下去。
这种情形变得有些诡异,便连魏若谷也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连连击掌,不停地催促着萧衍城动手。萧衍城似乎还在斗争着,身体摇晃得厉害,手上的剑也在颤抖。
「典卫!」伏在地上的云重抬着头,对着林典叫着,眼泪流了出来。
林典侧头看了看他,对云重说道:「小云,别怨他。福王是不得已的,答应我,就算我今天被他杀了,你今后也一样要用生命保护他。」
云重拼命咬着牙,摇了摇头说:「典卫,我做不到!」
林典叹了一口气说:「你就把他当成我吧。」说完了,他将目光投向了萧衍城。
「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照顾你……」他苦笑了一声,看着萧衍城的目光十分温柔,「不过,就算没有我,你之前的生活也一样优渥快乐……只要你可以永远无忧无虑地活着……如果萧白风以后敢对你怎么样,我在下面也不会放过他。」
萧衍城还是面无表情,只是脸上滑下两颗水珠。林典笑了一声,轻轻闭上了眼睛。
「萧白风,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过……不过……算了吧……」
魏若谷见萧衍城迟迟不动手,未免有些急了。他走下木阶,对着萧衍城喊道:「快些,快些!」
萧衍城的身体微微摇动了片刻,手上的剑向下刺入了半分。剑尖刺破单薄的衣服,从里向外渗出了鲜艳的红色。而林典眉头也没皱一下,依旧脸色平静地闭目等着。
门内的云彩音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连人带椅立了起来,向前扑去,滚了两滚,正滚出门外,一下子将站在台阶之上的魏若谷撞翻。
魏若谷不及防备,整个人被云彩音用椅子压在下面,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身边的下属急忙冲了过去,将云彩音和椅子拉到旁边,扶起了魏若谷。魏若谷扶着腰站起身,一掌便掴在了彩音的脸上。用力大了些,正好将堵在云彩音嘴里的白绢给带了出来。
白净的脸顿时红肿了一片,云彩音却毫不在意。清亮的声音冲口而出。
「魏若谷你这个老匹夫,你今天害了林典,明天我们影卫便让你全家鸡犬升天,你信不信?」说着,云彩音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家里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最小的孙子还未足月,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会怎么对待他们?」
魏若谷打了个寒战。
「你住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氏天下,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民,所有罪愆全由我一人承担,你休想威胁了我。」
「你当真不想知道我们影卫对付敌人的办法吗?」云彩音乌黑的双眼盯着魏若谷看,「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三天三夜痛得叫不出声,想死也死不成,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那些儿孙们有没有你的硬骨头。我们会当着你的面,一个个将他们剐成肉泥。直到最后一片肉从骨头上割下来,他们还留着一口气能看着自己全身的骨头,你看这是不是很好玩?」
魏若谷扬起手,又是一掌。彩音的唇角流下了血,她却笑得更大声。
「你只知道林典是影卫之首,却不知道影卫有四神吗?你以为只要林典死了,影卫便不存在了吗?真是可笑又可悲!」彩音的肿起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你今天要杀的林典是『白虎』,而我就是『朱雀』,我们还有『玄武』和『青龙』。你让你的全家老少都洗洗干净等着受死吧。」
魏若谷脸上一僵,伸手夺过手下的剑,将剑抵在了彩音的项前。
「他们是谁?在哪哪里?」
「怕了?」彩音斜着眼看了看他,「原来自诩忠义之臣的你也有害怕的一天。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你俯耳过来。」
魏若谷刚将耳朵凑过去,彩音立刻张口咬住了魏若谷的耳朵,一咬一扯,生生咬下一块耳肉来。魏若谷惨叫了一声,捂着耳朵退到后面。
「等你到了下面来,我一定好好告诉你!」云彩音将鲜血吐了出去。鲜红的血染着丰满的双唇,显得格外的妖艳。
「臭婊子!」魏若谷怒叫了一声,将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了云彩音的胸口。鲜血从剑尖入口处喷溅而出,点点腥红落了魏若谷一脸。
「姐!」云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彩音!」林典看着云彩音的方向也叫了出来。云彩音侧过头,一双美目盯着林典,染红的双唇露出了绝美的微笑。
「小林……」
以为泪水不会再有的林典心中一阵剧痛,双目模糊了起来。
「彩音!」
云彩音红唇微张,好像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再没发出,只是圆睁着双眼,失去了生气。
魏若谷将剑拔出,看着云彩音的脸微微怔了怔。然后转身走到了云重的面前。
「如果不想像你姐姐一样的下场,就把那个玄武和青龙的身份说出来。」
云重红着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你想知道?你知道以后想怎么样?去杀了他们吗?」一边流着泪,云重一边笑起来,笑得不可自抑,身体伏在地上剧烈地颤动着,「真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快点说!」被云重有些可怖的笑声催促得焦躁无比,魏若谷用剑在云重的后背狠狠地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立时将他的后背染得血红。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云重年纪虽小,骨头却硬得很。被生生划出这么长的伤口,他竟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魏若谷,你死定了!」
魏若谷的手腕颤抖着,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刚刚刺杀云彩音只是他一气怒极,从小只读诗书的他何曾亲手杀过人。只是,一想到刚刚云彩音所说的话,寒意就从骨髓里向外渗透。
影卫是极隐秘的存在,在朝堂这么久,关于影卫的种种传说他都有听闻。他并不怕死,但不代表他可以让自己的家人,特别是那几个天真可爱的孙辈们去送死,而且死得痛苦且没有尊严。无论如何,他只能主动出击。
「你还年轻,何苦这么为难自己!」硬的不行,魏若谷便来软的,「只要你说出玄武和青龙的真实身份,我便不会杀你,而且将你送到远方,给你笔钱财,让你好好度日,你姐姐我也会厚葬的。」
「啐!」云重吐了一口,极轻蔑地看着他。
「只要你说,我也可以放过林典!」魏若谷一扬手,立刻有人上前来,将萧衍城架到一边去,「你们对林典都这么忠心,想必不想见他死。我保证,只要你说了,我可以不杀他!」
云重迟疑了片刻。只要林典不死……他的目光看着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林典。
林典也正看着他—缓缓地摇头。
「我便说出来,他也无法动得了他们!」云重用目光向林典示意。
「你说的当真?你真的不会再害典卫?」云重向魏若谷求证。
魏若谷立刻点头:「不错,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杀林典不代表不可以让他变成废人。只要让陛下再也见不到林典,只要让陛下相信林典是被萧衍城所害,那么他这一石二鸟之计就绝无失败的可能。
「小云!」没等云重开口,林典已经出声,他的声音平和而淡定,和魏若谷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一样,让人那么的舒服。「你忘了影卫的守则了吗?」
云重浑身一震,闭住了口。
「魏若谷,你要杀便杀吧。」林典清亮的双眸显得十分平静,「影卫有影卫的生存守则,我们绝对不会受人威胁。与其受辱生,毋宁死。」
魏若谷急地蹲在云重身边道:「你莫听他的,快些说出来,说出来你们就都不用死!」
「你这么想知道的话,用不着问他,朕来告诉你!」众人眼前一花,轻衣简从的萧白风已经站在了林典的面前。
「你……」林典望着他,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
萧白风蹲下身,将林典冰冷的手握在了掌心。
「对不起,我来得迟了。」
林典微微摇了摇头,眼泪却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白风……」
从来没听过他如此亲昵地叫过自己的名字,萧白风将林典的身体轻轻搂入怀中。
「我来迟了,对不起!」重复说着这样的话,萧白风将双唇不断地印落在林典的眉梢眼角。
「陛下?」没想到萧白风会出现在这里,魏若谷睁着无法置信的眼睛,望着眼前搂着林典的男人。
萧白风转过头,看着依旧被缚在椅上,睁着双目的云彩音,脸上掠过又痛又怒的神情。
「老师……朕实在想不到,你竟然连个女子也不能放过……」
「不……这不是……」
「她可是朕重要的『朱雀』……朕,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
可以感受到萧白风声音中的怒气和气得微微发抖的身体,林典看着云彩音的尸体,轻轻咬住了下唇。
「你甚至让朕最心爱的弟弟去杀朕最心爱的人。」用不着说明,只要看一看现场的情形,萧白风已完全了然魏若谷的如意打算。「朕与你说过不知道多少次,衍城从来没有过觊觎皇位的想法。若他有这个想法,朕早就满心欢喜地将这个江山送与他……为什么你偏偏不肯信,非要除去他不可?」
魏若谷不觉挺直了身体。
「臣所做全是为了萧氏的天下,并不全然是为了陛下您。」
萧白风看了他半晌,才说:「老师,你以为杀了他们两个,这个天下便会固若金汤了吗?」
「最起码,萧氏一族不会在陛下手中断绝。」
「衍城也是萧家的皇族,你却要亲手断绝他!」
魏若谷闭上唇,良久才说:「他日后必会是你的祸端。」
萧白风摇了摇头道:「祸端只在老师心里,这点,老师应该比朕更清楚!」
萧白风的身后,一身玄衣的青年走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萧白风点了点头。青年随后看见了一身是血趴在地上的云重,眼中寒光一闪,却忍着没有过去。
「朱雀死了。」他有些伤感地对青年说,「你去把她身上的绳索松开,让她阖眼吧。」
青年面色沉重地走了过去,将彩音的身体放开。魏若谷的属下们知道此刻站在院中的正是皇帝陛下,便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将彩音还温暖的身体抱在怀里,玄武伸出手,轻轻摸着那被抽肿的脸,咬住了牙关。
他抱起彩音的身体,走到了萧白风的近前。
「我想她,还是希望典卫亲手让她阖眼。」
「放我下来!」林典轻声地说。于是萧白风将他放下,让他的身体靠着自己。
林典凝视着彩音的脸,看了很久,才将手放在了她的眼睛上。
「彩音……你安心地去吧……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
萧白风没有说话,只是将搂住他的手紧了又紧。
「玄武,你去看小云吧,他也伤得不轻。」林典示意玄武将彩音放下。
魏若谷终于看清楚了「玄武」的容貌。身材颀长,一身玄衣下包裹的身体看来强韧而灵敏。他有一张如刀削般轮廓鲜明的脸,英俊但看起来十分冷漠。深陷的眼窝,闪着寒光的黑色双瞳,淡薄的双唇和坚毅的下巴。他看过这张脸,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萧白风,他以为是萧白风专属的护卫,却原来是四神之一的玄武。
玄武看向他的目光深刻而寒冷,魏若谷完全可以读懂其中包含的意思。但,那人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俯下身,将受了伤的云重抱在了怀中。
「小云!」有些心疼地看着云重身上的伤,玄武浓黑的双眉拧在了一起。「我不会放过他。」
云重将头埋进了玄武温暖的怀中。
门外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黑沉沉的天际也被映上了一层红幕。
「这里种了步仙草。」林典靠着萧白风,轻声地说,「你没有什么事吗?」
「怎么会没有……」萧白风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我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呢,我想玄武一定也一样……不过没关系,我和玄武过来之前已经让疾影去唤了羽林骑军过来,现在马上就会进来了。只要他们在,我们便万无一失。」
林典舒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老师……」萧白风有些艰难地开口,「他是不会对我动手的……是他对我的期望,把他逼上了绝路。」
林典没说话,紧紧地握住了萧白风的手。
他是还有些话没来得及对萧白风说,但当萧白风就在自己身边时,这些话反而说不出口。有些话,或许放在心里就好。他抬起头,看着萧白风的脸有些发怔。
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离自己是如此之近,近得甚至可以看清他脸上细细的毛发。身体内顿时盈满了近似喜悦和痛苦交缠的心情,林典粗暴地将萧白风的头拉下来,如同撕咬一般吻住了他的唇。
只有一瞬间的错愕,萧白风立刻热烈地予以了回应。胸口传来了阵阵的疼痛,是被萧衍城刺开的伤口被过度挤压,还是因为身体内部泛起的痛楚,林典已无暇探究,唯一让他在意的只有萧白风此刻就在这里,并且被自己吻着的这个现实。那一刻,林典甚至产生了要将萧白风完全吞入体内的冲动,如此强烈的情感,让他倍受冲击而发出了悲鸣。
只有他,不想放开啊!
正吻着,林典的身体突然被萧白风远远推开。身体向外扑倒的同时,一支亮白刺目的长剑就在林典的眼前,刺入了萧白风的胸膛。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被左右挟制着的萧衍城不知何时起恢复了行动力,就在林典与萧白风热烈拥吻之时,他手中的剑突然向着林典的后背刺了过去。萧白风本能地将林典推开,自己的胸膛便毫无滞碍地完全敞露在了萧衍城的剑锋之前。
剑身没入了萧白风的身体,就如同彩音被魏若谷一剑穿胸时的情形一样。只是,这次萧白风的血并没有飞溅而出,只是顺着剑身慢慢地流出,滴落在了地面。
萧衍城还是呆呆地站着,看着剑身上流出的血一脸的木然。萧白风将手搭在剑身之上,唇边露出一丝苦笑。
「衍城,还不醒醒吗?好孩子是不可以乱玩兵器的。」
火光突起,数十名全副银盔银甲的羽林军冲了进来。
「陛下!」率队入内的羽林军千羽长见到萧白风的模样大惊失色,合身扑了过来,「陛下受伤了!快唤军医过来!」
立刻有两名身着军甲的随军大夫冲了过来。
「快!快马去太医院,将太医都叫来!」
萧白风吸了一口气,轻轻摆了摆手。
「你们……先去向太傅要解药,朕……要福王……好……好的……」说完仰面倒了下去。
「白风!」林典叫了一声,拨开军医扑到了萧白风的面前。
「林典……我……」萧白风苦笑了一声,拉起了他的手,「我可能不能继续陪你了……」只此一句话,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拿一双眼睛看着他,眨也不眨一下。
林典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有无数小人在脑子里敲着鼓,轰隆轰隆地响个没完。伸出手,想要帮萧白风止血,手指却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完全找不准方向,好不容易找到穴位点下去,却又想起此刻自己没半分内力,点下去也是白点。
「别哭……」萧白风气息微弱地说,「你哭成这样,让我还怎么安心地走……」
哭了吗?林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冰凉,早已湿了一大片。很久没有哭过了,怪不得眼睛又酸又涩胀得难受。林典抬起手,对准萧白风的脸就是一掌,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所有的眼睛都对准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皇帝和用力掴了皇帝耳光的都廷卫长。
「你别死!」他们一向冷静严峻的典卫大人揪着陛下的衣襟一边哭一边叫,「不准死,你听到没有!你不准死!」
「我做了些什么……我做了些什么……」魏若谷跪在了地上,他的声音和神情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先帝……老臣对不起你……」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魏若谷向前膝行了几步,「陛下,是臣害了你……只是求你……放过我的子孙……」
萧白风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林典愤怒地抓起地上一粒石头对准魏若谷的额头就掷了过去。魏若谷不避不让,额头上立刻青紫了一块。
「好。」萧白风看着魏若谷,缓缓地点头,「不管怎么说,你始终是我的老师。」
魏若谷老泪纵横,连磕了几个响头之后,拾起地上的剑便割破了自己的咽喉。
萧白风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林典。
「如果说我爱你,你会不会信?」
林典摇头:「如果爱,你就别死……别在我面前死……」
「我对你说了无数次,你却总也听不进去。」萧白风抬手轻轻摸着林典的脸,「现在我要死了,难道你还是不信吗?」
林典突地抬起手又甩了萧白风一巴掌:「你想要我相信,就别死!我……我还想……还想继续听你对我胡说八道……」
眼泪无法止住地不断掉落,无法抑制的情感终于冲破了自己所下的桎梏,喷发而出,「萧白风,你不是一直想听我说的吗?你别死……当我求你……你怎么可以在我想跟你说的时候就去死……如果你现在离开我,我便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对你说那几个字……萧白风、萧白风……」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失去理智的林典只知道揪着萧白风的领口不停地喊他的名字。
只是萧白风却没有了回应。含着笑的脸甚至还带着淡红的指痕,如同沉睡一般没有了声息。
林典将他的头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痴痴地看着他的脸。
「你这傻瓜……」他将沾满泪水的吻落满了萧白风的面颊和双唇,一边吻着一边低声地呢喃,「我爱你,我爱你,我怎么能不爱你……白风,我早就爱上了你……早就爱上了你,只是我不敢告诉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说离开就离开……」
「典卫……」玄武站在了林典的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林典却如着了疯魔似的完全不予理会,还在自言自语着。
「你是在埋怨我不肯跟你说我爱你吗?」林典自顾自地说着,将额头贴在了萧白风的额上,「你知道我不敢相信爱,但并不是说我不会爱啊……」说着,用自己的唇去吻萧白风的唇,「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去找你……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怎么可以一个人离开……」
跪在一旁的两个军医看傻了眼,虽然世间诸多流传,但他们还是第一次亲眼证实陛下与都廷卫长之间的非常关系。即便如此,他们却丝毫未觉不妥。陛下与典卫,他们在一起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违和感。只是看林典的模样,他们总觉得心惊肉跳的。
果然,林典抬起了头,盯着他们看。那毫无生气的目光看得人寒气自脚底直透发尖。
「你过来。」微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倒还算平静。被点指到的军医战战兢兢地爬过来。林典也不说话,直接就将军医腰间佩的短剑抽出来。
「典卫!不要!」军医立刻伸手去抢,但那短剑在林典的指尖盘绕了两圈,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短剑已经避开了军医的手毫无滞碍地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典卫!」众人一起惊呼起来。早守在一边的玄武此刻突然出手,手上的剑柄直击林典颈后,脚上一使力,已经触到胸前衣襟的短剑被玄武一脚踢飞。被剑柄击中的林典软软倒下晕了过去。
玄武蹲下身,看着萧白风,叹了一口气。
「好了,陛下,您要玩到什么时候?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众人又是一惊,随后又大喜。
果然,萧白风慢慢地睁开眼睛,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谁在玩了……朕的确被剑刺伤了嘛。」
玄武皱起了双眉。
「您穿着护心甲,福王中了花香之毒,手上根本没半分内力,那支剑顶多刺入一分半,离您的心脉还远着呢。」
萧白风捂着胸口,笑了起来:「玄武啊,人有时候可不能太聪明哦。」
「那是关心则乱。」玄武挑了挑眉毛,「若伤的是别人,典卫早就能想到了,偏偏伤的是您,您又一副奄奄的模样,他不上当才怪!」
萧白风又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满意之极。
「您满意了吗?」玄武双手抱胸问他。
「满意之极!」萧白风连连点头。
「不过让典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失态……」玄武轻笑了一声,「而且害他差一点就自寻短见,陛下,等典卫醒来,看您怎么去解释吧!」
萧白风看着昏倒在一旁的林典,脸上露出温柔之色。
「不用管那些……他和我,都明白。」
一旁的众人欢呼起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白风对着众人招招手,然后对着昏迷不醒的林典轻轻说了声:「我们,回家去吧。」
尾声
萧衍城在宫中闷了二个多月了,不出门,也不见客。
虽然萧白风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但是萧衍城还是十分郁闷。自己记不清做了些什么,还是后来听云重一一提及。林典和萧白风一人胸前一个伤口,而这两个伤口偏又都是自己拿剑捅出来的。
一个是自己最敬爱的兄长,另一个是一直有着思慕之情的对象,两人都差一点死在自己的手中,这叫萧衍城如何不郁闷至死呢。昨夜一场秋雨,将院子里的花打落了一地,萧衍城托着下巴靠在窗台上,看着窗外一片萧瑟的景象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云重为他的姐姐带着孝,萧白风特地帮萧衍城换了个影卫,但是总觉得没有云重在的时候自在,但转念一想到云彩音也是那个时候被杀的,萧衍城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云重的好。
朝野里关于福王与皇帝不和的传言已经被渲染夸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而各种关于福王如何谋刺皇上,而皇上又如何如有神助般逃过一劫及对福王完全不予追究的版本就算是缩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出的萧衍城都听到了好几个。
随他们去,萧衍城觉得无所谓。原本百姓们的生活就挺无聊的,就当是给他们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好了。至于那些如雪片般飞到皇帝案头的奏章要如何处理那更不是他萧衍城所要关心的事。
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好的皇帝,还有什么用!萧衍城咬着手指忿忿地想。总有一天,他还是要把林典给抢回来才行。
「殿下!林典卫又来了!还是不见吗?」贴身的小太监从门口探进头来,向萧衍城问道。
「不见!不见!」他现在哪有脸面见林典?若是见了,他只有找地缝钻的份儿,萧衍城烦躁地摆了摆手。
「不见可不行。」伴着清朗的笑声,林典轻松越过守门太监的阻拦,走到了萧衍城的面前。「殿下,您已经让臣吃了五六回闭门羹了,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臣了吗?」
「典、典、典卫!」萧衍城跳起来。
看着他一脸惊惶四处张望像是在找可以逃脱之处的样子,林典抚着额叹了一口气。
「原来殿下是真的这么不想见我,罢了,那自此以后,你我便永不相见了吧!」说着作势就要走。
萧衍城又急忙一把拉住他,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哪里不想见你,只是没脸见你。好典卫,你别走。」
林典摸了摸萧衍城的头,微微地笑了。
「你现在还痛吗?」萧衍城有些心虚地看着林典的胸前。
「嗯,已经完全好了,这点小伤不妨事。」林典摸了摸前胸,丝毫不以为意地说。
「可是只差一点……」萧衍城的声音颤抖起来,「只差一点就刺到心脏了……」一想起来,萧衍城就一阵害怕,脸色也有些发白。
「不是你的错,虽然被控制了,但你还是忍了很久没动手,说明殿下心里有我,不愿意杀我……」
何止是心里有你,也当然不会想杀你!萧衍城噘起了嘴。只是自己的这份心意该如何表达出来。
「别总是闷在房里了,会闷出病来,要不要我陪你出去散散心?」林典眯着眼,提出建议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微妙。
「散心?」萧衍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出宫吗?」
「不但要出宫。」林典的唇边泛起了一抹笑意,「我们还要出王城!」
「啊!啊啊!」萧衍城高兴地跳了起来,「好啊!我早就想出去见识见识了!可是……」萧衍城一下子又变得沮丧起来,「皇兄不会同意的……」
「我们不用管他!」林典的目光中闪动着光芒,「为什么事事要得到他的同意?就我们两人,一起去闯荡江湖,你说好不好?」
萧衍城开心得几乎身体都要飘了起来。除了连连点头,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
两人商量了半天,当夜就收拾了包袱,准备出宫。
「陛下,您说吧,要怎么办?」玄武跟在萧白风的身后低声问。
萧白风一脸的哀怨:「朕明明已经郑重地跟他致歉了多次,他怎么还是不肯原谅朕呢?都已经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他了……」
玄武瞥了一眼唉气叹气的皇帝,嘴角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陛下,微臣早就劝过您……」
「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哪敢!臣自当尽力竭力让您您与典卫和好……否则,臣等再无好日子过了。」
「少说废话了……他们眼看就要出宫去,朕该怎么办?」
「要我说……」玄武深幽的乌目一闪,「典卫是个强脾气,陛下您用说的是没用,还是直接用身体让他明白您的诚意好了。」
从来没想过一向一本正经的玄武会说出这种话来,萧白风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虽然你说的话很有见地,不过玄武……他都不肯让我碰……」皇帝陛下再次露出了怨妇才会有的表情。
玄武嘿嘿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说:「陛下您的功夫难道会在典卫之下吗?」
萧白风抬了抬眉毛。
「而且,臣想宫里,应该也有不少可以用来助兴的宝贝吧!陛下不想试试?」
萧白风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么……」萧白风搓了搓手掌。
「再愣着不动,典卫和福王就真地要出宫了哦!」玄武用手指了指宫门处,再次提醒着萧白风。
「好。」萧白风立刻向前窜了几步,扬声对着宫门守卫喊出了声:「你们!给我守好宫门,传朕口喻,将都廷卫长林典和福王与朕即刻拿下!」
背着包袱正兴高采烈地走在跷家之路上的萧衍城一愣,背上的包袱「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被萧白风抓着袖子的林典怒道,「快放手!」
「不放!」萧白风非但不放,还将林典直接拉入怀中,搂了个死紧。
「放手!这里好多人!」林典涨红了脸,压低声音。正因为有好多人,他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便与萧白风动手。
「你也当着好多人的面说过爱我了,怎么,想反悔了吗?」
「你……你……你还敢说!」林典瞪起了眼睛。
「不但敢说,我还要做!」萧白风斩钉截铁地回答,态度坚定得有些莫名其妙。
林典头皮一阵发麻,手脚被萧白风过长的四肢缠着松动不开。
「你说的做……」林典颤抖着声音向他确认着,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我想通了!」萧白风笑了两声,「既然用说的不能让你明白我对你是多么的认真,那就直接用身体证明好了。」
林典瞪大了双眸。
「我会让你……三天三夜……不,最少五天都下不了床哦!」掺杂着湿气的暧昧声音撩动着他的耳廓,战栗感从尾骨直击上了脑门。
未及说出反抗的言语,萧白风已经出指点了他的昏睡穴,然后对着兀自发着呆的萧衍城笑了笑说道:「衍城,你死了心吧,林典是我的人,他永远只能是我的!」
望着扛着林典急匆匆消失在黑夜中的萧白风,萧衍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包袱上。
「殿下?殿下?」围上的的守卫一脸担忧地望着他。萧衍城抹了把脸重新站起来,将地上包袱拾起,拍了拍灰尘。
「什么嘛!皇兄就会欺侮人!」嘴里嘟囔着,萧衍城深一脚浅一脚向自己的别宫走去。「没关系,不就没人陪吗?总有一天,我自己走出去!」
而那,又是多年之后的事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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