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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书籍名:《示见之眼之3 拨云见日》    作者:拾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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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洋回到家的时候,才刚入夜。
走进电梯的时候觉得很累,靠在电梯的墙上他想着如果他更能干一点就好了,就可以帮助更多迷惘、不知该去哪里的鬼了。
叹了口气的同时他感觉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在电梯里,但是……来了也好,陆以洋决定他不要再害怕这个鬼了。
他什么坏事也没做,他要弄清楚为什么这个鬼要伤害他。
他把背包放下来,悄悄把背包拉松,手伸进袋子里抓着绳子,预备随时可以拿出来。
……快点……快点出来……
陆以洋在心里念着。
他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那双手又顺着他背爬了上来。
不要怕……不要怕……他不能伤害我……
陆以洋不停地在心底念着,不自觉呼吸变得急促。
就在那双如枯枝一般的手握上他的颈脖时,背后的老人发出一声惨叫突然退开来。
那个小女孩现身的时候,带着略微惊讶的表情,她一手扶住老人,瞪着陆以洋,「你做了什么!」
陆以洋扁起嘴,迅速掏出绳子往她身上一圈,用力的收紧绳子。
「啊啊啊--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小女孩尖叫着用力扭动着,陆以洋用力的环了二、三圈,确定绳子绑得够紧,他抓着绳子的一端退了二步。
「我、我都没说你到底跟我有什么仇了……」陆以洋扁起嘴来望着她,伸手把电梯再按往下楼,他想这个小女孩也不能带回家,还是先带给杜槐愔才好。
想了想他拦了辆计程车,不然抱着这圈绳子坐公车或是捷运铁定被人用怪异的眼光看。
不顾小女孩的尖叫和吵闹,他报了地址就往窗外看,完全没理会她。
「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啦!」
「我会诅咒你!你全家我都不会放过的!」
吵闹怒骂没有效,过了一阵子她呜呜地哭起来。
「呜呜呜呜……好痛喔……放松一点嘛……为什么要欺负我……」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已,想伤害你的又不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
「拜托你嘛,拜托嘛拜托你啦,放开我好不好……呜呜呜……」
哭泣哀求无效。
「你别笨了!你以为这样就伤害得了我吗!很快就会有人来帮我的,到时候你就麻烦了,现在快点把我放开,我不会追究的。」
「你听不懂吗!不要被利用了,抓执行人是会下地狱的!」
「赶快放开我,我会帮你求情!快点!」
威逼利诱无效。
「我好难过……真的好痛苦……拜托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会乖乖听话,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好不好?拜托你啦……」
「前面路边停车谢谢。」陆以洋完全没有理会她,他不是没有产生同情的感觉,只是想起自己最亲爱的家人,他就对这个女孩满肚子火。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听到没有!你这个蠢蛋!」
付了钱,陆以洋把那个女孩拉下车,直接拖到四楼去敲杜槐愔的门。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把我交给那个人,我会消失……会死掉,拜托不要……」小女孩发起抖来,看样子真的非常害怕。「我求求你求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做,不要把我交给那个人。」
陆以洋真的犹豫了起来,他的确不知道杜槐愔会对这个小女孩做什么,万一……她要是死掉……不对,她本来就不是活的……
「知道怕了吗?」杜槐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笑着望向那个小女孩。「我当是谁呢,春秋在罩的孩子都敢动。」
小女孩收起刚刚还在害怕颤抖的模样,脸上森冷怨毒的样子绝不是小女孩会有的。「杜槐愔!你最好快放开我!不然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杜槐愔笑着,伸手接过陆以洋手上的绳子把挣扎的她拉进屋子里,陆以洋赶忙跟上。
「我当然知道会怎么样,妳以为我笨到这种程度吗?」杜槐愔冷笑了声,开了其中一个房间门,解开绳子开了门把她推进去。
「啊!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小女孩非常惊恐,在那个房间里转来转去。「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陆以洋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抓来这个小女孩是不是错的,那个房间从上到下都画满了咒文,那个小女孩似乎被困住了。
杜槐愔只是抓了张椅子过来,反过来抱着椅背跨坐了下来,「来谈谈吧,你手上那个案子是干嘛的?老实一点我早点放妳走,你知道妳有多少时间的。」
小女孩只是狠狠地瞪着他,而杜槐愔笑着耸耸肩,「妳浪费的是妳的时间不是我的。」
「你以为这样会没事吗!就算没有我,也马上就会有人代替我的!」小女孩恶狠狠地开口,突然转头用力伸手指着陆以洋,「他无论如何都要死!」
那句话像是把刀一样打进陆以洋的心脏,他害怕的退了一小步。
杜槐愔笑了起来,「妳要浪费时间在这里吓小孩我是不介意,我有的是时间,不用代替妳的人来,我已经有很好的人可以代替妳了。」
杜槐愔弹了下手指,从后面冒出来的正是高晓甜,圆圆的脸蛋,把头发扎成两根辫子一晃一晃地走了过来。
陆以洋正想开口,杜槐愔挥手示意他不要开口,而高晓甜看也没看他一眼。
小女孩愣了半晌,「你、你以为他们分不出来吗!」
杜槐愔笑了起来,「妳觉得呢?妳以为我要抢妳的执行书很难吗?」
小女孩退了好几步缩到墙角,浑身颤抖着喘着气,半天才含含糊糊的开口,「……他外公亲口答应的……」
「说清楚一点。」杜槐愔冷冷的开口。
「他外公亲口答应把第二个男孩子过给他的!」小女孩大叫,「他外公不守信!那个孩子明明是他的,他现在不要香火了,他要孩子陪葬!」
杜槐倍侧头看着陆以洋,「你知道吗?」
陆以洋愣了半天用力摇摇头,涨红了脸怒吼着,「我外公才不会把我送人!他跟我外公什么关系我外公要把自己的孩子送给他!哪有这种事!」
「他是你外公的堂弟,你外公亲口答应的!」小女孩也吼了回去。
「骗鬼!我外公没有堂弟!」
「你是鬼我就不用骗了!你回去问你外婆!」
「好了!都住口。」杜槐愔阻止这两个低层次的对话。
「妳先待在这里,确认是真有其事我就放妳。」杜槐愔说着,不顾那个小女孩的尖叫声把门关上。
陆以洋看起来还是很生气,涨红的脸瞪着那扇门。
「你外公过世多久了?」杜槐愔把那条麻绳收回柜子里,坐在沙发上,高晓甜走去泡了杯茶端给他。
陆以洋有点在意的看着一直沉默着的高晓甜。「我国中的时候……」
「事实上,这种事骗不了人,会让执行人带着就表示真有其事,那是承诺,所以『下面』准许他来要回他的东西。」杜槐愔喝了口茶。
「……我外公外婆都没有提过……」陆以洋跟着坐了下来,一脸苦恼。「那我该怎么办?」
杜槐愔望着他,微微笑着,「两个方法,第一个你把户头迁走,叫春秋收养你,我想他不会拒绝,这样你不再是你家的孩子那人就动不了你。」
「那、那我家人也就没事了吗?」陆以洋满脸的不甘愿,为什么他要为了这种事连家都不能待就算了,连家人都得放弃……?
「当然不是,看你家顺位的下一个男孩子是谁,有弟弟的话就轮他了。」杜槐愔摊着手。
「那怎么行!我嫂嫂要是生了男孩……」陆以洋惊恐地用力摇头。
「那就只有第二个方法了,两个都灭了就没事了。」杜槐愔微笑说着,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像是在说天气好不好一样。
「灭、怎么样叫灭……?」陆以洋小心地开口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灭了就是消失了,就再也不能轮回或是在世间游荡了。」
陆以洋马上皱起眉头,扁着嘴的样子像是满心不愿。
杜槐愔有趣的望着他,「不忍心?他们都要你的命了,也不是活生生的人,那么同情干嘛?」
「他们……以前不都是人吗……人跟鬼真的差这么多吗……不能用一样的标准来看吗?」陆以洋一脸迷惘的望着杜槐愔。
杜槐愔笑了起来,「对春秋来说,你一定是个危险的孩子,这种话千万别被他听见。」
陆以洋沉默的点点头,这点他倒是晓得。
「现在跟你解释太多也没用,总之要问我的话,你只有这两个方法最快。」杜槐愔笑了笑地继续说,「当然有可能有第三种方法,你可以想看看,你有七天。」
杜槐愔抬起手腕看着表,「就到七天后的晚上八点五十分为止。」
陆以洋看了下表,现在是九点二十分。
「留三十分钟看是要放走她还是做掉她都够。」杜槐愔耸耸肩。
「为什么……是七天?」陆以洋不明白的望着杜槐愔。
「只要人在我的屋子里,『下面』就感应不到她,等于消失了一样,她只有七天的时限,如果七天内她没有联络的话,他们就会派别人来代替她,下一个并不一定有这么好抓,所以你最好快点决定。」杜槐愔笑笑地回答。
「嗯……我知道了,我想想……」陆以洋觉得满脑子混乱,提着背包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
「你……你帮我关了执行人……那个……『下面』不会找你麻烦吗?」陆以洋侧头望着杜槐愔,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担忧。
杜槐愔笑得像是他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只伸出一只食指点在唇上,「不要说出去就好了,出了我的门就别提起这件事了。」
「嗯,我不会说的。」陆以洋用力点点头,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又开了口,「……谢谢你帮我……我没有那么多钱可以付,如果我能给你什么的话……」
声音越说越小,看起来是真的很怕杜槐愔拿走他什么器官。
杜槐愔侧头望着他,那一瞬间的笑容看起来竟然有点温柔,跟春秋非常非常相似。「总会跟你要回来的,出去记得带上门。」
「嗯……」陆以洋看着杜槐愔转头就走,远远的站在最里面的高晓甜望着自己,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嘟着嘴别过脸。
陆以洋苦笑了下,转身出门把门带上。
用力吸着屋外凉凉的空气,可是并没有让他觉得好过了点,心里闷闷的不晓得该怎么吐出去。
……该打个电话回家吧……
叹了口气,陆以洋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让未来侄子受害是千万不行的,要是灭掉那两个……他也于心不忍……
该……怎么办呢……
陆以洋觉得他遇到这二十几年来最大的难题,而且非得自己做出决定不可。
深吸了口气,陆以洋决定一定要好好解决这件事,这样说不定他就可以常常回家,常常见到家人了。
以这个目标为前提,他觉得好过了点,带着重新振作的心情,走向回家的路。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窗外射进来的明亮日光慢慢变暗,接着路灯亮起,天已经黑了,杨君远只是坐在地上靠着床偎在易仲玮身边,没有人想移动。
易仲玮的手环着他的肩,让他靠躺在他肩上,他动也不动的让易仲玮以为他睡着了。
好想抽烟……
易仲玮很想把烟拿起来,但是他没有习惯在屋子里抽烟,那样会弄得满屋子烟味,更何况是别人的屋子。
下午陆以洋走了以后,屋外来了很多警察,在隔壁进进出出的,也来敲门问了些问题,他们照高怀天的说法回答,避开搅进这件案件的麻烦。
后来听房东太太说他们从冰箱搬出很多尸块,用着黑色的袋子一袋一袋地装起来带走。
也听说那位高组长马上南下去逮人,只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而已。
事情结束了又会怎么样呢?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房里一片漆黑,只有微微透进的路灯照亮书桌的一角,易仲玮望着这间房,想象不出昨天在这间房里有多惊恐,当学妹摇摇晃晃走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吓到心脏停止,他没有办法想象杨君远一个人的时候有多么害怕。
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让杨君远靠的离他更近些。
「……小易……」
「啊、抱歉,吵醒你了。」易仲玮抱歉地低头笑着。
杨君远摇摇头,「我没有睡着……」
易仲玮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安静了这么长的时间,大概也在想学妹的事。
「……你觉得学妹……还会出来吗……」杨君远小声的开口。
「应该……不会了吧。」
「你觉得她会怪我吗……」
「不会吧,你是唯一对她亲切的人了……」
易仲玮的声音很温柔,紧环着他肩的手也很温暖,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可以依靠一个人的感觉。
他抬头去看着易仲玮,他的表情像自己想的一样柔和。
而易仲玮怔了下,他们靠的很近,近到感觉得到彼此的气息,杨君远微微拧着眉,直望进自己眼里的双眸像是在确定些什么。
易仲玮不自觉的屏住呼息,他从来没有跟杨君远靠的那么近过,更何况是他正用着一种迷惘的神情望着自己。
他紧张的连手心都出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杨君远微微苦涩的笑了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邀请,或是一种测试,他只知道自己是那么喜欢这个人。
于是他缓缓的把唇印上去,轻柔的吮吻贴合,小心翼翼的怕会吓到他。
易仲玮的温柔让他觉得难过,他不觉得自己需要被这样温柔对待,和男人接吻的感觉也没有想象中可怕,反而让自己的心脏狂跳了起来,他微张了唇让易仲玮更深入的吻他,吻到他觉得头都昏了才停下来。
急促的呼吸让互抵的胸膛不停地贴合在一起,易仲玮忍不住再吻上来的时候,他没有犹豫的张开手臂拥住他。
几乎是被压在地上狂吻,越来越激烈的唇舌交缠让他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叮……叮铃……
几乎是马上从激情中清醒,易仲玮一把将杨君远拉起来把他挡在身后。
杨君远还觉得头昏脑涨,扶着易仲玮的背半天才搞清楚状况。
「……小雅……」
杨君远喃喃地念着,看着站在屋子中间的赤裸女孩,已经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可怕模样,可以看得出是他那个漂亮的学妹,而她只是用着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嘴一张一合地像是想说什么,杨君远却听不见。
易仲玮把他紧紧拦住身后,开口的语调带着紧张,「我不知道妳想说什么?不过妳变成这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再来吓他了好吗?」
杨君远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微微笑着拍拍易仲玮的背,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他感觉得到学妹并不是真的在怪他,「不要紧了……我……不怕……」
杨君远站了起来,鼓起勇气朝学妹走近了一步,「小雅,妳想告诉我什么吗?」
易仲玮跟着站起来,紧紧跟在杨君远身边。
学妹张着唇,半天也没能发出声音,眼泪从她的大眼睛滑了下来,她垮下肩望着地板,伸手指着地上,只能无声哭泣看着杨君远,然后消失。
「小雅……」杨君远愣了下,四周看着找着,也没再看到学妹。
易仲玮则盯着地板,半晌才开口,「君远……你有铁撬吗?」
杨君远想了想跑到门边去,「走廊上有公用的工具箱」。
他开了门去拿了工具箱里的铁撬回来,隔壁房门口已经搭上黄色警戒线,他顿了下脚步看了会儿,只是一天内发生的事,却好象是过了很久很久。他叹了口气才进门把铁撬交给易仲玮。
易仲玮从木头地板的细缝中把木板给撬起来,没几下三、四块地板就轻松被撬起来。
「这里一定有人撬开过。」
「我没有撬过,把地板撬开要干嘛?」杨君远不明所以的看着易仲玮把铁撬一扔将木板一片片拿起来。
这间的木头地板是另外铺的,跟原本的水泥地板有大约四十公分的间隔,而木板一拆起来,就看得到下面放了个大玻璃瓶。
杨君远愣愣地望着那个玻璃瓶,迟疑着伸手把它拿起来。
瓶子很重,很沉重。
厚重的玻璃瓶,透明的水里泡着一颗完完整整的心脏,像是标本一样,鲜红漂亮的心脏。
「妳想……告诉我这个吗……」
杨君远终于忍不住的掉下眼泪,他用力把瓶子包在怀里,悲伤紧紧包围住他,「我找到妳了……找到妳了……妳不用再担心了……」
易仲玮也只能环抱住杨君远,用力抚着他的背让他尽情的哭,连同来不及哭泣的学妹一起;我找到妳了……
妳不用再担心了……
我找到……妳的心了……
接下来的事情一团混乱。
杨君远记不太清楚,他只记得他很难过很伤心很痛苦,那种不被信任不被珍惜,又寂寞又苦的情绪不停地涌上,他哭得不能自己,只能抱着学妹的心,哭着嘶吼到没有声音为止,他只记得易仲玮一直在身边,抱着他哄着他没有离开过自己。
后来想起来,那些情绪都不像是自己的。
是学妹吧,想让自己体会到她的感觉,她的寂寞和伤心。
那些她活着的时候,还来不及告诉自己的。
「想走了吗?」易仲玮走到身边。
杨君远点点头,「嗯,走吧。」
从山上存放骨灰的慈心园大厅里走出来,他深吸了口气,这里的视野很好,学妹的爸妈挑了个好地方。
「我刚接到高组长的电话,他抓到你那个邻居了。」易仲玮开口,黑色西装合身得像是从杂志里走出来一样。
杨君远微微点头,望着满山的翠绿,「他有说……为什么吗?」
易仲玮把手插进口袋里,「……他说学妹喜欢你,他想完成学妹的心愿,所以他把心脏给你,趁你不在的时候埋在你地板下。」
杨君远看着远方的眼神有点落寞,「小易……」
「嗯?」
「如果人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在想什么就好了,那他一定会知道小雅是真的只喜欢他的。」
「嗯……」
易仲玮看着杨君远过度飘远的目光,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君远。」
「嗯?」
易仲玮深吸了口气,他想了好久,要怎么办要怎么做要怎么表达,过去他逃避了二年,现在觉得与其逃避不如好好把话说清楚。
「也许……你会觉得我现在提这件事有点趁人之危,不过反正我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想放弃,就算你是自暴自弃或是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把补偿回报在我身上也好……」
易仲玮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他缓了口气,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杨君远。
「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你愿意重新考虑吗?」
杨君远微微笑了起来,低着头觉得脸上发热,上一次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反应还是震惊和怒气。
也许学妹过多的感情跑到我身上来了……
杨君远自嘲的笑了下,抬头望着易仲玮,「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在易仲玮怔了下,松了口气的笑出来之前,杨君远又接着开口。
「只不过……我还不是完全确定这种喜欢和你的是不是一样……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试看看。」
易仲玮还是笑了出来,「当然,你愿意试看看我就很高兴了。」
杨君远微微的笑开来,回头望着灵骨塔顶竖立在山壁上的大佛,「我想,学妹在这里会很安心吧。」
易仲玮温柔的笑着,「走吧,再不下山天要黑了。」
杨君远觉得心底暖暖的,跟着易仲玮一起上了车,离开学妹长眠的地方。
尾声
……请问……我听说有问题可以来找你……
……又来了……
陆以洋叹了口气,在家门口被逮到实在很麻烦,他回头碎碎念着,「不要在这里找我啦,被春秋看到的话……啊……」
陆以洋愣了下,是那个小雅学妹,「咦?妳有衣服穿了。」
嗯,我妈烧给我的,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洋装。
「嗯,好漂亮。」陆以洋真心称赞着。
「谢谢。」小雅红着脸谢谢他。
「妳那个狠心的变态男友被抓了,妳还有什么事想做吗?」陆以洋偏着头问她。
我有些话……想告诉学长……可是他听不见我说话。
小雅低着头,像是很难过的样子。
我想……请你帮忙,让他听得见我说话,我想亲口告诉他……
「唔唔唔……这、这有点难度耶,我不知道怎么让人听见鬼说话……」陆以想了半天,「我替妳转达不行吗?」
可是……可是我不好意思……
「欸……这……我可能得打听一下……如果妳不急的话……」陆以洋觉得这有点难度,他想春秋不会告诉他……也许可以问一下杜槐愔……
我……我快没有时间了,那个人一直催我走,可是我不想走,我想把话告诉学长再走。
看着小雅有点焦急的脸,陆以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唔……我可能得问一下我……朋友才行,不然杨学长听不见也是没用。」陆以洋抱着双臂想着杜槐愔不晓得有没有那么好心帮他这个忙。
「小洋,你在干嘛?」
……死了……
「啊哈哈哈……你怎么跑下来了……」陆以洋干笑着,回头看着一脸冷冷的夏春秋,赶忙讨好的贴过去。「我、我跟学妹说一下话而已……」
「说的好象人活着一样。」夏春秋瞪了他一眼,然后朝小雅走近。
「妳不该待在这里,快走吧。」夏春秋的声音很温柔,朝她伸出手。
……不要……我不想走……
「听话,快过来。」夏春秋伸出手,柔和的嗓音像是催眠一样。
陆以洋怔了下,「春秋……」
她、她不想走……
陆以洋想说却不敢说出口,让她走了对她比较好吗?
「快过来,过来就没事了。」夏春秋朝她微笑着,慢慢靠近她,朝她伸出的手就在面前。
她忍不住抬起手让夏春秋握住,可是却掉下了泪。
……我真的不想走……我想亲口告诉学长……
「都过去了,忘记这些离开吧。」夏春秋握住她的手拉近她,轻轻的抱住她,「春秋……等一下,她有话想……」陆以洋清清楚楚的看见,她侧头朝自己投来的求助的目光,她的眼泪好亮,亮的刺眼。
就在一道柔和的光圈里,学妹走了。
夏春秋深吸了口气,甩了甩头,他从来没有在家以外的地方工作过,他觉得头有点昏,悲伤和遗憾占满了他整个脑子,「可恶,本来想散步的。」
「为什么一定要她走……至少……至少让她把话说完……」陆以洋觉得很难过,她连话都没有说出口,她还没有把她的遗憾表达出来。
夏春秋叹了口气,「说出来又如何?只是让生者更遗憾而已,事情过去了就过了,这是对所有人最好的方式,我说过的,这是天地运行的规则。」
陆以洋低着头,觉很闷很闷却无话可以反驳,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
春秋的做法真的是对的吗?真的是对所有人都好的吗?
他不敢问出口,只是默默的在心里下了决定。
他绝对绝对不要让春秋见到小宛……
绝对不行。
「别难过了好吗?她好好的走了。」夏春秋以为他在为学妹难过,伸手摸摸他的头。
「嗯,我知道。」陆以洋抬头对夏春秋露出笑容,「别散步了,我上楼做饭你可以看新闻。」
「嗯。」夏春秋点点头,和陆以洋一起上楼。
电梯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看见那个老人,或是他该称为舅公的人,站在路边望着他,没有了执行人的帮助,他就像一个无依的普通老人。
落寞的神情和衰老的模样让陆以洋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那原本该是自己的亲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非得选择杀了他还是拿侄子来换……
陆以洋握紧拳头,想着一定有第三种方法……
杜槐愔会这么说的话一定有……
一定有的,我一定可以找出方法的。
可以找出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找出可以帮助他们又不会破坏规则的方法,找出让春秋可以接受的,帮助那些鬼的方法。
他不想再看任何一个像学妹一样的鬼被这样送走了。
陆以洋默默的在心里下了决定。
只是,他不知道他那天下的决定,改变了他往后的人生。
也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

--第三部完--

番外--
屏着气息,陆以洋郁闷地算着,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捷运上遇见色狼了。
叹着气,身后那人越贴越近,他的手也从自己的臀部以下,慢慢地上下移动。
到底摸一个男人有什么有趣的……
陆以洋靠在门边绝望的想着,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女孩子啊……这人是痴汉电车看太多了吗,……台北的捷运一站都几分钟而已,他是想怎么样啊……望着头上就有的车掌铃……听说按一次要五千……还是算了……
正好是下班时刻,车上挤得连呼吸都很困难,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摸一个男人,陆以洋怎么也想不透,旁边明明就一个短裙气质OL,为什么被摸的是自己呢……陆以洋努力去忽略那个人随意抚摸的手,想着也没手去阻止他,而且马上就要到站了……
那个人却没领悟他的好心,只是越靠他越近,把脸都贴在他后颈下了,沉重湿热的气息吐在他耳后,一只手从他臀部下方缓缓滑动,另一只手居然贴着他的腹部朝他裤头滑进去。
天啊!这人大夸张了吧!
陆以洋整个脸热了起来,他慌张的想拉开那个色狼的手,手一动就碰到旁边的OL,马上被瞪了一眼,他只好乖乖的不敢动。
可恶……回去我叫春秋诅咒你……
这么想着,那人的手越滑越下面,他几乎要叫出来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阵骚动,那只可恶的手也抽离了他身上。
「你不要太过份。」
陆以洋只听到这句话,一只手越过他的肩,按上那个听说按一次就要五千的铃。很快地就传来广播:「这里是车掌室,请问有什么问题。」
奇怪,这么挤的车上,为什么那个人还有办法移动。
陆以洋好奇地悄悄抬起头,一个高大的男人靠贴了过来,他不由自主地再往里缩了缩。然后他发现那个男人右手勒着一个男人的颈子,那人正努力挣扎着。
「车上有猥亵现行犯,请通知驻站警方。」
那个男人凑近麦克风说着,然后低头望了自己一眼,看起来很严厉的脸,却有一双很温和的眼睛。
陆以洋敢紧低下头,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到脖子上了。他很怕那个男人叫他要做证什么的……他有几张脸好丢啊……
万一……万一他得通知冬海来领他回去……那春秋一定会砍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简直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只把头埋在门边玻璃旁的小小空隙上。而那个色狼还在挣扎着,「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说我摸了谁!叫他出来指证我啊!」
陆以洋几乎要拿额头去撞墙了……
×的……我一定要叫春秋诅咒你……敢这样为难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需要人指证,公然猥亵是公诉罪,我以现行犯逮捕你。」
啥?警察?
陆以洋偷偷地回头望了那个人一眼,他拿出来的证件,还真是个警察,周围的人欢呼起来。
真是欢乐啊……那、那就不需要我去指证了吧……
陆以洋为自己的怯懦找了理由,一边又觉得羞愧,不知不觉中拿头去撞车门。
好痛……
揉揉额头,陆以洋听见噗地一声笑声。
一回头,那个警察咳了声,像是在掩饰他的笑。
好、好丢脸……
忠孝复兴站、忠孝复兴站、要往木栅的旅客请在本站换车……
在国台英语的轮播都来不及听完,车门一开,陆以洋像是逃命一样地冲了出去。不确定自己是往哪里冲,看到一辆车开了门就冲上去找个角落窝起来,然后等车门关了,他才松一口气。
真是丢人……春秋一定会拿拖鞋打我……呜……
陆以洋郁闷地想着,自己怎么能丢下救命恩人……就算是公诉罪,他也得去指证才对,不然万一那个好人被告诬告怎么办……
陆以洋又不自觉地拿头去撞车窗。
好痛……
妈妈,那个哥哥好奇怪!
嘘!不要看。
……我是笨蛋吗……
叹了口气陆以洋觉得自己该振作一下,左右看了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死了……这、这是往木栅的车……
陆以洋站了起来,冲到车门上贴着。「死了……」
早上春秋才警告我不准靠山的……
陆以洋觉得自己目前的心理状态,只有ORZ这三个字母可以表现而已。
妈妈,那个哥哥真的好奇怪唷!
叫你不要看听不懂!
啪地一声,车里回荡着小孩哇哇的哭声。
要不要这么狠啊大婶……好歹也是亲骨肉,干嘛为了陌生人打他……
陆以洋回头瞪了那个狠心的娘一眼,在动物园站到了的广播中下了车。
已经那么晚了,到动物园干嘛啊……
陆以洋叹了气,没有出站,就直接走到对面去等车。在走过不算长的走廊上,他发誓,他只是随便往下望了一下,他看到一个孩子,站在车道上玩球。
他愣了一下,那个孩子刚好抬头,朝他挥手。陆以洋怔在原地,想到的是……
春秋一定会踹我,拿平底锅打我,不给我饭吃……
他愣愣地站在天桥上,然后一辆公车疾驶而来,冲向那个孩子。陆以洋哇啊地惨叫了声,然后把头别开不敢看。
他闭着眼睛数到十,深呼吸了几下,才慢慢地回头往下看。那个孩子哭着,坐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哀嚎着。陆以洋长长地叹了口气,念着大悲咒,非常哀怨地下楼出站,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不让春秋发现……
……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陆以洋非常非常地小心,在进玄关后,悄悄地绕过大厅,从边边小心地走向他的房间;好象不在……
陆以洋望了下客厅,叶冬海和夏春秋好象都不在。
好,只要走过饭厅就可以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饭厅传来细细地呻吟声。
死了……
夏春秋平时恶狠狠的声音化成甜腻无比的呻吟和喘息。陆以洋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总觉得不可思议。
『……冬海……别……不要了……』
『真的不要?』
叶冬海平时温柔的声音变得挑逗无比。
陆以洋背对着饭厅,整个人贴在墙上,想要尽可能不被发现地溜进去。
……才几点……要做干嘛不回房做啊……在饭桌上有比较好吗……大家明天还用不用那张桌子吃饭啊……
「唔……要……」
陆以洋掩住了耳朵,想尽可能化成透明地穿过墙边。
可惜事与愿违
一只拖鞋飞过来打在陆以洋头上的时候,他马上反射地就地跪下。
「对不起!」
「叫你不要带那些鬼东西回来你是听不懂啊!」配合着那个恶狠狠地吼叫声,又一只拖鞋飞来。
呜……好痛……
方才听见的甜腻呻吟好象做梦一样。陆以洋不敢抬头看他,只好低着头,免得更尴尬的夏春秋直接拿脚踹他,「我……我不是故意的……就不小心捡到……」陆以洋越说越小声,整个人缩到墙角去。
「好了,别骂他了,去把衣服穿上。」叶冬海的声音也回复到原来的温和,方才的邪恶的挑逗声好象假的一样,……那表示没穿衣服吗……
陆以洋红着脸把头低得更低,听见赤脚踩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房门用力关上的声音,他才敢偷偷抬起头。
叶冬海好笑地蹲在一边望着他。「你这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家暴哩,快起来。」
……是家暴啊……
陆以洋委屈地捡起夏春秋的拖鞋,乖乖地跑到他房门口摆好,再跑回来。「我下次不会了。」
叶冬海抱着双臂侧头望着他,「敢不敢到观音大士面前说?」
陆以洋马上羞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我说谎了……
「你啊……」叶冬海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揉揉他的头,「叫你别捡那些东西回来是为你奸,会折寿的你知道吗?」
陆以洋缩缩颈子,「嗯,可是能帮他们的话……」
话没说完,见叶冬海神色一凛,赶忙闭嘴。
叶冬海叹了口气,「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些东西会影响春秋的气,你带回来一个,春秋就要清一次屋子,很伤神的你知道吗?」
陆以洋的脸马上垮了下来,「……真的吗……春秋从来没有说过……」
他记得,每回春秋接了恶客回来时,那种元气大伤的样子,要好久好久才能恢复元气骂他。每到那种时候,他总是希望春秋能快点好起来,却没想到害春秋丧失气力的元凶,也要算上自己一个。
「就是要现在告诉你,让你内咎而死啦。」夏春秋从房里走了出来,恶狠狠地瞪着他,脸上还带着红潮。
陆以洋低下头,「对不起,我真的以后不会了。」
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叶冬海笑着,拍拍他的头,望了夏春秋一眼,眼神带着十足地挑逗。
夏春秋红着脸没理会他,
陆以洋也装作没看见,赶忙跑到厅里去给夏春秋倒茶。
夏春秋在厅里坐了下来,「那家伙哪儿捡来的?」
「……呃……」陆以洋愣了下。
「你是不是到山上去了!」夏春秋侧头狠瞪着他。
「没有!……也不是没有……我……我不小心坐错车……」越说越小声,夏春秋看起来像想抬脚踹他。
「捷运就这么几条线,怎么会坐错车呢?」叶冬海好笑地走过来,已经顺手把那个孩子给牵走了。
叶冬海点了香,在夏春秋抬脚踹他之前,招招手叫陆以洋过来。
陆以洋忙冲过来,接过香,诚心地拜观音大士。
叶冬海去把电视打开引走夏春秋的注意力,边暗示陆以洋坐远点免得被踹。
电视上正播着24小时不间断的无聊新闻。
「啊、破案了。」夏春秋接过摇控器无聊转着的时候,突然叫着。
陆以洋好奇地望着电视,前几天的绑票案已经破案了,电视上的记者群抢着访问破案的刑事组长。
好年轻……唔……好面熟……
「啊!」陆以洋叫了起来,「他是那个警察。」
那张年轻严肃的脸,温和的眼神和偷笑的举动……
「你认得他?」叶冬海疑惑的望着陆以洋,夏春秋很机警地马上瞪着他,「你做了什么事得认识警察?」
陆以洋委屈地扁起嘴,他认识叶冬海时他也还是个警察,而且还是他主动把自己捡回来的……但问题不在这里,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说他遇见色狠,还被人家救了……
像是转移话题似地,叶冬海笑着说,「他是我学长呢。」
「是喔?这么年轻就做了组长。」夏春秋随意说着。
「嗯,就是他一直要我进刑事组」叶冬海笑着。
陆以洋见夏春秋没有死咬着问他,就直盯着电视里的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地,只解说了该说的,马上转头就走。
看着电视上打出大大字幕。
刑事组长高怀天
高怀天……陆以洋把这个名字记起来,至少这人救过他。
「你还没说你干嘛认得警察。」
「啊……就在捷运上遇见色狼……」等说出口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陆以洋悄悄回头,见夏春秋眯起了眼睛瞪他。
赶忙一回头冲进自己的房间,只听见背后传来怒吼。
「告诉你多少次!遇到色狼要扁他你听不懂呀!」
呜……这明明就是家暴……
陆以洋突然从实验室的桌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一点。
「死了!」他整个人跳了起来。
他发现他的人生,只充斥了『春秋说不可以』『冬海说要怎样』而已。
在奔跑过长廊转角要下楼梯的时候,眼角扫到角落蹲着一个女孩,陆以洋差点脚一滑就直滚到楼梯下去。
只好抓着扶手,想当做没看见慢慢地走过去,但角落却传来细细的啜泣声。陆以洋捂住耳朵硬着头皮往下冲。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可是只冲下二阶,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慢慢地爬了回去。探出小半颗头观望着。
「喂……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用的……妳还是快走吧……」陆以洋小声地说。
那个女孩只是坐在那里哭泣着。
我……我不晓得要去哪里……
陆以洋抓抓头,他也不晓得能带她去哪里……于是他走近她,在她身前二尺蹲下。「我不能带妳回家,春秋会生病,不然妳告诉我妳想做什么好了。」
女孩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陆以洋朝后缩了下,然后吁了口气。
幸好……不太可怕……
他拍了拍胸膛,想起之前遇过的那个脸只有一半的……他打了个寒颤。
「妳是我们学校的吗?」
嗯……经济四A……我住女三舍……
陆以洋想起他见过那个女孩,她是前些日子从国贸大楼跳下来的那个……
「啊……新闻有报,来了好多记者呢,妳妈妈哭的好伤心,妳干嘛要跳楼?」陆以洋歪着头问他。
……我没有……是我男朋友推我下来的……
「嗄?」陆以洋愣了下。
……他背着我偷偷跟学妹交往就算了……还偷我的论文……我说我要告诉教授……他就把我推下来了……
「太过份了!怎么有这种男人!」陆以洋气的脸都红了。
是呀……他很坏吧!跟我交往二年连劈三个学妹,第一次还会哭着道歉,第二次哄着就算了,第三次他压根儿不理我,这一年来他的作业我写的,报告我作的,我一个人要做二个人份的学业,我都觉得我是超人了!我只要求他论文自己写而已……他竟然用偷的……还把我推下来!
「真可恶!这种人一定会有报应的!妳干嘛跟这么差劲的男人交往?」陆以洋不解地问。
唉……这还不是因为……
等陆以洋发现,时针已指着三点的时候,他才慌忙的站了起来,不知不觉他竟然陪着这位『同学』骂了二小时她那狼心狗肺的男朋友。
「同学,我得走了,妳不要待在这里了,妳快走,我明天去给妳上香好了。」陆以洋抱着他的背包烦恼的说。
嗯……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陪我……我觉得我不那么郁闷了……我才不要为了那个烂男人一直待在这里……我要走了……再见~陆以洋朝她挥挥手,望着她消失。
「啊~走了耶~原来这样也有效喔……」想着,抬起手表,三点刚过一刻,他深吸了口气,急忙冲出实验大楼,牵了车直冲回家。
悄悄地溜进门,发现客厅和饭厅都没有人,他才放心地轻手轻脚地想走回房。
「怎么这么晚?」
陆以洋吓了一大跳,差点背包钥匙掉满地,回头一看是叶冬海才放下了心。想想也是,如果是夏春秋的话,他的拖鞋比音速还快,绝对会先砸到他再听见声音的。
「我不小心在研究室睡着了……」陆以洋缩缩颈子。
叶冬海笑着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你的手机也没开,晚些回来不要紧,至少说一声,春秋会担心。」
「啊……没电了,对不起……」陆以洋懊恼着自己的粗心,抬头望见叶冬海手上拿着毛巾和水盆,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夏春秋没出来打他。
「春秋又不舒服了吗?」陆以洋有些担忧是自己昨天带了那个孩子回来的关系。
「嗯,下午来了麻烦的客人,不是你的问题不用担心。」叶冬海笑笑地安慰他。
「公司不是在休业中?」陆以洋疑惑的望着叶冬海。
「没办法,是特别的客人。」叶冬海无奈的回答。
「喔……那我去看看春秋。」陆以洋扁着嘴,往夏春秋的房间跑。
夏春秋似乎睡的不太安稳,苍白的脸上有着细细的汗珠。
「春秋……」陆以洋握着他的手,有些心疼。夏春秋做的是替人消灾解厄的工作,家里那尊半人高的白玉观音听说是祖传下来济世的,夏春秋已是第七代继承人,就算他们已经家财万贯不需要工作也可以吃三辈子,他们仍然严守祖训地工作。虽然客人不乏达官贵人、政商名流,但越是外表光鲜亮丽的人,积压越多黑暗的一面。而那些黑暗面往往压得春秋喘不过气来。
而自己被叶冬海「捡」到之后,就不知不觉地住在这里了。
「……你又去惹了什么东西了?」
夏春秋突然睁开了眼睛,陆以洋吓了一跳,想是他今天跟那同学说过话被夏春秋发觉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对春秋有影响,于是赶紧松了手。
夏春秋瞪了他一眼,但气势比平常弱很多,「……不是没带回来就没事,少跟那些东西说话。」
陆以洋只好点点头,夏春秋看起来很不舒服,「……冬海呢……」
「去换水了吧。」陆以洋又小心地把手握住夏春秋的,以往这样做夏春秋都会觉得好过些。
夏春秋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让他握着。直到叶冬海走进来,把水盆放好,「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陆以洋点点头,轻轻放开夏春秋的手。朝叶冬海笑了笑,才离开夏春秋的房间。
「冬海……」夏春秋微弱地开口。
「嗯?不舒服吗?」
「这几天多盯着以洋……他的气不太稳……」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叶冬海心疼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嗯……他老让人放心不下呀……谁叫你要捡他回来……」
「是是,都是我的错……」
高怀天拿着话筒,愣了大约十杪。
直到话筒里传来「嘟--」的声响,他才挂掉电话。
听起来像是有礼貌的孩子,不过这个匿名电话怪怪的……
他回头朝后头的同事问,「小林,上周那个女大学生跳楼已经结案了吗?」
「还没,家属坚称她不会自杀,时间点上也还有些不清的地方。」
高怀天想了下方才那通密告电话的内容……
喂喂?高组长吗?上次承蒙您照顾,我想跟您说一下关于上星期×大女学生从国贸大楼跳下来的事,她其实不是跳下来的,是被他男朋友推下来的,她男朋友是烂人,二年连劈三个学妹就算了,作业、报告都是那个女朋友做的,他还偷他女朋友的论文,他女朋友想告诉教授,才被推下来的,希望你可以替她伸冤……
……伸冤?现在还有人这么说吗……而且还「承蒙照顾」……
「小林,去传那个女学生的男友,记得是同班同学是吧?」
「是呀?他有不在场证明耶。」
「没关系,去传,我来处理。」高怀天站了起来,虽然是半信半疑,但宁可信其有,或许这个孩子是那女学生的同学也不一定,也许知道什么内幕。
他想着那个吵杂的背景声音,听起来像是捷运站,虽然听不太清楚,但他有听见转车的旅客什么的……能转车的站不多,除了中正纪念堂、北投、市公所这些小支线以外,就只有古亭和忠孝复兴站了。
说到忠孝复兴站,他想起前天那个遇到色狼还拿头去撞门的可爱男孩,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而那个时候,那位可爱的男孩正高高兴兴地挂上电话,称赞自己的智能。
「嗯,这样那个同学就不会被白推了。」
然后高高兴兴地去上课……
后来,陆以洋发现他犯了个大错……
从那天起,一天最多七个,最少三个来抱怨、诉苦,甚至是哀求他帮忙的。
难怪春秋说不可以靠近他们……
陆以洋刚送走一个抱怨媳妇不孝用过咸的菜咸死他的,现在又来一个被车撞死的,他郁闷地想着。
算一算,这一周除了第一次那个同学以外,他又打了三通电话给高怀天,看着电视上报的破案新闻,高怀天快变成英雄了,他也觉得很高兴,至少他帮上那些人和高怀天的忙。
只是他想高怀天一定觉得他很烦……因为屡屡破案的高怀天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和他通的电话中,第一次他来不及问,第二次他问了他姓名自己没答,第三次他问消息哪来的自己也混过去了,而且还记得在五十秒以内挂电话,都用不同的公共电话打……如果电影里面演的是正确的,那自己应该不会被追查到……
虽然不是做什么坏事……但是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信,只好摸摸鼻子低调一点……不然要是被春秋知道……
陆以洋打了个寒颤。总之,他希望不会给高怀天带来什么麻烦。
下了课,陆以洋决定今天不要在实验室睡着。只要进了家门,就没有任何东西能跟着他。在下课铃响后,陆以洋抓起背包就冲下楼往自己的车而去,目不斜视的什么也当作没看见,飞车回家后,迅速停好车就直冲上楼。
「有跟踪狂吗?」
一冲进门,陆以洋放下背包,就看见夏春秋悠闲的把热水倒进杯面里。
「才没有,你不要吃泡面啦,冬海会生气。」陆以洋见夏春秋的精神好象好了点,愉快地冲过来。
「冬海不在,可是我饿了。」夏春秋拿了本书把杯面盖上。
「我煮粥给你吃好不好?」陆以洋把他面前的泡面移开些,跑到厨房。
「可是我很饿……」夏春秋扁起嘴。
「五分钟就好了,反正你泡面都要泡到烂才吃,我很快的。」陆以洋在厨房喊着,边从冰箱拿出蛋、芹菜、肉丝和香菇。
夏春秋抱着个懒骨头斜躺在椅子上。「那我要皮蛋和肉松,不要芹菜。」
已经开始切芹菜的陆以洋只好把切了一半的芹菜拨到一边去。
好险还没放进去……
五分钟后,准时把粥端出来,好在平时自己都会在冰箱里准备好高汤和稀饭,春秋想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好了。
「那泡面怎么办?」夏春秋丢掉抱枕,等着陆以洋把粥吹凉。
「我吃呀。」陆以洋把粥端到他面前,再跑去替他拿汤匙。
「我想也是,我三分钟的时候就帮你把盖子打开了,你不喜欢吃太烂。」夏春秋闻着粥的香味,愉快地等着陆以洋把汤匙递过来。
「啊,又破案了,这个人蛮厉害的嘛。」夏春秋边吃,一边开着新闻。
新闻报的是因为毒品买卖不成,开车撞死人的新闻。陆以洋看着记者缠着高怀天不停地问。
组长!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您是怎么知道凶手在哪里的!
组长!您最近屡破奇案都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是不是与灵媒合作!
组长!听说您对钱仙很有研究!
「现在的记者素养在哪里呀……这种问题都问得出来……」陆以洋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上高怀天难看的脸色。
难怪他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今天有记者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我的客人呢。」夏春秋咬着汤匙含糊不清地说。
「嗄?」陆以洋则是咬着筷子,「真的假的?」
「嗯,不晓得哪来的记者挖出他是冬海的直属学长,打电话来问我,他是不是透过关系从我这里得到来自于灵界的消息。」
灵、灵界的消息?……春秋又不是灵媒……
陆以洋张着嘴呆了半晌,「那、那结果呢。」
「我说他漫画看太多了就挂掉了,叫助理说再打来就按秒计费,浪费我时间。」夏春秋吞了口粥,「茶。」
「喔。」陆以洋放下筷子,赶忙去帮他把茶卤兑开了喝,七分热三分冷,这是春秋的习惯。
夏春秋接过茶睨了他一眼,「你怎么没问?」
「嗄?」陆以洋一头雾水,不晓得夏春秋在问什么。
「你没问他是不是我的客人。」夏春秋喝了口茶,悠闲地问。
「……呃……你、你的收费那么高,一个警察怎么付得起。」陆以洋连忙陪着笑脸回答。
见夏春秋点点头,一脸算你机伶的神情,才缩缩头子赶紧吃他的面。
完蛋……春秋一定知道了……
「以洋。」
「有!」陆以洋丢下筷子,全神贯注的戒备。
「把手给我。」夏春秋伸出手,陆以洋怔了下,连忙伸出手让夏春秋握着。
他有点紧张,他怕夏春秋会看出些什么。但他只是握着他的手闭上眼睛大约三十秒左右就放开了他,拿起他的汤匙继续吃。
陆以洋搞不清楚状况,只好捡回筷子也跟着吃,心里有些不安,但仔细一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坏事,而且也没带回家……应该是没关系吧……
这么安慰着自己,陆以洋边把剩下的面吃完。
想着明天开始还是下课就尽速回家,少听那些东西抱怨,也不会害原本神采奕奕的高怀天变得一脸烦闷……
改天还是跟他道个歉好了……
陆以洋扁着嘴。郁闷的一边吃一边想着,没注意到夏春秋起身,等走到他身后的时候,他才发现夏春秋不在眼前了。
「咦?春秋你怎么了,要什么我去拿啊。」左右望了下,才发现夏春秋在他身后,他把头往后仰起快九十度,「你怎么了?」
「你蜥蜴呀,小心脖子扭到。」夏春秋把他的头推回去,边把一条链子绑在他脖子上。
「嗯……春秋你绑太紧了……」陆以洋吐出舌头,伸手摸向颈子,摸到块凉凉的东西。
因为靠在颈子上,他自己低头也看不见,只好摸索着它的形状。「唔……春秋,这不是你的玉观音吗?」
凭着那个形状,他觉得那好象是夏春秋从不离身的观音玉佩。
「你想得美哩。」夏春秋绑好,还拉了下确定够紧才回去坐下。
……欸……想勒死我吗……
陆以洋望着夏春秋,才发现他还戴着他的玉佩,他和叶冬海一人都有一个。
「那这是什么?」他摸了摸,凉凉的玉摸起来很舒服。
「带着就是了,少啰唆。」夏春秋继续吃他的粥,没再理会他。
「喔……」陆以洋没敢再问,想了想才又望着夏春秋,「谢谢。」
「嗯。」夏春秋应了声,二个人的沉默只持续到叶冬海回来为止的二分钟。
不知道是第几次咒骂着自己的粗心,陆以洋从实验室的桌上爬起的时候,已经半夜二点了……
他抓起手机和钱包、没吃完的面包和报告把背包里一塞,正想一口气冲到楼下的时候,一开门一个长发女孩就站在面前,他差点尖叫。
「呜哇啊~~妳、妳要吓死人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听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你……
……同学妳跟我有仇吗……
陆以洋眼角含泪,实在很想偷偷从角落溜走,但这女孩刚好正正地站在门中央,只能叹了口气。
「……不要再叫人来找我了啦……我会被春秋打……」陆以洋扁着嘴,头一低发现那女孩的手上连着什么东西。
他疑惑地蹲了下来,发现女孩的手上有一条细细的线。
「妳站着不要动唷。」他顺着女孩手上的线一直走着走着,直到撞到墙为止……
好痛……
揉揉额角,他发现那条线就消失在墙的那一边。
「妳从这里进来的吗?」他疑惑地望向那个乖乖站在门口的女孩。
……嗯……
陆以洋想了半天,他好象听冬海说过……如果手上有线的话……
「妳还活着耶!怎么可以随便跑出来!」陆以洋大叫着,跑了过去。「出来太久会回不去!快点!」
……我、我也很想回去呀……可是我不晓得怎么去……
「你在哪家医院,我带妳去,快」陆以洋抓起包包朝她招招手。
我不在医院……
「在家吗?妳家在哪?」陆以洋带着她迅速地下楼。
不在家耶……
「……同学,直接告诉我妳在哪里好了……」陆以洋抓起安全帽,瞪着她。
我想……是某条公路旁吧……
陆以洋愣了下,「公路?妳被……」停顿了下,要说弃尸好象也不对……明明人就活着。
「哪条公路?」陆以洋咽下原本要说的话,决定直接问。
……我不知道……可是我会走。
「那快走!」陆以洋吞下想叫她『坐好』的蠢话,急忙发车急驶而去。
顺着女孩的指点,在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的前提下他飞快的骑着车,想救那个还活着的女孩。
直到他硬生生地停在北二高的交流道前为止。
还要上去耶……
「同学……这是高速公路,机车不能上啦……」陆以洋烦恼地望着那条深夜无车的宽大道路。
那怎么办呢?
「我想一下……」陆以洋思考了半天,拿出手机。
眼前略过一个个号码,最后叫出高怀天的,想起最后一次打给他的时候,刚好他出去了,接电话的小姐因为已经接过他好几次电话,以为他是高怀天的亲人之类的,然后他又甜甜地叫了那位阿姨做姐姐,所以她给了他高怀天的手机号码……
现在的警察局戒备这么松……
陆以洋苦恼地蹲在路边想着,打给冬海是不用想的……,虽然想打给高怀天,可是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了……
好吧……他是人民的保母,就算是凌晨三点也要服务人民才对……
陆以洋深吸了口气,按下号码。
心里紧张地七上八下的,先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
千万不要逮捕我……
只响了三、四声,接起电话时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有精神。
好险……
『我高怀天,哪位?』
「啊、对不起……之、之前承蒙照顾……不对、是给、给您添麻烦了……」
胡言乱语了半天,话筒那一边的人沉默了下。
『你到底是谁?』
「我、我……唔……」陆以洋迟疑了下,鼓起勇气,「对不起,您可以帮我个忙吗?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在北二高新店交流道入口等您,等您来了我会跟您解释的。」
说完,挂掉电话,他深呼吸了几下。
好吧……现在只有等了……希望她能等……
陆以洋烦恼地想着,不晓得高怀天会不会来。
而高怀天望着已被挂掉的手机,皱起眉头。
这孩子从来不听人把话说完的吗……
可是念头一转,他很想见见那个孩子,因为他的帮助,他连破了五个案子。
刚开始会怀疑他是不是有关联,但那五个案子全都是毫无关系的案子,再来就是怀疑他到底是有什么内线消息,但听起来清脆又带点稚嫩的嗓音,好象十五、六岁的孩子,这么点大的孩子会有什么内线稍息,而且除了不听人把话说完以外,有礼貌的口气又不像是混帮派的……
高怀天边想着已经换好衣服,他执夜班才刚下班回到家洗好澡准备睡觉,现在得再换上衣服,不管现在是凌晨几点,他都要见一见这个神奇的小鬼。
高怀天在路边停车,出乎意料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大男孩,居然就是上回捷运站上那个害羞的男孩。
他摇下车窗,望着那个男孩,在路灯照射下,那男孩似乎又脸红了起来。
「对、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红着脸,陆以洋鞠了九十度的躬。
「你车坏了吗?」高怀天望着他停在身后的机车。
「没有呀。」陆以洋疑惑地摇摇头。
「那你要我帮什么呢?」高怀天望着他,他还有点转不过来,这个容易脸红的大男孩,就是他神秘的密告者?
「啊,是这样的,我得上北二高,可是我没办法骑上去……」说着说着,脸好象又红了,似乎知道自己的提议很荒谬。
高怀天望了他半晌,实在不觉得这孩子有病,他吁了口气。
管他的……
「上车吧。」他拉开车门锁,对陆以洋笑着。
陆以洋几乎要跳起来,咧开大大的微笑。「谢谢您!」
望着他的笑脸,高怀天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却听见后车门开的声音。
他愣了下,回头看着,陆以洋只是开着后车门,停顿三秒,然后关上,也不像有放东西进去的样子,然后才过来开前车门,进来坐在他旁边。
他红扑扑的脸上看起来神情愉快,「我们走吧。」
高怀天不由自主地朝后望了下,当然是什么也没有,然后才侧头望着他,「你要去哪里?」
「直走……」陆以洋直指着前方。
高怀天也没再问,只是发动了车,虽然他觉得自己的行为也很荒谬,却还是想陪他玩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
「出发!」陆以洋却像是很兴奋的样子。
「安全带。」高怀天笑了出来,提醒他要系上安全带。
「啊,对耶。」陆以洋伸手扯了半天,就是拉不出来。
看他笨手笨脚扯到脸又红了起来的样子,高怀天忍住了笑,伸手过去帮他拉下安全带,扣上扣环,抬头发现男孩低着头的脸红到头子上去了。
血液循环怎么这么好……
高怀天抑止自己想伸手摸看看的想法,踩下油门朝高速公路上去。
陆以洋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只是默默地望着车窗外。
「那天那个是惯犯,我已经把他移送法办了。」高怀天想着该告诉他。
「……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陆以洋把头低的更低。
「没关系,任何人都会跟你一样的反应,只是你没必要忍受,可以反击或是呼救,忍耐和姑息是最差的解决方法。」高怀天温和地说。
「我知道……春秋也常说我太胆小……」陆以洋抓抓头,有点懊恼。
春秋?高怀天想了下,好象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啊,对不起,前面那个交流道下去!」陆以突然叫着。
高怀天愣了下,赶忙着右转。
幸好没车……
起了一身冷汗,高怀天有点无力。「……要转弯的话要早点说。」
「对、对不起……我也这么想……」陆以洋朝后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带着些抱怨。
高怀天疑惑地调了调后照镜,后座当然没任何东西。
这孩子是见鬼吗……啊……
提起见鬼,高怀天突然想起那个很熟的名字是谁了。他想起过去几次他跟学弟吃饭的时候,学弟拿来转移话题的人……
「你该不会是叶冬海……的弟弟?」高怀天硬生生地把养的给吞回去。
高怀天一个月大约和叶冬海见上一、二面,喝酒聊天什么的,以往的话题都是他工作上的事,和叶冬海家里的事,听他说了几年他那个替他继承家业的青梅竹马,一直以为那个『春秋』是个女孩,直到他某天看见女同事桌上一本八卦杂志才晓得,那个『春秋』是个男孩……比起学弟是个同性恋的事实来说,他的家世更令他震惊。
叶家的白玉观音坛不管在哪个业界都非常有名,这下他明白为什么叶冬海不肯转来刑事组,只肯待在交通队,一副随时想走人的模样,想来他根本连工作都不用……
后来怕学弟尴尬他也没多说,更没有提自己其实也只对男人有兴趣,只是好死不死那天吃饭的店里桌上就那么刚好地放了一本……
望着叶冬海难看的脸色,他提议换一家店,叶冬海那天却像自暴自弃般地把他的烦恼一股脑儿的全说出来。
高怀天那时才发现,原来学弟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当时打趣地说,那冬海你这么烦恼的话,不如放弃他和学长交往好了,学长不晓得你喜欢男人哩。
叶冬海那时愣了很久,居然红了脸认真的说,对不起,学长我……我没有办法离开他……
这时候说这只是个玩笑好象很伤人,于是他笑着回答他,那有什么好烦恼的,不管什么事你都离不开他的话,你刚才那些抱怨不都是废话?
叶冬海愣了很久,很认真的跟他道了谢,然后,像是转移话题般的,从那个时候起,他的话题从他那个青梅竹马的爱人换成了他最近捡了个孩子回家。
像养宠物一样,一只不会长大的拉不拉多……
想起叶冬海那一句,高怀天突然笑了起来,还真像……
「嗄?啊……冬海说起过您是他学长……不过我不是他弟弟啦,我只是寄住在他家而已。」
陆以洋露出可爱的笑容。「啊……请这边停。」
高怀天煞了车,这里已经靠深坑山边,桥下又深不见底,如果这孩子是来谋杀他的话,把自己推到桥下去大概几天也不会有人发现。
还在疑惑着,陆以洋已经下了车,打开后车门。
高怀天下了车,看着他关上后车门,然后跑到桥头边望了半天。
天还很暗,路灯的亮光非常微弱,高怀天怕他掉下去,跟着走过去看他在望什么。
「妳确定?」陆以洋脸上的表情很为难。
「确定什么?」高怀天疑感地开口。
「没、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陆以洋抱着桥头的柱子,往下看了半天。
高怀天四周看了下,据叶冬海的说法,自己的煞气太重,所以通常不见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不过……他既然知道了叶冬海的家世,也就晓得点他家里的事情。他知道叶冬海看得见些别人看不到的,从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并不是不信邪的人,既然叶冬海会捡这个孩子回来,肯定这孩子也有些不寻常的能力。
还在想着,陆以洋居然拉着桥头边就想爬下去,高怀天愣了下忙走过去扯住他。「你在干嘛?」
黑暗里,陆以洋睁大的眼睛看起来明亮而且无辜,「我下去一下马上就上来。」
高怀天又好气好好笑,「这么黑你是想下哪里去,你上来,要找什么我下去就好了。」
「这太麻烦你了,而且,我比较轻,比较没那么危险,你下来很容易会掉下去的,放心啦,我运动神经很好,而且没很下面,她说就在附近而已。」陆以洋笑着,踩稳了脚步,只爬下了二、三步,便钻到桥下去。
高怀天见人不晓得钻到哪里去了,叹了口气,他管『她』说什么在附近,反正他又看不到,他怕的是这孩子摔下去了,他拿什么赔给叶冬海。
脱下西装外套,他卷起袖子,小心地顺着陆以洋下去的地方爬下去。
下去才晓得,原来桥下有个突起的小平台,陆以洋趴在那里不晓得在挖什么。
「你怎么了?」他走了过去。陆以洋已经满身大汗。
「她在下面。」陆以洋认真地用手把土拨开。
虽然情况诡异的让高怀天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看他那么认真却不得要领的挖,高怀天不晓得自己该笑还是该称赞他。
高怀天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下,土堆很松软,他伸手开始帮忙挖,虽然不知道会挖出什么……但是他不帮忙的话,这孩子不晓得要在这里耗多久。
陆以洋喘了两下,甩手背抹去脸上的汗水,望着高怀天帮忙挖起土,他觉得一阵感动。
这个人果然是好人……而且没把我当神经病看……
陆以洋感动得要哭出来,继续帮忙挖着。
他们大约挖掉约三十公分深的土,高怀天觉得他碰到了什么东西,忙把其它的土给拨开,「有东西。」
「是她!快,她还活着!」陆以洋兴奋地叫着。
从他下了车开始,女孩手上的线就越来越明显。他爬下来的时候,那条线就埋在土里,于是他才从那里开始挖。
高怀天则疑惑着,不管是谁,被埋在这么深的土里,绝对没命好活。
拨开土,那是一块塑胶布,显然下面有个人,高怀天用力把人给挖出来,把塑胶布扯开,本来就没有包得很紧的塑胶布马上就松开来,一个年轻女孩昏迷躺在里头,高怀天马上探听她有没有声息。虽然气息微弱,但她居然是活着的。
高怀天马上拿出手机通知了救护人员来。陆以洋则爬到那个洞里去看了半天。
「原来如此呀……妳是说这个吗?」陆以洋摸摸那下面的土。
高怀天回头,才发现陆以洋不是在跟他说话,便走过去看。原来土堆下有根废水管,大约是通到地面上去的,原来不晓得是用来做什么的,倒是意外救了女孩一命。
「妳快进去呀!不然死掉怎么办?」陆以洋对这女孩说。当然,对高怀天来说,陆以洋只是自言自语。
可是……我进去了,就会昏迷很久……那就抓不到绑架我的人了……
「那妳现在告诉我呀?高组长是很好的警察的。」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同学……妳耍我吗?……」陆以洋觉得终于遇见比自己还没神经的人了。
我真的不知道呀……可是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那妳再带我们去呀?」陆以洋睁大眼睛望着她,但觉得她似乎变淡了一点。
不行……我走不动了……
「那、那怎么办?」
有人让我附身的话……
「附身?那妳附在我身上好了?」陆以洋马上往前站了一步。
虽然高怀天只听得到陆以洋的声音,但听到这个可怕的单方面对话,又看陆以洋往前走了一步,连忙把他一把扯回来。
陆以洋一时站不稳倒在他身上,高怀天居然还没有放手,他疑惑地抬头往上看。
「让别人附身不是不太好?你确定要这样做?」高怀天一脸警戒地低头问他。
虽然他们现在的姿势处于一种暧昧的状态,不过高怀天似乎没有发觉,而他的表情让陆以洋想到了叶冬海。
「唔……没、没关系啦,附一下下就好,春秋不会发现的……」陆以洋咧开了笑容。
高怀天愣了下,这么近的放大效果,让这个笑容的杀伤力倍增,他赶忙放了手,夜黑风高的,还是不要靠太近比较安全……
「不是夏春秋的问题,是你不要随便让人附身比较好吧?」高怀天苦笑了下,看来那个夏春秋把这孩子管的很紧。
「春秋会骂我呀,如果春秋不知道就好啦,为什么不能被附身?」陆以洋睁着他的大眼睛疑惑地问。
高怀天怔着,这可问倒他了,他怎么知道为什么不能被附身……电影和小说不都这样说的……
见高怀天答不出来,陆以洋愉快地笑着,「不要紧的啦,她不会害我。」
你又知道……
高怀天拧着眉见他愉快地向前二步,实在很想提醒他,就算是鬼也是不能看表面的……
「来,附我身上吧!」
不行……
「嗄?为什么?」
你身上有东西……我进不去……
陆以洋想了下,摸索到昨天春秋给他的玉佩。思考了会儿,便伸手去解。
「妳等我一下。」
春秋对不起……一下子就好……
但是解了半天就是解不下来,又不敢一把扯掉。只好用着哀求的目光望着高怀天。
高怀天无奈地走过去,替他解开那条红丝线。不过那个结打的几乎是死结。看来替他绑上的那个人,并不希望他解得下来。
陆以洋低着头露出的后颈,还带着细小的汗珠,在路灯照射下,本来偏白的肤色慢慢泛成一种淡淡地粉红色。
……这孩子又脸红了吗……
高怀天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一见有吮咬下去的冲动,他咬住下唇,克制自己不要去注意那看起来很情色的粉嫩。
况且,旁边还有一具……一位等待救援的女性……
等到解开那条蝇子的时候,高怀天已经满身大汗了。方才因为挖土所以整手都沾了土,他下意识的替陆以洋轻轻拨掉沾到他后头上的土。
陆以洋像是被电到一样赶紧闪开,然后觉得很丢人。「对、对不起。」
高怀天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只是温和地说,「抱歉,我把土沾到你脖子上了。」
陆以洋用力摇摇头,「没关系……我、我怕痒……」
高怀天笑了起来,把手上的玉佩交给他。陆以洋摇摇头,「请帮我收着,那个对我很重要。」
高怀天望着他认真的神情,点点头,拿出手帕包起那块玉佩,收在口袋里。
「好了,附在我身上吧。」陆以洋走向前去,等着。
高怀天有点紧张,他不放心的朝陆以洋靠近一些。只见他摇晃了一下,像是要倒下来,高怀天忙过去扶住他。
「……真的可以附耶……咦?这样就可以了吗?」不晓得这算一句话还是二句话,高怀天有点混乱。
「你……还好吗?」高怀天扶着他,不放心的间。
陆以洋点点头,「没问题,我们走吧……要往哪里去呢?……我不知道路名,可是要直直走回去……」
高怀天有点混乱,看着陆以洋有点抱怨的表情,他只好摸摸他的头,「不要紧,不过我们得等救护车来。」
还在说的时候,听见警车的声音。然后似乎有人下了车,「喂!下面有人吗?」
「有!这里有伤患,请下来帮忙。」高怀天高声叫唤。
然后爬下了一名公路警祭。高怀天亮出证件,请那名员警帮忙照料女孩,然后爬回桥上。
站在桥头,把陆以洋拉上来,望着快日出的红色天空,高怀天突然觉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会站在这里。
「您怎么了?」陆以洋见他发着愣,拉拉他的衣袖。
「没什么,上车吧。」高怀天朝他一笑,开了车门让他上车。
发动车的时候,他想着下回见到叶冬海的时候,他有新话题了。
「好吧,告诉我那位小姐是怎么回事。」在回到公路上后,高怀天觉得他得先弄清楚状况。
「她说她被绑架……我被绑架了……我叫李晓玲,前天放学的时候,突然想走一走,所以就叫司机不要等我,回家路上遇到一个人问我路,我好心指路给他看,结果被他拖到车上……然后他们就打电话跟我爸爸要钱……后来他们就把我埋在这里了……」那个女孩的语气其实很哀凄,可是通过陆以洋说出来,感觉很好笑……
高怀天忍住笑,告诉自己这是绑票案。看来那女孩家世不错。
「你爸爸是从事什么行业的?」高怀天问。
「他是医生……是陆光产物医院的院长……
「陆光产物医院?」高怀天拧着眉,难怪这女孩会被绑,原来是千万身价的富家小姐。
他拿起手机,迅速按下号码,「喂喂?小林?起床了,有一宗绑架案,陆光产物医院院长的女儿疑似被绑票,对方没有报案也许想私下解决,先做好准备,不要曝光……没错……她叫李晓玲……对,你知道怎么做,等我消息。」
在他讲电话的同时,他身边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妳怎么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走呢?这样多危险呀……可是……我爸爸管的很严……我平时很难有机会跟男生说话……就算这样也不行呀!妳看,妳差点死掉……我知道错了……可是我真的好想交我爸安排以外的朋友……」
挂掉电话,高怀天觉得自己快错乱了,「那个……你可以不要跟『她』对话吗?」
「啊……对、对不起……」陆以洋马上低头道歉。
「你不用一直道歉,这习惯不好。」高怀天笑着,伸手扶住他下巴往上抬。「不要老低着头,你没有做错什么。」
侧头,望见那张被他扶起来的脸又红了起来,赶紧松了手。「抱歉,我忘记现在有位小姐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您可以再来一次……你别闹了,这是我的身体耶!」陆以洋红着脸抱怨着。
高怀天忍住了笑,没有再跟他说话,只是照着他的指示,把车开到市区里,一栋大楼前。
「那里右转的三楼,总共有五个人。」陆以洋指着那栋住宅区里的大楼,大约有二、三十户。
高怀天又打了几通电话,叫了人来支持。等了一会儿,高怀天下车,回头朝车内说,「你坐着别动。」
然后走向后方不远的黑色车,陆以洋好奇的望了下,清晨约五点半了,还很安静,高怀天走向那部车后就上了车,看来是警方的人。
然后,过了一阵子,高怀天和另外二个人一起下了车,然后走进了那栋大楼。
不会有事吧……
陆以洋有些担心,那些可怕的绑票犯,不晓得会不会跟上次那个通缉犯一样拥有很多枪……那高怀天岂不是很危险。
「这位大哥好帅哊……嗄?妳说什么?……他好帅哊……呃……是、是呀……我就要交这样的男朋友,可是我爸想要我嫁给医生……我最讨厌医生了……妳还是听妳爸的话好了……」陆以洋撇撇嘴角,原来这位同学还蛮花痴的……
过好一阵子,陆以洋发现周围静悄悄地多了很多警车。
然后高怀天又走了出来,四周出现了很多警察,高怀天指挥着,有人走了过去递给他一件防弹衣。看得陆以洋心惊胆跳地。
高怀天侧头,看见陆以洋眼睛睁着很大,双手趴在车窗上看来一脸惊恐地等着。
他笑着走了过去,「没事的,我们从犯人所在对面那一户观察过,不过只有四个人,没有人质的情况下,我们决定直接攻坚,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动。」
陆以洋用力地点点头,「对不起……又给您添麻烦了……」
高怀天笑着摸摸他的头。然后边穿上防弹衣边和其它的人走进大楼。
陆以洋很紧张,还在清晨时分就枪声四起实在很可怕,他捂起耳朵,决定以后不要再乱来了,到时候得出去冒着被子弹打到的危险救人的又不是他。
然后四周围观的人多了起来,警方拉起了长长的封锁线。
前后大约四十分钟,等到人陆续被拷着走出来的时候,陆以洋急忙下了车,紧张地探头寻找。
直到他看见高怀天毫发无伤的走出来为止,他才松了口气。
一、二、三……四……只有四个……
「妳不是说有五个……是呀,是五个……啊!在那里!……嗄?」陆以洋疑惑地转头,手已经举起来了。
人群中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手上提着一大包早点,正脸色苍白地望着被逮捕的人。
「他是犯人!」在陆以洋想低调一点告诉高怀天的时候,她已经尖叫着指着那个人。
所有人都回头朝那人看去,那人也一愣,丢了早餐回头就跑。
高怀天忙指示着其它人去追他。他则快步走向陆以洋,因为记者已经都来了。
果然,记者群里眼尖的已经举起相机,高怀天冲了过去,掀开外套把陆以洋包在身侧就走。
「组长!这位就是您的线民吗?」
「组长!发表一下意见吧!」
陆以洋不敢说话,只好贴着高怀天走向他的车。
死了……真的死了……要是被春秋知道……就真的死了……
其它警方帮忙把记者挡开,让高怀天可以离开。
「抱歉!那是受害者,他未成年请不要拍照。」
我、我哪里未成年呀……唔……她大概未成年……
高怀天快手快脚地把陆以洋塞进车里,然后上车就走。等车迅速滑出现场,陆以洋才敢把头抬起来,四周望了下,好象没有记者跟来……
「对……」
「不要道歉。」高怀天笑着,陆以洋连忙闭嘴。
「我要谢谢您,请问您今年贵庚?结婚了吗?……不要乱问啦!」陆以洋连忙捂起嘴。
高怀天笑了起来,「我今年三十二岁,没有结婚。」
哇……才大我六岁耶……
「您才大我十……」还没说完,陆以洋又捂住了嘴。含糊地说,「不要再乱说话了……」
高怀天把车停在路边,清晨的路上没什么人、车。「李小姐,你是不是该走了。」
陆以洋用力地点点头,「……我有一个希望……达成了我就走。」
陆以洋疑惑了下,「不是救了妳吗?……我……爸爸管的很严……我从来没有跟男生交往过……」
见陆以洋又红了脸,高怀天想他不知道是因为李晓玲说了那句话让他脸红,还是他觉得自己说出那句话很丢人而脸红。
「妳说吧,妳想要什么?」高怀天像是觉得很有趣地问她。
「可以给我一个吻吗?」突然转头望着高怀天的那张脸,实在可爱得过份。
陆以洋的脸似乎可以红到衣服底下去,一脸又是希望又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那种不知所措的摸样,实在是很想让人弄哭他……
高怀天笑着,「好呀,他也答应的话。」
陆以洋张着嘴愣住当场,高怀天答应的好象只是要跟他握个手一样……难道这就是成熟的大人吗……不、不对,就算是成熟的大人也不是这样的吧!怎么、怎么可以随便吻陌生人……可是……我们已经认识了……又不是陌生人……但如果不吻她不走的话怎么办……呜……怎么办……不管人家是不是成熟的大人,这样是占了人家便宜耶……这回连冬海都不会原谅我的啦……呜呜呜……
高怀天实在忍不住笑地想等他哭出来,但是又觉得不太忍心,看他表情不停地变换,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的不得了,高怀天都快觉得自己是变态了……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高怀天温和地说。
陆以洋怔了下,用力摇摇头,「没、没关系……您愿意的话……」声音越来越下,头也越来越低。
到、到底在害羞什么呀……
陆以洋对于自己居然会产生心跳的感觉,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马上将不听话的心脏反应,归咎于心理的紧张。
高怀天突然非常地想亲吻这个孩子。于是他伸手把那张低得不能再低的脸抬起来,粉粉的圆润脸颊还像个孩子,漂亮的唇线却很诱人,从耳后下来到头部的线条柔和圆润,而且有着漂亮的粉红色。
高怀天望着那张紧张的脸,连眼睛都忘了闭起来,他笑着,伸手覆上他的眼睛,然后吮上那张诱人的唇。
陆以洋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跳出来了,心跳很快很快。他的手扶在自己的下颔,姆指轻轻地在头上摩搓着,嘴唇被吸吮着,不知不觉中连口中被他侵略。
「……嗯……」陆以洋觉得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不晓得一个吻也可以让人有这样的反应,他的舌头被轻咬吸吮着,无法开口的喉咙发出的呻吟声,竟甜腻得不像自己会发出的声音。
不由自主地把手臂攀上他的肩,在他的吻与自已的回应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孩已经离开了。
不过,那是在他们好不容易分开的时候,陆以洋才发现的。用力喘着气,他觉得自己现在没办法开口。而高怀天还轻抚着他的脸。
好想咬一口……
高怀天克制着想真的咬下去的念头。「她走了吗?」
努力平复着呼吸,陆以洋点点头。高怀天恋恋不舍地放了手,抿着唇像是在回味。「送你回家好吗?」
点点头,陆以洋不敢抬头看他。
高怀天笑着,拿出陆以洋托给他的玉佩,拉他离开椅背,环过他的颈帮他戴上。
陆以洋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几乎要把头靠在高怀天的肩上,而自己心跳的好厉害,他几乎以为心脏要跳出来了。
「好了,我绑回去了,这样就不会被你的春秋发现了。」高怀天笑着。
陆以洋摸摸玉佩,笑着,「谢谢……」
高怀天发了车,「你好象很怕他,他很凶吗?」
阵以洋摇摇头,「春秋对我很好,他凶都是为我好……不过我好象打扰了他跟冬海……有想过要搬出去,可是一直找不到房子……」
陆以洋有点无奈地,却又烦愉快地微笑着。
「你真的想搬家吗?」
「嗯……不是很想,不过总有一天要搬的,我不想一直打扰他们……而且搬出来我随时都可以回去看他们呀。」陆以洋抓抓头,笑着却有点寂寞。
「我那里有空房间哊。」高怀天停下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对他微笑。
「嗄?」陆以洋一时反应不过回来。
「我说,我家有空房,你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搬过来,房租可以用家事来抵,听冬海说你很会做家事,你也知道我这个工作很忙,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没有空收拾房子做饭什么的,常常只能吃外食胃都快搞坏了,这样有没有让你觉得同情?」高怀天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狡诈。
陆以洋原本已经在同情他了,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又好象是在拐自己似的,一时之间不晓得该怎么反应。
高怀天收起了笑,看起来认真了些,拿出他的名片递给陆以洋,「我不是开玩笑的,不过一时之间你也不会想搬走,考虑清楚了就来找我。」
陆以洋接过,郑重地收起来,「您真的要收留我吗?」
高怀天揉揉他的头,「不要把自己说的跟弃儿一样……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住。」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陆以洋用力地点点头。
「还有。」
「嗯?」
「我好象没问你的名字?」高怀天笑着,吻都吻了却连名字还不知道。
「我、我叫陆以洋,陆地的陆、以为的以、海洋的洋。」陆以洋正襟危坐地介绍他自己。
「我叫高怀天,高低的高、怀念的怀、天下的天。」高怀天耶觉得自己该做个自我介绍,虽然陆以洋认得他。
相视一笑,陆以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开心的像要飘起来,他想着就算家里有千万只拖鞋等着砸他,他也不介意……
「那,以后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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