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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页

书籍名:《骗入狼窝》    作者:姹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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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姚真离开冲到呼叫器,按住呼叫器道:“医生,快过来,病人有危险!”
  
  可是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妈的,今天是除夕,医生都不在吗?”姚真气得连脏话都出来了,她推了我一把,道:“小旭,你感进去找个医生过来,我在这儿给晓情做心肺复苏!沈顾你也出去找,多一个人快一些!”
  
  “好!”我和沈顾一前一后心急如焚的跑出病房,找医生去了。
  
  这年头医生的责任心!真是混账!我居然在办公室里逮到几个医生在集体聊天!
  
  等我和沈顾拉着那个主治医生兴冲冲的跑回病房时,晓情已经面色发黄、手与皮肤冰凉、瞳孔散大了。
  
  姚真见医生来便闪到一边,医生对晓情简单的检查了一下,便吩咐道:“开胸按压,滴注肾上腺素1mg静注,每隔5~10分钟重复一次;多巴胺每分钟2~10微克/kg静滴;阿拉明每分钟静滴0.4mg;5%碳酸氢钠100ml静滴。”
  
  “准备电击。”
  
  我还想在这继续看下去,已经有护士上来赶人了,“同志,这里不准家属旁观,请你出去等消息吧。”
  
  我虽然对医生的不及时很是不满,但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便和姚真、沈顾他们退出去等消息了。
  
  我坐立不安的在外面走来走去,沈顾走到我身边,一言不发的握住我的手,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对医生的愤怒是有的,可责备他们晓情就能化险为夷了吗?
  
  我现在满脑子颠来复去都是“晓情会没事的、没事的”这句话,仿佛要通过不停的念着这句话来压制自己心里的恐惧……
  
  时间因为痛苦的等待而变得难熬,每一秒都像是被扩大成一年般漫长。终于,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姚真赶紧上前问道:“护士,病人怎么样了?”
  
  护士摇了摇头。
  
  我顿时后退一步,旋即又疯了一般冲了进去,只见晓情的一脸平静的躺着病床上,一个护士正慢条斯理的拔掉插在晓情身上的针头和仪器。旁边的心电监护器上是刺眼的一条直线,主治医生正吩咐旁边的实习医生道:“记好了,死亡时间是1988年2月16日10点23分……”
  
  年轻的实习医生轻叹一声,道:“哎,真可怜,还是个孩子,明天就是新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_




疯狂

  我愣在那里,只感觉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不真实。前几天我还跟晓晴说好了除夕夜要一起过的,如今却已经天人永隔了。
  
  姚真早已忍不住痛苦起来,我原以为自己也会流泪,没想到这一刻真的来临了,我却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也许人悲伤到极点,就不会再流泪了吧。
  
  沈顾走到我身边,用力拉着我的手,哭着道:“呜呜,小旭,晓情真的死了吗?”
  
  沈顾之前拼命装出一副大人模样陪在我身边,可他终究是孩子,现在也终于遏制不住心底的悲痛,哭了出来。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抚慰沈顾幼小的心灵。也许他和我一样,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时间去接受晓情已经离开我们的事实吧。
  
  我捂着胸口,只觉得那里好痛、好痛。1987年,这个注定是悲伤的一年,我同时失去了妈妈和姐姐两个至亲。晓情,这么一个稚嫩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的身边无声无息的凋谢了。之前虽然我经历了母亲离逝的悲伤,但我跟妈妈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晓情却是和我生活了打半年,她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的烙在我的脑海里。正因为有过快乐的时光,一旦失去,更觉得悲伤。
  
  如果没有回到这里该多好。以前的我,经历的最痛苦的事也不过是受到沈顾的纠缠,却不想生命原来如此残酷,在死别面前,一切的烦恼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无病呻吟。
  
  那些医生早就走了,只剩下护士在善后,她正想往晓情脸上盖上白布,被我喊住:“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啊?”护士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我们还要送死者去太平间呢。”
  
  “她的爸爸还没来见她最后一面,能否先让她在这多呆一会儿?”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将这件事告诉爸爸,他一年里同时遭受丧妻、丧女之痛,你让他如何能承受?可是我又不得不让他知道,毕竟他是晓情的父亲,他有权见晓情的最后一面。
  
  护士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很不高兴道:“这么做不符合我们的规定……”
  
  我没等她说完便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死人头”(小嫣:第四板100元,因有四个人头而得名。)递给她道:“请通融一下吧。”
  
  护士顿时眉开眼笑的道:“好吧,你们可以在这悼念一下死者。节哀顺便啊!”说完便走了。
  
  我并不急着出去,而是看着晓情苍白而平静的脸,在心里默默念道:“姐姐,你先别去找妈妈,在这等等我,我就带爸爸过来。”
  
  然后转身正想出去,衣服便被沈顾拉着,我回他,见他紧张的看着我,脸蛋上还挂着横七竖八的泪痕:“小旭,你去哪?”
  
  “我去带晓情爸爸来见她最后一面,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说完我挣开沈顾的手,径直出了门。
  
  我将车开到爸爸单位,虽然今天是除夕,但机关还要上班。我叫门卫把爸爸叫了出来,爸爸见到我挺高兴的,上来就问:“怎么突然过来了,晓情她没来吗?晓绪他在家里,要不把晓绪、晓情他们都接出来一起吃个饭?”
  
  也许是看见我的神态不对吧,爸爸收住笑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跟我来吧。”我实在没有勇气在这里将晓情病逝的噩耗告诉爸爸,只好先把爸爸带去医院再说了。
  
  一路上,我都一言不发,爸爸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
  
  汽车终于停在医院门口,爸爸突然开口道:“小旭,你老实的告诉我,是不是晓情她……”
  
  爸爸的声音都哽咽了,我低下头,不敢看他那双象在滴血的眼。
  
  爸爸见我不说话,又问道:“晓情她是不是去了?”
  
  我只觉得脖子发紧,仿佛有千金重一般,最终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爸爸发出一声像是压抑般的抽气声,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说道:“半个小时前。”
  
  “呜——”爸爸捂住嘴,像是要捂住那无尽的悲鸣,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晓情是怎么死的?”
  
  “心脏病发。”我低声道,“但是她去的很安详,没受什么罪。”
  
  “好、好、好……”爸爸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把头别到一边,实在不忍心看他此时此刻痛彻心扉的模样。
  
  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缓慢的驶进医院,然后停在不远处。车门开了,只见沈聪一脸疲惫、风尘仆仆的走了出来。
  
  “沈聪!”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爸爸在旁边咬牙切齿的发出一声怒吼,“你这个畜生!我把晓情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然后爸爸便象疯了一般扑了过来,一脚踩在油门上,两手按在方向盘上。
  
  我的车只是停在一旁,并没有熄火,在爸爸的操弄下,汽车象失控一样向沈聪撞去。
  
  看见爸爸疯狂的举动,我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爸爸对沈聪实在是积怨太深,他是要撞死沈聪吗?不,不能让爸爸做傻事!不能让沈顾成为孤儿……
  
  情急之下,我顾不上自己的安全,手上使劲,将车往左一转——只听见“碰”的一声巨响,我的头重重的撞在车窗上,然后胸部一疼,应该是被安全带勒住吧,不过我已经无法研究了。
  
  我只感觉自己疼得天旋地转,心里不禁苦笑:这回又要死了吗?不过庆幸的是,车是撞在左边,爸爸坐在右边的副驾上应该没事吧?还有沈聪,估计连衣服都没碰到吧……
  
  也好,自己早就是个“死人”了,好歹多活了一年,只是有些对不起沈顾,因为已经来不及告诉他,我喜欢他了……
  
  




昏迷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思维都非常模糊。后来渐渐的,会开始想一些事情,比如我究竟身处何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儿、在这儿有多久……可我始终想不出所以然。我只知道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似乎没有能动的迹象。
  
  我尝试去睁开双眼,可眼皮总是沉得像有千斤重;我也试着去发出声音,可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发音了;我还试着要动一动我的身体,比如手指,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好吧,我放弃,反正除了放弃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种不能动弹的日子虽然不能看、不能吃、不能喝,但却能段炼我的听觉及嗅觉。原来但靠听和闻,也能知道不少东西的。起码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叫“徐小旭”,现在是一名植物人。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不过估计是没有吧,即使有,对我也很差劲,因为从来没有人来探望过我,大多数时间留在病房里陪我的是一个叫“姚真”的女人。
  
  从声音来听,姚真应该很年轻,估计长得也不难看,因为她身上总有一股雪花膏的甜腻香气。最有意思的是,我发现姚真此人简直是个“双面娇娃”,对着医生、护士时彬彬有礼,对着我一个人时却是另外一副嘴脸。
  
  按理说,她应该是照顾我的看护,可我并没有得到多少她的照顾,从我恢复意识的第一天起,感受最多的就是冷。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天气问题,可有一次一个巡房的护士说了一句话,让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觉得这么冷了。
  
  “啊呀,你是病人家属吧?大冷天的怎么只给他穿那么少的衣服呀?”听声音这位应该是中年护士,人还挺好心的。
  
  “哦,是吗?我会注意的,谢谢你提醒啊。”可等护士一走,姚真就冷冰冰的自言自语道:“一个活死人,穿那么多衣服干吗?早死早超生!”
  
  只可惜我不能开口反驳她,更不能起来自己找衣服穿,只好继续穿着很少的衣服,依然挨着我的冷。不过说不定是因为寒冷的缘故,我才得以恢复知觉吧,虽然现在我还动不了,不过我很有信心,迟早会重新站起来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双面娇娃”的特殊照顾。
  
  也许是一个人整天对着另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太无聊了,又或是姚真的心里真的有很多秘密需要发泄,因此我便成了她最好的听众了。
  
  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很喜欢跟我自说自话。
  
  “你虽然是个笨蛋,但挺有舍己为人的精神的。”
  
  我舍己为人?我一听不禁来劲了,我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丰功伟绩呢?
  
  “如果不是你在旁边搅和,沈聪早就一命呜呼了,许平那混蛋自然也要一命赔一命”姚真咬牙切齿道,“说起来我真要谢谢你的多管闲事!”
  
  原来我救的人是沈聪啊,不知道这个沈聪是何方神圣,与我是什么关系,让我可以这样舍身救他?
  
  我来不及多想,头皮处一阵剧痛,似乎被她揪下一小撮头发,我疼得差点喊出来,只可惜我喊不出来,哎,真是懊恼:我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变回正常人啊?
  
  “哼,要不是收了那个死兔子的钱,要保养好你这臭皮囊,我真想拿你来泄愤!不过揪你几撮头发料他也看不出来。”
  
  我以为酷刑到此结束,谁知道姚真突然拿起我的手指,用一个尖尖的东西——估计是牙签,插在我的指甲缝里——我痛叫一声,当然也是只能在心里无声的痛叫,继续受她的虐待。
  
  “为什么你变成这样还有那么多人念着呢?沈聪出钱请我当你的看护、舒宇有时会过来看你,还有那个顾雷,居然跟你做那种龌龊的事!哈,最离谱的是那个小鬼沈顾,这么小的年纪居然也迷你迷得不行,你出事时他简直都要崩溃了,要不是他老爸命人押他去广州找他奶奶去,估计还会闹出许多事来!”姚真越说越愤愤不平,手上用力刺着我的手指,道:“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你?为什么他们都把你这‘活死人’如珠如宝的供着,对我看都不看一眼,还要我当老妈子伺候那个病秧子许晓情、现在又要给你端屎端尿?!”
  
  如果我能说话,我真想告诉她:就凭你这素质,也想别人喜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人,但这些人真是有眼光,我不禁对姚真口中的那些明察秋毫之人起了惺惺惜惺惺之心。
  
  “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下乡后又遭到那个老色鬼村支书的垂涎,本来许平可以帮我的,只要他当年能挺身而出,可他因为要护着舒宇那小子,对我见死不救……我真恨你们这些男人、真恨……”
  
  姚真声音越说越低,手上的劲越使越大,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原来不止是她的听众,还是她的出气筒!我越来越怀疑自己是因为她的“针灸”刺激才恢复清醒的了。
  
  “最可恨的是,舒宇居然认不出我!我因为他被那条村的人霸着了那么多年,他居然不认识我?还有那个该死的许平!原来他是许晓情的爸爸,你说我会放过他的女儿吗?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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