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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满江红遍》    作者: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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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河北尚有河间,磁州等处被困,日夜盼望朝廷解救;
  宗泽已复河东隆德,正与金兵对峙,隆德与磁州,隔太行而相为应援,得隆德则唾手磁州,得磁州则复卫隆德。
  今河北之虏稍退,臣愿乘此春夏之际,提兵尽取河北之地,以为京师援耳。不然,天下之四肢绝,根本危矣。
  异时胡虏既得河北,又侵河南,险要既失,莫可保守。
  臣请提兵压境,出师磁州,以为河东大军相援,进援河间,横出井陉,收复太原,为陛下扫平宇内。
  臣今已历兵飭士,维伺报君。伏乞睿断,速赐施行,庶几河北早间平定,不胜天下之幸。取进止。
  将折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想也不想,抬脚就朝他住处走去。
  他住的地方,离延和殿并不远,我到的时候,正看到房中一灯如豆,他的影子映在窗棂上。
  一旁的高公公想要进去通报,我连忙止住。
  想了想,走上前去,伸手敲门。
  看见映在窗上的影子朝门这边走来,随即,哗啦一声,门被他打开。
  他穿着褐色的交领袍子,腰上束着皮质的腰带,脚上穿着黑色的布靴。
  听见他的声音颇为讶异:“陛下怎么亲自前来了?”
  我抬起头,朝他房中走去,高公公留在门外,他看起来有些疑惑不解,跟着我进了屋子。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一层不染。一排书整整齐齐的摆在案头,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朝桌上看去,纸上墨迹未干,也不像奏折,对他笑道:“爱卿在写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转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问道:“陛下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摇了摇头,说道:“朕刚刚看到了你的折子,所以就想过来问问你!”
  他亲手奉上茶水,问道:“陛下想问些什么?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也不知道我想问些什么,要说的,他在折子里面,都说的很清楚了。
  隔了一会,才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他想也不想,答道:“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我想了想,道:“你身上的伤都好了么?能上阵打仗?”
  他点了点头,对我笑道:“陛下今日已经问过一遍,怎么现在又问?”
  我摇头道:“朕不信!朕要亲眼看到,才能放心让你去!”
  他愣了半晌,然后道:“陛下可以去问孙太医……”
  我打断他的话,盯着他,执拗道:“朕要亲眼看到伤口全部愈合,才会让你走!”
  他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叹了一口气,然后解开腰带,扯开袍子。
  他身上的伤果然已经愈合了,甚至连疤痕都没怎么留下。
  我胡乱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心中更加烦闷,又不知是为何。
  刚刚说过的话,君无戏言,他是一定要走了的。
  呆了一会,站起身来,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推开门,背对着他,说道:“既如此,那你明日就到宫中来,朕亲自给你送行!”
  说完,头也没回的走了。
  一旁的高公公狐疑的看着我,一路小跑跟着。
  回到福宁殿,心中烦闷无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在殿中走了两步,问高公公道:“按照规矩,今夜该谁侍寝?”
  高公公想了想,说:“祖制是九名才人前来侍寝,不过陛下一向不进女色,宫中仅有刘才人一人!”
  伸手拦住正往外走的高公公,刘才人我也见过,整个一没发育好的小LOLI,没什么兴趣。
  转了一圈,看着还等着我发话的高公公,道:“算了,都下去吧!”
  独自躺在福宁殿寝阁的大床上,愣了半夜,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到半夜,忽然醒来,眼睛还未张开,便问道:“什么时候了?”
  一旁忙有邓公公回话:“回官家,才三更,离上朝还早着呢,陛下尽管睡吧,明日臣晓得喊陛下起床!”
  重新躺下,总觉得空出些什么,根本睡不下。
  起了床,披了大氅,站在殿外,天上的月悄悄,福宁殿外竹影萧疏,远远的竟传来了隐隐琴声。琴声幽咽,我站在月下,不觉呆了。
  信步绕过竹林,穿过石子铺的小道,走进琴声,是从一名妃子的房中发出。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那名宫妃姓吴,是名婕妤,见我来了,吓得琴弦铮的断了一根。
  我在她身旁坐下,看她重新换上新弦,又接着刚才所弹的曲子,慢慢弹了下去,还偶尔唱得两句:
  溯洄从之
  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坻
  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对颇为讶异的吴婕妤说道:“别停下,继续弹。朕今夜就睡你这里了!”
  第二日酒醒,正是春光无限,将岳飞要带兵出征的事情交发枢密院,让他们准备粮草,器具。
  下了朝,自己带着岳飞,先是去了他经常去的宝文阁,又带着他在宫中逛了一圈,各处花已经开了,桃李芳菲,湖面春水,倒映着假山亭阁,又偶尔被游过的一群野鸭划破,荡起一阵阵的涟漪。
  我指着湖面,两株桃树倚水而立,夹杂在嫩黄色的垂柳之中,春风一过,花瓣随之飘落。
  “爱卿,你看着宫中的垂柳桃花,比你家乡湖边的那棵歪脖子树如何?”
  他极目远眺,目光穿过了眼前的美景,直看向远远的天际。
  “宫中景色虽美,可在臣心中,相州乡下的茅屋歪树,更加难忘!”
  我点点头,叹道:“他乡万两金,不敌家乡一掊土!这次出征,如果顺利,就能收复你的家乡了吧?”
  见他看着我,我朝他一笑,道:“那个时候,朕要与你一道,去看看你家乡的那位‘歪脖先生’,嗯,还有那个只会下蛋,不会数数的笨鸟!”
  岳飞笑了笑,不置可否,过了一会才道:“天下的鸟都不会数数,也不独臣家乡的那只。”
  我愣了愣,忽然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刚刚看到他的笑容,竟然猛的想到了皇后日日放过来的娇媚电眼。
  竟比不上他随意的一笑。
  我猛的一惊,这是怎么了,竟然将皇后和他相比?可不是好兆头,要打住!
  马上转过身去,不去看他,只自顾自的快步疾行,却又听见他在背后说道:“陛下,小心!”
  话音未落,我便脚上猛然一疼,随即站立不稳,向前跌倒,还未倒地,便有一只有力的胳膊将我扶住,我站立不稳,一下子滚到了他的怀中。
  忙要站好,却不料一下子起的急了,脑袋撞到了他的下巴。
  甩开他扶住我的胳膊,烦躁异常,想要发脾气,却不知找谁宣泄。
  只得恨恨的将撞到我的那块石头恨恨的踢了两脚。
  却没想到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中透出些担忧:“陛下没事吧?”
  我胡乱摇了摇头,继续疾步前行,只想要摆脱开他。
  走得一阵,猛然看见一个太监拦在我面前,竟然是高公公。
  高公公看着我,竟也流露出担忧的神色,道:“陛下,您怎么了?刚刚老奴叫陛下数十声,陛下怎么都不答应?”
  我定了定神,问道:“什么事?”
  高公公说:“午膳时间到了,是问陛下在何处用餐。”
  我随口答道:“便在亭中吧!”
  高公公望了一望,奇道:“在那个庭中?”
  听了高公公的话,我这才猛然惊醒,原来早已走过了刚刚的湖心亭,便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花厅,道:“就在那里罢!”
  说完,便朝花厅走去,不敢再走快了,仔细看着脚下,没想到额头竟然撞到了一张手掌。
  我茫然的看着那手掌的主人,他正忧心匆匆的看着我,“陛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忙摇头,小心的避过横在我额头前的一根粗枝,避而不见他那擦破皮的手背。心中却想着,若不是他及时伸出手,护住我的额头,恐怕现在,擦破皮的就是我了。
  心中更加烦躁,甩袖就走。
  他跟在身后,问道:“陛下可是担心,此次出征?”
  语气有些不善,更有些怒意,喝道:“不是!”
  走了两步,猛然停住脚,转过身,看着他,他仍旧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见我看他,便道:“陛下近来国事繁忙,要保重龙体,更不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动怒,以免伤了身子。”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道:“朕只是刚刚想到春耕之事,入了神,并无其它,爱卿不必过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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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膳比之冬日的,又有不同,各式的糕点果子,小炒蒸煮,一应俱全,还有一壶青瓷杜康。
  岳飞坐在我的下首,我朝他举起酒杯,笑道:“朕祝你此次出征,旗开得胜!”岳飞一饮而尽,我又举起一杯,道:“朕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尽心尽力,守卫禁宫,又击败兀术,保卫汴梁,更是日日谨慎,守卫城池,朕才得以高枕无忧!”
  岳飞道:“此乃臣分内之事,陛下谬赞了!”说毕,又是一饮而尽。
  待到第三次举杯的时候,岳飞抢先道:“这一杯,臣敬陛下,愿陛下身康体健,愿我大宋,国富兵强!”说毕,自己先干了。
  我也一口干了,这才开始动筷子,厅外莺歌燕舞,厅中花香,酒香四溢,他依旧是吃的很快,我却提不起食欲,随便动了两筷子,猛然想起他上次突袭金兵大营,因无信物,害我误信人言,便取下腰间所悬的一枚玉佩放在桌上,又抽出匕首将它砍断,一半自己收了,一半送到岳飞手中,道:“鹏举,若是遇上凶险之事,需要给朕传话,就令人带着这半枚玉佩前来!”
  岳飞双手接过,放入怀中,过得半晌,才道:“陛下放心,臣此去,定然不会有误!”
  吃过饭,按照平日,就该是我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的时间了,岳飞明日出发,也需要时间准备准备,便各自散了,他回他的住处,我回延和殿。
  在延和殿中,那些奏折,怎么也看不下去,站起来走得几步,随便叫了一个侍卫,同我过上两招。这两个月,日日都有习武,打得两下,那侍卫不知是不肯用力,还是本身功夫太差,索然无味。
  又去吴昭容处,她的琴声,也没法让我烦闷稍减,便回到福宁殿,歪在床上,忽然觉得腰间有些挺人,伸手朝腰间摸去,原来是那半枚玉佩。
  将那半枚玉佩取下,愣愣的看着它,心中稍安,一旁的高公公忽然道:“陛下,岳指挥使刚刚派人来说,陛下有令,他不敢耽搁,今晚就起程走了!”
  我猛然从床上跳起来,问道:“几更了?”
  不等他答,便看向宫中的更漏,已经三更一刻,城门酉时关闭,岳飞他此刻,恐怕已经出城几十里了……
  我摆了摆手,让高公公自行去了,这才又重新躺回床上,只是梦中,他的影子却老是晃来晃去。
  第二日起来,无精打采的,看什么都不顺眼,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我长久以来,没有碰过女人的缘故!
  下了朝,批完奏折,直奔后宫,既然皇后一直让我去她那里,还是让她满足一回吧,不然该弄得我和一样,成了变态了。
  皇后遣散众人后,见我主动来找她,更加的风情无限,还坐到了我的大腿之上,她的手顺着我的胸,一路朝下摸去,路过小腹的时候,我一个寒噤,本能的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疑惑不解的眼神,我心中长叹一声,真的没办法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那种事。
  离开了坤宁殿,我在心中暗暗琢磨,整个宫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吴昭容了。
  摆架秋爽阁,我躺在床上,招呼吴昭容坐到我身边来。
  吴昭容从不主动,我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自然是极美,可,将她压在身下,看着她那快要从眼中滑落的泪珠,不知怎的,竟惹得我心中,一阵心酸难过,万般委屈。
  颓然的坐在床头,伸出手指,抚弄了抚弄那放在一旁的琴,传出铮铮之声,我叹了口气,又去了别处。
  刘才人见我来了,兴奋异常,拍着手让我看她新画的一幅画。
  胡乱赞赏了两句,刘才人一派天真浪漫的模样,让我实在没办法对未成年人下手。
  最后还是只得回到福宁殿,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发呆。
  不久就收到了岳飞送上来的折子,说道是相州的官员没有收到朝廷的命令,不肯给粮草。
  相州,汪伯彦的老巢。
  汪伯彦的把柄宗泽还没抓到,不过,能抓到他亲信的把柄,也是好的!
  微微一笑,既然汪伯彦的亲信不肯发粮草,那我就另派个人过去!
  又有梅执礼上书,说京中米钱匮乏,已经有多处骚乱了。
  叹了口气,将他喊来,告诉他,赵鼎在东南处的米粟,昨日已经到了商丘,后日应该就能逆汴河而上,抵达京师了!
  赵鼎抵达京师的那天,我亲自去东水门迎接,城中的百姓也早已得到了消息,沿着汴河,站满了人。
  我极目看去,赵鼎还是那个样子,站在船头。
  不过他的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
  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欣长,长的有些瘦,脸部轮廓异常刚硬,神情冷峻。
  刚刚我出宫的时候,两旁的百姓并没什么骚动。然而此刻,看到了这个人,也不知是谁先欢呼一声,紧接着,原先一些在路边观花,喝酒的百姓,也都挤到了汴河边上,朝着那人欢呼。
  那人朝两岸的百姓抱拳作答,露出笑容。两岸的百姓呼声更高,各个都兴奋异常,那些百姓的呼声,甚至都能清清楚楚的传到我的耳朵里,他们喊得是:李相公回来了!大宋有救了!
  我微微蹙眉,扭过头,问一旁的高公公:“李相公?”
  高公公有些诧异,随即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陛下是见他,还是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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